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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是否提高了医学生的职业认同?
——来自全国临床医学本科生调查数据的发现

2021-12-28马璇璇吴红斌叶晓阳

复旦教育论坛 2021年6期
关键词:关注度医学生变量

马璇璇,吴红斌,叶晓阳

(1.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医学教育研究所,北京 100191;2.北京大学医学教育研究所∕全国医学教育发展中心,北京 100191;3.布朗大学安纳伯格学校改革研究所, 美国 普罗维登斯 02906)

一、问题的提出

职业认同(Professional Identity)是指个体内心认为自身从事的职业有价值、有意义并能从中找到乐趣,从内心接受该职业并对其进行积极的感知和正面的评价,它会影响职业者的归属感、忠诚度、事业心、积极性和成就感[1]。职业认同既指一种过程,也指一种状态[2]。即,职业认同既是个体从自己的经历中逐渐发展、确认自己的职业角色的过程,也是个体当下对自己所从事职业的认同程度[3]。医学生①是未来医疗队伍的后备军,其职业认同在一定程度上关系着未来医务人员的医疗水平与患者满意度。

职业认同的获得是主观的,不仅受人口特征和性格因素的影响,还受到各种社会因素的影响。新冠疫情是重大的公共卫生安全突发事件,对全人群、全地域、全时段、全行业的冲击非常强烈,这种影响具有卷入度高、持续时间长、覆盖面广、不确定性大的特点[4]。严重公共卫生事件或救援事件(如非典、汶川特大地震、埃博拉病毒等)发生之后会对公众的生理、心理和认知带来不同程度的改变。在抗击新冠疫情的过程中,广大的医疗工作者们成为这次战“疫”中拯救生命、减少死亡的先锋者和主力军。作为未来医生团队的后备军,医学生的职业认同可能会在疫情期间发生变化。为提高医学生的教育质量,探讨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十分必要。鉴于此,本研究以全国医学生为研究对象,调查其在疫情下的职业认同现状,并综合采用多种计量模型探讨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以期为疫情后提升医学生职业认同提供依据,并丰富国内外关于医学生职业认同的研究文献。

二、文献综述

(一)医学生职业认同

2010年,在弗莱克斯纳报告发表100周年之际,卡耐基教学促进基金会发表了名为《医师培养——呼吁医学院校和住院医师教育改革》的报告,提出未来医学教育四大新目标,其中之一即为“注重医学生职业认同”[5]。 职业认同教育在医学生的教育中起着桥梁和纽带的作用,能够帮助医学生在入职以前对医生这一职业有健康积极的认识,促进医学生更加合理、理性地看待医生这一职业角色[6]。在医学院学习期间,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形成主要受非正式课程和隐性课程的影响而很少受正式课程的影响[7]。温格(Wenger)[8]指出,与更年长专业人士的交流互动为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形成提供了机会。这些互动包括床边教学、沟通技巧教学、PBL(Problem-Based Learning,基于问题的学习)小组、查房以及非正式场合的交流。学生在参与这些交流互动的过程中不断学习自己认可的行为方式[9]。职业认同是医学生承担专业角色责任的前提,还有助于增强医学生成为专业人士的信心。帮助医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巩固“医生”身份的认识,从而形成稳定的职业认同,这是医学教育的关键所在。

(二)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

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各个领域内有关疫情的研究层出不穷。这些研究大多分布于公共卫生、基础医学和临床医学等领域,为预测疫情走向、查找病毒进化树和诊断治疗做出了不同程度的贡献。除关注医学相关的自然科学问题之外,学者们还从经济学、社会学、教育学和心理学角度研究了疫情对社会经济、人群行为选择、教育教学以及心理健康的影响。医学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虽然还“羽翼未丰”,无法参与正式的临床工作,但疫情一线医务人员的高强度工作和无私奉献精神让医学生们更有角色代入感,相比于其他专业的同龄青年,医学生们对疫情可能有更强烈的反应。一些研究特别关注了医学生在疫情期间的心理状况、认知、态度和行为。例如,有研究表明,在疫情期间超过半数的医学生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出现焦虑或抑郁情绪,原因可能是新冠肺炎传染性强、蔓延速度快,学生担心自己和家人被感染而出现恐慌[10]。此外,该研究显示超过三分之二的医学生愿意加入疫情防控志愿者队伍,愿意不计报酬地为公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以实现自我价值[10]。另有研究表明,新冠疫情期间,长期居家者的目标专注度及积极认知维度表现更好,且医学生心理韧性状态会发生改变[11]。这意味着,在疫情期间医学生可能发生了心理状况和认知水平的转变,这些转变是否会影响医学生未来从医的决心值得进一步探究。

