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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幻殇、幻灭
——《魂断威尼斯》的意象分析

2021-12-24齐一蒙

关键词:亚斯瘟疫巴赫

齐一蒙

(东北大学,辽宁 沈阳 110004)

1 引言

《魂断威尼斯》是德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托马斯·曼的早期作品。文中讲述一位成就颇丰的作家阿申巴赫偶然去威尼斯度假。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俊美的少年并为之痴迷。他疯狂地观察甚至跟踪少年,但始终没有与少年进行言语交流。后来意大利瘟疫盛行,阿申巴赫却因不愿离开这位少年而选择停留,最终因病在海滩上长逝。

这是一部成功的小说,在当时引起了国际上的关注。直到今天,许多学者都乐于将其作为研究的对象。其中最为重要的研究成果是对这部作品中神话元素的运用进行深层次剖析,探索其中现代精神与古典美感的结合[1]。另外,也有学者对于作品内容中艺术与感性、理性两个极端的关系进行分析,认为“凌驾于理性与感性之上的艺术是危险的”[2]。这部小说在1971年被改编成艺术电影并搬上银幕。有学者就电影和原著所涉及的“跨媒介互文性”进行比较,阐述了作者托马斯·曼本人、改编该作品的导演鲁其诺·维斯康蒂和作品中阿申巴赫的原型——音乐家古斯塔夫·马勒[3]三人之间的相互影响,分析人物原型、小说文本和电影文本三者之间构成的互文性与同构性关系,道破作品中“死亡”和“欲望”的终极主题[4]。另外有论文引用托马斯·曼的话以及他的女儿在其过世后为其编辑书信集时的波兰来信来表明, 《魂断威尼斯》中出现的形象——慕尼黑北郊的旅行者、又黑又脏的汽艇、涂脂抹粉的老头儿、不诚实的平底船船夫、塔奇奥和他的家人、霍乱等等,都是真实存在的[5],而这部小说正是作者在威尼斯见闻的有机组合。

意象的概念在中国出现很早, 《周易·系辞》中就有 “观物取象”、 “立象以尽意”的说法。英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艾略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提出,每个人一生的所见所闻中,总会有某些意象屡屡出现,比如一只鸟的啁啾、一尾鱼的跳跃、一朵花的芳香,德国一条上山路的一位老妇人等等。而这些意象的象征意义往往很难被解开,因为它代表了人们目光不能透入的感情深处[6]。美国诗人庞德将意象定义为“一刹那间思想和感情的复合体”[7]。而这部作品中,托马斯·曼将内在情感倾注于客观见闻当中,浇筑成大量生动的意象。

作者通过艺术加工将这些意象进行指向性重构,绘成一幅亦真亦幻的油画。这些意象以缥缈、迷幻的形式置于小说中,放大主人公阿申巴赫的心理世界,加重其经历和结局的宿命感。

本文将在前人的研究成果之上,聚焦于小说里众多意象中的三个大意象——“幻象”塔奇奥、“幻殇”亚斯胡和 “幻灭”瘟疫病,从多层面、多角度分析文中出现的多个意识载体,进一步探索作品中的隐喻。

2 “幻象”塔奇奥——主人公精神世界的摆渡人

“幻象”一词新华词典中给出的解释是“幻想出来的或由幻觉产生的形象”。塔奇奥这一意象在这部中篇小说中虚幻、缥缈,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承载了主人公阿申巴赫赋予他的各种特质、背负着阿申巴赫炽热难耐的情感,更重要的是,他的出现对阿申巴赫的思想内核的冲击、外在行动的转变、精神矛盾的激化,以及最终心神俱灭的宿命起着决定性作用。

首先,塔奇奥之所以能够使主人公阿申巴赫无可救药地病态式沉沦,是因为他兼具阿申巴赫一直以来通过自虐式的自我管理而一直追求着的元素——理性、高贵、距离感,和他在自虐式自我管理的同时所强制摒弃掉的、从心理和身体层面由内而外渴望回归的元素——感性、世俗、随性感。

