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学科建设与校企合作：全球化工程师教育的法国模式

李琦

学校简介：巴黎高科集团（ParisTech）是一个拥有30年历史、汇集了七所享誉全法的工程师院校的联盟，其成员包括：巴黎高科环境与生命科学工程学院（AgroParisTech）、国立高等工程技术学院（Arts et Métiers Sciences et Technologies）、巴黎高科国立高等化学学院（Chimie ParisTech-PSL）、巴黎高科国立路桥学院（cole des Ponts ParisTech）、巴黎高等工业物理化学学院（ESPCI Paris-PSL）、高等光学研究院（Institut d’Optique Graduate School）、巴黎高科国立高等矿业学院（MINES ParisTech-PSL），涵盖了数学、物理、化学、材料科学、能源、土木工程、力学、环境科学、农学、交通运输、经济及统计学、管理学等不同学科领域名列前茅。巴黎高科集团的成员院校历史悠久，部分院校是法国著名研究型大学的成员机构：巴黎高科环境与生命科学工程学院和高等光学研究院为巴黎萨克雷大学（2021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第13位）成员;巴黎高科国立高等化学学院、巴黎高等工业物理化学学院和巴黎高科国立高等矿业学院为巴黎文理研究大学（2021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第38位）成员。与此同时，成员院校在世界大学学科排名中表现突出，如巴黎高科国立路桥学院在数学、土木工程和环境科学等领域，国立高等工程技术学院在机械工程和自动化等领域名列前茅。巴黎高科集团的成员院校因其在科研领域取得的成就而著称，诺贝尔奖获得者玛丽·居里、皮埃尔·居里等人都曾毕业或任教于巴黎高科。成员院校吸引了多位受欧洲研究委员会（ERC）资助的科研人员。巴黎高科致力于在全球范围内推广法国工程师学历教育，特别是通过巴黎高科国际招生项目进行校际联合招生，成员院校在该项目框架下招收国际本科毕业生。

一、 独具特色的法国工程师教育：卓越、开放、创新、团结

尊敬的莱米诺校长，感谢您接受采访。首先请您介绍一下巴黎高科集团。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巴黎高科集团由七所法国顶尖的工程师学校组成。早在30年前，由多所“巴黎工程师精英学校”联合发起成立。这些学校拥有共同的价值观——卓越、社会和国际开放、创新、团结，致力于推广法国工程师教育，即工程和管理相结合的教育模式，这种工程师教育有其自身的特点，在全世界范围内获得认可并被广泛借鉴。

请问巴黎高科集团在工程师培养方面最突出的特点是什么？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第一，巴黎高科集团提供的教育依托于高水平的科学基础。它不仅是一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高水平科学和技术培训，还注重提供与职业工作相关的知识（经济、管理、创业、外语等）及能力（团队工作、书面沟通、口头交流等）的培养。第二，巴黎高科集团有其研究支持，学校与工业企业联系密切，企业参与学校管理和学生培养，提供科研项目及实习机会。这帮助学生更好地发现当前公司使用的最新方法和设备，与公司成员一起进行案例研究和情景模拟，特别是和巴黎高科集团的校友们一起探索毕业后打算从事的行业。第三，巴黎高科集团注重人才的国际化培养。学生需要进行至少12周的国际交流，既可以参加与国外大学的交换或双学位项目，也可以在国外的公司或实验室开展实习。学校本身也接收20%～30%的国际生。第四，工程师教育和传统教育不同，学生不仅要完成课上学习，而且要完成占课程要求50%的实践课。他们既要完成个人或小组项目，也要完成实习任务，实习期根据每年的学习安排而定，一般为1～6个月。不论在课堂上还是实习中，所有学生都能接触到科学研究，实验室实习在部分院校也被设定为必修内容（7所院校共拥有85个实验室）。这种高水平工程师教育模式得到了法国和国际企业的高度认可。

巴黎高科集团集合了几所法国工程类大学校，请问这一做法的初衷是什么？您除了担任法国巴黎高科集团主席之外，还担任巴黎高科国立高等化学学院的校长，请问巴黎高科集团和其成员院校是什么关系？怎么进行管理？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巴黎高科集团目前由7所工程师学校组成，这7所学校的共同目标是通过制定一个共同的录取程序——巴黎高科国际招生项目（ParisTech International Admission Program），在國际上推广法国工程师教育。因此，巴黎高科集团负责协调各成员院校关心的项目和活动，如刚才提到的国际招生项目，当然还包括教研人员的教学培训计划等项目。创始委员会包括各个成员院校的校长，旨在确立巴黎高科各项任务执行的通用准则。巴黎高科集团设有四个委员会，分别负责教学、多元化、国际化、公共关系四个领域，此举旨在加强校际互动、开发联合项目。

二、鼓励跨学科建设，推动创新创业教育

中国高校重视探索跨学科建设。请您和我们分享一下巴黎高科集团在这方面实施的战略。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跨学科建设是工程师教育的内在核心。毫无疑问，工程师教育的基础是科学技术，重点因学校而异。但是，接受工程师教育的学生也要学习一些其他课程，如经济、法律、管理、通信、创业等，这样有助于他们更好地了解自身所处的环境。我们的目标是培养未来的管理人员，他们要有能力凝聚各个部门，整合所需的各项技术，以解决未来世界的全新挑战。

