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印“创作型回译”理论与实践的新探索*
——基于《〈阿诗玛〉英译与回译》的学术考察
2021-12-23王治国苏佳慧
⊙ 王治国 苏佳慧
(天津工业大学人文学院,天津 300387)
王宏印(1953—2019)长期从事中外文学文化典籍翻译与中西翻译理论教学与研究。他坚持诗歌创作,以中西结合的学术素养和对译诗的亲身体验,从纽马克(Peter Newmark)《翻译教程》提炼出“检验型回译”,随后提出“研究型回译”并回译霍克思英译《红楼梦》诗词10首,继而又对彝族叙事诗《阿诗玛》进行“创作型回译”。通过“创作型回译”实践而形成的回译成果,既可以作为独立的文学艺术作品,也可以通过与原作对比产生差异性理解,并对《阿诗玛》撒尼文化做出解释。通过对回译作品的阅读可以发现回译的奇妙之处,帮助读者更好地赏析《阿诗玛》这部彝族民间叙事诗。
一、回译之源:《阿诗玛》传承与戴乃迭英译
《阿诗玛》是一部彝族支系撒尼人口头流传的民间叙事诗,也是撒尼文化的重要内容。在集体创作和流传过程中,不同演唱者不断对其进行改造,呈现出口头传承、彝文文本记录、现代汉语整理及众多影视戏剧改编等多媒介传承与传播景观。已发现的《阿诗玛》彝语本就有20多个版本,后来经过整理出版了现代汉语版《阿诗玛——撒尼人叙事诗》。《阿诗玛》长诗一共分为13节,通过叙述主人公阿诗玛、阿黑等人的遭遇,歌颂了劳动人民的勇敢和智慧,批判了封建统治阶级的残暴和冷酷。《阿诗玛》至今仍保持多样式的口头演述形式,已被列为国家级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唯一入选《中国百年百部经典文学作品》的民族民间文学作品。
《阿诗玛》民间叙事诗具有文学人类学的文化功能和民俗意义,众多异文本流传进一步证明了《阿诗玛》不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阿诗玛》既具有撒尼族文化表征功能,又有民俗仪式意义和世俗艺术化等多重特征。因此,叙事诗《阿诗玛》的整理和编写应该符合人类学诗学原则。著名作家和学者李广田针对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搜集整理和创作问题,提出了4条原则,既需保留原作的思想内容,又要原汁原味地呈现“民族民间创作中那些特殊的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表现手法”的个性化特征。[1]19一定意义上而言,这些原则是为了呈现民族叙事诗的文化意象与文化表征而保留文本的民俗意义的人类学翻译操作规范,凸显了早期民族志翻译的人类学诗学翻译特征和要求,是学界对少数民族文学与文化文本整理、翻译和出版的可贵学理追求,今天看来依然意义重大。然而,要完全实现这几条原则是十分困难的。
继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经民族文学界整理并翻译成汉语以来,《阿诗玛》现代版已被改编成多种艺术形式并被翻译为英语、俄语和日语流传世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1957年,英籍翻译家戴乃迭(Gladys Yang,1919—1999)的《阿诗玛》英文全译本出版,至此《阿诗玛》真正走向世界。1981年,戴乃迭根据《阿诗玛》国内整理、修订情况,重新修订了英译本。《阿诗玛》英译本是我国较早出现的少数民族典籍外译本。[2]