当阿申巴赫第一眼看到塔奇奥时,他“看得呆住了”[8]。而接下来文中多处出现对塔奇奥外在形态,包括他的容貌、装束、步履、神态和动作等的描写。他的容貌在阿申巴赫眼中“像天使般的纯净可爱,令人想起希腊艺术极盛时代的雕塑品” “是爱神的头颅,有帕罗斯岛大力士淡黄色的光华”,并且为“那种真正的、天神般的美感而感到惊讶”[8];他的装束总是质地优良,设计考究,与他的三个姊姊低调朴素的装扮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衣服上的丝带、网眼和刺绣,使这个娇小的身躯看去带几份阔气和骄纵”;他的步态“异常优美、轻巧,显得既洒脱又傲慢”[8];而神态也总是幽娴而优雅,在阿申巴赫的眼中时而“娇媚”,时而又“风度翩翩”;除此之外,阿申巴赫认为塔奇奥的一些动作和行为体现出他守礼仪、懂规矩,有着出色优秀的教养。这样一个来自波兰的小男孩,在阿申巴赫的眼中却俨然成为了“精神美的化身”[8]。作为一个长期以来克制而自律地日复一日追求艺术之美的成功作家,在感受到灵感愈渐枯竭之际,塔奇奥这一形象的出现又重新灌溉了他的精神之花。他极致地高贵、圣洁而无暇,以致于阿申巴赫已然 “热血沸腾”[8]。

然而,塔奇奥这个男孩也有着洒脱、自然和随性的一面。他毕竟只是一个男孩,孩子的天性在他的身上非常明显。在阿申巴赫眼中,塔奇奥的生活闲散有趣,游荡不定,不是玩耍就是休息——他涉水、挖沙、捉鱼、游泳;他和一群伙伴们在沙丘潮润的小沟上用宽木板搭桥;他在水中划水双臂像船桨一般;他烂漫自由地在浅水和沙滩上跑来跑去,还捡拾美丽的贝壳……这些活泼可爱的一举一动,被阿申巴赫一一看在眼里,又构成了他眼中这个少年的另外一面。他觉得“孩子流露的是一种幼稚的狂热情绪”[8],而对神圣的、无法表达的惫境赋予了 “人情味”[8]。而这种“幼稚” “人情味”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是脱离了圣洁和无暇的世俗范畴内的因子。所以说,塔奇奥在阿申巴赫的眼中是理性与感性、高贵与世俗、距离感与随性感的结合体。

因此,阿申巴赫对于塔奇奥的沉迷是一种必然,更是一种需要。之前一位批评家就曾经说他一直都像是一个紧紧握着不放松的拳头。但现在,他终于有了倦意。他想从那种生活中逃出来,换个环境放松身心。事实上,即使他可能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种从内而外疯狂滋生的“放松身心”需求,正在将他自己牢牢控制——他想要寻找的,其实正是这种洒脱而自由、无拘无束的“人情味”[8]。一旦这种带着烂漫自由的载体出现,必然会对他产生极致的吸引,使他在情感上无法跳脱。

再者,阿申巴赫对塔奇奥的疯狂爱恋也是阿申巴赫自身矛盾被揭露的开始。塔奇奥的形象使阿申巴赫内心的渴望由压抑的心底浮现出来,呈现在了表面。这种渴望,既是从克制冷静状态中的逃离,又是对于张弛和纵欲的向往。阿申巴赫所表现出来的抽搐和纠结,正是他内心世界外化的过程。文中有一处描写阿申巴赫在一天清晨看到塔奇奥独自向海滩的方向走,萌生了与他结识和交谈的念头。作者在这一处用了非常多的笔墨,将阿申巴赫的在渴望与退缩之间的纠结描写得淋漓尽致。但最终,阿申巴赫还是没能迈出这一步。因为他在要接触塔奇奥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阵 “恐惧”[8],在塔奇奥的身后踌躇了半天,又担心自己在身后过久的注视会被他感受到,最后还是悻悻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与他搭话。他告诉自己,一切都“太迟了”[8]。这种迟疑和恐惧,在表现形式上是他打破自己单方面的迷恋而在现实生活中与塔奇奥进行接触的恐惧,实质上确是他对自己内心臆想的依赖和病态式沉迷,更是他不敢突破束缚去直面自己内心渴求的体现。在迷醉于心中这一完美形象的同时,他仍然徘徊在理性和感性的抉择之间无所适从。他还是不敢去面对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然而,这种纠结却将他不愿面对的矛盾具体地展现了出来,通过对这一行为的透视,他的心魔被展露无疑。

另外,在阿申巴赫自身矛盾被揭露的同时,他的微妙转变也由此开始。阿申巴赫在去意大利的轮船上遇到了一位把自己打扮成年轻人模样的老头儿——他带着红领带和巴拿马草帽,戴假发、染胡子,干枯的手上还带着时髦的戒指,还有一口假黄牙和一副大嗓门。他逞强同年轻人一起喝酒,醉得摇摇晃晃。那个时候,阿申巴赫觉得他 “面目可憎”[8]。而在文章的后面部分,阿申巴赫为了使自己能够吸引到塔奇奥,欣然接受了理发师对他的化妆打扮。他染了乌黑的头发,皮肤上擦了粉、涂上了雪花膏,嘴唇也像草莓一样有了血色。这一处,作者特意写到,他“系的是红领带,戴的是一顶绕着彩色丝带的宽边草帽”[8],这个装扮正与前文中那个他觉得“面目可憎”的扮年轻的老头雷同。然而,此时的阿申巴赫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觉得很高兴,又像做了一场梦般恍恍惚惚。他前后的这一惊人的变化正是由塔奇奥的出现所带来的心理冲击直接造就的。他在迷恋塔奇奥这个高贵与世俗的结合体的同时,也不再对世俗那般厌恶。他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向洒脱、感性和世俗靠近。然而这一切对他来说仍然像梦一般恍恍惚惚——这代表着他内心世俗的洒脱情怀已经被逐渐唤起,然而仍未被他理性的思考所完全接受,他精神世界的矛盾并没有被解决,而是进一步地恶化着。

