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应用语言学年度评论(2019)——教育技术》评介与启示
2021-12-14曹进侯晓蕾
曹进 侯晓蕾
[摘 要] 文章介绍《剑桥应用语言学年度评论(2019)——教育技术》并予以简评。该《年度评论》涵盖多位专家在教育技术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其中收录的文章囊括第二语言(L2s)及第二方言的研究或评论,聚焦教育技术、语料库语言学与二语习得(SLA)三者间的关系、语言学习者的自主学习过程、二语习得语用、数字话语和数据挖掘以及为探究计算机辅助教学对学习贡献而开展的实证研究等。评介审视了《年度评论》中五大主题的基本内容和亮点,结合当下新文科、新师范建设指出了《年度评论》中二语习得研究成果对中国外语教学的借鉴与启示意义,认为《年度评论》中的研究成果为我国现代教育技术的研究与应用提供了新方法和新视角,对学科融合发展新生态、教育技术发展新生态和文理交叉新生态的构建具有积极意义。
[关键词] 应用语言学; 年度评论; 教育技术; 二语习得; 数据挖掘; 自主性
[中图分类号] G434 [文献标志码] A
[作者简介] 曹进(1964—),男,陕西榆林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现代语言技术理论与实践研究。E-mail:136160999@qq.com。
一、引 言
《剑桥应用语言学年度评论(2019)——教育技术》(以下简称《年度評论》)是美国应用语言学学会(AAAL)主办的出版物。《年度评论》的所有文章均由编委会组织某个领域的专家撰写,不转载已在其他刊物上发表的文章,也不采纳已在学术会议上宣读过的论文,其宗旨是突出学术界鲜有成果发表或开展研究的领域,不重复已有研究。该《年度评论》收录了14篇来自中国、美国、英国、爱尔兰、澳大利亚、新西兰、德国、荷兰、法国和日本等国专家撰写的关于教育技术研究的论文。其中Heift,Mackey和Smith的《历史、教学法、数据和新方向:教育技术问题简介》是开篇文章,其观点是:(1)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是一个相对较新的研究领域。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经历了各种发展周期,应用计算机技术开展二语教学既受语言学、二语习得以及心理学等理论的影响,也得益于教育技术的进步与创新。(2)运用计算机进行数据挖掘研究和统计引发了诸多领域的革新,但数据挖掘在语言学习方面尚处于起步阶段。语料库研究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识别语言样本和语言使用模式,而借助数据挖掘可以更好地揭示非结构化数据中学习者行为模式与特征。(3)随着短信和社交媒介成为人们首选的交流方式,我们应重新考量语言使用与语言习得的研究成果,以期更充分地反映多模态的日常交际状况[1]。
二、《年度评论》的五大主题
《年度评论》按照研究旨趣分为五个板块: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的历史发展、技术使用中的教学/方法论问题、构建和审视语料库与数据集、重新检视二语习得与多模态交际、技术辅助语言学习语境的实证研究。五个板块涉及的主题是动态的和广泛的,这些话题覆盖了应用语言学广泛的领域。
(一)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的历史发展