在本次疫情期间,已有少量研究探讨了新冠疫情对医学生或医护人员职业认同的影响。周培森等的研究表明,多数订单定向全科医学生能在疫情期间积极学习COVID-19 知识,参与防疫抗疫,职业认同较强[12]。另一项研究认为,在面对COVID-19 疫情的压力下,规范化培训护士的职业认同仍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参与抗疫志愿服务是职业认同的影响因素,志愿者的防疫共同参与模式,激发了其作为护士的主人翁意识,提高了职业认同[13]。

尽管已经有少量的研究探讨了疫情对医学生的影响,但现有研究的研究对象较为局限,并且调查范围也仅限于某几所医学院校或某家医院,样本代表性不足,且研究方法局限于描述性统计,无法就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开展科学评估与深入分析。

三、数据和方法

(一)数据说明

本文采用的数据来自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由全国医学教育发展中心开展的中国临床医学本科生调查。该调查通过问卷星在线答题的形式收集数据。自2020 年2 月21 日至3 月14 日0 点 共回 收118030 份 问卷。根据填答所用时间、院校名称和院校填答数等条件对问卷进行质量筛选后,共获得有效问卷99559 份,问卷有效率为84.35%,有效样本占临床医学本科生总在校生数的24.36%。 样本共涉及90 所院校,其中来自临床八年制院校的 样 本 数 为4888 份( 占 比4.91%)、“5+3”一体化培养院校的样本数占28.19%、五年制院校的样本数占66.90%②;东中西部地区院校样本数占比分别为38.30%、41.52%和20.17%;综合性大学医学院和独立设置医科院校样本数占比分别为40.76%和59.24%。从院校层次、院校所在地区和院校类型样本数分布来看,有效样本具有较好的全国代表性。

除此之外,本文还获取了“丁香园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实时动态”国内疫情数据,包括各省、各地市的确诊病例数。获取疫情数据的时间为2020 年3月10 日0 点,此时国内疫情基本得到控制,各地区确诊病例相对较为稳定。

(二)变量定义与统计描述

本文通过医学生对疫情关注度、疫情前是否计划从医、父母是否参与疫情防控和师长是否参与疫情防控③来考察疫情的影响。如表1所示,为方便分析,本文将反映对疫情的关注度的多分类变量操作化处理为虚拟变量,其中选择“非常关注”取值为1,表述为关注度高,选择“比较关注”和“一般”取值为0,表示关注度(相对)不高。同理,“疫情前是否计划从医”变量被处理为“是”和“其他”(含“否”和“不确定”),“父母是否参与疫情防控”和“师长是否参与疫情防控”两个变量取值均为“是”和“否”。

表1 变量定义和说明

本文的因变量是医学生的职业认同提高程度,它的测量采用了4 道题:“疫情让我对所学专业更有兴趣”“疫情让我更自主地安排自己的学习”“疫情让我更加尽可能传播健康及医学科普知识”和“疫情让我更加坚定了从事医生职业”。4 道题的评分均为5 分制,1 分到5 分分别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和“非常同意”。在统计描述时,“同意”和“非常同意”表示为认同题项的描述。为进一步分析,还将4 道题降维获得了职业认同提高程度公因子(均值为0,标准差为1 的标准得分),该公因子累计解释度为77.43%,Bartlett 球 形 检 验 值 为245000 (p<0.001) ,KMO 值 为0.824,表明因子分析结果较好。

本文的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学生居住地、学生家庭所在省份、父母从医情况、学生录取学校与预期目标差距、学生学习阶段、学习成绩以及院校层级。其中,院校层级由院校学制信息反映。

由表2 可知,在自变量方面,61.52% 的医学生对疫情的关注度高;在疫情发生之前,86.30% 的医学生有毕业后从医的计划,这也反映了医学生职业定位较明确的特点;6.89% 的医学生至少有一方父母参与疫情防控;64.68% 的医学生有师长参与疫情防控。在控制变量方面,62.24% 的医学生的录取院校高于预期或与预期相当;10.25%的医学生至少有一方父母是医务人员。

