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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困境与对策

2021-12-29尚继武

关键词:连云港旅游者渔业

尚继武

(连云港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编辑部,江苏连云港 222006)

连云港文化旅游产业发展战略明确提出,要强化海洋资源、山岳资源和西游文化开发[1],打造国际知名山海旅游目的地、江苏海洋休闲度假首选地[2]。连云港扎实推进规划实施,文化旅游产业开发成效显著。花果山景区做大做强西游文化旅游品牌,获评“2019 中国旅游影响力年度文化景区”。抗日山烈士陵园被列入“苏鲁皖红色旅游景区”,成为苏北、鲁南地区红色旅游胜地。令人遗憾的是,连云港海洋文化旅游开发往往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渔业文化。渔业是海洋产业的重要基石,渔业文化是海洋文化赖以萌生的母体,没有渔业文化的海洋文化将失去其鲜活气息和生活底蕴,成为贫瘠土壤上没有繁花茂叶的空枝。连云港需要依托渔业文化资源开发文旅新业态,丰富海洋文旅产业主题内涵,提升连云港区域文化在当代社会的影响力。

一、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现实优势

“旅游是载体、文化是灵魂”已经成为文旅产业开发的核心理念和主导思路。连云港渔业文化传统不仅对渔业生产和社会生活有深远的影响,而且能以鲜明的地域特色吸引中外旅游者,拥有得天独厚的文化旅游开发优势。

(一)拥有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空间优势

渔业文化旅游产业开发,可以将融汇在生产生活中的文化观念、文化知识加以提炼与凝聚,以旅游者易于认同的符号体系表达出来;可以将具有独特文化内涵的渔业生产、信仰仪式、风俗禁忌等从真实场景中截取出来,以荟萃精彩的方式展示出来:无论哪种方式均对文化空间有特定要求。无论从孕育土壤还是从地理环境看,连云港都具备渔业文化旅游产业开发的空间优势。

连云港传统渔业和现代渔业均比较发达,是孕育渔业文化的丰厚土壤。海洋渔业捕捞是连云港传统产业(海州湾渔场曾是中国传统八大渔场之一),长期积累的渔业文化依然活跃于当下的社会生活。连云港境内河道众多,拥有灌河、新沭河、善后河等内河及入海口,以及石梁河水库、塔山水库、房山水库等内陆水域,汇聚了海洋捕捞业、内河渔业和内湖渔业等多种渔业生产形态,许多渔村至今传承着传统渔业文化。连云港海水养殖涉及鱼虾、蟹类、贝类、藻类等海产品,发展势头良好;石梁河水库、塔山水库等水域的淡水养殖业方兴未艾:两大养殖领域蕴含着丰富的现代渔业文化。

连云港地形地貌复杂多样,是呈现渔业文化的天成之境。连云港境内有连岛、秦山岛、开山岛、洋山岛、平山岛等9 大岛屿。有的岛屿可以建设成荟萃渔业文化精华的“大渔村”;有的岛屿适合做单体设计,作为专门展示特定类型渔业文化的窗口;有的岛屿可以开发为垂钓、潜水、捕捞等海洋体育项目旅游地。连云港拥有复杂多样的渔业生态系统:内河河汊众多,内河入海口视野开阔;海滩地势平缓,滩涂、湿地面积广袤;石梁河水库、塔山水库、安峰山水库水域宽广,水产养殖业比较发达。这些区域传统捕捞业形式多样,现代养殖业规模可观,具有可供开发的丰富资源和区域特质,适合开发成具有浓郁渔业文化气息的劳动展示区、生活体验区、情境游戏区等。此外,连云港境内的太平庄港、海头港、燕尾港等留存了一些原生渔港状貌,韩口村、黄窝村、东林子村、高公岛村传承了渔家民俗,便于开发多样态的渔业文旅项目。

