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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行为的影响因素研究

2021-12-16陶娅盖志毅王桂英

财经问题研究 2021年12期
关键词:乡村振兴战略

陶娅 盖志毅 王桂英

摘 要:本文基于计划行为理论,构建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双变量Probit回归模型,利用内蒙古地区农户的调研数据,探析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并探讨两者之间的相关性。研究结果表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相对较高,但仍有较大一部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不足,缺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的动力。并且存在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不一致、相背离现象,高意愿伴随着低行为。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受教育程度越高、家庭年收入越高的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强烈,越可能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因此,政府应出台相关政策对农户给予健康投资指导,提高其长期健康投资意愿,改善不健康的投资行为,有效防止因病致贫的情况发生,保障农村劳动力健康水平、助推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

关键词: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乡村振兴战略;双变量 Probit模型

中图分类号:F328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21)12-0097-08

一、引 言

我国在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完成后,已进入乡村振兴的崭新阶段。党的十九大报告将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作为国家发展基本方略的重要内容。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农民是主力军。农民健康的人力资本与农村经济发展密切相关,是乡村振兴的力量源泉。农民的健康水平越高,乡村振兴的持久内驱力也就越强。健康投资作为维护和提升健康水平的有力工具,对农民的人力资本积累具有重要意义,是有效推进乡村振兴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基础。然而农村居民的健康投资水平虽有所上升,但仍然偏重以医疗为主的短期健康投资行为,而以预防保健为主的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却较为缺乏。在脱贫攻坚战中,因病致贫在各种致贫因素中始终居于首位。刚刚解决温饱、摆脱贫困的农村家庭,一旦遭遇健康风险冲击,就会重新陷入贫困境地。因病致贫返贫直接阻碍乡村振兴目标的实现。

由于长期以来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导致我国农民的收入水平和文化水平较低,不良的生活方式以及环境污染长期损害了农民健康,在遭遇健康风险冲击后,疾病治疗可能是短期内产生的最大消费效用[1],因此,形成了主要以新农合医疗保障为主的健康投资模式。目前学术界主要集中于健康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2-3],即在理论和实践中强调对医疗卫生领域的公共支持,从而促进经济增长,健康投资变量多以公共卫生费用代替;健康投资对劳动生产率和家庭收入的影响[4-5],主要关注健康存量水平,健康变量多以身体状况和自我健康评价代替;健康需求和医疗消费形式的研究 [6-7-8],内容偏重医疗消费水平等就医决策,主要以医疗保健支出指标衡量;健康投资对农户经济行为决策的影响,包括劳动参与决策和非农就业决策等内容,健康投资变量多以健康状况代替[9-10]。

总体而言,已有研究就健康投资的相关内容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探讨,并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但现有文献多从宏观角度集中分析健康投资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衡量指标也多以统计年鉴数据为主,从微观角度关注健康投资的研究较少。同时,鲜有研究深入探究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关系以及影响因素,一些文献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等视为一个概念,用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代替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没有将二者区别开来。鉴于此,本文基于计划行为理论,利用对内蒙古地区农户的调研数据,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作为两个变量分开考虑,运用双变量Probit回归模型,分析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关系以及影响因素,为提高农村居民健康水平、防止因病致贫返贫、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守护乡村振兴健康线提出有价值的政策建议。

二、理论分析及研究假设

本文的“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即农户是否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是对长期健康投资的看法或想法,代表了个人的主观性思维。“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是指农户是否具体实施了某种健康投资行为。目前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虽然切入点和角度略有差异,但其目标却有高度的一致性,即不同学者在逐步探讨究竟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该如何提升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并能够实际转化为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结合现有研究,本文从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社会资本和认知特征四个方面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并提出相应的假设。