表2 变量基本描述

(三)实证策略

本文首先通过描述性统计方法刻画了疫情下医学生的职业认同提高程度,进而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疫情对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式(1)为基本计量模型,其中f 为职业认同提高程度得分,epicgz是表示疫情关注度的虚拟变量,intention 是表示疫情前从医意愿的虚拟变量,parents 是表示父母参与疫情防控情况的虚拟变量,familiar是表示师长参与疫情防控情况的虚拟变量,control 是所有控制变量,β0和ε分别为常数项和扰动项。分析时逐步引入对疫情关注度、疫情前从医意愿、父母是否参与疫情防控和师长是否参与疫情防控等变量。疫情期间学生居家学习,为避免在省份层面的遗漏变量,模型中采用学生所在省份的固定效应(δprovince)。

为进一步考察疫情前从医意愿、父母参与疫情防控工作、师长参与疫情防控对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并结合对疫情关注度的影响进行分析。在式(1)基础上分别添加关注度与疫情前从医意愿、父母参与疫情防控工作情况、师长参与疫情防控情况的交互项interactionj。最终,纳入所有交互项形成考察交互作用的完整模型。

本研究的自变量“对疫情关注度”是学生通过对自身情况自评而获得的,而且它和因变量职业认同提高程度之间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对疫情关注度越高的学生的职业认同可能会更容易受到疫情的影响,而职业认同容易被疫情影响的学生也可能会在疫情中更关注疫情相关信息。因此,对疫情的关注度是一个具有内生性的变量,本文使用工具变量法对OLS 估计结果进行调整。本文选取的工具变量为学生家庭所在省份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2019 年12 月31 日,武汉市卫健委在官方网站发布《武汉市卫健委关于当前我市肺炎疫情的情况通报》,称已发现27例病例,提示公众尽量避免到公共场所[15]。随后,新冠肺炎在中国甚至在世界范围内蔓延,各地区确诊病例数不断攀升,人们对新冠肺炎的态度也逐渐从轻视变为重视,甚至是恐慌。在累计确诊病例不断增加的过程中,人们对新冠肺炎相关情况的关注度也不断提高,可见,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人们对疫情的关注度。因此,本文使用各省份新冠肺炎的累计确诊病例数作为工具变量。

此外,本研究的样本量较大,在进行统计推断时更容易拒绝零假设,从而得到自变量具有统计学意义的结果。为了避免因大样本量带来的结果偏差,本研究进一步随机抽取10% 的样本进行多元线性回归,作为实证分析的稳健性检验。

四、实证结果

(一)新冠疫情期间医学生职业认同的提高程度

由表3 可知,68.26% 的学生表示疫情让他们对所学专业更有兴趣,有65.90% 学生表示会更自主地安排自己的学习,有75.65%的学生表示疫情让他们更加尽可能传播健康及医学科普知识,且有71.18% 学生报告疫情让他们更加坚定了从事医生职业的信念;分别有7.15%、6.83%、3.88% 和6.61% 的学生不认为疫情使他们对所学专业更有兴趣、更自主地安排自己的学习、更加尽可能传播健康及医学科普知识以及更加坚定了从事医生职业。因此,在新冠疫情期间,大多数医学生的职业认同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仅有少数学生表示中立或没有提高。

表3 新冠疫情期间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现状

(二)新冠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

根据模型设定,本研究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法进行进一步分析。由表4 可知,在不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相比于对疫情关注度一般的学生,对疫情关注度高的学生其职业认同提高程度更大,平均高0.501 个标准差,且在1% 的水平上显著。模型(2)控制了学生的基本特征和所在地区后,系数变化不大。模型(3)进一步加入了学生疫情前从医意愿变量,结果表明疫情前有从医意愿的学生比疫情前没有从医意愿的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得分显著高0.642 个标准差,且在1% 的水平上显著。模型(4)加入了父母参与疫情防控情况的变量,结果显示,与父母没有参与疫情防控的医学生相比,父母参与疫情防控的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得分显著高0.064个标准差,且在1% 的水平上显著。模型(5)加入了师长参与疫情防控情况的变量,结果显示,师长参与疫情防控的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得分显著高0.115个标准差,且在1% 的水平上显著,师长对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比父母的影响相对较大。此外,表4 显示,父母是否是医务人员对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无统计学意义;男生的职业认同提高较明显;所处学习阶段越低的学生,职业认同提高越明显;相比“5+3”一体化院校和八年制院校,五年制院校的医学生表示疫情对其职业认同的提高作用相对更大。模型(6)利用了10% 的随机样本进行了稳健性分析,结果表明对疫情关注度高、疫情前计划从医、师长参与疫情防控的回归系数较为稳健,但父母参与疫情防控的系数由显著变为了不显著,所以模型(4)和模型(5)中父母参与疫情防控变量在1% 的水平上显著可能是由随机误差造成的。

