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仓古道恩阳段传统聚落变迁与空间特征
2021-12-16田凯,陈颖
田 凯 ,陈 颖
(西南交通大学建筑与设计学院,成都 611756)
引言
米仓古道是古代蜀道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沿线大量的传统聚落及周边宗教摩崖石刻、碑文题刻、栈道遗存等物质资料和文献记载都印证着这条将巴蜀地区与外部世界牢牢联接在一起的千年古道枢纽的存在。米仓古道系历代先民从汉中流域出发,翻越米仓山,进入四川而形成的道路网络,已有许多学者注意到米仓道本为多线、复线的道路体系[1-5]。诸多线路中最主要的3条线路,分别由中、西、东3线从汉中到达巴中(图 1)[2],再从巴中通往巴蜀繁华的城市中心。 其东线与中线在巴中恩阳区交会,随后分成从巴中通往成都的陆路以及两条水路,两条水路中一条通往重庆,一条从恩阳河通往阆中苍溪。因此,米仓古道恩阳段是米仓古道中非常重要的一段(图2)。
图1 米仓古道示意
图2 米仓古道恩阳段示意
1 米仓古道恩阳段传统聚落的变迁
米仓古道兴于隋唐,宋代随地方场镇经济兴起继续发展,清初移民入川后进一步发展,后期与川盐古道复合,进一步获得生命力。通过考察米仓古道恩阳段沿线传统聚落变迁,可以发现该段聚落的演变规律与米仓古道的发展保持同一节奏,从另一侧面印证了米仓古道的兴衰历史。
1.1 唐宋时期米仓古道沿线聚落的发展
隋唐时期,中国政治中心在关中地区,米仓道诸线作为四川盆地通往关中地区的便捷陆路通道,利用频率较高,这一时期米仓古道周边聚落迅速发展,这与当时米仓古道的繁荣有密切关系。恩阳花丛镇棋盘村,又名七盘关,位于从巴中通往仪陇方向的米仓古道陆路,是历代商贸、行军的必经之路。棋盘村所在地在唐久视元年(700)增置为七盘县[7],北宋七盘县即降为镇[8]。由于五代两宋以前米仓道主线长期具有官道性质,米仓道区域与汉中一带也有长期密切的行政隶属关系,米仓道沿线聚落这一时期行政地位提高,如恩阳段的七盘、义阳这一时期都曾作为行政县治所。佛教文化的传播一直伴随着蜀道的开发与兴盛。在米仓古道沿线聚落周边散落着数量众多而非常精美的隋唐五代石窟龛佛道造像,如两路口唐代摩崖石刻、千佛崖摩崖石刻、棋盘村观音岩摩崖石刻等。一直到宋代,米仓古道沿线经济仍十分繁荣,宋代集州、巴州商税场务数据在川北陕南之间名列前茅[9]。渔溪古镇繁盛一时的鱼溪寺建于宋仁宗嘉祐八年(1063),位于水路的青木镇黄桷树村兴盛于南宋时期。古道沿线不断出现的新兴聚落与佛教传播痕迹在相当程度上印证了唐宋时期正是米仓道作为官商通道的鼎盛时期,经济、文化较为繁荣。
1.2 明清时期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的变迁
明朝以降,伴随着政治经济中心的变迁,米仓古道的作用开始变化,古道所属四川行政区此时已与陕西关中地区失去行政隶属关系,政治经济上失去了紧密联系,米仓古道作为官道的功能开始逐渐向民间通道转化。明末清初,四川战乱持续,经济凋弊,人口锐减,米仓古道在战乱时曾受到严重破坏。乾隆时期《南江县志》记载,此处古栈道“今则榛莽已辟,半成坦途”[4],直到清朝康乾时期,米仓古栈道仍因为长期失修而残毁严重。清代《四川通志》记载清代官方在米仓古道所分布的巴州、通江、南江仍设有29个铺递,额设司兵60人进行传递公文等官方管理工作[8],说明古道仍在交通体系中发挥着作用。
由于米仓古道一直是川盐走私贩运之道,明清之时,盐道与米仓古道的重合为米仓古道带来了新的生命力。明清四川盐业经济繁荣发展,米仓古道继续发挥着区域贸易与交往的桥梁作用[4]。特别在清朝中后期,川盐济楚,米仓古道上的水陆交道枢纽及节点上的场镇逐渐兴起。大批外地移民涌入,一度为米仓古道沿线聚落带来新的经济活力,如恩阳镇的盐商在清末多达20多家。牌坊场的节孝牌坊、渔溪的渔溪寺、柳林铺老街的关帝庙,以及恩阳的万寿宫等场镇公共建筑都是在川盐济楚的高峰时期,即嘉庆至道光时得到建设修缮。