本板块的核心观点是:在过去的60年里,CALL(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历经不同发展阶段,运用技术开展二语教学的思考既受到了语言学、二语习得与心理学等理论的影响,也受到了技术持续进步和创新的影响。技术渗透到了生活的角角落落,技术的常态化业已成为人们的共识。许多学生,特别是Z一代①被认为是真正的数字本族语者,技术影响了这一代语言学习者的生活方式、学习方式与教学体验。该系列研究结果表明,展示符号和跨文化能力的教育技术在语言教学环境中变得越来越普遍。随着数字通信越来越多语种化,专业语言学家的角色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Lomicka和Lord在《重构技术在语言教学中的作用:回顾性报告》中,审视了技术在过去几十年语言教学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他们将教育技术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20世纪80年代为技术融合阶段,该阶段的发展主要体现为将媒介与视频、音频、图像和文本等多种形式的语言学习结合起来;第二,20世纪90年代为技术调节阶段,此阶段技术发展突飞猛进,其发展速度要快于教育者的消费速度;第三,21世纪初为参与式、社交型和反思型阶段,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研究在质与量上都有了快速增长,出现了智能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远程学习、教师培训等几个新的研究方向;第四,2010年至今为“社会转折”阶段,本阶段重点从社会层面关注社交媒体网络、游戏学习、在线学习、语料库、移动学习和开放资源等数字技术的应用[2]。
在《多语与技术:从单语到特殊语言的数字通信发展综述》中,Holmes重点讨论了与多种语言有关的语言和技术的演变。多语交往与教学的发展历经单语、多语、超语言和个性化语言四个阶段,这四个阶段具有某种程度的重叠性和连续性。单语阶段是数字通信的早期阶段,而多语阶段则以多种语言并行为特点,这意味着网络持续变化的经济模式激励了多种语言的发展,该阶段语言种类更加丰富,语言与文化内容呈现多样性。最后,作者提出超语言阶段以Web2.0、“长尾市场”及“礼物经济”为特点,点对点和双向互动改变了在线多种语言的学习模式,众包(Crowdsourcing)成为一种学习时尚。“个性化学习主义”则成为超语言阶段的一个逻辑发展阶段,未来可以依据个体学习者需求和不同语言学习风格来定制学习体验[3]。
(二)技术使用中的教学/方法论问题
第二板块重点探讨了CALL的教学法和方法论。研究者们认为,适当的教学法、技术培训、教师态度、合理引导有助于学习者从技术中受益[1]。现有研究认为,实现个人自主性、语言使用自主性和语言学习自主性的动态交流或双向交互,以及同时将技术置于正式和非正式学习环境中,有利于激发学习者的自主性[1]。此外,他们也提出,增加现实世界与课堂之间的互动,有益于应用语言学自身更为精准的定位以应对未来的技术变革[1]。
《语言学习中的技术,动机与自主学习,教师心理:探索奥秘与可能性》关注教育技术的现状及其对学习动机和自主学习的影响。Stockwell和Reinders指出,教师和学习者都需要运用多种技能来营造最佳的学习环境;技术可以为具有一定自主性的学习者提供与目标语言接触的机会;教师的课堂角色、对技术的态度及面临的压力也会影响技术的实施;激励学习者的关键因素不在技术本身,而是学习者能用技术做什么[4]。他们提出了使用技术促进最佳实践的课堂教学原则,无论如何,教师与学习者都应对积极改变学习环境的新方法持开放态度。
在《技术与自主学习:探讨正式和非正式语言学习的联系》中,Lai认为,技术与学习自主性是动态双向关系,自主性影响学习者对技术与语言学习二者关系的认知,而技术则影响学习自主性的实施和发展[5]。一方面,技术是自主学习的传播者和放大器,技术提高了目标语言学习环境的获得性,既为学习者提供了自主学习所需的自由和选择,也提供了充满挑战的不确定性与真实社交学习情境,还提供了对学习者自主发展至关重要的“结构化不可预测性”。另一方面,技术也会阻碍自主学习的实施。技术环境对学习者的数字素养、信息素养与媒介素养、自我组织技能和元认知策略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
《世界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我们是否已连接?》从数字素养、真实材料及文本的作用和用途、输入和输出概念等三个方面,反思了世界范围内新技术应用的最新发展。Levy认为,语言课堂应与更广阔的世界建立联系;新技术的核心优势为学习者提供及时、真实和多模态材料,学习者可以用各种设备随时随地访问学习资源;在应用语言学语境中,“输入”与“输出”两个概念频繁出现,研究人员需要重新审视技术的定义和假设,充分思考多模态的“输入”“输出”问题,在教学和研究中充分利用人类交流的“带宽”,有效促进学习效能[6]。
