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会议”对“南满”抗日斗争的影响
2021-12-28穆佳桐
□ 穆佳桐
1932年6月24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于在上海法租界秘密召开北方各省委代表联席会议,又称“北方会议”。会议目的为夺取几个中心城市,实现中国革命“在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却对北方各省党的城乡实际工作产生了极大的危害。此次会议使王明“左倾”冒险主义在北方各省的影响被强化,使得东北地区党的工作中心未能在九一八以后及时地转向抗日斗争,使得其在抗日民族革命高潮面前束手无策,更错失了革命发展壮大的良机。
一、“北方会议”召开的历史背景及其错误政策
九一八事变爆发恰值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盛行时期。1932年,东北各地抗日斗争如火如荼地向前发展,急需中国共产党担负起领导抗日民族革命战争的伟大历史任务,从抗日斗争实际出发,迅速制定出团结全东北以至全国各阶层抗日群众总的方针与策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虽及时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行和蒋介石集团的不抵抗主义,表明了要坚决将日本帝国主义驱逐出中国的态度和立场。但是,由于以王明为首的“左”倾冒险主义者对国际国内局势作出了错误判断,忽视了九一八之后中日民族矛盾激化和全国各阶层、各阶级的抗日民主要求,未能正确和有效地领导国内各地抗日救亡运动,特别是在东北地区开展的抗日民族斗争。
在此背景下,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于1932年6月24日在上海法租界秘密召开了北方各省代表联席会议。出席者有博古、张闻天、康生、魏抱一、李竹生(后叛变)及山东、陕西、河北、河南的省委书记,中共满洲省委派组织部长何成湘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期间,各省汇报了本地的工作情况,中共满洲省委代表何成湘汇报了东北地区的特殊情况,详细介绍了东北地区不同于关内各省的实际情况,特别强调了东北已被日本帝国主义占据,社会主要矛盾已发生了重大变化,加之东北党的力量薄弱,群众基础、组织建设以及社会状况都不同于南方苏区的客观情况,以及北方革命形势落后于南方的事实,因此确定党在东北的任务时,应从东北的客观实际出发,不能照搬南方苏区的办法来解决东北的问题。但是,坚持“左”倾错误的代表们,斥责中共满洲省委严重存在“北方特殊论”和“北方例外论”,并予以“无情”的批判,认为“北方特殊论”“北方落后论”的实质是“曲解革命不平衡的理论,使北方的革命运动完全消沉”,这种理论是“把握不住革命形势的发展,在伟大的劳苦民众的斗争浪潮面前束手无策。北方党应以布尔什维克的坚定性和百折不挠性,来粉碎这一右倾机会主义的‘落后论’与‘特殊论’,并在实际工作中彻底克服它,以顺利地完成自己创造北方新苏区的历史的光荣任务”[1]。
二、贯彻“北方会议”极大损害了党的组织建设的巩固和发展
“北方会议”结束后,出席会议的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长何成湘即刻返回东北,并立即召开满洲省委会议,传达和贯彻了“北方会议”精神。不久,李实被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派到东北。1932年7月12日,在哈尔滨南岗,中共满洲省委召开了省委扩大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李实、罗登贤、何成湘、詹大全、金伯阳、张贯一(杨靖宇)、冯仲云等14人。会议通过了新中共满洲省委组成名单并选举李实、何成湘、金伯阳为中共满洲省委常委,李实代理中共满洲省委书记。会议还通过了《满洲省委扩大会议告同志书》。7月12日至24日,中共满洲省委又连续召开三次扩大会议,通过了《关于接受中央北方会议的决议》《关于武装保卫苏联、反对帝国主义进攻苏联的决议》《关于拥护苏维埃与红军、反对帝国主义国民党第四次“围剿”的决议》。
