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步法”释读西夏王陵遗址空间格局
2021-12-17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天津300072
张 瑶(天津大学建筑学院 天津 300072)
刘庭风①(天津大学建筑学院 天津 300072)
建筑遗产是历史的载体,是人类在历史时期生产生活方式的真实体现,它们既是地方文化身份的重要载体,也是未来发展所需的文化资源[1]。然而古代建筑实物的保存时间是有限的,中国古代土木结构的建筑更不耐久[2]。据统计,中国可考的古代园林近5000座[3],而现存仅有不足300处[4],具旅游价值的仅166处[5],遗存率只有6%。明清以前更为久远的数千年历史长河中,无数古代建筑,文献记载有限、地面建筑消失、遗址残缺不全的情况比比皆是,所遗留的历史信息几不可察。但这些遗址从历史、审美、人种学或人类学角度看往往都具有“突出普遍价值”[6],例如2019年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良渚古城和目前正在申遗的西夏王陵。对遗址信息的解读是“更好认识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做好考古成果阐释工作[7]的必要任务,也是史学、考古学、建筑学、城市规划、风景园林等众多相关学科的使命。
被誉为“东方金字塔”的西夏王陵是历史信息残缺遗址中极具代表性的一处,它是党项族建立的西夏王朝留存至今的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的文化遗存,体现了汉族文化、佛教文化、党项族文化等多元文化互融共生的历史状况,为西夏这一业已消失的独特文化提供了特殊见证[8]。而其文献记载寥寥无几:《宋史·夏国传》仅提及诸帝的庙号、谥号、陵号[9];明清地方志中只表示“其制度、规模仿巩县宋陵而作”[10];遗址地表仅存夯土和散落于地的建筑构件[11]。因此,虽然基于考古报告[12-14],目前对陵园形制和建筑构件的解读成果较多[15-26],有了建筑单体复原成果[27],近两年余雷等学者(2018)开始以建筑学的视角探索空间问题[28][29],但仍有诸陵选址疏密不同、朝向差异较大、尺度规模不一、存在主副两轴等空间布局原因均尚未得到释疑。因此,在传统的史学研究方法受限的情况下,本文从城市规划、风景园林的视角,以“四步法”对西夏王陵进行空间解析,以期对同类遗址的空间解读提供借鉴。
“四步法”指同类文化溯源→实地勘察假设→原初环境考证→地理信息验证四个空间释读步骤(图1)。步骤1:文献有限的情况下,通过同类建筑历时性的演变历程,在文化根源和表征流变的历史坐标轴中寻找定位,推断研究对象的基本特征;步骤2:通过实地调查,在遗址所处时代奉行的勘察地理的语境和方法下,对周围山势围合、视觉构图等多方面进行感官资料的收集、整理与分析,基于步骤1历时性的推断结论,提出空间布局内涵的假设;步骤3:对遗址周边的原初环境进行考证和复原,保证地理信息分析平台导入数据的原真性,避免由于地震、山洪、河流改道、湖泊缩扩、沙漠化等多种原因导致的遗址现状与原初环境的差异;步骤4:利用地理信息系统进行大尺度距离测量、轴线对位、视域等分析,对现场勘察的视觉感知假设进行科学验证。
图1 “四步法”技术路线图
一、同类文化溯源——相称山水的帝陵择址
中国历史具有高度的文化继承性,各时期建筑园林都是在前朝基础上顺势发展而成。因此探究同类建筑的发展通史,在文化根源和表征流变的历史坐标轴中寻找定位,可以推断研究对象的基本特征。在城市聚落的营构中,“天地人三才合一”和“象天法地”两大法则是主要依据。对于天象和地理的模仿和呼应成为主要的手法[30]。城市、建筑、园林、室内四个层面与周边地理环境相协调和匹配是法地的重要手法。
