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近海渔业及其对地区安全与合作的影响
2021-12-29郑泽民
郑泽民
(海南师范大学 南海区域文化研究中心,海南 海口 571158)
1997年5月,越南发布第358/TTg号决议,决定发展近海渔业。[1]进入21世纪后,越南海洋渔业发展迅速,2017年海洋捕捞渔业产量将近320万吨,[2]2019年渔业产品出口产值达到100亿美元。[3]由于越南“近海”渔业涉及其对我国南海相关岛礁和海域主权声索与海域划界问题,引发南海领土主权争议和不必要的冲突事件,这必然对地区安全与合作形势带来重要影响。这个议题值得深入探讨。
一、越南“近海”渔业海域范围界定及其政策主要方面
越南海洋渔业的划分与东南亚其他相关国家有所不同,不是以距海岸线远近来划分,而与越南沿海大陆架宽窄有关,(1)越南北部(北部湾)和南部(巽他大陆架)大陆架宽,中部大陆架窄,南部海域东西向深度不大,底部坡度小,超过50%的海域水深小于50米,中部海域具有深海特征,底部倾斜,在一些方向离海岸10海里海域深度就达100米。参见Mark J. Valencia, “Vietnam: Fisheries and Navigation Policies and Issues”, Ocean Development and International Law, Vol. 21 (1990), pp. 431-445; Potential of marine fishing (17/07/2012), http://www.fistenet.gov.vn/marine-capture-fisheries/potential-of-marine-fishing/.以确保海上作业人员和渔业设施的安全为目的,[4]根据渔船功率及作业渔场海域水深深度划分为近岸(near-shore)渔业和近海(offshore)渔业。
(一)越南对“近海”渔业及其海域范围的界定
越南近岸渔业和近海渔业的分类是越南政府根据越南海洋渔业研究所1982年的建议在1998年9月发布的第72/1998/ND-CP法令的第二条中正式提出的。具体来说,近岸渔业是指在越南北部湾水域、东部和西南部水域、泰国湾水域30米水深线以内海域和中部水域50米水深线以内海域,渔船引擎小于90马力且没有注册近海捕鱼,或渔船在上述近岸水域进行的捕捞作业;近海渔业是指具有90马力以上核心发动机并已注册从事近海作业或已颁发近海捕鱼许可证的渔船作业。[5]由于越南使用的“近岸”和“近海”用语并非海洋区域划分的专业或法律术语,加之海底地形复杂多变,无法从字面上确定其具体范围甚至大致范围。因而,有必要首先探讨越南使用“近海”一词所涵盖的海洋区域范围。
一是2006年越南发布第N123/2006/ND-CP号渔业法令。该法令规定渔船发动机功率低于20马力的渔船必须在离岸6海里范围内作业;20至89马力的渔船必须在离岸6至24海里海域作业;90马力以上的船只必须在离岸24海里以外海域作业。[6]依此可知,虽然未提到90马力以上的船只是否已注册从事近海渔业,但“近海”至少应指距越南海岸24海里以外的海域,此一划分虽然令人联想到“近海”即指越南的专属经济区,但不能确定“近海”的外缘所及。
二是越南的渔业分区。越南农业和农村发展部渔业局(Directorate of Fisheries)从海洋捕捞管理角度将越南沿海海域划为五个渔业区域,分别是北部湾渔区(东部边界是中越北部湾海上分界线)、中部渔区(东部边界线是东经110°00'线)、东南渔区(外部边界线为东经105°00'和110°00'之间的连线)、西南渔区(外部边界为东经103°00'至105°00'连线)、“东海”渔区,后者即越南“近海”(offshore sea)海域。[7]此一渔区划分明确指出了越南“近海”位于东经110°00'线以东,但与上述渔业法令一样,未说明“近海”的外缘边界。对此,仍可参考越南农业和农村发展部法律司和挪威驻越南大使馆联合发布的有关越挪渔业发展合作报告对越南海洋渔区的划分,该报告列出了越南认为的最重要的四个渔区,分别是泰国湾渔区、东南渔区、北部湾渔区、南沙群岛及邻近海域。[8]另外,越南有关学者在讨论越南近海渔业时将越南海洋渔区划分为4个渔场,即中部海区近海水域、东南海域、西南海域以及公海(high sea),并特别指出中部海区“近海”水域经纬度边界,为北纬11°30'到北纬14°00',东经109°30'到114°00'之间的海域。[9]
综合上述越南官方界定到学者探讨的种种渔区划分情况来看,无论是官方界定还是学者分析,尽管在渔区划分表述甚至经纬度的标示上有所差异,但其基本的渔业分区差异不大,即都将越南沿海渔区划分为北部湾渔区、中部渔区、东南渔区、西南渔区,区别主要在于中部渔区、东南渔区与所谓的“东海”渔区、南沙群岛及邻近海域的划分关系。事实上,过于关注这种差异并无必要。越南海洋渔业研究所相关负责人在一份报告中同样将越南海洋渔业区域分为北部湾、中部海域、东南海域、西南海域4个渔区,并详细列举出了4个渔区最重要的15个渔场,在被称为“近海”渔场的3个渔场中,其中2个靠近西沙群岛海域,1个靠近南沙群岛海域。[10]加之几十年来越南实际的捕捞作业深入我国“南海断续线”海域,特别是涉及南沙群岛和西沙群岛海域,可以推知,越南所谓的“近海”渔业范围基本涵盖其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公约》)单方面主张的所谓“专属经济区”海域,与我国“南海断续线”海域有部分重叠,且包括我国南沙群岛、西沙群岛邻近海域。
(二)越南“近海”渔业政策的主要方面
数十年来,越南实施的与海洋渔业相关的法律、法令、决议、规划数量繁多,但20世纪末越南发展近海渔业以来,其针对近海渔业相关法令、决议主要体现在制订推动近海渔业发展规划、为近海渔业提供补贴、实施优惠政策等方面。
首先,制订近海渔业相关规划和指南。越南近海渔业相关法律、法规、决议除了上述行文过程中提到的之外,具有规划性的主要有渔业规划和指南,对越南近海渔业发展具有纲领性、方向性的意义,是越南政府指导近海渔业发展的主要体现。
《1996—2010年渔业发展总体规划》确立越南渔业的战略目标和行动计划,其内容包括环境和渔业资源的利用、合理开发近海渔业资源等。[11]2006年11月越南总理关于批准渔业部门至2010年总体规划和至2020年方向的第10/2006/gd-ttg号决议中确立了发展渔业要为全国社会经济发展作出重大贡献的目标,根据这些规划,越南相应制订实施多项发展计划,包括《近海渔业发展和近海渔业活动保障方案》等。[12]
进入21世纪第二个10年,越南制订了多份渔业发展规划,包括2010年9月批准的《越南至2020年渔业发展战略的第1690/QD-TTg号决议》及其升级版2013年8月制订的《至2020年越南渔业发展总体规划与至2030年远景》,二者主要内容都包括海洋渔业发展总体目标和阶段性目标、渔业发展规划和努力方向、实施路径与解决方案。[13]2014年越南还发布《2016—2020年实现水产业可持续发展计划》,计划未来5年投入25.5亿美元发展水产业。[14]目前,越南正研究并建议总理批准《越南渔业发展总体规划(2030—2050年)》。[15]