(二)拥有内涵丰富、形态多样的渔业文化

渔业文化是人类通过渔业活动和实践积累传承下来的物质和精神成果[3]46,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本体要素。连云港近临黄海,享有滨海地域两大生活便利:一是海盐的生产、利用和贸易;二是海洋提供的丰富海产品,以及由此催生的捕捞业与养殖业。先秦时期,连云港赣榆地区先归莒国、祝其国,与齐国相接,后一度归齐国。姜尚受封治理齐国,“因其俗,简其礼,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4]1408。“鱼盐之利”中,“盐”利丰而“鱼”利薄,但“鱼”在前而“盐”在后,足见渔业在生活中的基础地位和重要作用。古赣榆地区的生产生活受齐国影响,渔业是滨海居民重要的生产活动和物资来源。连云港地区的“鱼盐之利”一直延续下来,《南齐书·州郡志》称郁州岛(今连云港云台山)“在海中,周回数百里,岛出白鹿土,有田畴鱼盐之利”[5]259。唐代,连云港地区有祭海龙王的风俗,属于典型的渔民信仰,其核心诉求是渴盼龙王护佑航海捕鱼的人,反映了当时滨海居民以捕捞为主业。明清时期,连云港渔业持续不衰,“江苏沿江海州县捕鱼为业者甚多”,“自川沙迄赣榆二十二州县,滨临江海,渔户约数万人”[6]3960。在长期耕海牧渔历程中,连云港渔民学会了造船、织网、编笼技术,积累了渔业生产与工具制作知识,掌握了海洋规律、出海与归航时令,形成了一整套海上捕捞作业程序和民俗禁忌,留下了相关的民间传说、特色饮食和民俗信仰,汇聚成了内涵丰富、形态多样的渔业文化,且在表达方式和呈现符号上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

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连云港渔业文化的留存与传承状况趋于复杂。有的依然活跃在生产生活领域,如木船打造技艺、推网捕鱼技术、渔家饮食习俗等;有的经过加工成为民间艺术,如旱船舞、蚌精舞、渔工号子、高姑舀海传说等;有些仅留存在文献或个体记忆中,如龙王信仰、公鸡崇拜、天后娘娘崇拜等;有的已经淹没在黄土尘埃中,成为有待发掘的文化遗存。连云港现存优秀渔业文化切合当下“旅游立骨、文化立神”的文旅产业开发取向:那些依然活跃的渔业文化现象能带给旅游者别开生面的生产场景、生活实相,使他们在陌生化图景中获得深刻体验;那些融于民间艺术的文化内容,可以使旅游者尽享歌舞灵动的艺术之美;那些零星分布的文化痕迹,可以牵引游客走一段追踪渔业文化遗迹的探秘之旅。

(三)具有优良的产业开发政策环境

近年来,连云港借力国家文化旅游发展战略,积极融入江苏省文化旅游发展格局,同时通过政策引领、财政支持,扎实培育和优化文旅开发环境,为渔业文化旅游开发准备了优越条件。

从省内层面看,连云港坐拥“一带一路”陇海旅游带和沿海生态之旅旅游带两大区位优势。江苏省规划打造“南黄海生态之旅”品牌,将连云港海滨休闲度假旅游发展业态作为重要板块;发挥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交汇点的独特优势,将东陇海沿线区域打造成为旅游快速发展新高地,预期将连云港建成“一带一路”交汇点的重要旅游节点城市[7]。连云港坐拥海、岛、沙滩、生态湿地等与渔业文化关系密切的环境优势,适于开发渔业文化旅游产业。从当地层面看,连云港将旅游业确定为战略性支柱产业,高度重视旅游产业发展,积极推进文化与旅游产业融合。2015 年,连云港跻身首批国家级旅游业创新改革先行区,获得包括用地改革、优先推广旅游综合改革试点经验、支持发展旅游基础设施与项目建设、设立旅游产业基金在内的共7 项政策支持[8]。连云港还制定了强化海陆统筹的规划,以海州湾国家海洋公园、连岛海滨旅游度假区、花果山风景名胜区等为主体,打造“一心两轴三片区”的连云港滨海旅游格局[9]。连云港制定的旅游发展规划及文旅产业优惠政策,很多条款可以直接用于指导或支持渔业文化旅游产业。《连云港海滨旅游度假区总体规划(2017—2030)》明确规定,开发范围西至临洪河湿地,北至黄海岸线并向海面延伸800米,打造以海洋文化、时尚休闲、海滨度假为特色的海滨旅游度假区[10]。其中,临洪河湿地、沿海滩涂、近海海面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最佳空间。2019 年,连云港大力推进国家级旅游业改革创新先行区建设和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创建工作,文化旅游项目总投资340 亿元[11]。2020 年,《连云港市旅游促进条例》(草案)规定,市、县(区)人民政府应当在年度财政预算中安排旅游发展专项资金,并根据旅游发展需要逐步增长,制定有利于旅游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财政、土地、金融等产业扶持政策[12]。渔业文化旅游产业完全可以借助这一系列的制度保障和法规依据,谋求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四)拥有巨大的市场开发潜力