西夏虽为少数民族政权,但深受汉文化浸润,“称中国位号,仿中国官属,任中国贤才,读中国书籍,用中国车服,行中国法令”②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五十·仁宗庆历四年》。,因此陵园形制继承了历代帝陵传统。纵观中国古代帝陵择址营建的发展历程,春秋战国时“建于高陵之上”,以避免“水泉之湿”③《吕氏春秋·孟冬纪》:“葬浅则狐狸之,深则及于水泉。故凡葬必于高陵之上,以避狐狸之患、水泉之湿”。;西汉时期确立了“高敞”原则,汉文帝霸陵“自然高敞”④见《唐会要·卷二十·陵议》。,汉哀帝渭陵“地势高阔,四通广大”⑤《后汉书·冯衍列传》:“哀帝之崩也,营之以为园。于是以新丰之东,鸿门之上,寿安之中,地势高阔,四通广大,南望骊山,北属泾渭,东瞰河华,龙门之阳,三晋之路,西顾酆鄗,周秦之丘,宫观之墟,通视千里,览见旧都,遂定茔焉。”;唐代因山为陵,唐太宗认为“九嵕山孤耸迥绝”⑥《文献通考·卷一百二十五·王礼二十》:十八年,帝谓侍臣曰:“昔汉家皆先造山陵,既达始终,身复亲见,又省子孙经营,不顿费人功,我深以此为是。古者因山为坟,此诚便事。九山孤耸迥绝,因而旁凿,可置山陵处,朕有终焉之理。”乃诏“营山陵於九山之上,足容一棺而已,务从俭约”。,唐玄宗认为“金粟山岗有龙盘凤翥之势”⑦《旧唐书·本纪第九·玄宗下》:“上皇亲拜五陵,至桥陵,见金粟山岗有龙盘凤翥之势,复近先茔,谓侍臣曰:‘吾千秋后宜葬此地,得奉先陵,不忘孝敬矣。’至是,追奉先旨以创寝园,以广德元年三月辛酉葬于泰陵。”,开始了山川审美思想主导的择址,唐乾陵即为山陵同构的典范;北宋虽信奉“五音姓利”,但在具体操作中,仍注重与山水形势的结合,永安诸陵“虽有冈阜,不甚高,互为形势。自永安县西坡上观安、昌、熙三陵在平川,柏林如织,万安山来朝,遥揖嵩少三陵”⑧见南宋赵彦卫《云麓漫钞》。;明代提出了“陵制与山水相称”之说⑨《明史·卷一百九十四·列传第八十二》:“三年,显陵司香内官言陵制陕小,请改营,视天寿山诸陵。(赵)璜言陵制与山水相称,难概同,帝纳其言。”《明会要·卷十七·礼十二(凶礼)》中亦有此事的记载。,将建筑尺度与周围的山川形势相配合;清袭明制,从帝陵选址到环境营造均“遵照典礼之规制,配合山川之胜势”⑩(清)《工科题本·建筑工程·陵寝坛庙》:乾隆七年,相度胜水峪万年吉地。,“总以地臻全美为重,不在宫殿壮丽以侈观瞻”⑪(清)《绵课等恭奏万年吉地折清·档案·道光二年秋七月》。。清东陵和清西陵奏折及《清史稿》[31]中,大量提到山陵关系[32][33],山陵关系的运用达到顶峰。两千年的帝陵建设中,山陵关系越来越密切,山形山势对陵园设计和空间建构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体现了人工构筑因就自然环境的审美原则和营造智慧。
西夏王陵介于北宋与明之间,结合其地势高阔、西枕贺兰山东瞰平原的环境特征,可以判定其沿袭了唐宋帝陵择址山下的坐朝理论与传统,并且有可能已经施行了明代“与山川相称”的原则。
二、实地勘察假设——容山纳景的视觉构图
中国古代建筑遗存,包括城池、宫殿、坛庙、陵寝等,都是人类在自然界中建设寻找自身处境的见证,体现着人在自然界的山川秩序中建立人工秩序的理念、技术。早在秦代阿房宫就“表南山以为阙”⑫见《史记·秦始皇本纪》,之后两千年里,不论城池还是建筑,不论在郊野还是城中,无不遵循以山川为参照的规划设计手法。张杰、王树声等学者研究了大量的现存古代城市、聚落案例,展现了人工选址、布局、景观构图与周围山川的对位关系[34-36],证明了通过山峰指向轴作为人工建设的基准线,进行有序规划设计的方法普遍存在于中国历朝历代的各个地域。这种方法造就了中国建筑单体与群体的山川构图模式,且越到后期越完善,在陵园建设方面,明十三陵与清东西陵堪称典范。