其次,为近海海洋渔业发展提供补贴、优惠政策。虽然有观点认为渔业补贴分为受益补贴(Beneficial subsidies)、提高能力补贴(capacity-enhancing subsidies)、不明确补贴(ambiguous subsidies)3类,[16]但各类补贴之间并非泾渭分明,且各国政府与学界在补贴分类方面有较大分歧,在越南政府大力推动近海渔业的背景下,越南在以下几个方面的补贴都能起到显著提高其近海捕捞能力的作用。
一是提高大功率渔船制造能力补贴,这是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越南推动近海捕捞的一项重大举措。在政府巨额补贴下,2010年越南近海捕捞渔船达到22,700艘,总功率300万马力。[17]近10年来越南政府补贴力度进一步加大,特别是2014年越南政府颁布关于发展水产业若干政策的第67/2014/ND- -CP号决议(67号决议),其中规定新造铁壳渔船贷款政策更为优惠,新造发动机400—800马力和800马力以上铁壳渔船船主可分别申请相当于新造渔船造价90%和95%的贷款,年利率分别为2%和1%,且其中绝大部分由国家预算补贴。[18]2018年3月,越南政府对第67号决议进行了修订,规定新造渔船可享受新造船总价值35%的补贴。[19]到2019年8月底,越南全国依据67号决议新造渔船共1032艘投入使用,越南渔船现代化目标即减少沿岸渔船数量的同时提升远洋渔船数量的目标初步达成。[20]
二是加大对渔业基础设施投资。进入21世纪以来,越南在修建渔港、码头、大功率渔业后勤服务船,升级海洋渔业后勤服务产业方面已经建立起了较为完整的近海、岛屿、沿海后勤服务体系,[21]但越南仍在按照其渔业规划继续投入巨资在其北部和中部沿海建设大型渔业中心,完善渔业基础设施。
三是为降低捕捞成本的各种形式的资本投入补贴。此类补贴主要有燃油补贴、固定运营成本补贴等形式。[22]2008年3月油价高企之际越南政府发布第289/gd-ttg号决议,推出燃油成本补偿补贴。[23]2010年到2012年又相继推出了新的燃油补贴计划,燃油成本准一次性补贴对近海渔船盈利能力的影响最大,有力推动了越南渔民近海捕捞。固定运营成本补贴政策是降低各种税费与多种补贴同步进行。此外,越南各政府机构、社会组织甚至个人以捐助形式不定期提供的现金、保险购买以及包括医疗器械、通讯器材等方面的实物支持也可以看作是降低固定运营成本方面的补贴。
二、越南发展“近海”渔业的驱动因素
作为海洋战略的一部分,越南政府推动“近海”渔业发展,动机从来都不单一。2007年1月越共十届四中全会通过《至2020年海洋战略规划》,强调“在保卫和建设我们祖国的事业中,海洋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与祖国经济社会发展、国防安全保障和环境保护有着密切联系,影响巨大。”[24]
(一)着眼于海上安全、岛礁和海域“权利”
从20世纪50年代起,越南就认识到海洋渔业对国民经济发展和国家独立、统一、安全的重要性,从而积极推动海洋渔业的发展。越南国家领导人将海洋渔业提升到维护国家独立与安全的高度,1959年3月下旬和4月上旬,越南国家主席胡志明视察越南北部湾海防市附近的团洲岛(Tuan Chau)和吉婆岛(Cat Ba)等地渔村,号召渔民“我们越南人要捍卫越南海域的主权”。[25]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侵略战争的威胁面前,越南渔民一手拿渔网,一手拿枪,为社会主义建设和“海上胡志明小道”的畅通作出了贡献。[26]越南认为,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越南渔业特别是捕捞渔业和鱼类加工等部门的发展任务主要是恢复北方经济发展,为人民提供食物,满足反美斗争、解放南方和国家统一的需要。[27]
20世纪70年代以后,随着越南南北统一,对越南本土安全的直接而现实的安全威胁消失或大幅降低。但越南认为,自古以来外敌入侵多来自海上,因而力图建立连接白龙尾岛、西沙群岛、南沙群岛、昆仑岛和土珠岛的外围远海防线,形成一条御敌于远海之上的“战略边界”。[28]在这种安全战略思维的影响下,越南为扩大海上战略纵深,不惜违反国际法上“禁止反言”原则,对我国南沙群岛、西沙群岛提出主权要求。1987年11月,越共中央六届一次会议做出《关于保卫越南对“黄沙群岛”和“长沙群岛”主权的决议》(06/NQ/TU),强调这两个群岛在越南国防安全中的重要地位。[29]在20余年的时间里越南侵占我国南沙群岛20多个岛礁,形成了东西宽约570海里,南北长约380海里的海上防御纵深,[30]同时借《联合国国际海洋法公约》对南海提出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主张,造成与我国南海海洋权益的冲突。20世纪90年代,越南通过发展海洋渔业维护其所谓岛礁“主权”和海洋“权益”的政策日趋明显,海洋渔业冲突成为中越南海冲突的前沿。事实上,早在1989年,越南就成立由几十艘渔轮组成的“长沙开发船队”,将南沙西南部3.9万多平方公里的海域(包括万安滩、西卫滩、广雅滩、人俊滩、李准滩和蓬勃堡)划为“经济、科学、服务区”,从事科学考察和资源开发等活动。[31]1999年6月越南政府颁布关于惩罚侵犯越南领海、邻近水域、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第36/1999/N§-CP号法令,加强对海上渔业活动的检查、监测和监督,控制和防止鱼类栖息地的污染等。[32]
在21世纪以来越南的有关渔业发展的法律和规划中,越南直接表述其“近海”渔业的目的之一是保护岛礁、海域主权及主权权利、管辖权主权和海洋安全。2012年越南颁布的《海洋法》第5条和第42—45条中,提出发展包括海洋渔业在内的越南海洋经济的原则之一是保卫国家主权、国防和海上安全;在具体努力方向上鼓励组织和个人并特别提到渔民海上作业参与发展海洋经济,保证国防安全。[33]2010年和2013年分别发布的《越南至2020年渔业发展战略的第1690/QD-TTg号决议》和《至2020年越南渔业发展总体规划与至2030年远景》,均将岛屿主权和海洋安全作为越南“近海”渔业规划的目标之一。
(二)着眼于以粮食安全为核心的国内经济、社会安全
越南俗语“粮食和鱼就像母亲和孩子”[34]是越南将海洋渔业上升到粮食安全高度的体现,助力越南经济、社会发展无疑是越南政府发展“近海”渔业的主要关注。2006年1月越南批准的关于2010年渔业发展总体规划和2020年发展方向的第10/2006/Q-TTG决议,提出要使渔业部门“成为具有高度竞争能力和出口能力的大宗商品生产部门,并使其发展具有高度的自我投资能力,对越南社会经济发展作出重大贡献”。[35]