(一)个体特征

在以往的研究中,个体特征主要包括农户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和身体健康自评。性别差异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響不太确定[11]。在调研中发现,女性更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比如合理搭配饮食和锻炼身体等,而男性由于不良生活习惯而导致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较低。年龄对健康需求具有显著的负效应[12],年龄较大时,健康作为人力资本产生的收益也会下降,因而对健康需求反而会减少[6-13]。因此,农户年龄越大,由于体力下降,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低,进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实施概率也越低。受教育程度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有显著影响[11],受教育程度越高,农户的认知能力越强,能够主动接触并了解健康知识,也容易与医疗卫生人员交流,主动寻求健康信息,从而能够更加理解长期健康投资的益处,尤其是更加愿意参与日常体检等健康投资活动。身体健康自评状况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关联度较高。农户对其身体健康自评的得分越高,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强烈,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可能性就越大。但也有可能由于身体健康状况较好,没有未雨绸缪的意识,反而对健康不重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较低,也会影响其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

H1:女性农户比男性农户更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和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年龄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均产生负向影响;受教育程度正向影响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身体健康自评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有影响。

(二)家庭特征

家庭特征包括劳动力数量、居住现状和年收入。劳动力数量代表了家庭的人力资本数量,相关研究表明,农户劳动力数量越多,对健康状况越重视,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强烈,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可能性越大。居住现状反映了其居住人员的结构类型,是分析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重要指标。通常情况下,独居农户和年龄较大夫妻农户的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较低,进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较少;家中与子女同住的农户,可能会考虑到子女的健康需要,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较高,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较多。年收入与农户的健康投资决策关系密切。家庭年收入越高,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强烈,越会促进农户进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 [13]。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2:劳动力数量正向影响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居住现状得分越低的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越少;年收入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产生正向影响。

(三)社会资本

在调研地区,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老龄化现象比较普遍,再加上目前我国的社会保障制度还不够健全,绝大部分老年人需要从子女那里获得经济支持,重要的是在我国,由子女来承担赡养老年人具有久远的历史和深厚的社会经济文化根基。基于这些经济文化背景,本文将代际支持作为社会资本的衡量指标纳入分析模型,并且只考虑自下而上的单向经济支持。相关研究表明,社会资本正向影响农户的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14]。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

H3:社会资本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产生正向影响。

(四)认知特征

结合调研数据和已有研究,认知特征用农户对健康风险认知代替。健康风险认知是个体对影响身心健康的各种因素的主观感受和判断,是个体进行行为改变决策时权衡的重要指标[15],该指标表示了农户对身体是否存在健康风险隐患的认知程度,认知程度越高,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可能性就越大。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H4:健康风险认知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产生正向影响。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基本特征

本文所用数据来源于 2019—2021年對内蒙古自治区农户的微观调查。内蒙古自治区东西狭长的独特版图和资源禀赋差异导致了区内经济发展不平衡,为了扩大调研的覆盖面、掌握最全面的真实情况,笔者分别选取了东中西三个盟市包括9个旗县进行深度调研,样本分布较广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采取分层随机抽样的方式在每个旗县中随机抽取乡(镇)、村进行调查。遵循随机性原则从行政村(嘎查)中调研594家农户,发放问卷594份,最终收回有效问卷576份,有效率为96.97%。

从调研数据可知,调查对象以男性居多,年龄在50—59岁的较多,说明内蒙古农村地区的人口老龄化程度相对较高。受教育程度整体偏低,均值位于初中学历以下。从调查对象的个体特征来看,较大的年龄和较低的受教育水平等较为符合当前我国农村的实际情况,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本文抽样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16-17]。身体健康自评相对较差,均值处于差到一般之间。劳动力数量的均值为2.329,家庭内1个和两个劳动力所占比重最高。值得注意的是,劳动力为0的家庭也占一定的比重,体现了我国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的现状,大量中青壮年外出上学、务工,留在农村的大多是贫困的老龄人口。调研样本中目前的居住现状,与父母同住及与老伴儿同住所占比重较大,符合目前农村的现状。

(二)模型构建

本文需要检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因此,把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作为因变量,由于其均为两项选择变量,故选择 Probit 模型。根据计划行为理论,个体意愿对个体行为有影响,个体意愿的加强有助于个体行为的实施,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之间存在一定的关系,通过提高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能够促进其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实施。当被调查农户出于种种原因会在是否有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是否有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之间作出选择时,这两种决策并不是相互独立的,因此,我们不能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分别进行 Probit 建模,可能会损失效率,两个 Probit 方程的扰动项之间可能存在相关性[18],故而应该采用双变量Probit回归模型。

