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性别视角下《霍乱时期的爱情》之人物行为分析
2021-12-23齐羽桐
齐羽桐,黎 妮,高 羽
(大连外国语大学 欧洲语言学院,辽宁 大连 116044)
社会性别主要是指人类自身所在的生存环境对其性别的认定,是生物基本的社会属性之一。按照英国学者哈里森(Harrison)的说法,在早期西方社会中,性别(gender)和性(sex)是混在一起、没有区分的,两个术语大致是同一个概念。法国作家波伏娃(Beauvoir)在《第二性》(The Second Sex)①Simone de Beauvoir, The Second Sex.London:Jonathan Cape,1956,P.273.中写道“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把生理上的性别和后天逐渐获得的性别身份区分开来,社会性别概念初露端倪。②Fedwa Malti-Douglas, Encyclopedia of Sex and Gender:Volume 1:Thomson Gale,2007:130.1955年新西兰心理学家和性学家约翰•莫尼(John Money)提出了“性别角色”概念,即“被用于表示一个人所说的或所做的,显示其本身身份性别的所有东西”,③David Haig, “The Inexorable Rise of Gender and the Decline of Sex Social Change in Academic Titles, 1945-2001”,Archives of Sexual Behavior, 2004, 33(2):91.自此社会性别的概念开始正式出现在西方人们的视野中。到20世纪70年代后期,一些女性主义学者基本达成“社会性别”含义上的共识。1975年,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鲁宾(Gayle Rubin)提出“社会性别制度”,具体来说是“一套安排,社会通过这套安排把生物学意义上的性转变为人类活动的产物”,并主张社会性别是“由社会施加的两性的划分”,是“性的社会关系的产物”。1976年出版的《性史》中,福柯提出“性是一种历史建构”,而社会性别则是通过心理文化和社会手段构建的,为社会性别这一名词增添了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
至于中国对于社会性别理论的了解,始于1993年在天津举办的“妇女与发展”研讨班——首次提出了“Gender”一词的含义。1995年在北京举办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社会性别意识”概念正式为中国人所接受。④付红梅:《社会性别理论在中国的运用和发展》,《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06年第4期,第24-27页。随即出现了这方面的研究,方兴未艾。这类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囿于社会时事范畴,以社会性别视角为切入点探讨社会问题及社会现象,与政治紧密相连;二是聚焦于文学领域,为当代女性主义理论提供更多的依据和支撑。至于对某部文学作品的研究,则以社会性别视角阐释女性主义理论的例子居多。
本文以社会性别为视角,研究文学作品中的非语言交流,有别于过去以话语文本为基础之类的研究。本研究针对文本所展现的非语言信息中的人物行为表现,即身势学,并分析其社会意义。本研究聚焦于《霍乱时期的爱情》(以下简称《霍》),通过剖析人物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挖掘隐含在其中的非语言信息,揭示社会文化在塑造社会角色过程中所发挥的强大作用,继而展现那个时代背景下不对称、不平等的两性社会关系。
一、社会性别视角下《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女性的行为分析
社会性别研究与女性主义有着密切的联系。而社会性别的研究也主要是从女性的角度研究性别差异,男性只是作为参照系和对立物纳入研究的视野。在《霍》中,作者塑造了很多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她们对待婚姻、爱情和命运的态度各不相同,选择的生活方式也大相径庭,有反抗也有妥协,共同谱写了一曲女性的哀歌。作为一名男性作家,虽然马尔克斯在作品中表达了对女性的尊重和赞美,把女性放在一个重要位置,充分体现她们的勇敢、坚强和智慧,这无疑是从男性研究视角对女性主义的一次正面响应,其思想价值当然值得肯定,①吴童:《女性主义视角下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景德镇学院学报》2020年第4期,第32-36页。但他以写实的手法所呈现在不同女性身上的非语言信息,无一不透露出当时社会文化对女性这一社会性别的轻蔑、漠视甚至歧视色彩。
(一)费尔明娜•达萨的行为分析