越南统一前夕,南方大量人员乘坐渔船逃离越南,渔船损失严重,[36]北方由于长期处于抗美战争状态,海洋渔业也不发达。统一后的越南海洋渔业起点低,但在越南政府发展近海渔业政策的推动下,越南在海洋渔业捕捞产量及外贸方面发展速度加快,主要体现在产量和出口值及增速方面均超过之前。海洋捕捞渔业产量方面,1997年越南推动“近海”渔业之前,海洋捕捞产量未超过100万吨,1997年则达到106.2万吨,2005年近180万吨,2011年超过250万吨,[37]2017年则接近320万吨,增幅明显。捕捞产量年增长率方面,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越南海洋捕捞渔业的产量年增长率为5.4%,90年代中期到21世纪初平均每年增长7.5%。[38]海产品出口方面,1990年到1999年从2.05亿美元增加到9.71亿美元,平均每年增加约1亿美元,进入21世纪后,从2000年的14.8亿美元增加到2014年的78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超过15.6%,成为世界五大水产出口国之一。[39]2010年渔产品出口成为越南第三大出口产品,仅次于原油和纺织品。[40]特别是2012年到2017年,越南渔业部门进入“黄金增长”时期,出口总值约为460亿美元,远远高于过去11年的出口总值。[41]2019年越南渔产品出口产值占GDP将近4%,在越南国民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事实上,越南渔业产量和出口产值基本都在按照2010年9月批准的《越南至2020年渔业发展战略的第1690/QD-TTg号决议》制订的目标逐步实现。
此外,近海渔业对越南经济社会的贡献还体现在提升沿海地区就业方面。1995年,越南渔业就业人数303万,[42]随后“近海”渔业的发展,包括渔产品加工、服务部门增多,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21世纪前10年,从事渔业和与渔业相关的产业和服务的人数达到340万,占越南劳动力总数的10%。[43]尽管如此,《越南至2020年渔业发展战略的第1690/QD-TTg号决议》设定了未来10年要为渔民创造500万个就业机会和人均收入提升3倍的目标。2013年渔业就业人员已经达到400万。[44]这个发展趋势表明,越南近海渔业发展对其国民就业的贡献正在增加。
(三)着眼于近岸海域渔业资源、海洋环境安全
由于越南近岸海洋渔业实行“开放获取”制度,渔船获得许可证的门槛很低甚至没有门槛,[45]渔业资源产权没有清晰界定,[46]越南海洋渔业执法不严,[47]休渔期、限制性、临时性禁止捕捞区并未得到真正实施执行,也未有针对具体渔具类型作出明确的政策和规定[48]等因素,导致越南近岸渔业呈现事实上的自由进入状态,破坏性、竞争性捕捞盛行,渔业资源衰退、海洋环境恶化不可避免。越南近岸海域渔业资源衰退可从越南渔船总功率、实际捕获量、最大可持续产量、单位功率渔获量的变化观察。20世纪后期,越南几乎所有渔业活动都是在近岸海域进行,渔船功率和数量不断增加。1987—1997年,越南渔船总功率从不到60万马力增加到188万马力(增加3.15倍),总捕获量从62.4万吨增加到113万吨(增加1.81倍),最大可持续产量为58.2万吨,实际捕获量是最大可持续产量的1.59倍。[49]越南近岸海域平均渔获量下降是渔业资源衰退的显著指标。1985年每马力年渔获量(T/HP/Y)1.1吨,1998年为0.6吨,2010年为0.3吨。[50]近岸海域环境恶化方面,以红树林为例,20世纪后半期越南近岸海域红树林迅速减少。20世纪50年代,红树林覆盖了沿海地区约4000平方公里,1983年,减少到2520平方公里,1994年是1570平方公里,且其中60%集中在湄公河三角洲一带,越南北部只有约10%。[51]
进入21世纪以后,越南对近岸海域渔业资源安全、海洋环境安全的关注主要是通过限制沿海地区的捕鱼来保护和恢复近岸资源,鼓励开发“近海”资源。[52]2015年,越南制订《至2020年越南渔业发展总体规划与至2030年远景》,规划渔船数量到2020年总数下降到11万艘,到2030年下降到9.5万艘,年均下降1.5%,[53]实现的主要方式是禁止小型渔船的建造和捕捞,鼓励新造大型渔船和铁壳渔船。近年来,越南政府为应对欧盟“黄牌”警告,更加强了近岸渔业资源管理和海洋环境保护,同时推动近海渔业,确保扩大海产品出口。
(四)着眼于南海争议海域渔业资源争夺
从区域角度来看,与越南一样,东南亚其他相关声索国出于与越南相同或类似的考量纷纷采取措施加强对南海尤其争议海域渔业资源的争夺,是越南大力发展“近海”渔业的外部刺激因素。
一是通过相关法律法规建立专属经济区,以国内法将争议海域纳入自己“管辖水域”或“渔业水域”,并针对其他国家的渔船在该海域的作业活动进行驱赶、抓扣、没收财物甚至判刑。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菲、马、印尼、文莱先后通过颁布有关专属经济区与大陆架方面的法律和政策声明,单方面宣布200海里专属经济区,争夺南海渔业资源。马来西亚制定1985年《渔业法》(317法案),规定在马来西亚水域从事渔业活动的人或渔船如果没有有效许可证或者许可证发放违反规定或者违反渔业负责人在该法规定下发布的管理措施,都被视为犯罪,违者处以金额最高达100万马币的罚款。[54]菲律宾1998年颁布《渔业法》(8850号法案),规定菲律宾渔业法令适用于200海里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同样也规定了处罚措施。[55]印尼先后颁布第5/1983号法令(《专属经济区法》)和第9/1985号法令(《渔业法》),规定在印尼水域和专属经济区的捕鱼要获其农业部门许可,遵守法律、法规和许可证中规定的条件。[56]这些都是多年来南海发生众多渔业争端事件的直接根源。
以打击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渔业(IUU)为名控制争议海域则是相关国家争夺南海渔业资源的另一种形式。《马来西亚渔业部战略规划(2011—2020年)》规定了打击IUU捕鱼的努力。2013年马来西亚又发布打击IUU的国家行动计划(NPOA-IUU),借用2001年联合国粮农组织通过的《防止、制止和消除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捕鱼国际行动计划》(IPOA-IUU)关于IUU的定义,对进入被其纳入“管辖水域”的争议海域的渔船按其国内法进行强制管辖。[57]印尼同样以非法、未报告渔业为名加强对争议海域的渔业管制。[58]
二是各相关方纷纷以提升渔船捕捞能力和捕捞效率,提供补贴等方式鼓励渔民赴争议海域作业。以马来西亚和菲律宾为例。马来西亚虽然限制渔船数量,[59]但通过升级引擎和增加先进电子设备提升了渔船捕捞效率,[60]并继续鼓励制造、升级渔船,包括钢制渔船、玻璃纤维渔船。[61]在补贴方面,马来西亚发放渔业补贴条件宽松,只要渔船获得登记许可即可,[62]且特别针对持有C2渔区(离岸30海里到专属经济区海域外缘之间的海域)捕捞许可证的渔民提供柴油补贴(2011年6月之前)和渔获补贴(2011年6月之后)。[63]菲律宾《渔业法》则规定商业性渔业渔船享受燃油等方面的税费优惠。[64]
三、越南“近海”渔业对南海地区安全形势的影响
维护传统海上安全是越南海洋渔业的功能之一,也是越南立国之初发展海洋渔业的起点,在抗法、抗美战争中表现明显。南北统一后,越南进一步拓展传统海上安全的涵义,一方面将其单方面的“专属经济区”权利主张和对我国南海岛礁和相关海域主权声索也纳入其传统海上安全范畴,成为其“近海”渔业的重要“职责”。另一方面,随着“近海”渔业的发展,越南海上安全增添了新的维度——渔业安全,其内容涵盖渔业资源安全、海洋环境安全、粮食安全、渔民渔船安全等非传统安全领域。