在具体的操作方式上,古人运用现场勘察的方式“相度”,通过人在现场的空间感知,将场所环境秩序与人心共鸣,达到“景与心会、物与理涵”的场所意境[37]。“相度”一词在四库全书中可检索到近万条,广泛用在财务、军事、水利、人工营造事宜上,其中最常见的是“相度形势”。“相”是指对现有状态的考察、判断,如“相土尝水”的“相”是对地理的判断;“度”是指对尺度的权衡、把握,“度地以居民”的“度”指测量尺度和方位;“形”是指拟选地址(结穴处)旁的山体形状,“势”指山体连绵起伏的走势。相度的目的是择行进路线上,在入口、月城门、陵城门、祭拜地点这4处关键驻足点上层层展开了动态图景,呈现了先以月城门为底景、贺兰山为背景的横向构图、疏朗宏大的视觉效果,到陵城门为底景的横向构图、收束视线的封闭效果,再到以献殿为视觉中心、诸塔林立的陵城墙为烘托的开阔场景,最后拜谒的群臣面向陵塔祭拜,自东向西祭拜时,贺兰如屏,平铺在陵塔后为背景,与陵城墙和核心建筑陵塔形成浑然一体的天地塔合一的宏伟景象(图2)。在视线收放之间完成了从低处走向高处、由人间走向天国的朝谒和瞻仰过程,阐述了帝王神圣至尊的皇权。
图2 谒陵路线节点处视觉构图(图片来源:照片为作者自摄,复原图引自:银川西夏陵区管理处.西夏陵[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13:24,26,28,34,52.)
4处视觉构图与贺兰山廓密不可分,反映着陵园建筑要素与贺兰山的紧密关系和轴线山峰指向的构图规律。尤其是从陵园入口望去,中轴线上的神道遥指远处的最高峰,副轴上的陵塔塔尖则与最近处的山峰重合。以此可以提出假设:西夏王陵继承了山川定位的构图传统,轴线和空间尺度都经过精确的计算和设计构思,陵园主轴指向远处贺兰山主脉主峰,副轴指向近处的支脉主峰,每个陵园建筑的位置和尺度上与山水相称。城址、择居址、择墓址,相度的对象是“形势”,即拟选地址周围的山川形势。因此,实地勘察和感知是体察古人营建的重要步骤。
西夏王陵位于贺兰山东麓,9座帝陵和273座陪葬墓散布于50平方千米的陵区范围内。帝陵中仅1—6号陵布局完整,形制和尺度在统一中略有变化:除1、2号陵几乎一样,3—6号陵在面积、长宽比、朝向等空间格局和建筑要素上各不相同(见表1)。与其他朝代帝陵不同,西夏陵园内有两条轴线:一为主轴线,贯穿整个陵园,陵城、月城、神道、鹊台、碑亭、石像生等大部分建筑都遵此轴对称布置;另一条为陵城内的副轴,由献殿、墓道、墓室、陵塔连线而成,比中轴线偏西。1号陵、2号陵副轴与主轴平行,3—6号陵与主轴线有夹角。
表1 西夏王陵诸帝陵空间要素对比表
中国古代建筑遵循中心轴线控制透视构图原则[38]。谒陵所行的神道与主轴重合,以此路线作为体察路径,考察西夏王陵与周围山川的构图关系。在约300米内的
三、历史环境还原——古今同用的山形山势
山、水是古代择址(定穴)的外部参照,因此山形、水形是空间格局分析的关键要素。然而千百年的自然和人工因素可能会导致山水形状和位置与历史环境差异较大。山形改变的因素包括地震、山洪等,会对山体内局部地形造成影响,但总体山形山势较为稳定;水形则易变,因素包括河流改道、湖泊缩扩、沙漠化等自然因素和占填、挖浚等人工因素。因此在运用地理信息系统分析遗址空间前,需要搜寻历史文献、图纸以及相应专业领域的研究成果,对遗址周边的原初环境,如气候条件、山形、河湖、地貌、植被情况等进行考证,对涉及山川定位的山形、水形进行复原,保证地理信息分析平台导入数据的原真性。
根据目前的体察,西夏王陵只是与贺兰山遥相呼应,只需考虑贺兰山的总体山势即可。近千年来,贺兰山一带曾发生过多次破坏性地震,但西夏王陵的夯筑黄土安然无恙[39]。贺兰山东麓的拜寺口双塔、山中的拜寺沟方塔,西麓的巴润别立西夏古塔,北段的大枣沟石刻塔、南段的山嘴沟石窟,几乎遍布贺兰山全境的西夏建筑遗存在历经地震后均保存完好。因此可以判定贺兰山并未因地震导致总体山形山势的变化,今之地形可以作为有效信息直接应用于西夏时期的空间分析。
四、地理信息验证——定向定位定尺度的山川构图