(三)构建和审视语料库与数据集
20世纪60年代,语料库研究初现于教科书和参考书中。目前,语料库的研究与应用已扩大至书面语和口语、学习者和本族语语料以及面对面和在线交际语料。在线语料可以改善教学法,且有益于发展语言学习理论。研究结果表明,为了提升二语学习效率,需要保持学习者语料库与二语习得的充分互动关系。目前,运用现代化机器进行的数据挖掘为日常生活带来了巨大变革,然而在语言学习方面,数据挖掘仍处于起步阶段。作者强调,时下的研究重点应充分利用聚类技术,采用文本挖掘和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实现语料库与数据挖掘的有效结合。
《语料库语言学、学习者语料库和SLA:用技术分析语言使用》从语料库语言学的角度对基于语料库的二语学习和使用研究进行了深入的评述,讨论了干扰二语习得和学习者语料研究融合的问题。McEnery,Brezina,Gablasova和Banerjee认为,学习者语料库的构建可以实现语料库和二语习得研究之間的互动。语料库和二语习得这两个领域应该:(1)相互依赖;(2)创造定期互动的机会;(3)面对分歧时应达成有效妥协;(4)共同设计、定义、开发和实现研究目标;(5)定期反思协作过程并调整教学实践[7]。
《数据挖掘对语言学习研究的最新贡献》探讨了数据挖掘在第二语言学习研究中的作用。Warschauer,Yim,Lee和Zhen从聚类技术、文本挖掘和社会网络分析三个方面介绍并总结了从非结构化数据中挖掘学习者行为的隐藏模式或特征的方法,强调通过跟踪数据汇编成大数据集来记录和解释学习者行为研究工作的重要性[8]。他们通过三个案例分析了在线环境中可访问的新数据源,描述了基于语料库词汇学习的最佳教学环境,概括了使用文本挖掘和可视化开展协作性书面交互学习的特征和模式。
(四)重新检视二语习得与多模态交际
近年来,数字技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扩展了人类交流的可能性,语言“教”与“学”的复杂度大大增加。随着自媒体和社交媒体成为一些群体首选的交流方式,许多研究人员都在呼吁重新检视和扩大语言使用和语言习得的研究,探讨将数字技术应用在二语习得话语教学中的有效方法,以便在二语教学中更加充分地反映多模态的日常交际,进而提高学生的语言运用能力。
《技术与二语语用学习》认为,培养语用能力是语言教学的主要目标之一,但是迄今为止针对数字技术对语用教学辅助作用的研究非常匮乏。González-Lloret分析了教育技术有助于实现各种交互情境中真实实践的可能性,她认为,技术可以塑造互动过程,让学习者可以更快地建立关系,有效激发语用功能和各种言语行为,促进学习的协作互动,并为学习者提供在二语学习中必不可少的互动实践[9]。教学与技术的结合是将技术辅助的二语语用学融入语言课堂的有效途径。她希望技术:(1)提供可以使学习者接触不同文本以及与多个说话者进行互动的交互空间;(2)从各种对话和语境中提供丰富、真实的输入;(3)促进有效的反馈;(4)允许学习者利用多种语言资源。
在信息化时代,有效提升学习者语用能力,需要切实关注将数字话语实践整合到传统语言课堂中。《新兴的数字话语:主题标签和数字游戏对扩展学习者第二语言技能的启示》批判性地回顾了两种数字话语语境——在线交流中的主题标签和数字游戏的研究,Sykes认为,这两种数字话语语境在社会、政治、教育和经济领域无处不在,但在语言教学中基本上是缺失的[10]。她提出,探索数字话语的研究框架并开展了实证研究,展示了在语言和文化教学中如何使用主题标签和数字游戏的具体教学案例,并指出今后的研究应关注:(1)对数字话语及其在各种语言和文化中的演变模式进行持续的实证研究,(2)对她本人或他人提出的教学框架的有效性进行评估,以确定课堂整合的最佳实践。