理智与果断兼备的费尔明娜无疑是马尔克斯笔下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在当时男性主宰的时代背景下,艰难地掌控自己的情感与命运。而对于这样一位勇敢坚强的女性,文中所展现的种种非语言信息,也隐含了男权与父权对其社会性别的建构所起的隐形主宰作用。对费尔明娜的行为分析,可从社会文化的角度切入,在两个方面展开:一个是费尔明娜在社会文化禁锢环境中的行为体现,另一个是费尔明娜对其他人的行为所蕴含的社会性别问题。
首先看社会文化禁锢下费尔明娜的行为体现。
作品开篇便描述了年迈的费尔明娜,回忆年轻时“穿铁丝紧身衣,束起腰身,用布片将臀部垫高的岁月”,②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杨玲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2年。这一非语言信息体现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美丽所建立起来的标准。在社会性别概念中,性别建构是文化指定、分配和强加的,对于女性来说,丧失自我意识主体,③吕山:《中国语境下媒介与社会性别研究概述(2010—2019)》,《中国报业》2020年第20期,第13-15页。仅仅是为了满足社会文化对其性别的建构。父权制文化标准不仅有强制性——迫使女性处于低阶位置,还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作用,而女性长期在这种父权文化的浸淫下,逐渐将这种强制性作用内化为自身的价值取向。④西惠玲:《西方女性主义与中国女作家批评》,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在书的后半部分,费尔明娜婚后与丈夫高贵血统的家人同住时,他们对待费尔明娜的种种行为也体现出了社会文化对于性别的建构作用。在家中,她拿刀叉的手法、大步走路的姿势以及对待丈夫的举止随时都会受到批判,甚至被强行要求学会钢琴,而这仅仅是为了符合“一个体面的女人”的形象。在这种环境的长期胁迫下,费尔明娜慢慢地失去了自我,逐渐顺从于种种束缚,开始惧怕丢脸和别人的嘲弄,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性格与生活饮食习惯。费尔明娜这种自我行为的转变,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美国后结构主义学者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的性别操演理论(Gender Performativity),即社会性别不是个人的特性,而是一种必须重复表演的行为;社会性别的这种模仿,并不是真实生理性别的自然升华,而是一种理想模式的刻意塑造,⑤Judith Butler,“Sex and Gender in Simone De Beauvoir’s Second Sex”, Yale French Studies, 1986, 72:35.也就是《霍》中所提到的“一个体面的女人”的形象。
其次看费尔明娜对他人的行为中的非语言信息体现。
从费尔明娜对其他人所表现的行为中,也可以看出社会文化对其女性社会性别建构的影响。这种影响突出表现在费尔明娜与乌尔比诺医生婚后的生活中。婚后的费尔明娜总是为丈夫挑选合适的衣服,并在前一晚把它们按顺序整齐地放在椅子上,好让丈夫从浴室出来能够方便地穿上。她温柔耐心地为他洗澡。在鹦鹉事件中,费尔明娜一直在收拾被消防员践踏得一塌糊涂的卧室,快到四点时还要给丈夫送去一杯他每日都喝的柠檬水。婚后的费尔明娜一直没有自己的缝纫室——这与出阁前形成强烈的反差,但她却从来不敢踏足丈夫的私人领地办公室。她在治家方面对自己的要求极为苛刻,无法原谅自己的一点点疏忽,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从丈夫那里租来的,永远以满足丈夫的需求为第一要务。以上的种种非语言信息,都体现了当时的社会文化对其社会性别——一名妻子及女性的建构。同样地,这种社会性别的建构也体现了父权制文化利用这种性别身份,来维持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与支配。父权制文化将女性定义为适合辅助性的家务劳动,而将男性定义为适合从事创造性的社会工作,而社会轻蔑家务劳动,也不会给予报酬。长此以往,女性便失去了独立的经济能力,在社会上处于从属地位,成了男性的附属物,正如乌尔比诺医生去世后,大家不再叫费尔明娜的本名,而是取而代之称其为“乌尔比诺的寡妇”。
费尔明娜对于芭芭拉•林奇的行为中所呈现的非语言信息也很耐人寻味,得知自己的丈夫出轨林奇后,“泪如泉涌,咸咸的泪水从脸颊滑过”,这一哭泣的行为竟不是因为丈夫的出轨,而是因为林奇是一名“黑女人”。这体现了当时社会对受双重压迫的黑人女性的种族歧视,也体现了当时的社会文化对黑人女性这一社会性别的建构。
(二)芭芭拉•林奇的行为分析