戴乃迭英译《阿诗玛》,使其脱离了原生态封闭的民间口头叙事演唱形式,走向开放、动态的世界,同时也激活了这个诗歌文本的有机活性,为民族文学享誉世界文坛树立了榜样,赢得了广泛的国际声誉。戴乃迭英译本采取了独立的文学翻译立场,借助于有改变的英国民谣体,对汉语本进行了若干形式上的归化处理,但在基本内容和文化因素上,有效地保留了《阿诗玛》原貌。总体而言,这是一次成功的长篇叙事诗翻译尝试。戴乃迭认为英国民谣和彝族撒尼叙事诗都是口头传唱艺术,二者都是叙述本民族喜闻乐见、世代相传的故事,她以经过调整的英国民谣体翻译《阿诗玛》,为这部诗找到了对应的最佳形式。[3]
20世纪60年代关于《阿诗玛》汉语文本的翻译整理和民族语言文本研究,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缺少文化人类学、文学人类学以及人类学诗学的理论指导和民族志写作、民族志深度翻译等方法的介入和有效运用,当然这也是受制于当时的学科发展。进一步对叙事诗汉译、英译及其多语种、多维度的创造性改编等作出民俗学和文化学意义上的阐释,则构成了《阿诗玛》后续研究的重要课题。最新的《阿诗玛》翻译研究成果当属崔晓霞专著《〈阿诗玛〉英译研究》。该著作考察了彝族撒尼文化和《阿诗玛》文本的形成和传播过程,对照20世纪60年代汉译本与基于该本的戴乃迭《阿诗玛》英译本进行了全面而深入的研究,阐述了利用英国民谣体形式翻译《阿诗玛》体例的得与失,并对《阿诗玛》翻译现象进行了理论升华和思考。[4]
二、回译之本:《阿诗玛》人类学诗学书写
《阿诗玛》是云南彝族撒尼人的长篇叙事诗,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不仅受到中国各族人民的喜爱,而且先后被翻译成英、法、德、日、俄、罗马尼亚等国文字出版。《阿诗玛》走向国际文坛的过程中,戴乃迭的英语翻译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长期以来,《阿诗玛》翻译作品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研究,鲜见有对其经由汉语到英语以及反向的英语再到汉语翻译现象的双向阐发。
《〈阿诗玛〉英译与回译:一个人类学诗学的回译个案》是王宏印“创作型回译”的第一项完整成果,是民族史诗和长篇叙事诗《阿诗玛》翻译研究领域的重要成果。王宏印在该著作中对回译理论、回译定义、分类与功能进行了介绍,而对戴乃迭《阿诗玛》的回译实践是国内第一个民族文学作品外语本回译的汉语范本。该著作包括上编和下编两部分。上编是传说与传承,重新追溯彝族撒尼人的历史文化和习俗文化。内容包括三章:第一章是对阿诗玛民间传说的介绍、彝语版本的搜集整理以及现代民歌体版本的呈现;第二章是对戴乃迭《阿诗玛》英译本及其副文本的研究;第三章是戴译《阿诗玛》的回译,分别介绍了回译的分类与功能、《阿诗玛》回译本的语言表现、价值和局限性。下编是文本与翻译,包括《阿诗玛》汉语回译本和对《阿诗玛》多语翻译与多媒体传播的讨论。戴乃迭英译《阿诗玛》的全文回译,是王宏印完成的第一部回译作品,也是“创作型回译”的典型文本,是他对回译理论研究的创新发展和实践体验,因而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文学创作意义。
《阿诗玛》英译与回译重新阐释了彝族撒尼人的历史文化和习俗文化,进而说明了一个完整“回译”本对撒尼民间文学和汉族文学可能产生的互文影响。无论是对典籍翻译研究领域的拓展,还是彝族撒尼文化的弘扬,该著作都是功不可没的。因此,从“创作型回译”出发,将《阿诗玛》回译本与原作汉语本进行对比,从回译本语言表现来挖掘译者是如何再创作译本以及回译本自身存在的价值,就显得尤为重要。限于篇幅,仅举原诗《马铃响来玉鸟叫》一章中原诗、英译文和回译进行比照,详见下例。
《阿诗玛》原诗、英译、回译比照
原文(三处均一样)
玉鸟天上叫,
太阳当空照,
阿黑满身大汗,
急追猛赶好心焦。[1]64英译(三处均一样)
The jade-white bird is crying still,
The sun shines in thesky;