长期以来,第二语言习得(SLA)研究一直在争论人类认知的本质以及它如何影响第二语言学习(L2L)。但是,当下CALL的研究越来越关注技术在语言学习中的作用,因此,更加需要理论框架来解释学习者、学习者使用的工具及其所处的环境之间的生态关系。《超越以人类为中心:技术辅助语言学习的社会认知视角》从认知和社会认知方法入手,探究了人类中心主义的技术观点是如何渗透到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领域并阻碍其发展的。Finol的看法是,在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研究中,人们忽略了对技术认知功能的关注[11]。因此,她建议应该对技术类型与它们的功能之间的关系进行纵深研究。她的观察使主流应用语言学中的认知与社会认知方法之间的紧张关系延伸到了CALL 领域,技术有可能通过阐明二语习得和应用语言学的新思维方式来挑战现有的理论与方法。
不同媒介是否会产生语言附带习得及不同媒介何以影响语言习得,值得CALL与应用语言学领域高度关注。《媒体与第二方言习得》讨论了不同类型媒介在第二方言习得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关注学习者能否通过看电视或使用其他媒体学习一种新的口音或方言。Nycz简述了新方言的习得机制,讨论了说话者通过特定媒体接触到言语时,将其作为第二方言的习得机制,并对未来研究提供思路[12]。该研究不仅有助于了解方言习得、社会态度和认知条件,更有利于语言学习者和教师充分借助现有技术进行语言习得和教学。原则上,第二方言习得可以通过显性或隐性学习实现,但是新方言的显性学习明显有别于二语学习,大部分二语新方言的学习都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
(五)技术辅助语言学习语境的实证研究
近些年,实证教育技术研究得到了大力发展。“记录”是技术介入学习者互动详细过程的重要步骤,通过收集的种种数据可以深入了解学习者的行为表现以及某种特定技术的功效。在研究过程中,实验成本高、时间耗费大、缺乏专业知识往往会影响开发合适的记录工具,由此对数据收集与数据分析产生不利影响,进而导致研究受限,甚至具有误导性。
在《扩大对学校现实生活中的外语学习调查的干预研究的规模》研究中,研究人员完全融入学校教学实践,采用技术支撑大规模干预研究的方法来开展研究。Meurers,Kuthy,Nuxoll,Rudzewitz和Ziai的研究结果显示,除了干预组的分数变化较大,前测较低学生的分数变化也比较明显,从而证实了支架式书面反馈是一种有效的干预方法[13]。学生一边做作业,教师一边为他们提供语法即时反馈,可以有效帮助学生掌握语法。
Michel与Cappellini的《同步视频与二语互动中书面聊天的一致性:一种方法论探索》从对齐的理论角度出发,提出了对同步视频以及二语文本聊天中的交际进行实证研究的框架[14]。该框架可以在量化和动态互动的基础上对不同语境进行比较,不仅能够更准确地捕捉到动态交互的时间,也能更广泛地应用于词块和句法结构的一致性研究。使用对齐框架开展研究,是一种基于超越认知—社会—文化辩论的方法的研究,其理论和教学法优势体现在:(1)借鉴每种方法的优势,帮助研究者从认知社会文化的争论中走出来;(2)对齐技术已被证明是一种普遍现象,是具有潜在强大功能、适用于指导二语习得的工具。
三、借鉴与启示
该《年度评论》的论文类型丰富,29位专家总计撰写1篇导论(Introduction)、2篇综述(Review)、3篇实证论文(Empirical report)、5篇立场论文(Position paper)、3篇短报告(Short report)[15]。从《年度评论》中,语言教师与语言教学研究工作者可以获得有益借鉴与启示。
(一)弥补学科短板,提倡学科融合
在新文科、新师范建设的背景下,开展学科交叉、学科融合的研究显得愈发重要。但是,部分语言教师的学科短板日渐显露,在开展跨学科、跨领域、跨专业的研究方面有着先天不足——学科背景单一、文理交叉欠缺,研究领域也多局限于语言本体。不同学科思想撞击的机会少,一线教师往往不了解教育技术新进展,理论与实践、技术与课堂、教师与研究脱节现象明显,部分教师在日常语言教学中为找不到教学研究焦点而焦虑,缺少探究新技术与语言教学实践与研究的勇气,人为割裂了教学与研究、教学与技术的有机联系。