新组建的满洲省委根据“北方会议”精神,全盘否定了前省委的工作,谴责前“省委的领导堕入了机会主义的泥坑,形成了右倾机会主义的路线”,从而葬送了许多次斗争机会,没有把创造苏维埃提到议事日程上,反日而不积极反国民党,反日而不反豪绅地主,没有开展土地革命等等。新省委强调“拥护苏联是目前第一等的任务,新省委应根据北方会议的决议与目前的具体形势立即通过拥护苏联的任务与具体工作的决议”[2],建立满洲新的苏区这一最主要任务必须与执行土地革命任务紧密结合起来。中共满洲省委又为实现这一中心任务确定了具体工作方针,同时立即分别派人到奉天(今沈阳)、大连、长春、东满、磐石等地,贯彻落实中央“北方会议”和省委扩大会议的决议精神。“北方会议”的错误决议,在辽宁地区贯彻期间尽管遇到许多从事实际工作同志的抵制,但所造成的危害仍是比较严重的。
中共奉天特委书记陈德森没有出席省委扩大会议,但会议点名批判了他的“右领”错误,不但将其免职,还改组了奉天特委。宣传部长马龙友因对陈德森的问题提出不同意见,也被免职,新组成的奉天特委成员全部是工人党员。
奉天特委改组后,在执行“北方会议”与省委扩大会议决议方面仍很不得力,因而在8月、9月间,奉天特委又多次改组。10月6日,奉天特委不顾环境的恶劣,冒险召集辽西、抚顺、辽阳10余人的党组织代表会议,传达贯彻“北方会议”精神,特委机关突遭敌人破坏,代理书记彭克明等8人被捕。奉天特委遭到了重大破坏,致使省委无人可派,最后竟将一位早为敌人暗探所熟悉的同志派赴沈阳任特委书记,不久即被逮捕。自此,中共满洲省委与“南满”城市党的组织几乎断绝了联系。
在大连,中共满洲省委派巡视员金伯阳于1932年9月12日到大连,主持召开支部会议,揭发批评大连特支书记张洛书对中央和省委的指示采取“消极怠工”态度,因而“大连的工作到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现象”,特支没有特支,支部也没有支部了,如沙河口支部、大连油坊支部都停止了工作,支部同志四散,赤色工会会员也和党的组织脱离了联系。
三、贯彻“北方会议”精神使中共满洲省委丧失了领导东北人民进行抗日民族战争的有利时机
在城市工作和工人运动中,中共满洲省委一再号召罢工、罢课、罢市,搞飞行集会活动,使党脱离了群众,致使一些党的秘密组织和党员身份暴露,而被敌人破坏和逮捕,使党在东北各城市中仅保留了秘密的组织工作和通讯联络。
在农村工作中,也没有考虑到当时实际情况,盲目进行土地革命。要求党组织普遍进行抗租、抗债、抗捐,抢粮分粮,吃大户,没收一切地主土地,使得抗日游击队的经费和给养发生了困难。在辽阳小堡的一次分粮斗争中,由于团员命令式地分粮,结果将村屯里中农雇农的粮食统一给分了,影响附近20多个村子自动分粮,引起了群众的不满和对立情绪,迫使一些党团员停止工作而离开。
在组建抗日游击队工作中推行盲目的扩军政策,一再强调建立游击队和正规师团,不加选择地收编山林队等武装队伍,使某些新建的红军游击队受到了严重损失,并造成了不良影响,使得许多反日队伍与之逐渐疏远。
由于受“左”倾错误的指导,中共满洲省委对九一八事变后纷纷揭竿而起的抗日义勇军未能给予正确的评估,错误地认为“日本帝国主义与义勇军的战争是变相的军阀混战,完全否认义勇军的作用,认为义勇军都是军阀地主胡匪所领导,义勇军群众都是坏蛋分子和胡匪,他们不能走到真正的反日战线上来”[3],将争取下层统一战线作为对抗日义勇军的主要工作,以期利用义勇军首领“互相冲突上使群众脱离其领导,和农民工作基础上配合起来,成立正式游击队”[4],贯彻落实中央“使反日战争与土地革命密切的联系”[5]指示。这就使一些抗日义勇军的领袖对于共产党和红军游击队表示“敬而远之”,也有公开对立的。在辽阳、台安、辽西,奉天特委一度派党员进行义勇军下层工作,准备“兵变”,结果都失败了。
北方会议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脱离客观实际,给各级党的工作和抗日事业所带来的危害是严重的。然而各地党的基层组织和广大党员根据本地区的客观实际,不同程度地抵制了“左”倾错误,为党的各项工作和抗日民族解放运动作出了不懈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