(一)对传统安全的影响
一方面,新增渔业安全维度,进一步复杂化南海传统安全形势。
越南发展“近海”渔业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凸显其单方面“专属经济区”权利主张和对我国南海岛礁和相关海域的主权声索。越南十分推崇《公约》,认为《公约》是一项“国际契约”,是一项关于海洋空间及其资源的分配和使用的“宪法”。[65]1977年5月,越南发布《关于领海、毗连区、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声明》,(2)该声明规定:越南对其专属经济区海床和底土的勘探、开发、养护和管理的一切自然资源具有主权权利;对越南大陆架行使主权权利,对所有自然资源以及属于该大陆架上定居物种生物进行勘探、开发、保护和管理;越南领土和越南领海以外的各岛屿和群岛拥有领海、毗连区和大陆架,是越南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参见Statement on the Territorial Sea, the Contiguous Zone, the Exclusive Economic Zone and the Continental Shelf of 12 May 1977.成为东南亚地区第一个宣布建立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国家,意图使其单方面海洋权利主张合法化。
就海洋渔业来说,根据越南官方和学者的界定,包括南沙群岛和西沙群岛附近海域在内的越南划定的所谓“专属经济区”面积约为100万平方公里,越南认为专属经济区的建立大大改变了越南渔业部门的环境,越南所要做的是渔业部门如何真正行使这些主权权利。[66]这体现在以下方面:其一,根据《公约》有关专属经济区的规定确认越南在其“专属经济区”拥有渔业管理、开发方面的主权权利。其二,采取或者希望采取有助于越南具体实施渔业管理、开发权利的措施或行动,包括:以专属经济区制度为基础处理渔业问题;制订外国渔船在越南“专属经济区”海域捕捞作业的法律法规;提升越南在其“专属经济区”的捕捞能力;以“专属经济区”为基础开展海洋渔业资源保护和开发。
越南发展“近海”渔业即是上述所谓越南渔业部门行使其“专属经济区”“主权权利”和声索我国南海岛礁和相关海域主权的体现。越南相关学者在论及越南“近海”渔业的意义时,均认为有利于维护越南海上安全、岛礁主权和海域管辖权。例如,1997年9月越南颁布关于加快海洋经济向工业化和现代化迈进的第20号CT/TW政令,越南学者认为这个政令有助于保护越南海上安全和主权。[67]论及越南近海渔业补贴时,越南学者同样认为,作为维持海上存在和边界安全的一种手段,越南一直在寻求补贴捕鱼,这对“近海捕捞”、渔民在南海的存在及边界安全具有重要意义。[68]
理论上,维护海洋岛礁主权属传统海上安全的应有之义,根据国际海洋法的新发展,将维护专属经济区相关权利纳入海上安全范畴也顺应海上安全发展趋势。但越南不是通过和平协商的方式解决其单方面主张和声索而带来的争端,而是通过渔业方式强化其“权利”声索,强化的方式是保护、开发“近海”渔业资源,鼓励本国船只在争议海域的活动,[69]使南海争端在原有的事关领土主权的政治、军事安全之外新增了渔业安全维度,进一步复杂化了南海地区传统安全形势。
另一方面,引发越南与相关国家尤其是中越之间更多的渔业争端事件,恶化了南海安全形势。
由于越南所谓的“近海”与我国“南海断续线”内部分海域重叠,越南鼓励“近海”捕捞实际上等于鼓励在我国“南海断续线”内部分海域及包括我国南沙群岛和西沙群岛附近海域捕捞,其中既包括争议海域捕捞,也包括越界捕捞,即侵渔。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越南海洋捕捞重心向我国西沙、南沙海域移动趋势明显,[70]引发了更多的渔业争端事件。近年来,虽然南海安全局势总体上趋向缓和,但由于越南渔船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其所谓的“近海”海域,尤其是西沙群岛附近海域甚至内水,中越渔业争端愈益频繁。据统计,越南经常在南沙海域作业的渔船达400多艘,赴西沙海域捕捞渔船数量(年均超过300艘次)逐年增加,逐渐向中国驻防岛礁靠近。[71]在此,除了指出越南鼓励“近海”渔业的政策引发渔业争端之外,还应提及越南推进“近海”捕捞的组织、模式对引发更多渔业争端起到推波助澜的影响。
一是越南开展“近海”渔业的组织形式。越南较为重要的“近海”渔业组织形式是渔业合作社,目的是筹措银行贷款,收益按股份制分配。[72]进入21世纪后,越南的渔业合作社性质发生了变化。2011年,越南倡议成立新型渔业合作社,目的在于创建渔民结队出海捕捞、保护渔民权利的模式,协助渔民办理信贷手续,鼓励渔民参加渔业社互相支持和帮助。[73]此类渔业合作社仍然保持了原来意义上的渔业合作社为渔民提供贷款便利的功能,但侧重于结队出海捕捞。而且成立这种渔业合作社的指向性明确,将赴西沙、南沙海域作业的渔民组织起来,每次组织约5-6艘渔船以队、组形式组成一个捕捞单元一同出海,对抗中国南海维权执法。[74]
二是越南推行民兵护卫渔民出海作业和“海警与渔民同行”的“近海”渔业作业模式。2009年越南国会通过《民兵自卫队法》,该法规定,雇用50名及以上渔民的渔业组织、企业必须组建民兵自卫队护送渔船。[75]越南海警则从2017年初开始开展“海警与渔民同行”模式,动员渔民参与捍卫所谓的越南领土主权、维护海上安全秩序,及时发现并向海警报告情况。[76]近年来越南海警船多次与印尼执法船只发生冲突,无疑与越南推行的“海警与渔民同行”的“近海”渔业作业模式有关。较为突出的是,由于越南对南海相关海域权利主张和岛礁主权声索对我国影响最大,民兵自卫队护卫渔民出海作业和“海警与渔民同行”的“近海”渔业作业模式相应严重威胁我国渔民人身和渔船等财产安全,是引发中越渔业争端的直接原因,影响了南海安全形势。
(二)对非传统安全的影响
首先,危及南海海洋渔业资源安全和海洋环境安全。越南近岸渔业资源衰退和海洋环境退化的原因主要在于越南实行“开放获取”的海洋渔业准入制度、海洋渔业资源的“公地”特征等,但越南治理近岸海域渔业资源衰退和海洋环境退化的主要途径不是改变“开放获取”制度,加强管理,而是限制近岸捕捞,将“开放获取”制度扩散到“近海”海域,推动“近海”捕捞。
具体来说,一方面,从越南政府发展“近海”渔业的目的来看,除了仍然像近岸渔业那样将“近海”渔业看作是促进就业和推动国民经济发展尤其是扩大出口产业的一部分,更具有将发展“近海”渔业看作是其所谓维护越南岛礁和海域主权、主权权利的企图,这意味着越南发展“近海”渔业的驱动力更强。同时由于“近海”渔业海域距离越南近岸海域更远,对越南近岸海洋环境影响相对较弱,相应地越南对“近海”海洋环境保护的关注度更低。加之越南认为其“专属经济区”的海洋渔业资源还未得到充分开发,因而在国家、社会层面通过法律法令、措施等手段鼓励“近海”渔业,对南海渔业资源衰退和海洋环境退化带来的效果相当于甚至超过“开放获取”给其近岸海域环境所带来的危害。