除了古老场镇的兴盛,一些新场镇在这一时期继续出现,如恩阳兴隆场乡玉皇村、尹家乡大木山村等均兴起于明清。 此外,恩阳、铜城寨、黄桷树村、玉皇村保留了大批质量较好的明清古建筑。盐道与米仓古道的重合,使各种外地的建造技术被移民带入当地,形成这些传统聚落特有的多元建筑风貌。
1.3 民国至现代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的变迁
民国以来,现代交通与经济的发展成为古道传统聚落生存面临的挑战。2014—2016年,巴中市恩阳区文物局、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米仓道恩阳段进行了全面考察,水路部分北起巴州区福星南至巴州区三江,全线长约10 km,民国后期水路交通逐渐废弃。陆路北起巴中平梁西至仪陇县张公镇,全线长约30 km,古道道路遗迹大多无存,因城镇建设、唐巴公路、村道公路及农耕种植而被覆盖。目前原30 km长的古道仅有5 000 m 的古道形态基本保存至今。这些幸存的古道形态多样化,既有桥梁、挡墙、关隘,也有包含石材栈道和自然土路的陆路。古道本体及其历史风貌保存较差,历史原真性不复存在[10]。
就沿线聚落而言,受米仓古道沿线地理环境影响,沿线传统聚落多沿河谷或山坡等高线分布,无法呈现平原地区的平整样式,因适应地貌特征,聚落空间随机性较大。古道及支线作为旧交通体系通常狭窄,且曲度大,不适用于现代交通,所以新建道路体系常常另辟新路,如柳林铺、恩阳、牌坊场等聚落中穿镇而过的古道被废弃,新建公路择址易地而建。一些聚落在交通体系变迁后一度衰落,恩阳段水路沿线聚落如两路口、白玉等昔日场镇因水路的废弃日渐萧条。
近现代交通仍然在延续古蜀道的功能,继续发挥经济文化交流功能,为沿线聚落提供新的资源。2015年,秦蜀古道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预备名录,蜀道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并开始了自上而下的保护工作,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的发展将随着文化线路遗产的开发进入复兴时期。这些传统聚落历史悠久、内涵丰富的遗存与景观,展现出极具地域特色的文化,在特殊的发展背景下演化出具有代表性的空间结构。
2 米仓古道传统聚落空间特征影响因素
米仓古道在形成和使用过程中形成了许多节点和重要集镇,随着米仓古道历史地位及作用的逐步演变,沿线传统聚落的空间结构形成了鲜明的地域特点,其发展受到以下因素的影响。
2.1 地理因素
米仓古道沿线多为丘陵、山地,河谷、山岰颇多,因此地理因素对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的空间构成形成了重要的制约作用。一方面,丘陵地形使土地破碎不相连,这客观上使米仓古道沿线聚落分散,无法形成密集有序的聚落群;另一方面,复杂的地形条件使水源、耕地分布以及对外的交通等都成为影响聚落空间构成的重要因素。因此,米仓古道沿线聚落空间布局与形态大多呈随机分布,空间常因地理因素难以扩张,影响聚落的内部布局及交通,限定了聚落空间组织的自由发展。
2.2 经济因素
米仓古道沿线聚落的空间结构往往受制于不同的经济因素,形成各自不同的形态。古道恩阳段的沿线聚落多依附于农耕、商贸或半农半贸等生产方式,其空间结构因此出现了不同的特征。一些离交通核心枢纽及江河码头较远的以农耕为主的聚落中,丘陵河谷地理环境提供了相对肥沃的冲积土壤,但耕地往往受地形限制面积狭小,无法进行大规模耕植,聚落需要其他生产方式的补充,如池塘养鱼、山林补给等,因此形成了这一带聚落特有的山林-池塘-农田的复合景观。
米仓古道沿线受商贸经济影响较大的聚落具有另一些形态特征。如铜城寨、黄桷树村等聚落沿着驿道两侧形成线型空间,聚落民居及祠庙、商业场所都沿着驿道两侧展开,穿行其中的道路不仅作为古道的一部分起着对外交通的作用,也是场镇的日常生活空间。恩阳、渔溪等河滩大镇出现越靠地理中心密度越大的特征,使得这类大型聚落出现一定的向心性。