3 “幻殇”亚斯胡——主人公热情理想的代言人

“幻殇”一词为佛教用语,可以分为 “幻”和 “殇”两个字来理解。幻为 “梦幻、幻觉”,而“殇”是“伤心、悲伤”的意思。整个词合起来大意便是“幻觉般的悲伤”。用这个优美而抽象的词非常适合用来形容塔奇奥的玩伴亚斯胡这一意象。作者实际上在借用描写亚斯胡这一形象来暗示阿申巴赫内心对塔奇奥微妙的情绪变化。因此,阿申巴赫眼中常伴在塔奇奥身边的亚斯胡,在象征意义上就是阿申巴赫自己。亚斯胡与塔奇奥友谊的落寞结局事实上就是阿申巴赫对于塔奇奥病态沉沦在临近终结时的黯然之殇。

在文中共有三次提及亚斯胡,而前两次提及这个黑发少年时,他都是以与塔奇奥结交甚欢的玩伴的身份出现。当阿申巴赫在不远处默默地观察和欣赏着塔奇奥时,与塔奇奥愉快地玩耍着的亚斯胡,其实早已承载了阿申巴赫内心的情感运动。虽然在现实中没有过交流,但在阿申巴赫虚拟的精神世界里,他早就以亚斯胡的身份与塔奇奥相处。亚斯胡与塔奇奥的玩耍嬉闹和献殷勤象征着阿申巴赫对塔奇奥的喜爱与迷恋;亚斯胡在和塔奇奥搂着腰散步时甚至亲吻了他,虽然当时这一举动让阿申巴赫又气又急,但事实上这恰恰象征着阿申巴赫对于塔奇奥无法抑制的倾慕之情。在这一阶段,亚斯胡与塔奇奥的关系愉快而亲密。这暗示着塔奇奥唤起了阿申巴赫内心真实的情感向往。阿申巴赫内心的矛盾在塔奇奥这一美少年的身上奇迹般无比和谐地共存,阿申巴赫一直以来的追求和空缺都因塔奇奥的存在而得到满足。

小说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又一次提及到了亚斯胡,此时已经到了临别的时刻。门房侍者告诉阿申巴赫,午饭后塔奇奥一家就要离开这里了。而这一次,亚斯胡和塔奇奥之间也发生了异样——亚斯胡觉得塔奇奥往他眼里掷沙子,便揪着他不放,骑在他身上往他脸上掀沙子,任由他挣扎甚至险些窒息。在阿申巴赫眼中,亚斯胡突然变得冷酷无情,仿佛是因为自己长久以来低声下气的处境而进行报复。而接下来,亚斯胡又感到悔恨,想要与塔奇奥和解[8]。而塔奇奥却置之不理,面朝着浩瀚的大海扬长而去。作者在文末表面上是描写两个孩子的打闹,实则是在隐喻阿申巴赫此时复杂的心理活动。塔奇奥是他一直以来疯狂爱慕的对象、是他不顾瘟疫病肆虐而留在这里的理由,更是满足他内心矛盾冲突的完美个体。塔奇奥的离开不仅是单纯意义上的离开,更象征着阿申巴赫抽象精神乐园的坍塌。面对这种解体,他愤怒、委屈、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塔奇奥完美形象带给阿申巴赫的暂时性麻痹虽然同样是一种病态的瘾,但是这种麻痹的戛然终止却也加速将阿申巴赫推向了毁灭的深渊。再后来,亚斯胡的悔恨求和以及不被理睬,也代表着阿申巴赫内心的痛苦挣扎和绝望。塔奇奥不会永远在威尼斯停留;正如阿申巴赫的长期以来表面上的冷静理智到最后还是掩不住内心的纠结和矛盾,他辛苦构筑的内心世界的海市蜃楼最终仍将土崩瓦解。