另一方面,从越南渔民角度来说,在“开放获取”制度下,不论有无政府支持,渔民都受到吸引,将其捕鱼活动从过度开发的近岸海域转移到开发较少的“近海”海域,[77]何况越南政府还为“近海”渔业发展提供造船能力建设、渔业基础设施建设和燃油及固定运营成本等多方面的补贴。有统计显示越南在南沙的渔获量是其近岸海域产量的2-3倍,每个渔汛的产值可达20亿越南盾。[78]这些也都意味着越南渔民赴“近海”作业的动机更强。
因此,在南海渔业资源和海洋环境处于衰退和退化的背景下,越南对南海渔业资源的大规模利用可能加速南海海洋渔业资源衰退和海洋环境退化。有学者担忧,越南在对“近海”扩张的投资方面,对于实现就业多样化和减轻贫困的关键目标方面基本上是无效的,这可能导致“近海”水域的更大捕鱼努力和“近海”资源的更大的耗竭。[79]
其次,对地区粮食安全形势产生联动影响。虽然粮食安全概念宽泛,亦无统一定义,[80]但海洋渔业事关粮食安全,是国家收入的重要来源,为就业、生计、贸易提供产品,是粮食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81]保障粮食安全以确保经济发展的目标将继续是该区域渔业发展的最高优先事项。[82]为了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各国需要确保本国稳定的鱼类产品供应。
就南海渔业来说,影响鱼类产品稳定供应的因素来自几个方面,包括人为造成的海洋环境与渔业资源栖息地的破坏及鱼类种群分布变化,过度捕捞、破坏性捕捞和IUU捕鱼等因素造成的渔业资源的衰退等。[83]更为重要的是,在一定时期里,南海渔业资源总量是一定的,各国之间在南海尤其是在争议海域的捕捞量具有零和博弈的特征,一方捕捞量增加意味着其他方捕捞量的减少或渔获质量的下降,从而影响到其他方的粮食安全。2000年1月,菲律宾国防部长奥兰多·梅尔卡多(Orlando Mercado)“抗议”我国渔船在黄岩岛水域作业,称对菲律宾粮食安全造成影响,[84]虽然菲律宾防长的所谓“抗议”颠倒是非,但也的确反映了相关国家对南海渔业涉及粮食安全方面零和博弈的认知。无疑,越南加强“近海”捕捞,对地区其他国家的粮食安全带来不利影响。
第三,渔民渔船安全难以保障。南海虽然是《公约》所称的“半闭海”,面积不及大洋宽广,但相对于渔民渔船来说仍然十分广阔。由此而涉及的渔业生产作业包括捕捞、运输距离远、海上风暴等气候变化,更重要的是还包括海上不明袭击、抢劫等因素,都使南海渔业安全风险增加。随着越南加强“近海”渔业,与越南相关的海上武装袭击、抢劫事件时有发生。2003年9月,广西两艘渔船在北部湾北部海域遭到越南两艘武装船只的追赶和枪击,[85]2008年1月,海南渔民在“共同渔区”捕捞作业时遭到没有编码的10余艘越南渔船枪击抢劫。[86]虽然北部湾已经进行了海上划界,但在南沙海域,岛礁主权和海域划界争端近期仍然无望解决,一旦争端升级或渔民遭遇生计困难,在越南民兵自卫队加入“近海”渔业的背景下,不排除再次发生海上袭击、抢劫事件的可能。此种前景增加了地区相关国家对自身渔民渔船南海作业安全的担忧,进而使南海地区渔民渔船安全现状及与之相关的保障和海上救援行动趋于复杂。
四、越南发展“近海”渔业对南海安全与合作的影响
探讨越南发展“近海”渔业对南海安全与合作的影响,要从以下几方面进行分析。首先,应总结越南“近海”渔业的特征。越南开展正当的海洋渔业自然无可厚非,有其发展经济,满足国民生计需要,继承其以海洋渔业维护海上安全的传统。然而,越南推动“近海渔业”方面所做的努力,具有几个方面的特征:一是竞争性捕捞、过度性捕捞。越南在所谓“近海”捕捞不足的认知下,通过竞争性捕捞、过度性捕捞追求对未来所谓的捕捞份额的分配。如有越南学者认为,如果未来关于南海各国渔业份额的协议建立在过往记录的基础上,则在历史记录的基础上所分配的捕捞份额是可以预期的,越南利用补贴增加其海洋捕捞份额是一种对未来更好的讨价还价地位的投资。[87]二是在捕捞作业的过程中对渔业资源的养护意识不强。越南认为只有在海洋边界解决后,才可以考虑保护渔业资源。[88]事实上,即便在海洋边界划定的海域,越南开展渔业资源养护合作的积极性也不足。例如,中越《北部湾划界协定》和《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生效后数年中,越南在北部湾渔业资源的养护和利用方面进一步合作的意愿不强。[89]三是对南海海洋环境带来损害。越南将近岸渔业的“开放获取”制度复制到“近海”海域,将在“近海”海域造成新的“公地悲剧”。四是将“近海”渔业视为声索我国南沙、西沙岛礁及相关海域主权的手段,甚至有越南学者设想中越南海渔业合作方案,要求将西沙群岛海域纳入两国“共同管理”,[90]不具有真诚开展渔业合作的善意。这些特征决定了越南“近海”渔业可能给南海传统安全合作带来负面影响。
其次,应探讨越南应对海上争端的历史。越南在南海和泰国湾与周边国家都存在双边或多边岛礁主权争端和(或)海域划界争端。[91]20世纪80年代以来,越南与相关国家就争端进行谈判,签署了一系列划界协议或条约,包括1982年越柬《历史性水域协定》、1985年越柬《边界划界条约》、1997年越泰《海域划界协议》、2000年中越《北部湾划界协定》、2003年越印(尼)纳土纳群岛以北大陆架划界协议等。同时,越南还与相关国家签署了系列共同开发协议,包括1992年越马重叠海域联合开发协议、2000年中越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2006年越柬同意分享泰国湾相关海域石油资源等。[92]从越南的这些实践来看,越南应对海上争端和争议海域共同开发问题有其灵活性的一面。
再次,应探讨越南对开展南海相关渔业合作的意愿与关切。21世纪初以来,越南相关学者在论及越南海洋渔业时表达了与邻国开展区域合作的愿望,认为合作将惠及所有国家。[93]有越南学者认为,中越两国在南海共同资源的保护和管理方面有合作的义务,《公约》第74(3)和83(3)条规定各国有义务努力在有争议海域达成临时安排,为南海海洋生物资源保护合作提供了有益的法律框架。[94]在政府层面,越南在探讨南海相关渔业合作方面也表露出一些迹象:一是2019年6月中越《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期满前夕,中越举行了《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十五周年总结会,决定在新协议达成前,继续执行该《协定》,显示越南认可《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的意义以及期满后继续开展北部湾渔业资源保护合作的意愿;二是以北部湾湾口外海域划界谈判和进行共同开发为主题的中越北部湾湾口外海域工作组和中越海上共同开发磋商工作组自成立以来已分别举行了多轮磋商,并在近年来的磋商中双方探讨在南海更大范围海域开展共同开发和有关合作,就积极推进渔业合作、扩大湾口外海域共同考察区域等议题交换意见;三是随着越南“近海”渔业的发展,如何保障海上尤其是“近海”的越南渔民渔船安全日益成为越南政府的关切。
从上述越南“近海”渔业特征及其目标、关切以及越南的实践来看,越南“近海”渔业的发展对南海安全合作影响可分为两个方面。