His body dripping sweat,Ahei,
Comes riding madlyby.[2]50
回译一
玉鸟喳喳叫,
太阳当头照。
阿黑满身汗淋漓,
急急地追上来了。[5]140回译二、三
玉鸟天上叫,
太阳当头照。
阿黑满身汗淋淋,
一路催马向前进。[5]142
关于玉鸟叫这节小诗,在原文中重复出现三次,英译也重复三次,没有变化。但是在回译中第二、三次和第一次有所不同。第一次回译为“阿黑满身汗淋漓,急急地追上来了”,第二、三次改为了“阿黑满身汗淋淋,一路催马向前进”。原诗中“玉鸟”衬托阿黑纵马追赶,既吉祥又动态,“叫、照、焦”均押韵。英译中运用民谣体“sky”和“by”押韵。回译一中“玉鸟喳喳叫,太阳当头照”,是为了和后面“急急地追上来了”相联系,突出的是追上来的开端动作,此处“淋漓”和“急急”顶针押韵,“叫、照、了”均押尾韵。而第二次和后续出现的时候,便是比较平稳的“一路催马向前进”,此处“叫、照”押尾韵,且“汗淋淋”和“向前进”押韵。毋庸置疑,王宏印在进行创作型回译时是通过语词置换、使用修辞技巧等策略重新创作《阿诗玛》,重新追溯撒尼历史文化。一定意义上而言,从现代汉语本到戴乃迭英译本到回译本,让我们得以回顾和观照自己的传统,管窥民族叙事诗在英语文学世界里会有什么样的景观。下文将叙述的重点置于王宏印对戴乃迭《阿诗玛》英文“创作型回译”的评介,以期推动对回译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
三、回译之创:回译研究新境界
“回译”,顾名思义,指将译为其他语言的文本再译回源语言文本。回译现象在中国翻译史上自古有之,最早可追溯至唐玄奘回译印度佛教哲理著作《大乘起信论》。然而,对于回译的重视却远远不够。回译被视为翻译技能训练而未得到应有的学术关照,国内有关回译的真正研究要晚至21世纪初。回译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前一翻译过程的回逆,同一般的翻译过程相比较,回译的自由度相对较小,译文具有明确的规定性,排斥描述性,表现形式也倾向于原封不动的“还原”。
(一)回译研究之话语嬗变
回译概念的模糊性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回译研究的发展。而令人欣慰的是,回译文本作为翻译实践中的一种文本类型,正在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回译研究最早见于英国翻译理论家纽马克编著的《翻译教程》,其中有一章专门论述了回译问题,纽马克认为,回译的一种基本功能,就是为了检验译文的质量。[6]Shuttle Worth和Cowie在《翻译研究词典》中,认为回译是“将翻译成指定语言的文本重新译回源语的过程”。[7]冯庆华指出,“回译是一种翻译,它的源文本是另一种目标文本。”[8]方梦之认为“把译写成另外一种文字的内容再转译成原文的表达”[9],强调经过回译的成品。
回译基本可以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陈志杰和潘华凌从翻译与文化关系出发,对回译重新进行了定义:“回译是指通过回溯拟译文本与目的语文本间内在的语言和文化联系,把拟译文本中源自目的语的语言文化素材或文本重新译回源语的翻译活动。”[10]将文化因素纳入到了回译研究范畴。梁志芳将回译称为“跨国文学作品或跨文化文学作品”,即“将用A国语言创作的有关B国文化的作品翻译为B国语言”。[11]聂家伟将回译称为“文本语言的复归”,狭义回译是“A文本—B文本—A文本”的过程,广义回译是“A文化—B文化—A文化”的过程。[12]不难发现,现有研究基本是围绕回译现象、回译界定和类别展开,没有突破回译的质性研究和文化功能阐释。
(二)创作型回译之新境界
