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安德鲁·怀斯具象绘画艺术中的抽象元素

摘  要：20世纪美国画家安德鲁·怀斯采用细腻的绘画语言创作了众多坦培拉作品，描绘缅因州及查兹福特庄园的风土人情，以其静谧、怀旧的本土现实主义风格呈现一系列令人震撼的战后题材作品，广受关注，并启发了后来的超级写实主义，是美国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怀斯对画面构图的独特酝酿使其写实绘画包含了隐喻的情感，那些清晰的边界宛如将时间定格一般，让人感受到了静谧中的深度思考。

关键词：安德鲁·怀斯;具象绘画;抽象元素

20世纪正值现代艺术发展时期，在新的社会环境下，人们萌生出新的艺术观念，各种艺术思潮伴随着科技与工业文明的发展竞相争辉，现代艺术成为了艺术发展的全新且必然的趋势，而现实主义却被不少人标为传统的、保守的艺术。事实上，现实主义题材发源于欧洲古典时期，是文艺复兴运动之后人文主义思想的高度体现。现实主义题材有着悠久的发展历史，历经众多不同民族与国家的艺术家的积淀与升华逐渐达到顶峰。相比于新兴的现代艺术，现实主义有其独到的直观反映时代历史性、批判性的特色并且也更易与社会大众广泛产生共鸣。作为时代“庄严的陈述者”，现实主义至今仍然有强劲的生机，因为不断发展的时代为现实主义题材提供了新的表达对象，艺术家们也会在文艺发展中汲取精华，在自己的作品中表现鲜明的时代特色、民族特色与个人魅力。回顾20世纪以来的现实主义美术，其之所以能在现代主义的思潮中自我发展，不断创作出符合时代特点的现实主义作品，不仅是因为这些艺术家们面向现实且有着扎实的写实功底，还因为这些艺术家能够从其他流派中吸取新的表达方式，与自身艺术语言的和谐融合。

20世纪美国画家安德鲁·怀斯采用细腻的绘画语言创作了众多坦培拉作品，描绘缅因州及查兹福特庄园的风土人情，以其静谧、怀旧的本土现实主义风格呈现一系列令人震撼的战后题材作品，逐渐在当时的世界范围广受关注，并启发了后来的超级写实主义，是美国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怀斯对画面构图的独特酝酿使其写实绘画包含了隐喻的情感，那些清晰的边界宛如将时间定格一般，让人感受到了静谧中的深度思考。本文将重点展开分析其独特的画面构成给予现实主义的新的情感语言。

一、视觉抽象

——怀斯画面构图中暗藏的几何图像

怀斯的作品中常出现体积大且具有沉重感的色块，我们可以发现在怀斯的很多含有风景元素的作品中，地平线的位置都是比较高的，天空在画面中变为一条轻盈、细长的浅色形态漂浮在画面上方，而浑厚的大地与其所要表现的人物等以稳重深沉的色彩占据画面中下方，这种构图方式使得他作品中的元素仿佛一点点地沉淀到了画面的底部。地平线将天空与陆地分割成了清晰且简单的两块，地平线起伏的曲线是乡村自然风景的真实写照，同时这样的曲线以其稳重舒缓的律动感，让画面具有了神秘而深远的空间。

这一独特的构成来源于一部让怀斯经常回味的战争题材电影——金·维多导演的《The Big Parade》（如图1）。怀斯曾经回忆第一次看到这个电影是在他8岁的时候，此后在他多年的艺术创作历程中，他都会反复地看这个电影，甚至不下百次，他还曾写信给导演金·维多，表达对他的崇敬以及对这部电影的欣赏。

怀斯的作品《Christina’s World》（如图2）与《The Big Parade》中的最后一幕紧密相連。理解怀斯的生平为理解这幅画为何如此具有情感吸引力提供了宝贵的见解。电影中的最后一幕是战后男主人公失去左腿跛足在山坡上努力奔向爱人的情景。这正如Christina奋力在山坡上爬向画面中的小屋，也映射了画家对于自己内心期望的间接的表达。

