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刚在东北讲武堂的地下革命活动
2021-12-28李影
李 影
1927年,从一艘由日本开往上海的轮船上走下一位刚刚留学归国的年轻人——刘伯刚。经过七年的时间,学有所成的刘伯刚本可以寻得一份高薪体面的安稳工作,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时的他已经加入中国共产党,做好了为国家独立和人民幸福而奋斗牺牲的准备。1928年,刘伯刚受党组织委派到中共满洲省委从事革命工作,在辽宁省档案馆馆藏的《1930年9月8日国民党辽宁高等法院检察处对刘伯刚的起诉书》中,记载了他在东北讲武堂以教书为掩护,秘密开展地下兵运等革命活动。
留学生涯中加入中国共产党
刘伯刚,原名刘懋镛,1899年出生于奉天省金州营城子一个书香门第家庭,自幼在私塾熟读四书五经,聪颖过人,后进入南满中学堂就读。南满中学堂是1917年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在奉天建立专门培养中国赴日留学生的中等教育学校。1921年,刘伯刚从南满中学堂毕业后,考入东京帝国大学经济部,东渡日本开始七年的留学生涯。
就在刘伯刚满怀实业救国梦想进入东京帝国大学如饥似渴地学习数理化及经济学科知识之时,中国大地上发生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中国共产党在上海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为顺应国际工运洪流和开展海外活动的需要,在日本秘密设立了党组织——中共东京支部。面对日本政府的严密监控和镇压,中共东京支部一面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思想,一面秘密发展党员、壮大组织。而此时的刘伯刚则通过结识进步同学,在学校内传播马克思主义,开始接触党组织,并于1927年在日本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秋,刘伯刚在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正在饱受磨难的祖国,投身革命洪流。
在东北讲武堂里开展士兵运动
据刘伯刚回忆,“1928年夏天,中央派我到满洲省委,省委决定我在秘书室任秘书。当时省委书记是刘少奇同志,秘书长是廖如愿,王鹤寿同志做青年团工作……当时的工作就是收发文件,在秘书室干了半年多时间”。经过一段时间对奉天地区革命工作的逐步熟悉,刘伯刚又受组织委派前往上海静安路法租界内中央临时租用的一座小楼内秘密参加培训。培训主要内容为革命形势、党的工作方针和政策等,参加人员则是来自各地的二十多名革命干部。李立三、周恩来、向中发等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还亲自为培训班授课。经过一个月培训后,1929年5月,刘伯刚再次回到中共满洲省委。
正在此时,周恩来在《中央关于军阀战争中的士兵运动给各省委的指示信》中提出:“在目前党的总的政治路线‘夺取群众’之下,士兵运动,当然不能离开这个原则。我们必须根据这个原则,去做夺取广大士兵群众的工作。”根据这一指示精神,中共满洲省委积极着手开展兵运工作,并多次派人打入陆军东北讲武堂。筹建于1906年的东北讲武堂是中国最早的新式军校之一,与云南讲武堂、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及黄埔军校并称为当时中国的四大军官学校。1929年6月,刘少奇来到奉天时也曾秘密寄居于东北讲武堂高等军学研究班宿舍。
1930年春,经时任中共满洲特科秘书长赵唯刚的介绍安排,刘伯刚利用通晓日语的优势,以教官身份进入讲武堂机迫平传习班(机关枪、迫击炮、平射炮学习班)为官兵们讲授日语,对外则宣称是班长杨炳森的朋友。刘伯刚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和官兵谈心交友,借机宣传革命思想和党的方针政策,对青年官兵的思想产生很大启发影响,并很快发展了卢透云等四名党员,为党组织发展壮大积蓄了力量。同时,刘伯刚还经常到东陵山林守备队去找士官谈心聊天做思想工作,不料却引起守备队侦缉人员的注意,被秘密监视。
久禁囹圄秘密接转组织关系
1930年7月3日,刘伯刚从东陵返回位于东大营的陆军讲武堂,时值盛夏天气炎热,行至浑河岸边便去洗澡解暑。可是洗完回到岸上,却发现上衣不慎被人盗走。偷盗者在刘伯刚上衣口袋中发现了《满洲红旗》等文件材料,便向当地警察告发,随即刘伯刚便被以“重大嫌疑案”为由逮捕。《满洲红旗》是中共满洲省委机关刊物,主要登载中国共产党反帝反封建主张、抗日任务及策略方针和群众革命斗争等消息,在引导动员民众和思想宣传方面很有作用。在得知刘伯刚被捕的消息后,7月28日,时任中共满洲特科书记蔡伯祥即向党中央报告“刘伯刚被捕,被捕的原因是盗匪嫌疑犯。捕后由其身中搜出(满洲)红旗两份,军事通讯一本,因此而成共嫌疑犯”,并积极研究营救方案。
刘伯刚被捕后首先被关押在清乡委员会,后被转入沈阳模范监狱。在1930年9月8日,国民党辽宁高等法院检察处对刘伯刚的起诉书中,将其诬陷为盗匪。“被告刘伯刚曾在日租界金州工学校毕业即在该处日本纺纱厂充当工人六年,本年三月间请假至日本站寻找友人谋事,并寄住公共汽车行工人宿舍,旋于本年七月三日赴东陵开游,路遇高学富一人在野地割草,被告猛将镰刀夺下,逼索财务,遂抢去蓝布小夹袄一件、旧斗篷一个、草帽一顶、水壶一把,向东逃逸。当被事主尾追约半里许,适公安第一分队长魏绍峰带警在堤台设卡,见被告往东奔跑,当即带警追赶里许,将被告拿获。并由身畔搜出党书红旗报调查表等件,查系共产党之宣传品。”面对敌人的威逼拷问,刘伯刚坚称“其携带党书红旗报、调查表等件系友人王守春交给,曾给予现大洋五元属实。并与沈阳日站福来站执事王寻三、公共汽车行刘积民、大西门同兴栈李实善等相识”。自己只是受人之托,以“现大洋五元”帮忙传递,矢口否认自己的共产党员身份,对党书党报完全不知情。任凭敌人严刑拷打,刘伯刚对党的秘密守口如瓶,最终被以政治犯罪名判刑五年。
1931年7月,国民党辽宁高等审检厅对刘伯刚一案再次进行审判,认定刘伯刚为共产党的主要成员,“刘伯刚系未依共产党人自首法自首之共产党人,又无政治犯大赦条例第八条之情形,自不在赦免之列”,并改判八年徒刑。
被俘入狱期间,敌人劝刘伯刚写个“悔过书”即可获释,而他却选择“宁可坐牢,也绝不改变信仰”。此外,刘伯刚还利用赵唯刚前来探视的机会,将其在讲武堂机迫平传习班发展的四名党员全部秘密交接给赵唯刚,以便继续开展兵运工作。在刘伯刚的坚持下,中共满洲省委机关、沈阳和东北讲武堂的党组织安全无恙,无一人受到牵连或被捕。在狱中,刘伯刚还向难友宣传革命思想,传播共产主义,讲授“正义必胜,邪恶必败”的道理,组织绝食反抗活动,并借教授日语之机影响下等狱卒等。
直至1934年,伪满洲国溥仪皇帝登基“特赦”,刘伯刚出狱,又开始投入新的革命斗争之中。1945年日本投降后,刘伯刚立即同克山地区的爱国人士组成克山大同盟,带领大家收缴日伪枪支,建立起人民武装。新中国成立后,刘伯刚调到中央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在对外文化交流中,特别是对日交流中做了许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