双变量Probit回归模型能在考虑两个决策随机项之间相关性的前提下同时估计两个方程[19]。该模型所对应的两个因变量是两种相关的选择,两个方程有相同的自变量,且误差项也是相关的。两个方程误差项的协方差等于一个固定的常数,这意味着这两种相关选择之间是相互影响的,而不像独立的Probit模型那样误差项的协方差为0[20]。双变量Probit模型都基于Probit模型的基本形式:

农户对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选择存在四种组合,如图1所示。

分别用虚拟变量y1和y2表示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设定y1 = 1表示农户有长期健康投资意愿,y1 = 0表示农户没有长期健康投资意愿;y2 = 1表示农户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y2 = 0表示农户没有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因此,四种组合可以用(1,0)、(1,1)、(0,0)、(0,1)来表示[21]。我们分别建立双变量 Probit 模型,分析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模型设定具体形式为:

其中,y*1和y*2为不可观测的潜变量,x′1和x′2分别为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向量,β1和β2为待估系数向量,ε1和ε2为随机扰动项且服从二维联合正态分布,两者的相关系数为ρ即:

当y*1 > 0,表示农户有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反之,则y*1 = 0;同理y*2 > 0,表示农户实施了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反之,则y*2 = 0。因此,y*1与y1和y*2与y2 的关系可以由以下方程确立:

两个方程唯一联系是扰动项ε1和ε2的相关性。如果ρ = 0,则此模型等价于两个单独的Probit 模型。如果ρ ≠ 0,y*1 与y*2之间存在相关性,运用双变量 Probit 模型对两者的取值概率进行最大似然估计。最后,对原假设“H0:ρ =0”进行检验,判断有无必要使用双变量 Probit 模型,或估计两个单独的 Probit 模型。如果拒绝原假设,则有必要使用双变量 Probit 模型[18]。

(三)变量选取

由于我们要检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因此,我们把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作为因变量,同时结合并参考现有研究,选取了农户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社会资本和认知特征四个方面的变量作为自变量,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个体特征方面的变量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和身体健康自评,家庭特征方面的变量包括劳动力数量、居住现状和年收入,社会资本变量用代际支持衡量,认知特征变量用农户对健康风险认知的变量衡量。

1.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的测量及描述性统计

目前学术界对个体行为意愿的测量,常见的方式为直接询问是否愿意[22-23],在所询问的行为意愿较为中性的情况下,这种方式较为直接有效。由于人们对健康投资的理解均是有益于健康的,即被普遍认为是应该做的事,在此情况下,农户的回答会带有倾向性即“愿意进行健康投资”。因此,为避免由农户倾向性应答造成二分类变量测量的较大误差,本文采用李克特五点量表的形式,从非常愿意到非常不愿意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分为五个等级,为农户提供了更多的备选项,也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农户在“愿意与否”问题上大多选择“愿意”的可能。测量题项设置为“您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吗”,长期健康投资包括合理搭配饮食、锻炼身体和定期参加日常体检。由于这些方面在短期内是固定不变的,可以看做是长期的行为意愿。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进行百分比统计和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全样本农户非常愿意和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的累计占比为 60.145%,贫困农户非常愿意和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的累计占比为51.795%,非贫困农户非常愿意和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的累计占比为61.148%。说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的意愿相对较高,不同的样本农户进行长期健康投资的意愿虽有差异,但均超过了50.000%。不同样本农户测量指标平均值均大于3.000。其中,非贫困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测量题项的均值最高,贫困农户样本的均值低于全样本均值,受限于长期健康投资能力和投资理念等因素,从而导致了差距的产生。

2.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测量

行为经济学对个体行为的测量最直接的手段为“是否”问题,即对某一行为直接测量有还是没有,故本文在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测量中采用二分类变量的形式。设置的问题有:您家是否合理搭配饮食?您及其他家庭成员是否锻炼身体?您及其他家庭成员是否体检?需要强调的是,为了简化分析,本文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进行了赋值[24],变量取值为0和1。贫困农户的整体得分较低,非贫困农户相对得分高一些,說明比较注重长期健康投资,预防保健的意识较强。