4 “幻灭”瘟疫病——虚无落幕,矛盾揭露;病态无度,终无归路

“幻灭”意为希望、理想像幻境一样地消失。用幻灭来形容这篇小说的结局,有以下三点的原因。

首先,小说中出现的人物、事物以及大篇幅的心理描写,包括它的情节发展和结局,都具有虚无和迷幻的色彩。第一,使阿申巴赫产生旅行想法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红发老头、棺材一般纯黑色却极为舒适的平底船、话不多却有一种无法抵抗的掌控感的平底船船夫、阴晴不断的天气,包括在阿申巴赫准备离开威尼斯,却又因行李邮寄出现问题而再次返回酒店的乌龙等等,这一切都像宿命一般令人捉摸不透,偶然却又不乏强迫之感,仿佛有一种外部的力量在背后暗暗操控着一切[1]。第二,塔奇奥这个完美少年的形象也有一种虚无感。他在阿申巴赫眼中如希腊极盛时代的雕塑[8],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都美得不切实际,在阿申巴赫只一眼就看得呆住[8],而塔奇奥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活泼好动的少年。这一过于完美的形象是客观实体经由阿申巴赫内心世界想象加工而成,同时也加重了小说的朦胧之感。第三,对于阿申巴赫的死亡作者并没有做过多描写,但是对阿申巴赫死前看到的景象和心理活动却有很详尽的叙述。他看到塔奇奥走向茫茫的大海,像“与世隔绝的幽魂”,飘荡在“烟雾迷蒙的空间”,最后还回过头来,仿佛向他伸出手,又仿佛“插翅在充满了希望的神秘莫测的太空中翱翔”[8]。几分钟之后,阿申巴赫便安然长逝。这样的描述仿佛在暗示塔奇奥的身份,现实世界中的俊美男孩或许早已然离开,而这个走向大海深处的幽魂也许只是由阿申巴赫臆想出来的精神寄托和理想载体。

其次,这一切都由瘟疫病的肆虐导致主人公阿申巴赫的死亡而黯然落幕。瘟疫病这个意象不仅象征着控制阿申巴赫的病态感情[2],也与他的命运息息相关。瘟疫病在萌芽的时候被人们百般掩盖,正如阿申巴赫长期以来用理性的一面去克制内心对感性和世俗的渴望。瘟疫病的出现到肆虐,正与阿申巴赫情感精神世界的矛盾最终被无情揭开,对完美形象的迷恋由萌生到愈发强烈直至病态和疯狂相对应。而瘟疫病很有可能是导致阿申巴赫的肉体死亡的因素,正对应着他愈加严重的心病导致他精神上的毁灭。这一意象的存在是对主人公内心矛盾的隐性揭露。

另外,除了瘟疫病这一终结性的最后推手之外,本文自始至终都弥漫着各种病态的氛围。阿申巴赫在繁重的工作和对自己的严苛要求下常年体弱多病,这次外出度假也不乏疗身养病的目的;而文中两次出现阿申巴赫暗自思忖塔奇奥可能活不长,因为他看起来 “体弱多病” “病恹恹”的,这也暗示着这一完美形象或者说完美理想的致命缺欠——这种幻象虚无而易碎、易逝,脆弱不堪;另外,阿申巴赫对塔奇奥的病态式情感、威尼斯忽晴忽雨变幻无常的天气、阿申巴赫在旅途中遇到的各式各样怪诞诡异的人们,也都使文章中病态的氛围愈加强烈,挥之不去。这样的行文也暗示了主人公的宿命——在矛盾之中走向毁灭。

5 结论

塔奇奥、亚斯胡和瘟疫病,这三个意象有着极具布局感的内在联系——由“幻象”的存在而激发出主人公的内在的矛盾;由“幻殇”的叙述让受众关注到主人公悲剧心理的映射;而最后的“幻灭”,将所有的悖谬和冲突推向灭亡,留下无尽唏嘘和反思的空间。通过这三个意象的作用,使这部作品喻象 丛生、血肉丰盈。

纵观德国文学的历史,从中世纪到启蒙运动、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艺术在追求理性与感性间的不断摇摆;从自然主义、印象主义到象征主义,当时的文学浪潮也正处于从对客观现实的刻画转向注重对主观臆幻进行描摹的阶段。而《魂断威尼斯》中意象多而精,以“幻”字横贯全文,体现出在当时时代背景下作者对理性克制和感性真实构成矛盾的进一步思考,也提出了对艺术本真与艺术境界的讨论。

另外,对于本篇意象的研究分析更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同样有愈来愈多的人们生活于“幻”中。而这部作品后半部分肆虐的瘟疫病,与当下全球新冠疫情的大事件又不谋而合。在这一背景下,我们更应该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和调整、努力工作、科学应对,去追求美好的生活;而去避免像托马斯曼在这部作品中塑造的艺术形象一样,在困殆中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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