而纵观《年度评论》的撰稿专家,他们并非是纯粹的教育技术专家,也不是单一的语言学家,更不是纯粹的语言教师,这些学者涉猎的研究领域非常广泛,包括语言教育技术、计算机辅助语言学习、计算机辅助交流技术、协作学习教育评价、语言处理、语音转录、教学技术、在线学习与教育、数字读写发展、应用语言学、社会语言学、语料库语言学、计算机语言学、语音学、语用学、词汇学、第二语言习得、第二方言认知、专门用途英语、语言学习、语言政策、语言教育、教师教育、教学法、自主学习、跨文化交际、数字化工具发展跨文化能力、社交媒体、媒体语言、计算机科学、人工智能、自然语言处理、语言测试与评估、数据分析、程序评价、软件开发、内容评估、信息结构的计算方法等。可见,《年度评论》的撰稿专家均具备学科知识交叉的背景,具有研究立意高、研究视野广、研究领域宽的特点,因此,他们的独立或联合研究往往会以全新的视角审视教育技术,思考教育技术对语言教学的支持作用。他们甚至跳出教育技术领域,从认知、心理、语用、数字交际等角度反观教育技术对语言教学的积极意义。
《年度评论》给我们的启示是,努力消除技术恐惧与技术厌倦,对教育技术与技术研究抱有客观科学的热情和态度,我们的研究视野将会别有洞天,语言教学也会迈上一个新台阶。《年度评论》提醒教师:“虽然我们并不期待技术会完全取代教师,但我们确信在短期内,擅长整合技术且采取明智方法的教师很可能会取代那些不适应技术的教师。”[1]这就提醒我们打破封闭的思想观念和思维定式,改变陈旧的知识结构与技术手段,培养开阔的学术视野,选择规范化的研究对象与方法,使用教育技术发展的理论逻辑与实践方法,建构有中国特色的研究范式。发挥不同专业、不同领域的力量,形成研究合力,鼓励语言教师通过探索协同性、整合性和动态性的教学内容与研究方案,打造融合型教师团队,推动文理专业深度融通。只要时刻抱有强烈的问题意识,深入研究语言教学与教育技术的最佳契合点,技术理念、技术使用、技术改进、技术融合均可以成为改进教学方法、构建教学模式、提升教学质量的有利工具。
(二)注重技术赋能,普及语言技术
在大力建设“金课”的今天,如何建好在线一流课程、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课程以及线下一流课程,如何开展有效的在线互动、在线讨论并得到有价值的反馈,都是摆在教师面前的现实任务与工作。目前情况差强人意,教师往往一布置完学习活动就万事大吉,在线互动变成了缺少引导、缺少目标的“胡动”,教师过高估计了学生使用技术参与学习的自觉性和自主性,缺少对学生的技术使用引導与培训。
Stockwell和Reinders的《語言学习中的技术,动机和自主学习及教师心理:探索神话和可能性》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借鉴。技术通常被认为是学生的内在动力,并与自主学习发展相联系。技术可以为有强烈动机的学习者提供机会,但许多学习者无法自主使用技术提升学习动机或改善自主学习行为,这就需要教师充分使用技术并对学习者开展充分的技术培训[16]。有鉴于此,为了科学提升技术在课堂中的效力,Stockwell和Reinders提出了“课堂上使用技术的教学原则。这些原则旨在促进最佳实践,以便从语言教学和学习的技术使用中获得最大利益”[4]。这六条原则是:(1)寻找在语言教学环境中使用技术的同龄人;(2)熟悉各种环境中学习者可能用到的工具;(3)避免过高估计学习者将技术用于学习目的的能力;(4)为学习特定技能提供多种策略的持续实践培训;(5)避免做出对基于特定任务持续投入具有总体自主性的假设;(6)鼓励学生和教师就所使用的策略进行对话[4]。
上述六条原则给我们的启示是:在技术赋能时代,文理交叉、文工交叉的新学科、新专业、新方向不断涌现,需要大力普及语言教学与研究技术,语言教师必须学习了解一些理工内容,掌握现代信息技术与人工智能算法,使传统的文科定性研究方法拓展至定性与定量、数据与分析、描写与解释相结合的新研究方法。增强人文学科的科学性,需要语言教师注重技术赋能,融合学科知识,掌握新研究方法,提升教育技术水平。在线上或线下学习活动中,教师需了解技术及其使用者的局限性,师生共同创造一个最佳的学习环境。学生自身可能非常缺乏语言学习技术经验,需要教师为学习者提供多样化、能满足多种技能需求的持续的培训和激励,帮助学习者更深入地了解技术的使用方法。学习者掌握的技术或许会激励其以更持久的方式参与学习活动。通过良好的学习体验,学习者可以更准确地了解自己需要什么知识来进一步发展语言技能,反过来以促进自主学习技能的提升。