怀斯这种由近及远的画面空间使人们对远方有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想法，在观赏这些作品的同时往往会让人想到未来或远方似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远方在画面深处，画面中的人或是来自远方，或是奔向远方，于是我们知道画面要表达的不是一个结果，而是表达当下与远方之间的一个过程。

电影中如刀斧般劈开时空的光影，同样经常在怀斯的画面中有所呈现。这些影子皆为简明的几何形状，和其它颜色比起来极黑，且有着犀利的边缘，它们在画面中充当了重色的抽象元素。正如怀斯回忆儿时在玩战争游戏时经常用道具制造出的黑影，对他来说那是幽深、令人恐惧的空洞。怀斯在一些作品中使用拉长的光影，就像地震后大地的裂缝，把世界劈成了好几块，正如大多数人对战争的看法，残忍并留下无法修复的裂痕。

在他的其他作品中我们也能看见这种锋利的黑色狭长的色块，这种色块不像他表达的那些波动舒缓的地平线，而是有着笔直简明的边缘线。这种犀利的画面表达使怀斯的作品有了黑白分明的感觉，这些清晰的明暗对比既符合当地的自然地域特色，也映射着他对于历史与战争清晰明确的看法（如图3、图4、图5）。

二、思维抽象之一——怀斯对艺术

形象的改造给予写实绘画超现实主义思维

怀斯的作品似乎都是记录现实的，但他的作品中总是蕴藏着一种精神力量，这种精神力量一方面源于视觉抽象带给人们潜意识的思维引导，另一方面源于怀斯在创作过程种对画面元素的主观改造。但这样的改造不同于现代艺术，其绘画语言仍然是限定于现实主义之内的。这种改造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但通过转变视角与元素间非自然性结合等方式融入了画家独特的思维，使得作品超越真实。这样的改造保留了现实主义直观叙述的特点，同时也给予观者更多的想象空间。

战后题材是怀斯众多作品中一个重要的系列，《Spring》（如图6）是怀斯为老兵卡尔·库纳所作的最后一幅肖像画，如果不了解这个作品的创作背景，也许无法得知这同样是一个有关于战争的作品。库纳为怀斯分享了一些战争故事，这些故事丰富了怀斯对战争的看法，这个作品让人们看到了临终时库纳似宁静又似陷入深刻的想象，正如安德鲁·怀斯回忆起库纳在临死前询问怀斯是否听到了战争中刺耳的电线断裂声。画面中的库纳与周身的浮冰融为一体，仿佛库纳就是浮冰本身，在春季的到来之时逐渐消融，二者的逝去间接表达了作画者对战争与历史的一种态度，曾经的激烈与创伤，都将在时间的流逝与沉静的自然生长中被掩埋，周而复始，正如一年四季的更替。

三、思维抽象之二

——怀斯画面中的隐喻思想传递的象征性

安德鲁·怀斯出生于1917年，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其童年的生活受到父亲及战后环境的很大影响。其父N.C.怀斯是一位战争插图画家，有自己的工作室，里面陈列了一些和战争有关的物品和一些旧物，如军人大衣、头盔、那个时期的报纸与照片以及N.C.关于战争的绘画，这些和战争有关的物品给幼年的安德鲁带来无尽的幻想空间。怀斯经常在父亲的工作室中与妹妹一起玩战争游戏。他是一个心思细腻且专注的人，他使用一些道具模拟出处于黑暗或阴森空间的玩具火车和轨道，这样的游戏带给他既兴奋又恐惧的情感。