旅游市场开发潜力主要反映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市场潜力条件,主要包括基础设施和技术条件;二是市场需求条件,主要是市场需求规模、消费偏好人群等[13]。

从市场潜力条件来看,连云港旅游项目开发与运营有成熟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花果山风景区、连岛度假区、东海温泉度假区等传统景区及其相关业态开发成熟度高,硬件设施配套和软件配置完善。新近开发的环海上云台山、伊甸园花海等项目所占旅游市场份额日益扩大。这些项目折射的连云港创新旅游项目、开发旅游新业态的较强综合实力,是当地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持久动力。连云港交通、餐饮、住宿等配套旅游服务体系比较完备,便于旅游者集散、逗留和生活。随着连盐铁路、连淮铁路的开通运营,连云港正快速迈入“高铁时代”,再辅以境内高速路网和民航航线,外地旅游者来连愈加便捷。连云港市内交通也在提速优化,开通了多条旅游专线。连云港还将建设市域列车站点接驳车辆停车场、景区直通巴士停车场,优化旅游交通保障;建设市域列车项目,加快城市内客流输送,方便游客出行;建设特色文化旅游设施,加快旅游集散服务体系建设[14]。所有这一切,都为渔业文化旅游提速发展提供了优越条件。

从市场需求来看,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可以顺势而为。随着城乡居民经济收入不断增加,人们对生活质量尤其是精神生活质量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旅游消费正从以城市居民为主体,逐渐转化为城乡居民共同参与的消费格局。有报告显示,2019 年三线及以下城市出境游人次增幅超30%,超过一二线城市,旅游消费人群开始向三四线城市扩散[15]。连云港山海相依、人文荟萃、风景独好,对中外游客的吸引力不断增强。2019 年,连云港全年接待游客约4270 万人次,同比增长12.2%[10]。旅游消费趋势的变化和连云港接待游客能力的增强,表明围绕地方渔业文化开发旅游项目及相关产业有强劲的市场需求和可以“变现”的潜在客源。

二、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现实窘境

连云港旅游市场虽然不乏渔业文化的踪迹,但是没能充分发挥自身优势,使得渔业文化旅游开发陷入了有资源而未能有效利用、有潜力而缺乏开发动力、有市场而难以占有市场的窘境。

