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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获得政治认同的逻辑分析

2021-12-26孙景珊

关键词:民众农民政治

孙景珊

(南京邮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当前学界对政治认同的研究主要着眼于政治心理、政治文化和政治实践三种视角。本文从政治实践的视角,即从政治认同主体对政治认同客体的认知、对政治体系的支持和自身的政治价值实现出发,对延安时期党获得根据地群众政治认同的逻辑体系进行系统分析。

一、政治动员:培育政治认同主体对中共政治的认知

农民是当时中国社会最大的一个群体,因此延安时期中共获得政治认同的主要对象就是农民。“没有农民大众的支持,共产党不会取胜。但是,没有共产党,农民压根不知革命为何物。”[1]270中国农村的贫穷、闭塞和文化教育的落后决定了农民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革命由可能变为现实。将农民动员起来,培养其国家意识、民族意识、政治意识,使其对中共的政治体系有一定的理解和认知,进而产生政治认同,是中共在革命时期的重要任务。

首先,中共通过政治动员赋予农民一定的政治意识,激发其爱国情怀。中国的历史文化传统及当时中国农村的政治文化生态,决定了农民对政治生活的冷漠。中共要获得农民的政治认同,就要使其对政治生活产生一定的兴趣,具备一定的政治认知,达到一定的政治水准。为此,中共在根据地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政治动员活动。

基于根据地民众文化教育水平极其低下的社会现实,中共特别注重政治宣传的艺术性,有意识地引导农民加速与中共政治文化的融合,在农民的思想意识中无形地融入革命性的因素。中共从旧有的文化氛围入手,充分利用农民喜闻乐见的方式来宣传自己的纲领和政策,帮助民众了解国家、民族大事,增强其政治意识。在这些活动中最具特色的就是红军剧社的演出。许多军事、政治、经济、社会上的新问题都成了演戏的材料,许多疑问就用农民易于理解的幽默方式加以解答[2]87-88。中共利用农村旧有的文化形式,不断注入新的革命元素,强化文化中的政治色彩,将革命性政治文化与乡村现实生活进行有机融合,取得了明显的政治动员效果,达到了激发农民的爱国情怀和革命热情的目的。

其次,中共通过政治动员,让民众充分理解和认知革命的目标。在毛泽东看来,政治动员“不是将政治纲领背诵给老百姓听,这样的背诵是没有人听的;要联系政治发展的情况,联系士兵和老百姓的生活,把战争的政治动员,变成经常的运动,这是一件绝大的事,战争首先要靠它取得胜利”[3]481。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动员和依靠群众,注重做群众工作,强化其领导的革命对乡村社会的影响力,获取政治认同。

中共立足于中国农村和农民的实际,立足于乡土文化,利用民间传统文化形式拉近与民众的情感距离,并发动群众参与政治活动。秦腔、秧歌、民歌、剪纸、年画、话剧、歌剧、评剧等能正确反映现实生活并为群众接受,因此都被中共有效地利用起来。中共成立各种宣传队,利用乡间各种场合,并利用农村各种节日、风俗等,巧妙地将党的思想、政治主张灌输给民众,起到政治启蒙、时事教育、文化扫盲、移风易俗的作用。在革命战争时期,党报、党刊也是中共重要的舆论宣传阵地[4]。中共努力扎根群众,通过组建读者会或读报小组为不识字的老百姓读报,潜移默化地将自己的政治理念传输给民众,激发民众的革命性,有效地进行了政治文化重塑。

最后,中共将分散的农民个体聚集起来,成立各种行之有效的政治组织。中共的政治动员是一种革命激励的范式。先提出一种政治目标,这一政治目标是让农民愿意付诸努力去实现的。接着发挥群体的作用,单个农民的力量有限,只有将政治目标与集体主义紧密结合起来,才能凝聚成强大的革命力量。

为了将农民组织起来,根据地普遍建立了自上而下的垂直动员体系。在陕甘宁边区,建立了边区、县、乡三级民主政权组织。中共在革命时期最重要的基层政权就是乡级政权。乡政府下设各种委员会,譬如优待救济委员会、文化促进委员会、经济建设委员会、锄奸委员会、卫生体育委员会等,这些委员会都是为动员民众参与革命和根据地建设等工作而设立的,彼此之间通过相互配合、整合资源,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组织网络体系。基层政权的建立使中共在组织动员民众和整合农村社会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此外,中共还创设了各种群众组织,建构了一套基层群众网络,譬如农民抗日救国会、妇女抗日救国会、儿童团等。这些组织将群众不同程度地纳入其中,介入各类群体的生活,使群众充分体会到组织的力量。建立稳定有序的政治组织,才能发挥政治系统的效能,达到政治动员的目的。