怀斯长大后不再玩这些战争游戏，但他已经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生动的战争记忆。他早期尝试坦培拉画法是以一些风景题材为试验对象的，这些作品有着比较鲜艳的色彩，他的妻子直言不讳地对其夸张的色彩进行批判，告诫他要寻找“真相”。为了弄清“真相”，怀斯给大自然和风景赋予了角色——即使主题并不直接表示战争，这个作品可能只是一些枯黄衰败的叶子（《Thin Ice》）（如图7）。《Winter Field》（如图8）是一个令人震撼的作品，作品是以一个虫的视角观察一只死去的乌鸦，它僵硬地躺在一片没有颜色的田野里，像随便的哪场战争的杀戮现场倒下的士兵一样。

《The Revenant》（如图9）是怀斯的自画像，画面中表现的是尘土、干燥的空气以及一个幽灵般的形象，这个形象是通过一个沾满灰尘的镜子反射出来的，怀斯在创作这个作品时力图表达一种干燥并衰败的情感。怀斯坦培拉的画法会呈现出白色粉末状的风化的效果，这又给这幅作品增加了一层灰尘感。《The Revenant》中暗淡的色调和精心制作的尘土飞扬的效果本身就是一组布满灰尘的镜子中的影像，这体现在木纹地板、干燥的灰色墙壁和牛仔布这些事物在质感上的微妙变化。陈旧与干燥是怀斯作品中经常表达的质感，这种表达“老去”的质感呼应了他的战后题材，表达了人与物不断在时光中的沉淀与风化。

我们可以从安德鲁·怀斯的作品中找出很多非裔美国人的形象，在60多年的时间里，十几个面貌不同的非裔美国人曾坐在怀斯的面前，为他提供了最为世人熟知的饱经风霜的棕色人形象。他创作的那些内省的面容带有优雅且独特的表现力，使他成为20世纪美国重要的艺术家之一。怀斯认为黑人是一种特殊的原始人和更自然的人。怀斯的黑人女性裸体形象体现了20世纪白兰地谷种族间的不平等权利关系。《Spring Evening》（如图10）是怀斯在黑人人体创作中技术不断累积至一个顶峰的代表作。画中的黑人女模特史密斯侧卧在床上，一张床单刚好拉过她的臀部。怀斯从后面看到史密斯，她躺在一张白色床单里，头枕在一个大枕头上，黑发编成法式的辫子，披在右肩上。《Spring Evening》是一幅关于睡眠的图画，既短暂又永恒。这幅作品有一个乡村的背景，突出表现床和墙壁之间的木质床头柜上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史密斯的棕色身体似乎漂浮在构成床和房间的油漆中，而史密斯的棕色身体则是用同样的棕色、深黄和赭石绘制的。她的形象既清晰可见又让人觉得遥不可及，远离我们想要不断接近的空间。

四、结语

本文列举了安德魯·怀斯绘画中的抽象元素，并从视觉抽象和精神抽象两个方面进行了分析，以其系列作品为研究对象，总结其作品中的构成要素及创作思维在创作中起到的重要作用。从本次研究中，笔者认识到在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需要仔细观察，注重画者的亲身感受。现实主义的叙事性描绘方式可以使观众更容易接近画面，而在线条、图形与图像感受这些抽象元素的共同作用下，又能够引发观者直接意识与潜意识的共鸣，让人产生似曾相识的精神亲切感。这样的现实主义是现代艺术发展中人们越来越注重观念性的体现，是观念与现实主义相结合的成果。

参考文献：

[1]郭楠.写实艺术里的抽象精神——探析安德鲁怀斯独特艺术语言的形成原因[D].北京：中央美术学院，2018.

[2]王怡兰.安德鲁怀斯绘画艺术叙述形态的探究[D].沈阳：辽宁师范大学，2019.

[3]陶建群，孙玲玲.安德鲁怀斯绘画中抽象元素和思维的运用研究[J].绥化学院学报，2020（2）：114-116.

[4]卢雨.论安德鲁怀斯斜地风景画构图形式[D].湘潭：湖南科技大学，2019.

作者简介：文虹苏，鲁迅美术学院绘画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水性材料绘画实验性研究。

编辑：刘贵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