(一)渔业文化旅游开发被遮蔽

山海文化是连云港文旅开发的核心要素,海洋文化已经渗透到连云港旅游产业核心领域。《连云港市“十三五”旅游产业发展规划》提出的“一核、两极、三轴、全域发展”的旅游空间格局,其核心支撑要素之一就是海洋文化。“两极”中赣榆滨海休闲度假增长极的主要内容是“建设滨海度假、会议会展、海洋运动等为一体的海洋主题休闲度假集聚区”;“三轴”中海洋休闲度假产业轴的主要内容是通过开发建设和改造提升,以海洋度假旅游产业促进东部沿海区域产业发展,培育连云港海洋旅游发展的核心产业带,打造“国际知名的海洋旅游城市”[8]。然而,现有海洋文化旅游项目或规划中的海洋文化旅游产业,都没有给予渔业文化应有的关注。连岛景区、赣榆海洋旅游度假区的规划项目中,渔业文化基本上已经简化为缺少渔家习俗内涵的水产品销售、餐饮服务,或者弱化为用海洋生物制作的现代工艺品。《连云港建设旅游强市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 年)》提出要整合陆域和近岸海域、沿海湿地、海岛、渔村等资源,推进滨海旅游资源点线面融合,提升该市海洋旅游品质[2],虽然涉及渔业文化资源,但是缺少有针对性的明确表述。就笔者所知,只有《连云港市旅游促进条例》(草案)中有关于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表述,为未来渔业文化旅游开发作了立法准备。《连云港市旅游促进条例》(草案)明确,连云港旅游发展“应当发挥海洋、山体、湿地等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优势”;沿海县(区)人民政府“应当提升海岸线、海岛等海洋旅游资源开发水平,完善海洋公园、公共沙滩、游艇码头等旅游基础设施,培育海洋旅游特色品牌”;连岛景区“应当按照国际旅游岛的定位,建设连岛海滨风情小镇,完善中心渔港、游艇码头、海鲜餐饮、民宿集聚区、艺术街区等设施,发展滨海度假、海岛旅游、游艇观光、海上垂钓、体验式捕捞等海洋休闲度假旅游项目”[12]。需要注意的是,从地方立法条文到旅游开发的实现,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连云港旅游发展海洋文化主题虽然涵盖了渔业文化旅游开发主题,并在逻辑与情理上为后者预设了广阔空间,但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在战略全局上陷入了疏离和“失语”状态,已是不争的事实。渔业文化旅游主题被遮蔽,不仅弱化了渔业文化的价值功能,而且削弱了海洋文化旅游产业的基础。

(二)渔业文化表征符号匮乏

开发者对渔业文化的呈现以及旅游者对渔业文化的接受这一双向互动,是渔业文化旅游的逻辑内涵。呈现渔业文化,离不开文化符号的编码与表征;接受渔业文化,离不开文化符号的感知与解码;开发者与旅游者的双向互动,离不开彼此对同一文化符号表征功能与所指内涵的认同。因此,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成败就外在表现形态而言,取决于其依赖的文化符号系统。而连云港渔业文化现有表征符号分布零散,缺少与之相称的体系化的表达符号。

首先,连云港虽然组织人员专门对渔业文化进行文献梳理和田野调查,编印了《海州湾渔民习俗》,但是对传统渔业文化和鲜活渔业民俗的深挖与提炼不够,导致当地渔业文化的结构框架、核心元素与精神要义缺少相应的符号表达体系,影响了人们对域内渔业文化的感知、体验和认同。

其次,连云港表征渔业文化的自然形态符号分布零散,对特定文化内涵与民俗意义的指称功能不强。连云港传统渔村风貌逐渐消失,渔民村落、居住环境与现代城镇高度同质化,渔家民俗生活日益退隐,使得连云港难以形成与现代渔业有鲜明差异的系统性表征符号。

再次,连云港渔业文化象征隐喻符号不发达,文化记忆唤醒功能不强。连云港那些富有渔业风情、渗透了渔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民间传说(高姑舀海故事、沙光鱼传说等),以及反映渔业生产和渔民豪情的渔歌,在现代媒体传播的冲击下已经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连云港渔民中遗存了海龙王信仰、天后娘娘信仰、公鸡信仰,但相关仪式已经渐行渐远。这些渔家传说、渔歌号子和信仰仪式等有特定的文化内涵,象征着渔民对自然、社会生活的深刻体认和生动阐释,其表征符号的缺失削弱了连云港渔业文化的传统凝聚力和当代感染力。

最后,连云港的渔民风俗和生活禁忌在当下生活中的“在场感”日趋淡薄,只有在婚庆、诞辰等特殊场合或老年渔民在场时才能对人们言行产生一定的约束作用。如果不及时对渔民风俗进行抢救式整理,就会增加渔业文化旅游的开发难度。

(三)渔业文化旅游产业整合度低

当下,全域旅游已经成为旅游业界的共识和追求。全域旅游业态开发的基础和关键在于区域内经济社会资源尤其是旅游资源的优化整合,以旅游业促进经济社会协调发展。从全域旅游角度看,连云港现有渔业文化旅游产业的整合度有待进一步提高。