聚类是一个将整体的数据对象划分为以类或簇存在的包含局部数据对象的过程〔4〕。聚类的目标是使得同一个簇中的对象之间具有较高的相似度,而不同簇中的对象相似度尽可能低。聚类分析是数据挖掘领域重要的研究内容之一〔5-6〕,到目前为止,专家学者基于不同的思想提出了多种聚类算法,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类〔7〕:基于划分的算法、基于网格的方法、基于密度的方法、基于模型的方法和高维数据的方法,并广泛应用于机器学习、人工智能、图像处理和模式识别等热点研究领域。

中共将政治动员工作深入到社会的最基层,千方百计唤起基层民众的政治热情,培养他们的政治意识,提高他们的政治认知水平,让民众对中共的政治体系有了一定的认知和理解,从而使他们在心理和情感层面上对中共产生一定的认同,进而认同中共所开创的革命事业,并自觉遵从党的规范和要求。

二、政治参与:获得政治认同主体对中共政治体系的支持

政治发展的一个重要前提是大众政治参与[5]240。民主参政情况能够反映民主政治的实现程度,政治参与是民主参政的主要形式,也是一切社会群体维护自身利益最根本、最主要的手段。民众政治参与的程度,一般取决于现实的政治系统是否提供了充分、有效、平等的参与通道。实现民众的政治参与是中共实现政治目标、构建自身合法性的重要政治实践活动。

要让民众参与政治就要开辟政治参与的途径,民主选举的实施为民众参与政治开辟了途径。“民主政治,选举第一。”[6]中共广泛宣传,制定选举法律、法规,领导群众进行了适合边区特点的民主选举,并根据选举结果建立了各级民主政权,这为民众的政治参与提供了组织上和管理上的保证。中共正是通过建立完善的基层政权管理和运行体制,培养民众的政治参与意识,让群众真正参与到社会各项事务的管理中,从而赢得了民众的支持。

为进一步扩大民众的政治参与范围和提升民众政治参与的水平,中共对基层权力机关的运行和工作机制做了明确的规定。在乡村政权的运行上,实行议行合一和“一揽子会”。议行合一采取大家议、大家决的体制,“议员是决议者,同时也是执行者,他代表他所代表的居民这样议,同时也率领他的居民这样做。他是监察别人者,同时也受别人监察,既是人民最直接的代表,又是人民最直接的管理者”[7]183。通俗地说就是大家的事大家来议、大家来管、大家来做。中共还创造了方方面面人员参加的“一揽子会”。林伯渠将“一揽子会”分为“大一揽子会”和“小一揽子会”,“大”“小”就工作性质、难度及涉及人员而定,他认为“这种方式又民主又集中,没有形式主义,也没有教条主义,是群众的马克思主义的创造”[8]110。这种基层政权的运行和工作机制,有利于中共与群众的政治沟通,让群众很自然地去理解和接受中共制定的各项方针、政策,并愿意与其一起去实践,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政治参与运作模式。

中共积极推动民众监督政府工作和干部行为。民众监督主要有两个渠道,一是农民能够以正式代表身份参加政府组织系统内参议会、行政会及村民大会,监督政府工作;二是通过群团组织间接向政府提出意见和要求。建立有效的监督体制,便于民众及时发现政府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也有利于中共加强对干部队伍的管理与建设。1944年,中共在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第二次全体大会上就指出:“近年来,一些事实证明了参议会和政府施政方针及各种政策是正确的,大多数干部是认真执行的,但因为若干干部文化不足,或保留着封建文化的某些影响,于是在工作作风上表现为民主不足,或者官僚主义习气相当浓厚,需要严格地并耐心地加以纠正。”[9]466“凡是乡村干部违反民意,不愿改正错误的,参议会或一定形式的乡民或村民大会,应该依法执行直接罢免的权力。凡是上级需要调动乡长时,须经过乡参议会,调动村长时,须经过村民大会。”[9]427民众一旦有了充分的监督罢免权,“这种监督罢免权有广大人民的力量来监督政府,监督工作人员,人可以幸逃法网,但不能逃出人民的视线,坏事就不易发生”[10]357。除这两个渠道外,民众还可通过投诉、上访、控告等方式监督政府及其工作人员。 老百姓常常这样说:“现在的人胆子大了,连乡长也可以批评起来,过去是不敢这样说的。”[11]政治参与把农村中最广大的群众广泛发动起来,使他们自觉投身于革命和乡村建设,为中共积累了巨大的政治资源和政治能量。