一是传统安全方面。就地区各国来说,涉及岛礁主权争端是影响地区传统安全形势的重要因素。虽然越南在海域划界和共同开发方面与相关国家有成功的经验,但仅涉及泰国湾和北部湾。重要的是,这两个海域的海上冲突并非源于岛礁主权争端,而是根据《公约》在已经确定主权的陆地领土能够产生多大海域而形成的争议,主要涉及技术性和法律性,即以哪个转折点或基线作为一国海洋权利主张的基础。[95]而在越南发展“近海”渔业的主要海域,涉及越南对南沙、西沙岛礁主权的声索。另一方面,越南发展“近海”渔业意图还在于对“近海”海域始终单方面坚持其“专属经济区”权利,以满足所谓“无争议海域”海洋资源专属管辖的主张,任何海洋合作安排都不符合它的利益。[96]因此,只要越南不改变对我国南沙、西沙岛礁主权声索、不改变否定我国在“南海断续线”内相关权利的立场,越南发展“近海”渔业就不利于南海建立政治互信,甚至升温南海争端,危及地区和平稳定,从而损害地区传统安全。
二是非传统安全方面。随着越南“近海”渔业的发展,越南对渔业资源保护和管理、渔民、渔船安全的关注度上升,特别是近年来越南日益关注其渔民面临的来自台风等自然灾害和意外事故及渔民突发疾病的威胁、遭遇的不明袭击以及越南渔民渔船在他国海域、争议海域捕捞作业面临其他相关方的处置问题。越南希望与相关国家建立对话机制,搭建联络热线,就渔船在各国海域从事捕捞活动及其他有关事宜交换信息,请求相关方本着合作、友好及人道主义精神就近救助。[97]另外,通过2004年中菲越签署三方联合地震勘测协议(JMSU)的经验及1996—2007年越菲开展的可用于南海环境保护与减轻气候变化影响合作的联合海洋科学考察(JOMSRE),[98]似乎可以认为,越南发展“近海”渔业可能在客观上推动包括渔业资源养护、渔民渔船安全在内的渔业合作与救助及海洋环境保护、应对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方面的合作。进而言之,似乎可以谨慎乐观地认为,此类非传统安全方面的合作可能为南海开展进一步的合作建立互信,奠定基础,从而为南海争端的良性发展提供思路。如相关学者认为的,随着南海形势发展和海洋作用的提升,越南决策层更加重视海洋问题,有可能转变海洋发展的思路,促使越南有关部门灵活、务实地处理具体海洋事务,寻求南海海域与岛屿争端各方可以接受的开发方案。[99]
注释:
[1][32][36][38] “Report of the National Conference on Responsible Fisheries in Viet Nam”,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 Rome, 2004, http://www.fao.org/3/ad939e/ad939e00.htm#Contents.
[2] 李劼:《越南水产业2017年发展回顾及2018年形势分析》,《中国水产》2018年第8期,第48页。
[3] “Seafood Export: Aiming at US$ 10 Billion Target”, December 3, 2019, https://tongcucthuysan.gov.vn/en-us/vietnam-fisheries/development/doc-tin/012723/2019-04-12/seafood-export-aiming-at-us-10-billion-target.
[4][5] Robert Pomeroy, Kim Anh Thi Nguyen and Ha Xuan Thong, “Small-scale Marine Fisheries Policy in Vietnam”,MarinePolicy, Vol. 33 (2009), pp. 419-428.
[6] Decree,OnManagementofAquaticResourceExploitationbyVietnameseOrganizationsandIndividualsinSeaAreas, Decree No.123/2006/ND-CP of Vietnam’s Prime Minister on October 27, Vietnam, Hanoi, 2006.
[7] “Overview of Viet Nam’s Marine Fisheries”, July 17, 2012, http://www.fistenet.gov.vn/marine-capture-fisheries/overview-of-viet-nam2019s-marine-fisheries/.
[8][12] Internal Mid-term Review of the Project Establishment of the Vietnam Fisheries Law and Regulations-phase II, Bringing the Law to Life, NORAD Collected Reviews 19/2008, https://norad.no/om-bistand/publikasjon/2009/internal-mid-term-review-of-the-project-establishment-of-the-vietnam-fisheries-law-and-regulations--phase-ii.-bringing-the-law-to-life/.
[9][22][69][77][87] Nguyen Ngoc Duy, Ola Flaaten and Le Kim Long, “Government Support and Protability Effects-Vietnamese Offshore Sheries”,MarinePolicy, Vol. 61 (2015), pp. 77-86.
[10] Dao Manh Son, “National Report on The Fish Stocks and Habitats of Regional, Global, and Transboundary Significance in the South China Sea-VIETNAM”, http://www.unepscs.org/components/com_remository_files/downloads/National-Reports-Fisheries-South-China-Sea.pdf.
[11][51][52][93] Dao Manh Son and Pham Thuoc, “Management of Coastal Fisheries in Vietnam”, Working Papers, The World Fish Center, No. 37763, March 2003, pp. 957-986, in G. Silvestre, L. Garces, I. Stobutzki, M. Ahmed, R.A. Valmonte-Santos, C. Luna, L. Lachica-Alio, P. Munro, V. Christensen and D. Pauly (eds.),Assessment,ManagementandFutureDirectionsforCoastalFisheriesinAsianCountries, World Fish Center Conference Proceedings 67, p. 1120.