作为黑人妇女,一方面与黑人男性一样长期受到种族歧视,另一方面还要受到黑人男性的压迫。而书中的林奇小姐并不是一名普通的黑人妇女,而是一位神学博士,是受人敬仰的新教牧师的独生女。她在知道乌尔比诺有妻子的情况下,和他发展了婚外情。当乌尔比诺向她表达爱慕之情时,林奇小姐“感激地向他伸过一只手”,认为这是乌尔比诺对她的垂青,是对她的肯定。这个过程中的种种非语言信息,都呈现了一种仰视的视角,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当时整个社会文化对黑人女性的社会性别建构。即使受过高等教育,还兼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却仍然无法摆脱,或者说不想去摆脱,抑或根本就意识不到这种不公平的社会性别戒律,以至于她自身已经完全适应了社会文化强加给自己的建构特征,逐渐内化为自身的属性,认为这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甚至是天经地义的。
这一非语言信息或许可以给出“社会性别”概念的一种新诠释,例如,帕特里夏•马丁(Patricia Martin)通过重新审视社会制度的基本特征,将社会性别与之进行比较,认为性别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社会制度”。类似地,罗伯特•康奈尔(Robert Connell)也认为,社会性别是“一种集体、制度(社会设置)和历史过程的属性”。①王晴锋:《性别互动论:基于“做性别”视角的探讨》,《社会科学文摘》2020年第5期,第58-60页。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社会文化对于黑人女性这一社会性别的建构无疑已经转变成一种约定俗成的社会制度,这极大地影响了世人对黑人女性的看法以及黑人妇女的自我认知。
(三)莱昂娜•卡西尼亚的行为分析
卡西尼亚与林奇小姐同为一无所有的第三世界妇女,虽然在生活、工作和爱情中表现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也体现了聪慧果敢的女性形象,②王丹蕾:《〈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女性形象解读》,《芒种》2018年第12期,第74-75页。但从其展现的很多行为来看,同样体现了当时社会文化在她身上的社会性别建构。
在接受了弗洛伦蒂诺提供的工作后,她因强大的工作能力而步步高升,但却拒绝接受总秘书的职位,因为这只比弗洛伦蒂诺低一级,她心甘情愿地继续做他的幕后帮手,只因内心里认为自己作为一名被施惠的黑人女性,不应该有更多的想法,也不应该展现出比弗洛伦蒂诺更高明的才干。卡西尼亚这一“不愿越级”的行为呈现出浓重的社会性别中的“性政治”色彩。凯特•米利特在《性政治》一书中提到,两性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支配和从属的关系,这种关系已经成为我们文化中最普及的意识形态。而对于当时的黑人女性这一社会性别,性政治这种意识形态则早已深入骨髓,其作为社会的边缘群体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支配。因此,卡西尼亚对于弗洛伦蒂诺的行为一部分出于感激,一部分则出于被支配的习惯。
二、社会性别视角下对《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男性的行为分析
福柯认为“社会性别是在某个特定历史时空里由权利、话语、身体与情感构成的一个整体”,①谭梅:《社会性别维度下中国现代文学叙事中的女性书写研究》,《山东社会科学》2020年第11期,第62-68页。换句话说,社会性别是一种复杂的文化建构和社会建构。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的差异在于前者只是物质基础,而后者则是在这个物质基础上以一种文化铭刻的方式运作。虽然社会性别研究与女性主义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就一部作品而言,仅仅对女性的行为进行剖析无疑是片面的,为了更全面地探索社会性别对于人物行为的建构,还必须把受父权制文化影响的男性行为,作为比较对象做进一步的分析探索。
(一)胡维纳尔•乌尔比诺的行为分析
乌尔比诺作为一名受过良好教育、视野开阔且家境优渥的医生,在书中所呈现的对于女性的种种行为毫无疑问是庄重得体的,但与费尔明娜婚后所展现出的非语言信息,却隐藏了社会阶级及社会性别对其自身潜移默化的建构。
书的前半段和后半段,分别对应着乌尔比诺与费尔明娜新婚时光和年迈岁月,但却有着同样的沐浴场景。首先出现的是已年迈的乌尔比诺,这时他的自理能力已经很差了,所以反对淋浴,而是选择用实心愈创木做的特大号木桶,而费尔明娜就用这只桶依照新生儿洗澡的顺序给丈夫洗澡,步骤十分精致且长达一个多小时。这对时已年迈的乌尔比诺尚可以理解,但在后来出现的对年轻时光的追忆中,竟也出现了类似的沐浴场面,这就令人费解了。婚后的费尔明娜,每天被迫做着许多改变的同时,也与丈夫争吵不断。即便如此,“但如果她在他洗澡时走进浴室,他仍有足够的爱来邀请她为他擦香皂,而她会怀着剩余的爱的碎屑顺从地为他效劳”。从乌尔比诺的这一行为可以清楚地窥见父权制社会在爱情及两性关系中的缩影。女性永远是为男性心甘情愿效劳的一方,而男性则是施舍让对方为自己效劳机会的一方。这种男尊女卑的生活方式,竟被社会认为是健康的两性关系、正常的夫妻秩序。