在中共的动员下,民众广泛参与政治,各级民主政权得以建立和完善,民众的政治责任感不断提升,政治主动性和创造性得以增强,开始摆脱小生产方式的束缚,有组织地参与到社会政治生活中,参与到政治系统的各种运作中,促进了整个政治系统稳定和有序的运作,推动了中共的民主政治建设和发展,为中共领导民众夺取抗日战争和全国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三、执政绩效:赢取政治认同主体对中共政治合法性的确认

政治合法性表现为人们对现有政治系统的服从和认同,这种服从和认同要和现有的国家意识结合起来。政治合法性以特定的权利和义务为本质,政治合法性的权利资格来源于其对社会所尽的义务[12]26。换言之,合法性最深厚的基础存在于一定的经济关系以及受其影响的社会关系中,其中,经济是政治、军事、文化教育等的基础。中共只有长期满足政治认同主体的需要,才能保持政治体系的有效性和稳定性,赢得执政的合法性。

中共吸引民众参与革命,仅仅靠宣传和动员是不够的,还必须对中国乡村社会进行根本的改造,让民众得到切实、持久的物质利益和其他各项权益。为此,中共必须建立符合广大民众利益的新的社会秩序。毛泽东明确指出,要在各抗日根据地区域内“实行激进的有利于广大抗日民众的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3]616-617。政治改革的主要任务是通过普遍平等的民主选举,建立起由民众自己选择并参与其中的新政权;经济改革主要是以“减租减息”作为解决农民土地问题的基本政策。这些改革使得民众的社会地位得到提升,物质生活得到一定的改善。

中共除进行政策上的变革外,还在政策指导下的具体实践运作中,充分发挥政党、政府、群众的一体化作用。当时,发展农业生产是解决根据地经济困难的最主要办法,中共明确提出了“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方针。在这个总方针下,开展了精兵简政和大生产运动。中共积极发展农业生产,改善农民生活条件,并指出:“县区党政工作人员在财政经济问题上,应以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帮助农民增加生产,然后以百分之十的精力从农民取得税收。”[13]4271943年,部队开荒30余万亩,王震领导的三五九旅开垦了10万余亩荒地,收细粮2万余担,做到部队粮食全部自给,整个边区党政军学财政支出的64%由自己解决。公营农业的发展,大大减轻了人民的负担,解决了财政困难[14]621。精兵简政原则是由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李鼎铭先生提出的,精兵的原则是减少非战斗人员,让编余人员从事生产劳动;简政的原则是精简编制、并裁机构、减少勤杂人员和马匹,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和政府的工作效率,加强了生产第一线的力量[13]372。精兵简政和大生产运动切实减轻了民众的负担,最大限度地维护了民众的经济权益。

中共到来之前的陕北乡村是一种完全由乡绅和地主主宰的自治型政治格局,农民根本没有任何的政治权利,也不可能参与乡村的政治、经济、文化等事务。“中国社会是一个两头小中间大的社会,无产阶级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都只占少数。最广大的人民是中间阶级。任何政党的政策如果不顾到中间阶级的利益,如果中间阶级不得其所,如果中间阶级没有说话权,没有衣穿,没有饭吃,没有事做,没有书读,要想把国事弄好是不可能的。”[15]因此,中共在政权建设中始终注意扩大执政基础,建立了普选制,确立了“三三制”的政权形式,完善了实施民主政治制度的参议会制度。根据地的群众开始享有各种民主权利,如选举权、被选举权、言论权、出版权、集会权、结社权等,极大地提高了民众当家作主的参政意识。