玉皇、大木村等半农半商的聚落一方面因商业贸易的影响出现了以幺店子(四川方言,指路边小店)为主的空间节点,但因依赖农耕仍受耕地周围山地的地形条件限制,聚落空间组织在扩张中形成去中心化的无序状态。
2.3 移民文化因素
米仓古道是联接关中平原与四川盆地的通道,同时是关中经恩阳水路通往重庆,经陆路通往成都的交通枢纽,这也意味着沿线聚落受到陕西、巴蜀及长江中游湖广移民文化的影响。礼教氛围更为浓厚的秦陕文化使一些米仓古道沿线聚落在整体布局及建筑单体上讲究轴线对称与朝向,重视风水,重视空间秩序; 而以灵活自由、因地制宜为特征的巴蜀地区建筑文化也在一些古道聚落空间经营中留下深刻烙印,一些聚落布局灵活,不严格遵从布局规整、轴线主次分明的礼制秩序;湖广移民带来的大量会馆祠庙,丰富了聚落空间。多元文化的碰撞使米仓古道沿线聚落形成丰富多变、风格各异的空间布局[12]。
2.4 安全防御因素
米仓古道沿线历经宋蒙之战、明末清初战乱、清中期白莲教农民起义,战火不断。历代战争纷乱中,米仓古道沿线出现了山寨型聚落,成为古道恩阳段沿线聚落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些山寨型聚落多是军事关隘在历史演进过程形成的。如佛图关、石城堡等许多重要关隘由于其特殊的地形演变发展为聚落。这些军事寨堡的边界一般由自然山体、河流或人工边界围合成封闭的防御体系,其内部空间则较为简单。
此外,米仓古道沿线开放的传统聚落也多在营建中考虑安全防御因素。如恩阳古镇建于河滩丘陵地带,视野开阔,交通方便,古镇安全防御由周边山顶修筑的防御性堡寨来实现,文治寨和义阳寨雄踞古镇两侧,俯瞰全镇,监视水陆两路,警戒森严,形成易守难攻的态势。一度十分繁荣的柳林铺老街也在其后方筑有铜城寨,起到了与老街守望互助的防御作用,其借助天然地势,以巨石垒成长方形、占地面积20 000 m2、平均高度25 m的堡寨,因地势险要,防御工事严密,固如铜墙铁壁,而取名为铜城寨。
3 米仓古道恩阳段沿线传统聚落空间类型及特征
经巴中市恩阳区文物局调研,目前米仓古道恩阳段沿线传统聚落共有68个,其中陆路有47个传统聚落,其中太平关、猫儿铺、懒蝉河桥等聚落因陆路线路的改变已基本废弃,找不到原有空间格局,佛图关、石城堡作为特殊军事堡塞失去功能仅存遗址;水路有21个传统聚落,由于水路功能早已消失,目前只有恩阳镇、渔溪等水路枢纽的水运码头格局依然存在。根据调研,发现米仓古道恩阳段沿线聚落具有无序的散落点型、有序的线性围聚型、团状围聚型、指状型4种空间类型。
3.1 散落点型聚落空间
玉皇村、大木村是典型的无序散落点型聚落,这类聚落往往形成时间较晚,多在明清兴起,其位置离中心城镇有一定距离。兴隆玉皇村作为散落点型聚落的典型,聚落北倚蚕华山,南面青龙湖,形成背山面水的选址格局,聚落空间以区域最高点喻家寨为统领,以背山面水、山体团簇的组团状空间为特色,形成以田串村、以山抱村的山水田格局(表1)。民居组团选址于山体弯曲的等高线附近,形成水田、山林、民居、池塘交错依存的微环境。这类散落点型聚落具有以下空间特征。
表1 散落点型聚落及空间特征
(1)聚落建筑分布散乱。这一类型的聚落大多位于坡地的向阳面或河谷两侧,常以自然山水为界分割空间,建筑组团的选址一定会受到耕地地形破碎因素以及多元化的山水格局的限制形成杂乱的布局。
(2)空间的生长结构自由发展。聚落在空间发展过程中,因空间生成与地形地貌等自然环境密切相关,往往没有固定发展方向及规划,聚落在生产、贸易交通中随土地的使用随机发展,在演进结构中呈现出自由状态。
(3)耕地与住宅完整组织在一起,池塘、水田、山林、住宅自由组合,充满节奏感。
3.2 线性围聚型聚落空间