表4 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

(三)交互作用对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

本文进一步考察疫情前从医意愿、父母参与疫情防控和师长参与疫情防控这三个变量与对疫情关注度的交互作用。由表5中的模型(7)可知,对于关注度高的学生,疫情前有从医意愿的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得分比疫情前没有从医意愿学生高0.658 个标准差④,这说明疫情前有从医意愿会增强关注疫情对职业认同的影响;对于关注度不高的学生,疫情前有从医意愿的学生比疫情前没有从医意愿学生的职业认同提高程度得分高0.613 个标准差。增加了交互项之后,关注度高、疫情前计划从医、父母参与抗疫和师长参与抗疫的系数均没有太大的变化。此外,模型(8)(9)结果显示,父母参与疫情防控情况和师长参与疫情防控情况与对疫情关注度的交互项系数不显著。模型(10)为纳入所有交互项的全模型。利用随机样本进行估计后获得了与其相似的结果(模型11)。

表5 自变量交互作用对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

(四)工具变量法估计

为了确定使用变量工具的合理性,本文对各省累计确诊病例是否是弱工具变量以及对疫情的关注度是否是内生变量进行了检验。检验结果显示,第一阶段回归的工具变量系数显著性的F 统计量为168,大于10,可以认为选用各省份新冠肺炎的累计确诊病例数作为工具变量是有效的,并且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豪斯曼检验结果显示,P 值小于0.001,故可在1%的水平上拒绝原假设,认为对疫情关注度为内生变量。具体的工具变量估计结果见表6。

表6 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IV估计

由于本文使用各省份的累计确诊病例数作为工具变量,在比较OLS估计和IV-2SLS估计结果时,不再控制学生所在省份。利用工具变量处理后,疫情关注度高对职业认同提高程度影响的系数由0.464 增大至1.548,说明OLS 回归中可能存在对“关注疫情”作用的低估。 疫情前有从医意愿的系数从0.641 减小至0.540,且在1% 的水平上显著。利用10% 的随机样本进行IV估计后,疫情关注度高的系数增大至2.427。在工具变量估计模型中,父母参与疫情防控和师长参与疫情防控的系数均由显著变成了不显著,这也进一步说明了关注度这个变量具有内生性。本文还使用对弱工具变量更不敏感的有限信息最大似然法(LIML)进行估计。结果表明,LIML 的系数估计值与2SLS 完全一致,这也进一步印证了“不存在弱工具变量”。

五、结论与讨论

(一)研究结论

在这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斗争中,一线医务工作者冲锋在前、挽救生命,为控制疫情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引起了公众对医务人员的空前关注。作为未来医生队伍的新生力量,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值得关注。本文利用对全国90 所高等院校99559名临床医学本科生的调查数据,描述了疫情期间医学生职业认同变化现状,并分析了新冠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综合本文的实证结果,主要有以下结论:

首先,尽管疫情对公众的生命和心理健康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它对医学生的职业认同具有正面影响。本文结果表明超过65% 的学生表示职业认同的各项指标有所提高,只有不到8% 的学生认为职业认同现状没有提高。因此,疫情期间临床医学生职业认同的整体情况有所提高。

其次,多元线性回归结果显示,对疫情关注度高、疫情前计划从医、父母参与疫情防控以及师长参与疫情防控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提高有正向影响。利用10% 随机样本进行稳健性分析后发现,对疫情关注度高、疫情前计划从医以及师长参与疫情防控的回归系数较为稳健,但是父母参与疫情防控的系数变为了不显著,因此父母参与疫情防控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可能不具有实际意义。值得关注的是,疫情前计划从医的医学生的职业认同更容易受到疫情的影响;利用学生家庭所在省份的确诊病例数作为工具变量重新进行估计,结果表明疫情关注度对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更大。

(二)讨论与反思

在抗击新冠肺炎的斗争中,奋战在一线的医务人员不仅要完成高强度的工作,更要面临被感染的风险和强大的心理压力,这些都会对正在接受临床医学教育的医学生造成一定的心理冲击。但本研究结果显示,疫情期间医学生的从医意愿和学习动力等职业认同相关指标反而有很大程度的提高。这可能是因为疫情期间医护人员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有所稳固和提升,尤其是为抗击疫情做出重要贡献的医生们为医学生们树立了一个个伟大的职业榜样。这可能会让医学生们更加坚定“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职业使命和未来从事卫生健康事业的信念。