同样地,在双方日常相处的行为中,父权制文化的影响也可见一斑。费尔明娜的角色任务主要是管理家务,而乌尔比诺除了在外做好医生的本职外,在家里主要是休息阅读。书的后半部分提到了搬入新家后的生活,一日三餐必须完美无瑕,必须符合他的喜好,同时又不能去问他。而乌尔比诺对于不满意的食物只要稍有怀疑,就会把桌子上的盘子一推表示拒绝进食。在家里的日常生活中,这名“完美丈夫”从不会捡起地上的任何东西,也不关灯。而对于丈夫这一系列行为,费尔明娜只觉得理所当然,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丈夫恩赐的,她虽是这个辽阔的幸福帝国至高无上的君主,但这个帝国却是丈夫建造的。她的这种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暴露了父权制文化对女性的压迫和潜移默化的精神控制。在这方面所体现的社会性别与生理性别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而是一种后天的建构,而父权制文化则利用这种性别身份来维持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与支配。独立的经济能力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女性被社会文化规定成在家里掌管家庭事务的角色,而这种任务则是没有金钱来源的。女性没有途径接触创造性的社会工作,从而失去了独立的经济能力,在社会上便处于从属被支配的地位。而在外界看来,费尔明娜与乌尔比诺势均力敌,表面看似两人十分平等,但这种平等仅仅是一种错觉,其实在行为、经济和道德等诸多方面,乌尔比诺都是这段关系毋庸置疑的掌控者。
(二)洛伦索•达萨的行为分析
作为费尔明娜的父亲,洛伦索的形象及其所表现的行为,无疑在他那个时代具有鲜明的代表性,因此将其作为一个父权制文化的缩影是再合适不过的。这位脾气暴躁且特立独裁的父亲形象,也体现了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对其社会性别的建构。
在书的前半部分,洛伦索发现弗洛伦蒂诺和费尔明娜多次私自联系之后,他确信只有在自己妹妹的同谋下,自己的女儿才有可能维持这种艰难的联系。于是甚至都没有给妹妹解释的机会便把她塞上了船,留给她的只有一包单身女人的铺盖和只够一个月的费用,而此时费尔明娜的姑妈只能攥着手绢里包着的那点少得可怜的钱,毫无反抗之力,这次不公的“惩罚”以姑妈的去世告终。洛伦索在这段兄妹关系中所表现的行为,完全暴露了父权制文化对他个人社会性别的建构和塑造——男性对于家中女性亲属的完全支配和控制。这种社会性别的建构也印证了米利特的观点,男性只要依据生物学意义上的性别就可以取得对女性的控制与支配权,而这种权利关系在父权制社会中被制度化,体现在政治、经济、法律、道德、思想观念和日常生活中。①赵炎秋:《文学批评实践教程》,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
洛伦索对待费尔明娜这个亲生女儿的种种行为,也无不反映了父权制文化对男性的社会性别建构,同时也体现了父权制社会下男性对于女性的压迫与奴役。洛伦索先找到弗洛伦蒂诺,想进行一场男人间的对话,并试图以此对话来决定其女费尔明娜的选择和命运。在洛伦索的思想观念中,女儿的命运理应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掌握在男人的手中,由男人来决定,由此可见父权文化在当时社会性别建构中的影响是多么的根深蒂固。商谈失败后,洛伦索决定带女儿去旅行,让她忘掉一切,“他没有向女儿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直接冲进她的房间,嘴唇上方的胡子沾着因暴怒而嚼碎的雪茄沫,解下自己带有实心铜扣的皮带,在拳头上绕了一圈,然后狠狠地在桌子上抽了一下,声音像枪声一样响彻整座房子。”这一系列充满了暴力和压迫感的动作清晰地折射出父权文化下男性的独裁地位,以及对女性的绝对掌控,女性在这种社会性别的建构下失去了话语权和选择权,也间接反映了父权制社会对于两性社会性别制度的构建作用,男性对权力的独裁以及女性受压迫的社会地位。
三、总结
本文以社会性别为视角,对《霍》中几个主要人物的行为所呈现的非语言信息进行剖析,加深了社会背景对社会性别建构作用的理解。与此同时,把非语言领域与社会性别的研究紧密地结合起来,挖掘非语言信息,探讨社会性别的构建,强调社会背景对社会性别构建的重要性,并以此来解读《霍》之人物行为。从男性文化与女性文化两个方面对《霍》进行分析,不仅加深了对非语言交流和社会性别领域的进一步了解,还提供了一个观察问题的新视角,这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作品的研究途径。此外,所采用的社会性别理论与作品内容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则进一步挖掘了作品的社会文化内涵,彰显了更深层次的文学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