地理信息系统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城市规划、景观考古学、历史人文等领域,多种途径均可获得开放的地理信息,ArcGIS、Localspace Viewer等多种平台均可获取航拍图、对不同尺度的地形实现参数化的三维模拟并可视化呈现,并进行大尺度距离测量、轴线对位、视域等不同尺度的空间分析,适于对现场勘察的假设进行科学验证。
通过Localspace Viewer,从超大尺度上看,贺兰山源起昆仑,势起西南祁连山脉(来龙),东北去向阴山山脉(去脉),体现了中国“脉起昆仑”的传统图示。陵区倚靠贺兰山东凸的支脉是银川平原的制高点,这条自贺兰山而来的分水线,向东一直延至兴庆府,再向东至高台寺遗址和黄河东凸处(图3)。帝陵择址既地势高亢远离水患,又视野开阔气势恢宏。
图3 山脉走向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底图来自Localspace Viewer)
在宏观尺度上,陵园以玄武定向,即每个陵园的中轴线均向北指向贺兰山的某高峰(图4),这条中轴确定了陵园朝向的具体角度。这条轴线最长49千米(1号陵)、最短19千米(3号陵),都跨越至少三道山梁,到达玄武山;每道山梁的海拔逐渐升高,从1000多米至2000多米再至3000多米,最终的玄武山海拔均在3000米以上。其中除3号陵外,1、2号陵玄武山为贺兰山最高峰、海拔3556米的敖包圪垯,其余4、5、6号陵的玄武山为同一区的3座峰。虽然诸陵轴线跨越了层层山梁,但由于竖向视角的巧妙设计,使得站在陵园内沿轴线北望,依然能够看到贺兰山层层叠叠的效果,增加了陵园气势。也许在通过山川形势大致确定选址方位后,这个竖向视角的控制,是陵园定穴的依据之一(图5)。
图4 1—6号陵山峰指向分析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底图来自LocaSpace Viewer)
图5 3号陵竖向视角分析示意图及中轴线处所看见的层层叠叠的贺兰山(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底图由Locaspace Viewer生成)
有趣的现象是,陵区最南端1、2号陵的玄武山反而位于最北端,轴线最长。联想明十三陵按照山峰高低确定陵序的山川伦理,若西夏王陵依此法,那么1、2号陵的主峰最高、轴线最长,极有可能为李继迁和李德明之陵。
西夏帝陵存在一条副轴,即献殿、墓道、陵塔的连线,比中轴偏西,且有3°~15°的夹角。许多研究中都认为这反映了党项人“中间为鬼神之位”因而正殿放空、以避鬼神的观念[40-42]。但党项风俗仅能说明避开中轴的原因,为定性之原则,却无法解释为何西偏,偏移量和夹角如何确定等规划设计考虑。笔者认为真正决定副轴西偏及偏移夹角的因素亦为山峰指向。以3号陵为例,陵塔虽然不在中轴线上,但从陵园入口望去,神道远远指向最远处的最高峰,陵塔的塔尖却与最近处的山峰重合(图2上)。这种现象是由于副轴的山峰指向造成的。这充分说明了陵塔所在的副轴有着精确的计算和设计构思。
通过LocaSpace Viewer的轴线分析(图6),除了3号陵,1—6号陵的副轴亦均指向最近的山峰,这些山峰所在的区域即《西夏地形图》中标示的“西夏祖坟”所倚靠的贺兰支脉“灵武山”。从平面上看,自坐山延伸而来的轴线,经陵塔、隆起的墓道至献殿,犹如山龙的龙尾(图7)。因此,可以猜想,副轴的含义是龙脉延伸的象征,犹如北京紫禁城的景山是延自万寿山的收尾。
图6 1—6号陵副轴山峰指向分析图(图片来源:作者自绘,底图来自LocaSpace Viewer)
图7 3号陵隆起的墓道(图片来源:银川西夏陵区管理处.西夏陵[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13:47,50.)
