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路

○湖北省罗田县第一中学 邱思熠

故乡，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踏上归家的客车，浅梦过后，我向窗外望去。这时的时间好像特别悠长，丘陵起伏不绝，稻田掀起金浪，河水载着斜阳与我同行。目送着窗外后退的风景，蒋勋先生的一段话闯入脑海：“这些似乎熟悉又不熟悉的风景。熟悉，是因为萍水相逢，我与风景，不过都在流浪途中。不熟悉，是因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告别，那车窗外不断飞逝而去的风景与岁月，我何曾留住任何一点一滴。”不错，我在流浪；其实，还有无数个像我一样的人也都在流浪。我们像空中飘摇的风筝，竭力仰着头飞上高空，在风雨过后的平静中低下头才发觉，风筝的线仍紧紧地攥在故乡人的手中，或是静静地挂在故乡庭前银杏树的枝头。

关于故乡，忘不掉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依稀记得一些画面和颜色。年幼的我同爷爷奶奶一起早出晚归，清晨我便拎着钓鱼竿奔走于小河边，两岸是形态各异的板栗树，躲躲藏藏的日光也为旅程添了一份乐趣。鱼大概是钓不到的，尽兴了便往船形石上一躺，我常常会想：以后我又是什么模样？同现在一样吗？风儿总是悄悄吹过，便连带船形石的浅褐、荷花的碧绿、天空的湛蓝、云朵的纯白一同入梦了。再醒来，或许正好伴着残阳向家的方向奔去，待天边的晚霞散尽，天空的颜色也焕然一新。在寂静的夜里，卧在室外的竹床上，这样的夜晚爷爷总要跟我讲讲他的故事，讲讲那些在生活狭缝之中求生的艰辛，在确认我并不能理解后，便补上一句：好好读书。而我看着漫天繁星，有的就在我的指缝之间，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现在我才发觉那些星星多像儿时的一个个梦想。

指缝中流逝的不只是星光，更有时光。

如今的我，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吹着智能空调，点着蚊香，不必再像从前一样担心被恼人的蚊虫扰了良梦。可看着死寂的天花板，我仍想念那指间的星辰；吹着规矩的冷风，我仍怀念奶奶的蒲扇和带着岁月柔情的晚风。在听不到蛙鸣、闻不到稻香的漫漫长夜里，该于何处来安放这份深切的故园情呢？又该由何人来安抚这颗不眠的故园心呢？

颠簸的路途让我回过神来。

随着与故乡距离的缩短，窗外飞逝的风景中也有了我年少的影子。看着这些拓印着岁月的影子。此时我心里像藏着一首长歌，在时光之舟中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