通过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测量,我们发现,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存在不一致、相背离的现象。农户具有较高的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全样本、贫困农户、非贫困农户的测量指标平均值均大于3.000,非常愿意和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的占比均超过一半,说明农户是有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的,从心理上是能够接受长期健康投资的。这就打破了我们以往的观念和认识,我们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农户受经济约束,对健康投资一无所知,根本没有健康投资的意识,但在调研过程中会发现,农户其实是有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的,都有追求健康的美好愿望。但是高意愿却伴随着低行为,实际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比重较低,如何将意愿转化为行为是值得我们思考并进一步研究的课题。

2.变量赋值与描述性统计分析

通过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变量的测量,并结合农户的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社会资本和认知特征,将变量的具体说明及其描述性统计汇总如表2所示。

四、结果与分析

本文运用Stata15.0 软件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双变量 Probit 回归模型估计,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双变量 Probit 模型的拟合程度较好,部分影响因素通过了显著性检验。P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其相关系数为正,说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存在一定的相关性,两者之间存在互补效应,即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的程度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实施具有积极作用。

(一)个体特征

年龄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分别在5%和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负,与研究假设一致。随着年龄的增大,健康资本的折旧率增加,不但引起对健康需求的减少,也使得一定数量的总投资所能提供的健康资本减少,这与Grossman[13]的研究结论相一致。本文的调研对象普遍年龄偏大,总样本中的年龄均值为2.342,平均年龄在60岁以上,具备劳动能力的较少,健康状况较差,因而对就医的意愿更加强烈,导致就医行为较多,而对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长期健康投资长期健康投资行为较为缺乏。

受教育程度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行为的影响分别在10%和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与研究假设一致。这说明受教育程度越高,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大,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可能性越大。调研样本中,农户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均值为2.528,绝大部分农户的文化程度都在初中以下,小学程度占比较高,这也充分说明了受教育程度是导致农村地区健康投资意愿淡薄、健康投资行为较为缺乏的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教育投资一直被认为是人力资本投资的重要形式,受教育程度越高,越能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从长远看,提高教育水平不仅可以改善健康,提高资源使用效率,更重要的是可以改变人们的行为模式。因此,通过提高农户的文化程度,有利于提升农户健康投资意愿,进而促进农户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

身体健康自评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的影响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负,符合部分研究假设。说明在调研地区身体健康自评得分越高的农户,认为自己的健康状况很好,对健康风险的意识较差,长期健康投资的意愿较低,反之身体健康自评得分越低的农户,已经意识到自身存在的健康隐患,从而在预防保健方面会更愿意进行长期投资。身体健康自评对农户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不显著,与研究假设不一致。可能的原因是农户即使身体健康状况比较差,已经感受到自身存在的健康隐患,但是受到诸多因素影响,比如时间、自身的意志力和收入状况等,未必有进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性别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均不显著。H1中除了性别外,其余的得到验证。

(二)家庭特征

劳动力数量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均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负,与研究假设不一致。可能的原因在于家庭劳动力数量越多,说明家庭成员大多身体健康状况较好,具备劳动能力,因而对长期健康投资的意愿不强,从而也较少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

居住现状对农户健康投资意愿的影响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与研究假设一致。居住现状反映了家庭的内部结构,得分越高,说明越是核心家庭,对健康越重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强烈。居住现状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不显著,原因可以用行为经济学的理论来加以解释。如果没有更高的预期收益,那么健康投资的较高不确定性会导致个体更加重视当前的满足,严重忽略未来的需要,因而即使是核心家庭,有老中青三代,在具体实施行为之前,会受到跨期选择的影响,进而降低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可能性。

年收入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分别在1%和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验证了研究假设。充分说明了家庭的经济状况与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长期健康投资行为密切相关,经济状况越好,对长期健康投资的认知程度越高,从而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强烈,越有利于促进其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2018年,内蒙古农村牧区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3 803元,而内蒙古自治区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8 376元,反映了调研地区农户收入普遍较低。在这种情况下,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相对不强,影响到其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实施。H2中除了家庭劳动力数量外,其余的得到验证。