在米仓古道恩阳段沿线,传统聚落建筑通常沿道路分布,进而容易产生线性分布的聚落形态。在一些人口稠密、交通地理位置好的地区,聚落围聚感较强,整体呈线性分布,有明显的方向性。如柳林铺老街沿线性街道发展,在街道中心点附近,聚落居民及商业场所较多。曾经的军事堡寨,防御功能较强的铜城寨位于老街后方丘陵上,曾拥有的4个寨门和围合格局今已无存,仅寨前有明代关帝庙作为老街入口空间标志。老街、关帝庙、张家院子依古驿道而建。街巷内部空间较为封闭内向,街巷成为公共和半公共的线性交往空间和交通联系通道。另一个典型的线性空间聚落是青木黄桷树村,村内交通道路与河流平行,黄桷树村是巴中经恩阳至渔溪到苍溪、阆中的必经之地,古驿道横穿其中,是过往客商歇脚避暑之所,场镇东西两侧临山谷,集防盗、交通等优势于一体。聚落依山就势,围绕驿道(牌坊街)两侧修建居民住房、商铺,建筑板墙房(表2)。传统线性围聚型聚落具有如下特征。
表2 线型传统聚落及空间特征
(1)聚落空间呈线型发展。聚落一般是随着古道(道路或河道走向)延展,通常平行于等高线分布,以形成较好的景观和方位。随着聚落发展,建筑沿道路两端有序延伸,形成线性空间。
(2)交通干道是聚落的空间核心。居住建筑和公共活动场所都围绕着聚落主干道两侧发展,形成辨识性和规律性较强的聚落空间。
(3)聚落布局方向性清晰。聚落一般展现出空间轴线的动感,所有建筑都有明确的方位与朝向。
3.3 团状围聚型聚落空间
在米仓古道恩阳段的重要节点,一些沿江河交通要津的水码头聚落往往形成团状空间特征,这些场镇通常是联结水陆交通的枢纽点、货物流通转运的集散地,或历史上行政治所及重要集镇,如恩阳古镇与渔溪古镇(表3)。
表3 团状传统聚落及空间特征
恩阳古镇兴于隋唐之前,南北朝时曾设郡建县,作为川东北重要的交通枢纽,大量的城乡物资在此转换交流,据史料记载,明清时期恩阳场常住人口万余人,常有千余商人往来于此。大小商号200多家,业态形式丰富,繁盛一时。恩阳古镇位于恩阳河与支子河交汇之处,背靠义阳山,这样的选址使恩阳古镇与自然相融合,街巷同山水环境相互映衬,相互渗透,形成有机整体[13]。
资料来源:巴中市恩阳区文物局《第五批传统村落调查表》。
恩阳街巷沿着山势而建,形成网格型的团块形态。多达38条的街巷繁多复杂,并自然形成网状分布,看似杂乱,犹如迷宫,有的街巷在外部自然形成环线状市街。街道和巷道运用坡道和梯道相连接,使街道空间的街巷体系更加具有立体层次。所有街巷初始并未经过统一的规划,而是随着时间的变迁慢慢有机生长,顺应生产、生活的发展而成。聚落通过在商业生活及原有地理条件的适应性发展中形成极有吸引力的团状有机空间结构(图3)。
图3 恩阳古镇空间结构肌底关系
渔溪镇在宋代建寺,明初兴场,清代繁荣。因渔溪是巴州到保宁府(阆中)的主要通道,商贾云集,清代已有两场(上场、下场)两街(万寿宫街、堰塘湾街),有居民300多人,建筑面积约1 000 m2。民国前期修建禹王宫街,后期街道向东南延伸。古镇现有6条商贸街、2个市场和1个园区。同时古镇内道路成网络状,内有关帝庙、凉桥、过街楼遗址,步月塔、万寿宫、禹王宫、太阳观、八角井等建筑景观(表3)。
综上所述,团状围聚型聚落空间的特点如下。
(1)团状形态的传统聚落通常是历史较为悠久的重要集镇,整体空间的发展和演化经过漫长的时间自发形成,空间发展以商业交通空间为逻辑轴线,逐步从“点”到“线”再到“面”延伸而形成团状聚落。
(2)团状形态的传统聚落对人口规模、地理位置、聚落商贸繁荣程度都有一定的依赖性。聚落多位于水陆要冲之地,街巷因商业贸易而兴,空间功能繁多,人口繁密。
(3)团状形态的传统场镇空间肌理往往建立在自然山水的环绕下形成的街巷网络体系上,街巷生活搭建出场镇内部空间的主要生长骨架,就空间肌理而言,线性街巷在向内围合过程中往往形成多元围合空间,便于营造亲密的邻里关系。
3.4 指状型聚落空间
在米仓古道传统聚落空间结构中,还有一种指状形态的空间结构,其形态结构集中了线性聚落与散点状聚落的特点,这类聚落以位于米仓古道恩阳段中线,通往阆中方向的陆路上的花丛镇棋盘村为典型(表4)。该村属于丘陵地貌,海拔300—580 m。其中方寨子居高临下,位于聚落最高处。建于唐代的棋盘村在清代发展起来,依山就势,沿丘陵地形错落有致向4个方向延伸路网,形成总体集中,连片成群,浑然一体的指状布局,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这种指状布局的空间结构在米仓古道沿线聚落中并不鲜见,其特点有三。