中共的政策要真正深入农村,重新整合农村社会,必须要让民众了解和接受中共的意识形态,在他们心里注入一种新的观念,并将之内化为他们的政治理念和政治信仰。传统的陕北农村社会是由封建意识、民间习俗和宗法制度等结合而成的文化权力网络。中国革命要取得胜利,必然要与中国乡村社会旧的习俗决裂。中共要把自己的先进理念传播给民众,并得到民众的认可,必须与民众达成“共意”。而这种“共意”必须借助传统的形式,建构起一套新的革命化的文化范式和话语体系。因此,中共一方面强调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一套完整的价值理论体系,即新民主主义论;另一方面强调文化中的“民族性”的理念,这种文化就是“反抗民族压迫、主张民族独立与解放、提倡民族自信心、正确地把握民族的实际与特点的文化”[16]。中共在根据地开展多种形式的社会教育,提高民众的文化素质。根据1944年12月在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第二次大会上的一份提案,全边区13岁以上、50岁以下的文盲人数降低了7%[17]268。在开展社会教育的同时,边区大力开展新文化运动。新文化运动使民众的思想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让他们接受了新思想,理解和认同了中共的意识形态。

中共始终重视并维护民众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权益。中共的执政绩效是制度的供给和保障,也是现实利益的输送;是民众物质需求的满足,也是整个社会风尚的提升;是对乡村旧秩序的解构,也是一种新秩序的重构。中共积极倡导新道德、新风尚、新理念,破除旧制度和旧秩序,代之以新制度和新秩序。民众的政治信仰得以确立,社会生活方式得到根本性的变革,民众更具有组织性,乡村更具有现代性,中共领导的乡村改造运动的成功将群众对政党的合法性认同转化为了对政治系统的合法性认同。

四、结语

延安时期,中共在培育、加强根据地群众的政治认同的政治实践上,有着非常明晰的逻辑体系。从政治实践的视角,对这一逻辑体系进行审视,可为新时期、新情况、新形势下全面增强群众对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认同提供一些具体的经验和启示。

政治认同的建构必须与政党自身的建设紧密联系起来。中共的奋斗目标是建立民主的现代国家,让民众充分行使民主政治权利。要将现代意义的中国革命扎根于中国传统的乡村社会,凝聚起革命的力量,这对中共自身的领导力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中共在现实的政治生存境遇中,一直致力于建成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不断加强自身建设,进行彻底的思想整风和一系列自我改造、自我革新、自我超越、自我完善。这个领导核心以其所具备的先进性、革命性和纯洁性对民众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号召力和感染力。民众认同了中共的政治价值取向,形成了共同的理想信念,重构了政治文化生态,中共政治体系的合法性和有效性达到统一,为赢得革命的胜利打下了坚固的政治根基。

政治认同必须要以满足政治主体的需求为政党政治实践的主线。中共在革命时期最大限度地调动了民众参与政治的热情。调动全社会各阶层广泛地参与政治,创造“三三制”政权模式等,都是中共民主政治的具体体现,是中国特色民主政治建设的开创性尝试。民众对自身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的争取,促使中共审时度势,在生产关系层面不断调整着政策,改善着阶级关系。中共基于当时的政治目标和政治生态,引导农民进行了一系列的乡村改造运动。“民众创造了自己的民主政权,也就享受着充分的自由权利。政府不但从法律上保障了人民的自由权利,而且在实际生活上,在物力和人力上帮助了人民自由权利的发挥和发展。这就说明了,为什么在边区,老百姓总是欢天喜地。”[9]532-533

政治认同必须确立价值体系,实现价值认同。政治认同内含了对政党、制度、政策、政治体系、政治思想等的认同,但政治认同的核心是价值认同。革命的意识形态是动员民众参与政治的有力武器。价值理念的实现和价值体系的确立不仅依赖于合理的制度结构,更依赖于意识形态的支持,依赖于人们对整个政治系统发自内心的认同和坚守。中共在中国革命道路的理论探索和实践过程中,培育出了中国革命精神的核心——延安精神,即“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18]。 2020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陕西考察时指出:“延安精神培育了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是我们党的宝贵精神财富。”[19]正是因为这种精神,中共在当时贫穷落后的陕北地区率先实践了民主政治制度,获得了民众的认同和支持,树立了政治权威,建构了自己的价值体系,确立了政治合法性,实现了革命目标,推动了中国的政治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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