巴黎高科集团致力于创新创业。请谈一谈在开展创新创业教育方面的经验和举措。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巴黎高科集团的成员学校都制定了各自的创业培训模式，是目标都是一致的，即提高学生对创业的认知，为那些想创业的学生提供深入的培训和相应支持。创新创业教育依托校内实验室和孵化器，以及校外合作伙伴开展。形式上，可以是按照星期分块，也可以是贯穿全年的课程;内容上，涉及创业方方面面，如管理、经济模式、法律环境等。

三、以中法学生双向交流为基础，推动中法工程师学院发展

请您和我们分享一下巴黎高科集团在国际化教育方面的经验，特别是与中国高等教育机构的合作伙伴关系。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巴黎高科集团与包括中国、巴西、哥伦比亚、俄罗斯和自2018年以来阿根廷在内的新兴国家、欧洲国家和非洲国家都建立了国际合作网络。自2000年以来，巴黎高科集团已经与中国13所高校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并将继续与中国的一流高校合作。

巴黎高科集团之所以选择中国，是因为法国工程师教育这种模式非常适合国家的工业化发展，使国家有能力拥有经济发展特别是工业企业发展所需要的管理人员。中国当前需要并且今后也需要这类管理人员。当年也正是出于这一需求，法国工程师学院应运而生。

中国有很多优秀的学生。巴黎高科集团成员院校希望为他们提供在法国学习的机会，让他们成为能够在国际和多元文化环境中工作的工程师。

巴黎高科集团和多所中国高校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此类合作的优势是什么？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巴黎高科集团成员院校已经与多所中国大学签署了颁发双学位的合作协议，如同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东南大学等。此举有利于中法学生之间的流动，也有利于中法两国高校的发展。学生流动以双向模式开展，这是一件好事情。我们要竭尽全力推动科学领域的发展与合作。

在这种合作模式下，学生无疑是最先受益的，因为他们可以接触到中法两国的文化，他们可以在中国开始职业生涯，或者在法国工作一段时间再回到中国;他们可以投身于各行各业，如工业、服务业、咨询业、银行和金融业。巴黎高科集团院校的毕业生有的继续攻读博士学位，毕业后进入中国的高校工作;有的自主创业。许多毕业生利用他们的语言技能，从事国际化工作。

2020年初，您到访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可以谈谈您对中国高等教育的印象吗？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中国知道自己的前进方向。中国的教育政策中强调教育的优先地位。为此，政府作出强有力的举措，推动境外工科大学、职业院校在海南独立办学。不久的将来，我们将在海南省看到成果。

四、直面挑战，进一步加强中国高校的工程师教育合作

您对巴黎高科集团的发展前景有什么看法，特别是在未来中法教育合作方面？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巴黎高科集团和中国之间的合作会进一步加强。事实上，巴黎高科集团的成员院校正在扩大他们与中国高校的合作伙伴网络，他们不仅欢迎中国的工程专业学生来法国学习，而且成立了中法合作办学机构，如上海交大—巴黎高科卓越工程师学院、华中科技大学中欧清洁与可再生能源学院、北京化工大学巴黎居里工程师学院、中山大学中法核工程与技术学院。此外，成员院校每年还招收由中国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资助的博士生在其实验室进行研究。我们希望上述举措能深化法国学生向中国流动，进一步加强科研合作。

法国的高等教育希望尽可能扩大国际开放程度，尽可能实现多元化发展。因此，巴黎高科集团的成员学校不仅为法国企业，同时也为中国企业培养所需要的工作人员，特别是通过中法合作办学机构的形式。

2020年是充满艰辛、与众不同的一年。在您看来，当前巴黎高科集团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巴黎高科集团成功度过了2020年，学生们在学习过程中以及获得工程师学位毕业后融入工业企业方面都没有太大问题。令我们担忧的是，受疫情的影响，国际流动有所减少，虽然放弃学业的学生数量并不多，但疫情确实使我们和中国高校的合作比以往更加困难。远程学习不是学习工程师专业的最佳方式，我们希望继续吸引优秀的国际学生。

法国工程师学院面临的主要挑战还包括在我们的课程中纳入有关全球挑战的教学内容。我们的学生對这一点非常感兴趣。虽然我们现有的教学已经包含这部分内容，但我们还需要让其在工程师教育培养层面更加突出。

校长简介：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Christian Lerminiaux）自2018年起担任巴黎高科执行委员会主席，并自2015年起担任巴黎高科国立高等化学学院校长。同时，他还是巴黎高等工业物理化学学院与中山大学中法核工程与技术学院的执行董事会成员、北京化工大学巴黎居里工程师学院中法联合管理委员会副主席、巴黎文理研究大学董事会及执行董事会成员、法国工程师院校校长联席会议（CDEFI）副主席、欧洲工程学习创新和科学联盟（EELISA）董事会成员。在此之前，他于2004—2014年曾担任法国特鲁瓦工程技术大学校长一职。2011年至2014年11月，他曾任法国工程师院校校长联席会议主席，并从2011年起担任法国数字科学与技术研发联盟（Allistene，于2010年创建）协调委员会副主席。

克里斯蒂安·莱米诺是一名物理学家，拥有原子物理学博士学位。1983—1989年，他曾在巴黎第十三大学担任高级讲师，期间为建立该校电信工程师培训项目作出了重要贡献。1989年，他加入美国康宁公司，并于2001年接任该公司光学技术与元件全球技术总监，负责来自美国、英国、法国、日本和俄罗斯的150名研究人员团队。共发表论文及专著章节30余篇，拥有10项专利。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娜迪拉·阿不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