首先,内河(湖)渔业文化与海洋渔业文化融合度低,未能实现各呈特色、优势互补。内河(湖)渔业文化与海洋渔业文化互有联系但疆域分明,相关文化旅游开发需要突出特色、错位发展。然而,连云港重视海洋文化(含海洋渔业文化)的旅游开发,忽视内河(湖)渔业文化的独特价值,造成滨海地区与内陆地区旅游开发的不均衡,影响了城乡旅游一体化进程。

其次,渔业文化与旅游项目、旅游产品融合度低。文化旅游的独特价值不在于直接向旅游者传递文化知识,而在于使旅游者感受到蕴含于有形之物的文化内涵、文化价值,并养成文化观念和积淀文化记忆,因此文化内容必须与实物形态水乳相融。然而,连云港现有渔业文化旅游产业中不乏渔业文化与项目、产品生拼硬凑或彼此剥离的现象。比如:有些渔业产品重视外在包装,忽视内在文化赋值,有些工艺品缺少深刻的文化寓意,未能充分反映渔业文化意蕴;有些旅游项目过度追求直观性、游乐性,忽视了文化旅游的体验性、深刻性。

再次,渔业文化旅游与其他文旅业态融合度低。连云港缺乏面向渔业文化资源的专门文旅项目,有些旅游项目、产品虽然吸收了渔业文化的元素,比如滨海旅游风景区的餐饮服务蕴含着渔民饮食风俗,垂钓、赶海、驾船等海洋旅游项目就脱胎于渔业生产,海洋展览场馆介绍了丰富的渔业知识,但是整体上看渔业文化与其他旅游业态没能实现高度融合,区域内文旅产业的分界比较明显。

最后,渔业文化旅游项目与游客消费需求的融合度低。不同年龄、性别和文化修养的人,对不同旅游项目、产品的情感体验与文化认同也各有差异。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似乎很少关注旅游者的群体差异和消费取向,在项目开发、产品设计上缺少差异化创意与创新,缺少分化旅游者的引导策略,难以满足不同旅游者的消费需求。

(四)渔业文化旅游开发专门人才匮乏

我国文化旅游业起步较晚,人才培养与储备均滞后于文旅产业发达国家,而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专业人才更是少之又少。按满足渔业文化旅游产业发展一般人才需求标准,连云港缺少以下四类人才。(1)渔业文化活化石式的人才。这类人才生活在当下,其社会活动、生活方式和言谈举止均渗透渔家情调与渔民风情。他们参与渔业文旅项目开发和运营,能强化草根特色和保持原初风格。然而,连云港熟悉传统渔业生产、工具制作、航海禁忌和渔民风俗的人越来越少,需要通过田野调查去发现和培育。(2)渔业文化研究与传播人才。文化传承的基本线路有两条:一条是精英文化的传承,主要依靠教育来实现;另一条是民俗文化的传承[16]65,要借助草根人物来实现。连云港渔业文化传承不仅缺少草根人物的参与,而且缺少文化精英的参与。渔业文化教育在连云港学校课程体系中基本处于缺位状态:海头高级中学的“海洋文化”综合实践课以海头镇渔民文化习俗馆为基地,但渔业文化内容所占分量很少;东港小学的“港文化”校本课程,只有“海水养殖”“黄海献美味”“美丽的传说”等少数板块涉及渔业文化。有的校本课程从名称上看应该包括渔业文化内容,实际上这方面内容几近空白,如灌南县镇中小学的“爱农教育”、五队小学的“灌河文化”等校本课程。连云港在渔业文化研究领域有知名度、影响力的专家学者为数不多,没有形成发掘、整理地方渔业文化的专业团队和研究风气,在客观上弱化了文旅项目的规划意愿与开发力度。(3)渔业文化旅游开发与管理人才。连云港不缺文化旅游开发与管理人才,但缺少渔业文化旅游开发与管理的专门人才。这类专门人才不仅要具备文旅开发的一般知识,熟悉运作规律、市场需求和游客心理,而且要有渔业文化情怀,能深刻理解渔业文化并创设表征体系。这类人才的匮乏,制约了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产业的可持续发展。(4)精通渔业文化的导游人才。截至2018 年11月,连云港拥有持证导游员2640 名,实际注册导游人数为1592 名,专职注册导游员仅有223 名[17],导游数量与质量都与连云港旅游大市的地位很不相称。这些导游员大多缺乏渔业文化知识,更缺乏对渔业文化精髓的深刻体会,很难成为渔业文化与旅游者之间的“融合剂”,更不要说以文化使者的角色传播、创生渔业文化了。