王宏印把检验译文质量的回译称为“检验型回译”(back translation for testing)。他认为,回译不仅是为了检验翻译的质量,甚至不能检验翻译质量,因为回译本身是有问题的翻译行为。[5]后来根据自己的翻译经验以及对回译的理论思考,他在《关于回译与其他》一文中提出一种新的回译类型“研究型回译”(back translation for research),该文收录于《“红楼梦”诗词曲赋英译比较研究》一书中。在这篇文章中,王宏印提出文学作品中的回译不可能完全回到原文,也不可能完全体现译文,只能是在中间的一个什么位置上,既像原文,也像译文,也就是说,回译本是一种杂合的文体。[13]此后,王宏印把回译作为一种研究手段,经常运用于翻译研究中。逐渐地,他觉得回译作品自身有独立的文学价值或文献价值,应当作为一种类型而得到保存或研究,于是提出了“创作型回译”(back translation for creation)的概念。早在研究林语堂的《京华烟云》时,王宏印就提出“无根回译”或“无本回译”,是对回译种类的推进和精细研究。2015年他在《上海翻译》发表《从“异语写作”到“无本回译”——关于创作与翻译的理论思考》一文,对回译现象做进一步理论探索,提出了“无本回译”的概念。[14]这次对《阿诗玛》的回译则是对其翻译研究思路进行拓展的一次身体力行的实践行为。这一点正如王宏印为《〈阿诗玛〉英译研究》所作的序中指出:
就我的认识而言,现在的翻译,应当以人类学诗学为学科基础,吸收民族志写作的方法,借鉴韦努蒂异化翻译的基本策略,注意彝语和汉语的比较和沟通,实现有效的翻译诗学的语言转换,达到较为理想的翻译目的。[4]7
在《〈阿诗玛〉英译与回译》中,王宏印立足于彝族撒尼文化,又兼顾阿诗玛的文化形象,既深入《阿诗玛》英译本作细致的赏析,又跳出文本作整体对比分析,这种既见树木又见森林的阐释、比较、赏析,带领读者徜徉在民族诗歌美的境界中,显示出王宏印扎实的文学修养和理论功底。王宏印在论著中常常对回译和原文进行比较,目的在于使回译文本的阐释清晰而简练、生动且形象,避免带给读者晦涩枯燥的阅读感受。
在《阿诗玛》回译本中,王宏印结合彝语、英语、汉语三种语言的特点,进行了创作型回译实践,旨在使回译本既注重诗歌对音乐美、韵律美、形式美的审美要求,又兼顾传达少数民族文学作品中包含的民族特色文化,再现阿诗玛这一美丽的形象。王宏印回译本价值在以下几个方面是不言而喻的:第一,这部民族史诗有了五言、七言、杂言等不同的句长,也有汉语诗的流水对和英语诗常用的折行,从而带来了丰富的诗歌呈现效果;第二,回译本相比原文有些地方有了明显改进,在一些着力不够的地方,英译者有意识地进行了变化,以求最佳的翻译效果,回译本在文字表达手法上也积极汲取英译本的长处;第三,回译本巧妙地将戴译本的创造性翻译成果体现出来,把英译本中对意象的保留和逻辑的规整化处理都体现了出来,和原文相比更加合理;第四,回译本还将撒尼文学和汉族优秀文学有机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语言风格和文本类型;第五,回译本积极吸收原诗和英译诗的长处,构建了一个理想的再造文本,成为原文和英译本折中的产物,达到诗歌的最佳表现;第六,为《阿诗玛》多模态传播提供了参考,为我国其他民族诗歌的回译提供了典范。
王宏印创作型回译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翻译事件,其重要意义的阐发目前还不能完全穷尽,但回译受制于英译也是显而易见的。按照严格的回译规则,英译无法显示的地方,回译也无能为力。因此,根据英译本创作的回译本,本身由于中西文化的差异,在两次翻译过程中会与原作有差异,导致了回译本也不会严丝合缝、无懈可击。那么,一个必然的改变和必要的提升就是走向创作以及再创作。翻译从创作开始,经过不同的翻译层次,又回到了创作,正可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四、回译之旨:民族文化双向呈现