(三)社会资本

代际支持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均不显著,因而H3没有得到验证,可能的原因是代际支持反映的是家庭是否有子女的经济补贴,但是这与子女的经济状况直接相关,如果子女的收入也不高,对家庭的补贴也仅够日常的生活消费支出,没有额外的资金用于健康投资。因此,如果加上子女补贴的家庭收入还不高,就会影响到其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其长期健康投资行为。

(四)认知特征

健康风险认知对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为负,与研究假设不一致。H4没有得到验证,可能的原因是农户对健康风险认知程度越高,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可能性越小。此类异常我们可以利用行为经济学中现代心理学的观点来解释,农户对医疗需求和预防保健需求存在不一样的心理账户,他们认为疾病带来了负效用,通过医疗补救措施可以恢复身体健康,这样的收益是显而易见的,而长期健康投资的收益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在调研过程中,很多农户都能认识到少吸烟和经常锻炼等对人的健康有利,但却很少有人能够戒烟并坚持体育锻炼。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通过对内蒙古自治区3个盟市9个旗县576户农户的实地调研数据,运用双变量 Probit 回归模型,分析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相对较高,51.795%的贫困农户非常愿意和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61.148%的非贫困农户非常愿意和愿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但仍有较大一部分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不足,缺乏进行长期健康投资的动力。值得注意的是,在内蒙古地区,存在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和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不一致、相背离的现象,高意愿却伴随着低行为,如何将意愿转化为行为是值得我们思考并进一步研究的课题。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与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受教育程度高、年收入越高的农户,对长期健康投资意愿越强烈,越有可能实施长期健康投资行为。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可以得到以下启示:首先,全面推动区域经济增长,有效衔接乡村振兴战略。从宏观角度来说,区域经济增长将会逐步缩小区域间的差距,扩大就业机会,拓宽发展空间,促进农民增收,进而改善低收入人群生活和发展的质量。各级政府应设计统筹性的政策,全方位优化配置资金、公共服务、人力资源等要素,从机制、规划、政策等方面深化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对接和统筹。其次,提升农村公共健康投资水平,发挥正外部性。健康投资一直以来都是以政府的公共健康投资为主导的,因此,政府对健康投资的态度和观念是提升我国居民健康水平的決定性因素,确保国民良好的健康状态也是政府必须承担的责任。政府应向农村地区进一步加大政策倾斜和资金支持力度,通过增加健康人力资本来提高经济增长速度,发挥正外部性;基层政府应该利用特色产业发挥地区优势,将公共健康投资与产业发展紧密联系起来,统筹将财政资金更多注入健康产业的发展,积极探索更多的公共健康资金筹资渠道和方式,更多地引入社会资本,通过税收优惠和服务保障等措施促进投资效率更高的民营企业进入健康领域,从而提高地区健康人力资本水平。再次, 适度采取健康投资激励方式,促进农户长期健康投资意愿向农户长期健康投资行为的转化。

最后,从源头到保障构建全方位的健康贫困治理体系。一是从源头上消除健康风险隐患。针对有健康风险隐患但是还没有遭受健康风险冲击的农户,从防范健康风险致贫角度出发,通过慢性病和地方病的健康宣传、健康管理和健康干预等策略,使农户培养良好的健康生活习惯、进行合理的预防与健康促进支出,降低健康风险的冲击概率,显著降低不确定医疗费用造成的因病致贫风险。二是从健康风险传导过程中弱化健康风险的冲击作用。对于已经遭遇健康风险冲击的农户,要通过医疗资源的有效供给、高质量的医疗服务提供、健全的医疗保障体制等健康贫困救助机制提高农户应对健康风险冲击的能力,尽量消除或弱化健康风险冲击带来的严重影响,缓解因病致贫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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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 艳)

收稿日期:2021-09-10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草场流转视阈下边疆牧区牧户生计转型及福利测度研究”(18BMZ135)

作者简介:

陶 娅(1980-),女,内蒙古巴彦淖尔人,副教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财务管理和农业经济管理等方面研究。E-mail:taotaoty_921@163.com

盖志毅(1964-),男,内蒙古呼和浩特人,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农业经济和生态经济管理研究。

王桂英(1964-),女,内蒙古赤峰人,教授,主要从事财务管理理论与实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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