三、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突破困境的策略

《连云港市“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提出,将着力推进优化全域化旅游休闲空间、丰富全域化休闲产品体系、培育品质化旅游休闲环境等八大举措[8]。连云港要想顺应国内旅游业发展大趋势和实现区域旅游业发展目标,就要立足实际采取得力措施,推进渔业文化旅游开发,补足全域旅游中渔业文化项目缺位的短板。

(一)发掘梳理连云港渔业文化资源

文旅产业中的文化与旅游并非并行关系或对等关系。文化为内容、为资源,旅游为形式、为业态。内容决定形式,资源制约业态,因此渔业文旅开发的主导因素是渔业文化,俗称“旅游搭台,文化唱戏”。渔业文化资源是在创生、传播与沿承的历程中凝聚、积淀而成的,也是传承者发掘、提炼的结果。连云港需要对渔业文化资源进行深度挖掘和集中整理,走差异化渔业文旅发展之路,推动相关产业可持续发展。

连云港发掘与整理渔业文化资源,可从两个层面入手。一是对历史渔业文化展开研究,梳理古代典籍中渔业文化发展的脉络,探明历史传承和内涵演变历程,为当下渔业找寻文化之根。二是组织力量对当下渔业文化资源进行田野调查,摸清渔业文化传承现状,将重点放在发现渔业文化典型的表现形态、独特的记录符号和典型的传承者上。田野调查要以影像、视频、图画、实物等为主要载体,以文字记录为补充,尽量保持渔业文化的原生态。

当然,渔业文化内容与主题纷繁芜杂,发掘与整理工作不能因此导致文化的多元主旨冲突。为了推动对传统渔业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连云港渔业文化资源的发掘与整理工作可以依循以下基本原则。(1)差异性原则。一个地区的文化个性越鲜明,就越具有美学价值、传播价值和开发价值。因此,连云港要着力发掘与提炼那些“人无我有,人有我特”的渔业文化元素,力求与周边地区形成差异化开发、错位型发展。(2)时代性原则。任何文化传播史,都是当代对文化的诠释、接收与创生史,发掘地方渔业文化必须以当代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将文化价值与时代精神结合起来。比如,要重点开发渔民习俗蕴含的厚生、坚韧、乐观、拼搏等精神内涵,发挥其培养文明礼仪规范和良好生活习惯的作用,摒弃那些陈旧腐朽的甚至带有浓郁迷信色彩的成分。(3)契合性原则。国家和省有关旅游产业的总体要求、战略规划与发展主题,应该是连云港渔业文化资源发掘与整理工作的航标。连云港要盯准国家、省旅游发展战略,有侧重地发掘渔业文化资源并加以科学利用,全力融入国家、省文旅产业发展大格局。

(二)建立以政府为主导的集群式开发机制

与一般社会力量或社会组织相比,地方政府拥有较强的权威性和公信力,以及其他社会组织无可比拟的引领优势。以政府或文化与旅游主管部门为主导组织开展的渔业文化资源发掘与整理活动,不仅能坚持正确的价值导向和筛选出优质文化,而且工作效率高,有利于开发项目的整体化推进。连云港应该建立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多方力量并举的集群式渔业文化资源开发机制。

首先,政府要在摸清渔业文化资源家底的基础上,加强宏观统筹、规划引领和路径指导。连云港要利用海岛、滩涂、近海、内河入海口等地理环境优势,重点围绕海洋文化资源及其附属资源、衍生资源开发旅游项目,有选择地开发内河、湖泊渔业文化旅游项目。

其次,政府要善于调动社会组织、民间力量参与开发的积极性,为参与开发各方配置发展红利,避免出现单一政府主导模式导致的官方大力推进、民间消极应对的局面。连云港要遵循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一方面加大金融政策和财政扶持力度,另一方面要利用好国家支持文化产业发展的金融政策,引导民间资金进入渔业文化旅游产业开拓新天地。