[13] Decision No. 1690/QD-TTg of September 16, 2010, Approving Vietnam’s Fisheries Development Strategy Through 2020, Issue nos 07·09/Seplember 2010, Offical Gazette; Institute of Fisheries Economics and Planning, “Master Plan on Fisheries Development of Vietnam to 2020, Vision to 2030”, ASEM Connect Vietnam, 2016-4-5.
[14] 张玉强、吴方阳:《越南海洋渔业发展趋势及中国应对建议》,《海洋开发与管理》2018年第3期,第93页。
[15][41] DINH VAN HUAN:《越南水产品出口的可持续发展分析》,《江西水产科技》2018年第3期,第54页。
[16] U. Rashid Sumaila, Vicky Lam, Frédéric Le Manach, Wilf Swartz and Daniel Pauly, “Global Fisheries Subsidies: An Updated Estimate”,MarinePolicy, Vol. 69 (2016), pp. 189-193.
[17] “Marine Capture Fisheries of Viet Nam”, May 7, 2012, http://www.fistenet.gov.vn/marine-capture-fisheries/marine-capture-fisheries-of-viet-nam/.
[18] 《为渔民出海远航提供助力》,越南之声广播电台,2014年7月16日。
[19] 《助力广治省渔民恢复生产并安心出海捕鱼》,越通社,2018年4月4日。
[20] 《越南政府第67号议定助力渔民靠海谋生》,越通社,2019年9月1日。
[21][26] “History-of-Fistenet-Development, Portal Directorate of Fisheries”, October 2, 2013, http://www.fistenet.gov.vn/introduction/about-directorate-of-fisheries/history-of-fistenet-development.
[23] 《越政府决定提高渔民出海捕捞油价补贴标准》,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胡志明市经商室,2008年7月22日,http://www.mofcom.gov.cn/aarticle/i/jyjl/j/200807/20080705679527.html。
[24][99] 于向东:《越南全面海洋战略的形成述略》,《当代亚太》2008年第5期,第106、109页。
[25] “Main Events of Vietnam Fisheries Sector”, July 5, 2012, http://www.fistenet.gov.vn/introduction/about-directorate-of-fisheries/main-events-of-vietnam-fisheries-sector.
[27][37] “The Stag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Vietnam Fisheries Sector”, July 17, 2012, http://www.fistenet.gov.vn/introduction/about-directorate-of-fisheries/history-of-fisheries-development.
[28][31] 倪霞韵:《越南海洋战略初探》,《东南亚纵横》1993年第4期,第35、37页。
[29] 邓应文:《试论越南将南海问题国际化之举措——兼论其与越南海洋经济战略的关系》,《东南亚研究》2010年第6期,第33页。
[30] 叶军南:《不可小视的越南“海洋战略”》,《当代海军》1999年第4期,第31页。
[33] “The Law of the Sea of Viet Nam”, August 7, 2012, http://vietnamnews.vn/politics-laws/228456/the-law-of-the-sea-of-viet-nam.html.
[34] 胡复元:《越南渔业现状和发展趋势》,《中国水产》1999年第5期,第15页。
[35] Robert Pomeroy, Kim Anh Thi Nguyen and Ha Xuan Thong, “Small-scale Marine Fisheries Policy in Vietnam”,MarinePolicy, Vol. 33 (2009), pp. 419-428; Internal Mid-term Review of the Project Establishment of the Vietnam Fisheries Law and Regulations-phase II, Bringing the Law to Life, NORAD Collected Reviews 19/2008, https://norad.no/om-bistand/publikasjon/2009/internal-mid-term-review-of-the-project-establishment-of-the-vietnam-fisheries-law-and-regulations--phase-ii.-bringing-the-law-to-life/.
[39] “The Stag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Vietnam Fisheries Sector”, July 17, 2012, http://www.fistenet.gov.vn/introduction/about-directorate-of-fisheries/history-of-fisheries-development; 《2016年越南国际水产渔业展助力越南水产品走向世界》,越通社,2016年8月2日。
[40][44] Derek Armitage and Melissa Marschke, “Assessing the Future of Small-scale Fishery Systems in Coastal Vietnam and the Implications for Policy”,EnvironmentalScience&policy, Vol. 27 (2013), pp. 184-194.
[42][49][72] Nguyen Long,APreliminaryAnalysisontheSocioeconomicSituationofCoastalFishingCommunitiesinVietnam, Long, N. 2003, pp. 657-688, in G. Silvestre, L. Garces, I. Stobutzki, M. Ahmed, R.A. Valmonte-Santos, C. Luna, L. Lachica-Alio, P. Munro, V. Christensen and D. Pauly (eds.),Assessment,ManagementandFutureDirectionsforCoastalFisheriesinAsianCountries, World Fish Center Conference Proceedings 67, p. 1120.
[43] Le Kim Long, Ola Flaaten and Nguyen Thi Kim Anh, “Economic Performance of Open-access Offshore Fisheries-The Case of Vietnamese Longliners in the South China Sea”,FisheriesResearch, Vol. 93 (2008), pp. 296-304.
[45] Steen Christensen and Dang van Thi, “Catch Rates as Indicators of Ecosystem Health and Exploitation Status in the Shrimp Fishery”,AquaticEcosystemHealth&Management, Vol. 11, No. 2 (2008), pp. 212-224; FAO/FishCode, Report of the National Conference on Responsible Fisheries in Vietnam, Hanoi, Vietnam, September 29-30, 2003,FAO/FishCodeReview, No. 9, Rome: UN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2004.
[46] Nga Thi Thanh Ho, Helen Ross and Jeffrey Coutts, “Power Sharing in Fisheries Co-management in Tam Giang Lagoon, Vietnam”,MarinePolicy, Vol. 53 (2015), pp. 171-179.
[47] Tran Thi Phung Ha, Han van Dijk, “Fishery Livelihoods and (non-)Compliance with Fishery Regulations: A Case Study in Ca Mau Province, Mekong Delta, Viet Nam”,MarinePolicy, Vol. 38 (2013), pp. 417-427.
[48] Nguyen Long,SustainableManagementofCoastalFisheriesResources:ExistingProblemsandSuggestionsonCommunity-basedFisheriesManagementMeasures, Research Institute for Marine Fisheries, Viet Nam, http://www.fao.org/3/ad939e/ad939e00.htm#Contents.
[50][59] Simon Funge-Smith, Matthew Briggs and Weimin Miao,Asia-PacificFisheryCommission(APFIC):RegionalOverviewofFisheriesandAquacultureinAsiaandthePacific2012,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 Regional Office for Asia and the Pacific, Bangkok, 2012, http://www.fao.org/docrep/017/i3185e/i3185e00.pdf.
[53] Institute of Fisheries Economics and Planning, “Master Plan on Fisheries Development of Vietnam to 2020, Vision to 2030”, ASEM Connect Vietnam, April 5, 2016.
[54] Fisheries Act 1985, Incorporating all Amendments Up to 1 January 2006, published by the Commissioner of Law Revision, Malaysia Under the Authority of the Revision of Law Act 1968 in Collaboration With Percetakan Nasional Malaysia BHD, 2006.
