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口目的地对单位劳动成本的影响研究

曲英姿

[摘要]“人口红利” 的消失和“刘易斯拐点”的到来，预示着我国的制造业企业面临着劳动力成本优势下降的严峻挑战。劳动力成本优势到底应该如何度量？企业的出口行为会对劳动力成本优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本文利用1999年-2007年的工业企业数据库，选取了近300万家企业，从行业、地区、所有制、出口角度分别度量不同企业的单位劳动成本情况，然后，通过实证模型，将海关数据与企业数据结合，研究企业的出口目的地对企业的单位劳动成本的影响。前期统计分析结果说明：我们在国际贸易中，对劳动力成本的度量不应该仅限于简单的人均劳动报酬的统计上，还应该加入边际劳动生产率的因素，只有在每单位产值的基础上衡量劳动成本才能进行国际贸易比较优势的判断。在1999-2007年间，虽然我国的人均劳动报酬在逐年上升，但是伴隨着劳动生产率更快速度地上升，我国制造业企业的单位劳动成本是持续下降的，所以我国的单位劳动成本优势还存在。实证结果说明：中国制造业企业向高收入国家出口的占比越大，其人均劳动报酬和边际劳动生产率就越高，然而，其单位劳动成本（ULC）却越低。这一结果也验证了出口企业质量升级机制和出口目的地特定服务机制在企业出口贸易中对企业成本和生产率的影响理论的成立，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制造业企业可以通过出口行为的改变来降低生产成本，例如出口目的地的选择，来继续保持在国际竞争中的劳动力成本优势。

[关键词]人均劳动报酬;边际劳动生产率;单位劳动成本;出口目的地

[DOI]10.13939/j.cnki.zgsc.2021.32

1  引言

1.1 研究背景与目的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向来凭借劳动力资源丰富、劳动力价格低廉这一“人口红利”优势在出口贸易中立于不败之地。但是近年来，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全面落实和人口老龄化的趋势，劳动力的绝对数量在急剧减少;并且随着农村富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的逐步转移殆尽，劳动力的供求状况已经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势必造成工资水平的上升，“刘易斯拐点”面临提前到来的威胁。 我国的制造业是廉价劳动力和廉价资本最广泛生衍的产业，所以，面对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制造企业要不要转变过度依靠劳动力要素投入的经济增长方式成为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只要我们能够实现产业升级，把传统制造业改造为先进制造业，通过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以及企业出口行为的转变来提高企业的劳动生产率，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来中和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优势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本文的研究目的是基于企业层面数据的研究视角来研究企业出口目的地对劳动力成本优势的影响，数据来源于1999年-2007年的工业企业数据库和海关数据库。在可查阅的文献中，利用企业数据来研究企业出口目的地对企业劳动成本优势的文献还很少，大多数文献都是基于利用国家统计年鉴中现有的宏观数据，这样做的结果是把微观层面的很多企业特质忽略掉了;即使是有的文献是基于微观层面的企业数据来研究劳动力成本和劳动生产率，也基本是限于劳动经济学的范畴来研究，并没有与国际经济学相联系，更没有与出口目的地相联系。所以本文通过对数百万制造业企业的数据进行重新整理、加总，并且引入单位劳动成本（单位劳动成本=劳动报酬/劳动生产率）这一概念来研究我国在国际贸易中的劳动力成本优势，通过企业数据库与海关数据库的匹配，研究企业怎样在出口目的地的选择上来获得更大的劳动力成本优势。

1.2 研究方法与数据说明

我们在第二部分所做的工作主要是统计分析，从行业、地区、所有制、出口角度分别度量不同企业的单位劳动成本情况，在这部分使用的数据库是范围为1999-2007年的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本数据库的统计是基于国家统计局进行的“规模以上工业统计报表统计”取得的资料整理而成。数据库的统计对象为规模以上工业法人企业，包括全部国有和年主营业务收入500万元及以上的非国有工业法人企业，与《中国统计年鉴》的工业部分和《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的覆盖范围一致。区别是本数据库是企业层面的原始数据，而“年鉴”是按不同维度得到的加总数据。截止2007 年，共收录了中国33万多家工业企业，占中国工业总产值的95%左右，覆盖了中国工业40 多个大类、90 多个中类、600 多个小类，每个企业提供超过上百个变量，是目前国内最为全面和权威的企业层面数据。

本文在第四部分主要通过计量模型研究了企业出口目的地对企业劳动成本优势的影响，将企业出口目的地分成了高收入国家、中低收入国家两个样本，计量企业对高收入目的地国家出口的占比对企业劳动优势的影响。在这部分我们用到了2000-2006年的海关数据库，在这里，我们需要得到每个企业对所有目的地的出口额，所以我们按照企业名称将工业企业数据库与海关数据库进行匹配，得到了2000-2006年间中国企业的完整贸易信息。另外，海关数据库所使用的统计单位是美元，而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所使用的统计指标是千元人民币，为了方便分析，本文将统计指标统一为千元人民币。

2. 劳动报酬与单位劳动力成本

2.1 劳动报酬的测算

劳动报酬可以分为狭义劳动报酬和广义劳动报酬，其中狭义劳动报酬即指工资水平，而国际劳工组织所定义的广义劳动报酬的范围是：工资+福利+劳动待业保险费，这里我们采用工资、福利、劳动待业保险费作为劳动报酬的度量。

1999-2007年，我国的总人均劳动报酬呈逐年上升趋势，尤其在2006年以后，人均劳动报酬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与近年来“刘易斯拐点”提前到来的结论相吻合，出现的主要原因在于，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的转移殆尽，所以企业不得不提高劳动报酬和各项福利来应对劳动力市场供不应求的局面。总人均劳动报酬见表1。

2.2 劳动力成本优势—单位劳动成本的测算

单从广义劳动力成本一个概念来研究劳动力成本优势是有所片面的，劳动力成本是一个相对而非绝对的概念，它应该是企业对劳动力所支付的报酬与劳动力所做的贡献的一个比较关系。如果一个国家的劳动报酬在不断地增加，但是同时其劳动力所做的贡献（劳动生产率）远远高于其为劳动力所支付的报酬，在这种情况下，该国家的劳动力成本优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会增加。1999年国际劳工组织和OECD的专家合作完成了“劳动力市场关键性指标”（KILM）项目，该项目致力于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对劳动力市场多种指标和特征进行国际比较的统一框架。在KILM体系中评价劳动力成本的关键指标是单位产出劳动力成本（unit labor cost，ULC）单位产出劳动力成本是指名义劳动力成本除以实际产出增加值，它表示的是每增加1单位GDP或增加值所花费的劳动力成本，它反映了一国劳动力成本与劳动生产率的相对变动情况，是劳动力成本国际比较的核心指标。这里笔者引用单位劳动力成本优势（UCLA）的概念， 它等于劳动报酬除以劳动生产率， 以此来度量劳动力成本优势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