最后,连云港要运用行政力量协调域内文化旅游产业和谐发展。渔业文化旅游开发是为了丰富地方旅游业态、优化渔业文化旅游与其他文旅业态协同发展格局。连云港要从交通衔接、空间转换、景观美感、服务特色、主题深度等角度入手,定位渔业文旅项目与其他文旅项目的空间布局、业态互补和良性互动关系;要善于结合当地的传统文化和历史背景,利用水域资源、渔业设施、渔村村舍、渔风渔俗创设休闲活动项目,设计、生产旅游纪念品,满足人们多样化的旅游消费需求[18]7。

(三)创新渔业文化的隐喻场景

文化传播渠道大致有典籍承载、生活规程、直观符号和节庆仪式四种。对于文化旅游来说,依凭典籍传播的文化对旅游者的影响力最弱,很少有旅游者在旅程中阅读典籍,追寻文化踪迹;生活规程中蕴含的文化对旅游者的影响力稍强,有些旅游景区为旅游者提供融入当地生活或者参与模拟性生活的机会,旅游者可以在直观感受民俗民风的同时受到浸润式影响。相比之下,以直观符号和节庆仪式传播的文化,能带给旅游者强烈的感官冲击力和文化感染力。

但是,传统渔村逐渐消逝,渔民传统生活方式逐步让位于现代生活方式,渔民节庆仪式也濒临消亡的境地,这使得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开发很难重现渔民生活实景和恢复渔民节庆传统。要想激发人们对渔业文化的丰富联想和诠释欲望,连云港必须重视发挥象征与隐喻符号的作用。比如:可以在滨海度假区或渔业休闲小村(镇)景观大道主路口树立航海渔船雕塑,使旅游者联想到渔民不畏风雨、勇于拼搏的精神风貌;设计制作带有鱼戏莲叶、鲤鱼跃水图样的艺术品,向旅游者传递连年有余、鲤鱼跳龙门等文化寓意;发掘并传唱渔船号子、渔歌,引发旅游者对渔业生产、渔家生活场景的表象构建。

与单一符号相比,渔业场景模仿和节日庆典再现属于全视角的文化盛宴,能汇聚形式多样的渔业文化符号。利用现代媒体技术或声光电技术制作的渔业虚拟场景,可以在展览场馆、3D 小剧场反复播放;大型节日庆典的实景演出,能充分利用渔民节俗或民间信仰。这两种隐喻场景在理论上可以涵盖一切渔业文化元素。比如:可以反映先民们渔猎生活的艰辛和智慧,鼓舞旅游者的奋斗信心和乐观精神;可以集萃式地展现精彩的渔业生产场景,唤起旅游者的憧憬与向往;也可以重现幸福温馨的渔民生活场景,使旅游者领会其中蕴含的渔民风俗与文化禁忌。连云港要借鉴国内外旅游景区的场景模仿与实景表演的经验和教训,既要发挥现代科技优势,通过创设虚拟场景来丰富旅游者的观感,又要重视节日庆典资源开发,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组织实景表演,为旅游者参与活动提供机会。连云港海头镇于2019 年9 月16 日举办的开海节恢复了传统祭海仪式。该仪式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主题,表现了渔民热爱大海、敬畏自然、崇尚和谐的情怀,以及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19],填补了当地传统渔民信仰仪式的空白,为连云港利用庆典仪式弘扬优秀渔业文化积累了经验。

(四)精心设计渔业文化编码与表达

文化旅游开发与项目运行过程与其说是经济运作过程,毋宁说是文化传播与创生过程。设计者与开发者为渔业文化资源编码,并用适当的形式表达出来;旅游者对形式化了的符号进行诠释,并接受符号的渔业文化意蕴。设计者与开发者是具有特定文化背景和文化素养的主体,对渔业文化的编码具有自主性和自适应性。但是,设计者与开发者不能完全置旅游者的文化基础和诠释能力于不顾而随意驱使符号去指称渔业文化,必须做到选择的文化符号能在旅游者心中形成“熟悉的陌生人”式的心理反应。所谓“熟悉”,是指符号的使用规则、基本要义和可接受性等为旅游者所熟悉,最起码他们稍作思考就能感受和认识到。所谓“陌生”,是指传递了文化信息的符号表达形式、符号形式与内容的对应关系、符号指称的旅游地文化习俗等,对于旅游者来说是新鲜的、新奇的和新颖的。