在陵园尺度上,陵园布局充分体现了“陵制与山水相称”的原则。首先,陵城长宽比与周边山体围合度呈反向相关性(图8、表2):围合度越高,陵城长宽比越大(越瘦长),距离山体越远,陵城长宽比越小(越横阔)。如4号陵距山最近且三面围合,最为瘦长,其次为6号陵;与1、2号陵相比,5号陵虽然从空间上距山麓较近,但对其形成围合效果的山梁却距离与1、2号陵相差无几,因而,长宽比也极为接近。其次,陵园的坡度呈现了统一性。虽然朝向、长宽尺寸比例各不相同,但每个陵城内均为左上角最高、右下角最低,高差均为5米,排水坡度均为2.4%。以此可以推测:陵城的长宽比与所在场地的坡度、坡向有极大的关系,通过长宽比的调整和局部地形的修正,可以达到适宜的场地条件。
表2 1-6号陵陵城长宽比与山距关系表
图8 1-6号陵城长宽比与围合度关系(作者自绘)
五、结论与展望
(一)遗址空间释读
通过“四步法”阐释西夏王陵的空间设计:西夏王陵在选址、规划布局中,遵从了中国传统的山川定位的营建传统,从超大尺度上择贺兰山东侧高亢之地为陵区;通过宏观尺度上的玄武定位,以陵园主轴遥指贺兰山主脉主峰、副轴近指支脉主峰,确定陵园的基本朝向;以谒陵路线上的驻足点为视点,通过调整平面和竖向视角控制距离来确定陵园的具体定位;在陵园设计尺度上以“陵制与山水相称”为基本原则,各陵园因地制宜,根据周围山体围合度和地面坡度确定陵城长宽比。因此在统一的陵园形制下,不同地势条件造就了每个陵园统一中有变化的布局特点。
在各个尺度层次与周围山体寻找关系的过程中,陵园建筑与贺兰山融为一体,构成气势恢弘的艺术境界。因此,西夏王陵虽仅存残迹,却与保存完好的明十三陵一样,展现了中国古代建筑群体在空间设计上的艺术创作,是建筑与风景艺术相结合的伟大范例,体现了中华民族多元文明交融却一脉相承的文化传统。
(二)“四步法”应用展望
原真性是世界遗产领域的核心理念[43],而原真性的关键在于对原状的认知,因此,内涵的释读是建筑遗产复原研究、保护和利用的前提与基础。只有对建筑原状有正确的认知,方能对价值、保护方式、利用策略进行正确的判断。在广泛存在史料残缺古建筑遗址的情况下,建构一套释读建筑遗址的方法,是建筑遗产保护、传承、利用、发展的迫切需要,也是认识和呈现我国文明起源和发展以及对人类的重大贡献[44]的必然需要。
“四步法”将历史实证与逻辑推演结合[45],立足于一脉相承的山川定位的营建理论与传统,借助史学考证和地理信息平台的数据分析,有效解析了西夏王陵的空间格局,证明其通过遗址周围自然环境推导古建筑遗址自身的空间布局内涵,是一条行之有效的路径,可以适用于史料残缺古建筑遗址空间释读,对促进新时代建筑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利用的理论与方法研究,具有推广价值。此方法易于实行和推广,对优秀文化传统的解读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对当代城市、村庄、风景区建设都具有借鉴意义和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