[55][64] Republic Act No. 8550: The Philippine Fisheries Code of 1998, http://www.bfar.da.gov.ph/lawAndRegulation.jsp?id=3.
[56] Mochtar Kusuma-Atmadja and Tommy H Purwaka, “Legal and Institutional Aspects of Coastal Zone Management in Indonesia”,MarinePolicy, Vol. 20, No. 1 (1996), pp. 63-86.
[57] Malaysia’s National Plan of Action to Prevent, Deter and Eliminate Illegal, Unreported and Unregulated Fishing (Malaysia’s NPOA-IUU), Published in Malaysia by Department of Fisheries Malaysia, Level 1-6, Block 4G2, Wisma Tani, No. 30, Persiaran Perdana, Precinct 4, Federal Government Administration Centre, 62628 Putrajaya,2013.
[58] Dikdik Mohamad Sodik, “IUU Fishing and Indonesia’s Legal Framework for Vessel Registration and Fishing Vessel Licensing”,OceanDevelopment&InternationalLaw, Vol. 40 (2009), pp. 249-267.
[60] Report of the Second Workshop on the Assessment of Fishery Stock Status in South and Southeast Asia, Bangkok, October 5-9, 2009, FAO Fisheries and Aquaculture Report No. 940, http://www.fao.org/docrep/012/i1663e/i1663e00.pdf.
[61] Fishing Vessel and Gear Licensing, http://www.dof.gov.my/en/licensing-of-fishing-vessels-and-equipment.
[62] First Workshop on the Assessment of Fishery Stock Status in South and Southeast Asia, Bangkok, June 16-19, 2009, FAO Fisheries and Aquaculture Report No. 913, http://www.fao.org/docrep/012/i1555e/i1555e00.pdf.
[63] 《外国渔船入侵海域,蔡智勇:求助海事局》,《南洋商报》(马来西亚)2011年5月22日。
[65][66] M.M.M. Pho Hoang Han, “Fisheries Development in Vietnam: A case Study in the Exclusive Economic Zone”,Ocean&CoastalManagement, Vol. 50 (2007), pp. 699-712.
[67] Dao Manh Son,OffshoreFisheriesStatusandManagementinVietNam, Research Institute for Marine Fisheries, Viet Nam, http://www.fao.org/3/ad939e/ad939e00.htm#Contents.
[68] VIFEP, WWF, UNEP,FisheriesSubsidies,SupplyChainandCerticationinVietnam, Final Summary Report Vietnam, Hanoi, Produced by Vietnam Institute of Fisheries and Economic Planning (VIFEP), World Wildlife Fund for Nature (WWF), and the United Nations Environment Programme (UNEP), 2009, 转引自:Nguyen Ngoc Duy, Ola Flaaten, Le Kim Long, “Government Support and Protability Effects-Vietnamese Offshore Sheries”,MarinePolicy, Vol. 61 (2015), pp. 77-86.
[70] 任航、杨钿、张振克:《越南海洋鱼类捕捞量演变特征及对中国的启示》,《东南亚研究》2016年第6期,第26-27页。
[71] 刘星华:《越南侵犯中国南海海洋权益的招数》,《铁军》2013年第5期,第36页。
[73] 《越南工会组织协助渔民从事远海捕捞》,越通社,2014年5月5日。
[74] 《越南渔业合作社:让渔民放心靠海谋生》,越通社,2014年5月13日。
[75] Hongzhou Zhang and Sam Bateman, “Fishing Militia, the Securitization of Fishery and the South China Sea Dispute”,ContemporarySoutheastAsia, Vol. 39, No. 2 (2017), pp. 288-314.
[76] 《海警与渔民同行——有效的民运模式》,越通社,2019年4月2日。
[78] 徐小怡:《南海渔业资源争端的冲突分析》,《中国渔业经济》2014年第3期,第22页。
[79] Keith Symington and Nguyen Thi Dieu Thuy,SustainingFisheriesandAlleviatingPovertyinVietnam:ASocio-economicReviewandCaseStudy, Hanoi, Vietnam: WWF Greater Mekong-Vietnam, 2008.
[80] Liana Talaue-McManus,TransboundaryDiagnosticAnalysisfortheSouthChinaSea, http://www.unepscs.org/components/com_remository_files/downloads/Transboundary_Diagnostic_Analysis_SCS.pdf.
[81] Louise S. L. Teh, Allison Witter, William W. L. Cheung, U. Rashid Sumaila and Xueying Yin, “What Is At Stake? Status and Threats to South China Sea Marine Fisheries”,Ambio, Vol. 46 (2017), pp. 57-72.
[82] Hongzhou Zhang, “Fisheries Cooperat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Evaluating the Options”,MarinePolicy, Vol. 89 (2018), pp. 67-76.
[83] Mary George, “Fisheries Protections in the Context of the Geo-Political Tensions in the South China Sea”,JournalofMaritimeLaw&Commerce, Vol. 43, No. 1 (January, 2012); Louise S. L. Teh, Allison Witter, William W. L. Cheung, U. Rashid Sumaila and Xueying Yin, “What Is At Stake? Status and Threats to South China Sea Marine Fisheries”,Ambio, Vol. 46 (2017), pp. 57-72; Pakjuta Khemakorn, “Sustainable Management of Pelagic Fisheries in the South China Sea Region”, United Nations-The Nippon Foundation Fellow New York, November 2006, http://www.un.org/depts/los/nippon/unnff_programme_home/fellows_pages/fellows_papers/khemakorn_0607_thailand.pdf.
[84] Yann-huei Song, “The Overall Situat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in the New Millennium: Before and After the September 11 Terrorist Attacks”,OceanDevelopment&InternationalLaw, Vol. 34 (2003), pp. 229-277.
[85] 《越南武装船追赶枪击我国渔船 外交部提出交涉》,搜狐网,2003年9月24日,http://news.sohu.com/99/87/news213558799.shtml。
[86] 《中国渔船遭越武装抢劫始末:枪声打破北部湾平静》,中国新闻网,2008年1月24日,https://www.chinanews.com/hr/yzhrxw/news/2008/01-24/1144540.shtml。
[88] Guifang Xue, “Improved Fisheries Co-Operation: Sino-Vietnamese Fisheries Agreement for the Gulf of Tonkin”,TheInternationalJournalofMarineandCoastalLaw, Vol. 21, No. 2 (2006).
[89] 周欣超:《“南海渔业资源养护与开发”会议综述》,《中国海洋法学评论》2012年第2期,第178页。
[90][94] Hai Dang Vu, “A Bilateral Network of Marine Protected Areas Between Vietnam and China: An Alternative to the Chinese Unilateral Fishing Ban in the South China Sea?”,OceanDevelopment&InternationalLaw, Vol. 44, (2013), pp.145-169.
[91] Nguyen Hong Thao and Ramses Amer, “Managing Vietnam’s Maritime Boundary Disputes”,OceanDevelopment&InternationalLaw, Vol. 38 (2009), pp. 305-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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