(三)推广数字人文,改进研究方法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为响应教育部“停课不停教、停课不停学”的指导意见,全国各学校都开展了大规模的在线教学实践。对于广大教师而言,这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一次挑战,但是也是一次提升信息素养、提高教育技术水平、提高信息化应用能力以及推动教育教学理念向信息化、智能化转变的机会。随着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的持续推进,开展积极有效的混合式教学研究、检验学生在线学习和讨论的成效是目前亟待完成的重要任务。
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不仅改变了第二语言的学习方式,也增强了探索语言学习过程和结果的研究能力。《年度评论》中Warschauer等人的《数据挖掘对语言学习研究的最新贡献》一文以聚类技术、文本挖掘和社交网络分析为例,研究了如何分析在线环境中访问的新数据源,更好地发现学习者个体对网络工具的反应,以便更好地理解基于语料库的词汇学习的最佳教学环境,挖掘学习者使用Google Docs进行书面交流协作的特征和模式,以及发现博客介导学习者互动的各个因素[8]。为了捕捉和理解新读写实践的动态及其对语言教学的影响,更细致地分析与学习有关的数据,Warschauer等使用了一个名为SCAPES(研究协作)的文本挖掘工具,该工具可提供多个作者编辑行为的测量数据,有助于对Google Docs上的小组写作进行细粒度分析,尤其是对大型数据集中的小组写作。经过一个学年对学生长期参与使用谷歌文档写作的情况进行研究,研究人员发现多作者之间的主动编辑可能会提高写作的数量和生产率[8]。在一学年的在线讨论平台中,作者通过采用社交网络分析技术,学生与学生的互动变得更加活跃,网络社区不再由教师主导,而是以分布式的方式运作,这表明师生作为知识共同体共享一个角色[8]。计算机网络的相关交流改善了师生互动和生生互动,为减少教师的讨论支配权提供了有利的环境。社交网络分析研究也清楚地说明,随着时间的推移,课堂在线讨论的交互模式也发生了积极变化。我们可以通过聚类技术加强对CALL语境中个体差异的研究,为优化在线语言教学提供依据。
这类研究给我们的启示是:目前数字人文俨然已成为国际学术界的显学,以数字技术与方法推动人文学术研究与知识生产的创新发展逐渐成为学界共识。语言教师与科研人员要树立文本及数据的理念,突破学科壁垒,融合文科、理科和教育技术,借鉴自然科学的精准方法,探讨语言教育、语言习得与外语学习问题。以形式化、可视化等手段揭示和描述语言教学的深层规律。将语料库分析、数理统计方法、人工智能技术相融合并应用到人文学科研究中。在大规模数字资源基础上,开展文本挖掘、自然语言处理、语言计算社会网络分析研究,当然也可以开展数字人文与文学、语言、翻译、语言教学、语料库建设、语言监测、词表研制、热词选取等综合研究。
四、结 语
随着技术的进步,计算机辅助语言教学持续向网络化、超媒体、智能化以及综合化的方向发展。CALL与二语习得、应用语言学、心理学、统计学、传播学、语用学已经开始进入了深度交叉融合研究阶段。在文字处理技术、扫描技术、大数据、云计算、3D打印、人工智能、语料库技术、语音识别、虚拟情景、慕课、微课、翻转课堂、泛在学习、无缝学习、电子书包等纷纷加入计算机辅助语言教学的大家族之际,语言教师、学习者、技术开发人员颇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感,教育技术如何在教学与技术、概念与实操、理论与实践、理念与方法等方面有所突破、有所创新,《剑桥应用语言学年度评论(2019)——教育技术》为语言教师与研究人员提供了新方法、新思考与新答案,也为形成学科融合发展新生态、教育技术发展新生态和文理交叉新生态提供了重要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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