优秀的翻译著作应达到翻译与研究的完美结合。回译的核心宗旨在于,如何将外语文本中描写的中国文化形象通过回译,在中国读者心中还原或建构为符合中国历史、社会和文化语境的形象,达到民族文化在译入语和源语语境中的双向呈现。目前翻译研究领域中,国内各语言间的“内译”研究,以及响应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将中国形象翻译成外文的研究都成果丰硕,而反观将以外国视角和外文创作的有关中国形象的叙事回归中国文化的回译,研究却不够充足。
王宏印的回译比较研究,旨在推动民族文学通过双向呈现,进入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之林,最终进入到国际文学人类学视阈。通过文本研究、比较研究的多重维度阐发,为类似《阿诗玛》少数民族叙事诗的研究提供一个努力方向和可行途径。回译本质上是一种符号媒介和文化记忆双重转换的过程,民族典籍回译则是以译文为对象的逆向翻译过程。回译研究要突破对译文的纠错和翻译标准的讨论层面,译文的学术性、准确性、可追溯性和注释性固然是一个重要的维度,而民族文化的双向呈现更应得到相应的学术观照。
“创作型回译”是为了创作目的而进行的回译。“创作型回译”不仅仅是从原文到译文,再从译文到原文的简单一次性工作。一个文本在翻译进入目的语文本后,在渗透、吸收、利用后又可能重新翻译回源语文化,并对源语文化产生影响。“创作型回译”并不是简单地把一个文本译成另一种语言就了事,而是一个有着明确创作目的的活动。所以,王宏印在努力重构出原文文本产生时的历史语境,力图使原文本产生的社会文化语境呈现在读者面前,以帮助读者更深入地理解撒尼文化,让读者感受到原诗和英语世界中关于撒尼文化、婚俗习惯以及人物原型等更深刻的内涵,使民族文化得以双向呈现。“创作型回译”是创作和再创作的过程,《阿诗玛》通过回译,经过一个循环,使得原始古老的彝族撒尼文化呈现在双语读者面前,完成了对撒尼文化的双向呈现。
纵观王宏印回译《阿诗玛》叙事长诗,是创作型回译的典范和代表,对其展开的翻译研究不仅仅属于文学之间相互影响和交流的问题,而且还涉及文化交流的问题。回译本中译者再创造和再现原作的技巧、风格以及整体思维的意合性和深层的逻辑性,是无可比拟的。根据戴译本,我们得以了解英语世界的阿诗玛是什么样的。回译本将英译本与彝族撒尼叙事诗传统相结合,既顺应了读者的接受能力和阅读习惯,又保全了《阿诗玛》民族文化本质,这都体现了王宏印对原作的深度把握及其深厚的文化修养、诗歌艺术鉴赏力和审美能力,成功地向读者传达出《阿诗玛》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和斗争意义,将彝族撒尼文化中所特有的阿诗玛形象展现出来,为读者送去了浓厚的异域风情和彝族撒尼民族特色。
五、结语
“创作型回译”是译出语文本到译入语文本的双向转换。王宏印先深入研究《阿诗玛》,搜集彝汉各种版本,然后根据对原文和戴译本充分地理解,按照诗歌翻译需要,选择恰当的诗歌形式加以重新表达,创作出一部完整的《阿诗玛》回译本。“入乎其内”之后,则“出乎其外”,即译者将原诗的内涵进行恰当的表述,再创造出概括性、理想性的艺术意象。王宏印对《阿诗玛》英译本的回译,可以作为一个文学作品回译的典范,为民族典籍回译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基于此形成的经验总结和理论概括,有助于推进基于典籍翻译之回译话语体系的形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双向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从而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