本文结果表明,对疫情关注度高的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越大,并且疫情前就有从医意愿的学生更容易在疫情的影响下提高职业认同。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丰富的信息增强了现实情景的影响,从而影响了医学生的职业认同。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对疫情关注度高的这一行为反映了学生的某些特征,如有更坚定的从医信念或内在动机较强,这些学生更容易将这些关注带来的信息转化为强烈的职业认同。这一结果说明在培养医学生职业认同时需要充分注意相关信息的暴露,并通过多种渠道和形式让更多的学生了解和认识医学,从而激发学生学医的内在动机,在充分理解医学本质的基础上增强从医意愿,坚定职业信念[16]。

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形成受多种因素的影响,角色榜样是最核心的因素之一[17]。本研究以疫情期间父母和师长参与疫情防控为切入点,分别探讨父母和教师形成的角色榜样对临床医学生职业认同提高程度的影响。调查结果显示,有6.89% 学生的父母参与了抗击疫情的相关工作,但是他们的职业认同提高程度与父母未参与的学生相比没有明显差异。本文猜测这些父母是以不同的社会角色参与疫情防控的,如社区工作人员、公务员、医疗工作者等。可能只有以医疗工作身份参与疫情防控才会使医学生产生共鸣,从而促进医学生的职业认同感提升。而作为医学生的师长,他们大多为医学院校附属医院或教学医院的优秀医生,参与疫情防控的方式也通常是在抗疫一线为患者提供医学治疗。这种参与方式最接近医学生未来的工作情境,所以医学生可能会有更强烈的触动。本文研究结果显示,64.68% 学生的师长参与了疫情防控,他们的职业认同提高程度显著高于师长没有参与疫情防控的学生。这证明了角色榜样在医学生职业认同发展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临床教师或导师是最能充分发挥榜样作用的角色。医学生会不断观察和模仿他们所钦佩的角色榜样,使自己的行为和职业价值观更接近他们,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医学教育过程中的力量十分强大[18]。这也提示我们,在临床医学专业的教育教学中,要注重发挥师长(临床教师或导师)的积极作用。

虽然本次调查只考察了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正向影响,但随后的追踪调查以开放性问题的方式考察了疫情期间使医学生印象深刻的事件。对文本资料进行整理分析后,发现大多数学生的回答内容主要围绕着医疗工作者尽心尽力、守护生命的形象。但也有少数的学生对疫情的影响表达了中立或消极的态度,一方面是因为疫情开始前不久接连发生了两起性质恶劣的杀医伤医事件,紧张的医患关系让这些医学生认为医务人员形象的提升可能只是暂时的,疫情得到控制后便会恢复原状;另一方面,疫情凸显了医务人员艰苦的工作环境,他们认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现状可能是无法改变的。因此,这些学生的职业认同未能在疫情期间有所提高,甚至因为长期紧张的医患关系和艰苦的工作性质而有所降低。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是从医学生对疫情关注度、疫情前从医意愿、父母和师长参与疫情防控等方面探讨了疫情对医学生职业认同的影响,虽然提供了较为新颖的视角,但是还不能全面解释疫情给医学生职业认同带来的影响。同时,本文所研究的变量之一对疫情的关注度具有内生性,尽管使用了工具变量法调整研究结果,仍然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而且,由于调查问卷的体量限制,本文对于职业认同的测量不够全面,这也会给本文的研究结果带来一定的影响。我们期待在未来的研究中能够收集更为全面的数据,采用更为精确的测量与估计方法,对本文的研究问题有更深入、更准确的认识。

致谢

作者感谢全国医学教育发展中心提供的数据以及匿名审稿人的宝贵意见,文责自负。

注释

①医学生是指在医学院校学习各类医学知识的人员,包括临床医学、预防医学、口腔医学等医学专业的学生,其中临床医学专业是其代表,学生数量相对最多,因此本文将医学生界定为在医学院校就读临床医学专业的本科生。

②院校学制信息是指高等医学院院校临床医学专业能开设的最长学制,分为八年制、“5+3”一体化和五年制。相比于“985/非985”或“双一流/非双一流”的常用院校层级分类方式,院校学制信息更能代表开设临床医学专业的高等院校的层级。

③医学院校教师,尤其是临床阶段课程的授课教师大多为院校附属医院或教学医院的医生,他们中的一部分参与了疫情防控工作。

④0.658=0.613+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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