表4 指状传统聚落及空间特征
(1)布局遵循客观地形地貌的特点,因地制宜,与周围自然环境和谐统一。
(2)聚落一般历史悠久,水源充足,池塘、阡陌散落其间,体现“山水合一”的环境观念。
(3)在指状路网端点,会有幺店子出现,利用选址形成交通节点,因其距聚落中心有一定距离,往往形成店宅一体的空间特征。
4 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空间特征的保护与利用
聚落与其所在的生存环境是自发生长变化的有机整体,将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空间的保护、利用与米仓古道文化线路遗产的挖掘、利用结合起来,既可以将沿线传统聚落空间的保护与利用融合起来,也可以使米仓古道的文化线路保护得以深入、落地。
4.1 古道文化遗产保护框架下沿线聚落空间的保护与利用相结合
就聚落空间的保护而言,只有尊重空间生成机制的最初逻辑,才能将空间的保护与周边环境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形成秩序井然的整体[12]。如上文所述,米仓古道恩阳段沿线传统聚落的生成与发展经过漫长的时空变迁,其现存的空间特征与米仓古道这一文化线路有紧密的联系。聚落群在古道长期发展中,在物质文化交流中形成具有鲜明特征的空间,这些聚落空间在形成中存在各种关联性很强的“文化基因”。通过米仓古道的文化线路保护,用完整的逻辑线索将具有丰富历史价值的聚落空间资源串联起来,通过激活特定历史时期的空间使用轨迹与方式,将历史资源活用,才能真正实现沿线聚落空间的保护[13]。
就沿线聚落空间的利用而言,传统聚落在现代生活中面临保护与利用的矛盾,这些古老的聚落不能作为古道的纪念碑,永远镌刻过去的荣耀,受限于农业经济与农业时代交通贸易方式的碎片化空间记忆,停滞发展。现代生活方式的更新常常令传统聚落形态面临挑战,而以空间特征保护为核心的框架性保护可激发聚落空间构架具有的内在潜力,可以将不同的生活融入新的秩序中,保持着聚落发展的生命力与连续性,将现代性编织进古老聚落空间发展的未来中。
4.2 聚落空间特征是米仓古道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组成部分
米仓古道这一文化线路作为西南地域与中原文化联系、商贸交往的重要历史见证之一,其独特而珍贵的遗产价值随时间流逝日益凸显其意义和价值。这些曾容纳古道记忆的聚落空间是人们记忆米仓古道文化线路的重要凭证,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标,是古道最重要的文化基因。古道经历过的一切,塑造着这些聚落不断变换的空间面貌。现代道路与传统古道的空间变化,使柳林铺等老街清晰地保留下过去的空间结构。这些空间结构作为传递文化信息及记忆的物质形态,与现代道路周边的城镇形成对比,千年来巴蜀与中原的联系变成有机交织的空间存留在同一时空中。因此,从沿线聚落的变迁及空间特征中提炼出文化基因进行解码,是将文化线路文化遗产活化的重要途径。
5 结语
任何人类聚落都像生物体一样进行新陈代谢,聚落空间会自发回应环境与文化的变迁,形成动态更新发展[17]。在历史变迁中,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与米仓古道保持着同一发展节奏,在多元地域文化交流中形成了其独特的空间特征。就聚落保护与发展而言,应在保护传统空间生存土壤的基础之上,遵循空间特征发展规律,尊重其在现代化生活变迁中的动态更新,将现代化文明理念渗透进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的保护利用中,使生活在沿线传统聚落中的居民将保护古道历史文化融入生活。米仓古道沿线传统聚落的有机发展,不仅是古道沿线地域发展的驱动力,而且对蜀道的线性遗产整体保护也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