按照这样的原则,设计者与开发者要善于针对不同的渔业文化内容,选择不同能指与所指功能的文化符号来设计表达形式。比如:那些指向渔业劳动、渔民生活的实物符号,如渔船、渔网、斗笠、服饰等,可以用原生态物品经过精心组织和编序进行集中呈现,形成一种近似“高语境”的场景,使文化交流更加迅速、经济、高效和令人满意[20]101;那些有较强情境性、操作性的行动符号,如捕捞、垂钓、航船、织网、造船等,可以设计成竞技型、制造型活动,使旅游者在参与或模仿中展示本质力量,获得轻松愉悦感;那些具有集体回忆性或个体纪念性的符号,如渔家传说、民间信仰、渔民风俗、生活场景等,可以经过加工和创意设计,制作成影像、图书、画作等文化产品;那些借助文字符号、手势符号展现的渔业文化,如渔业知识、渔俗禁忌等,可以借助专题场馆、网络平台加以展示;那些具有养生价值、体验价值的文化形态,如渔家饮食、节庆仪式等,可以开发成融入型、浸润型旅游项目。爱德华·霍尔指出,高语境交流是高效的、迅速的,但要求在编程上花时间,如果没有编程,交流就是不完全的[20]102。而对渔业文化符号进行编码与表达,就是对文化旅游项目的编程,连云港必须重视并创新这一编程。

(五)整合力量加快人才培养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在文化资源、政策环境、区位优势和市场潜力足以满足项目发展需求的前提下,人才因素就成了决定文旅项目成败的主导因素。连云港如果想利用区域渔业文化资源做一篇文旅开发大文章,就必须重视人才培养和储备工作,为开创连云港渔业文化旅游的未来奠基。

首先,在政府层面,连云港需要重视并推进渔业文化旅游人才培养。连云港可以采取一定的倾斜政策,比照非遗项目传承的人才扶持模式,发现和培养地方渔业文化的传承人,有计划地培育渔业文化项目;还可以制定主导政策,吸引高端人才向渔业文化旅游产业聚集。

其次,在市场层面,连云港文旅产业要加大人才引进和资金投入力度,着力引进市场紧缺、开发急需的项目运营人才与管理人才,拓宽产业市场,拉动渔业文化旅游开发的高起点启航。

再次,在学校教育层面,连云港地方高校和专业学校要发挥人才培养主阵地作用。渔业文化旅游人才具有专门性、专业性特点,专业化培养是保证其专业水平的重要途径。连云港原有一所旅游专业学校,现已经并入中职教育集团继续发挥旅游人才培养的功能。域内高校设有旅游管理专业,以及与旅游产业管理与经营密切相关的酒店管理、商务管理等专业。连云港可以与省市教育部门、人社部门协调,在旅游专业招生、就业等方面给予政策扶持,鼓励高校、中专校调整旅游人才培养方案,将渔业文化知识融入人才培养体系,着重培养渔业文化旅游产业的设计、经营、管理和导游人才。

最后,在乡镇、社区层面,连云港要发动民间力量和汇集群众智慧,找寻熟悉渔业生产、渔民生活以及相关文化传统的渔民或普通居民,请他们言传身教,培养一支以渔业文化为生活相的“渔民队伍”,为渔业旅游度假区(村)、渔业文化旅游项目保持文化本色和渔业个性做好人才储备。

渔业文化旅游开发,既要注重市场经济效益、文化传播效益,还要注重渔业文化的创生效益。连云港虽然拥有丰富的渔业文化资源,具备一定的文旅产业开发资源优势,但是域内渔业文化及其生态具有复杂性、多变性等特点,对渔业文化的发掘保护和开发利用必须因地制宜,根据不同类型的渔业文化资源采取不同的开发举措,使地方渔业文化旅游产业发展具有可持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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