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伊宁县一起天鹅H5N6 亚型流感疫情的紧急流行病学调查

李 威，范冰洁，沙牙哈提，陈荣贵，韦欣捷，刘亚涛

（1.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动物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新疆乌鲁木齐 830011；2.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畜牧兽医局，新疆乌鲁木齐 830002；3.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新疆伊宁 835000；4.中国动物卫生与流行病学中心，山东青岛 266032）

高致病性禽流感（highly pathogenic avian influenza，HPAI），是由正黏病毒科流感病毒属A型流感病毒引起的禽类烈性传染病，属于我国一类动物疫病，主要通过接触感染禽及其分泌物和排泄物以及污染的饲料、水等媒介，经呼吸道、消化道传播，也可通过气源性媒介传播[1]。

蒙古国、韩国、日本和我国均有大天鹅HPAI疫情发生的报道[2]。因大天鹅有越冬迁徙的习性，一旦被感染，将携带病毒长距离传播[3]，从而造成疫情扩散。在新疆，大天鹅主要繁殖于巴音布鲁克草原、艾比湖、乌伦古河、赛里木湖、伊犁河等地。2019 年12 月31 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动物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以下简称自治区动物疾控中心）接到报告称，伊宁县发现天鹅异常死亡情况。经临床观察，病理剖检，结合地州级、自治区级兽医实验室复检，诊断该地天鹅发生了疑似H5 亚型流感疫情；2020 年1 月6 日，经哈尔滨兽医研究所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以下简称哈兽研参考实验室）进行病毒分离鉴定和测序分析，确诊为高致病性H5N6亚型流感疫情。自治区动物疾控中心在接到报告后，立即组织人员开展紧急流行病学调查，确定疫情的三间分布，分析疫情可能来源，评估疫情传播风险，并提出疫情处置建议。

1 方法

1.1 病例定义

1.1.1 可疑病例 2019 年12 月15 日以来，伊宁县野鸟及家禽出现以下症状之一的，判定为可疑病例：突然死亡，表现眼鼻流出分泌物、咳嗽、呼吸困难等呼吸道症状；头部水肿、精神沉郁、共济失调，出现神经症状；消化道、呼吸道黏膜广泛充血、出血，心冠及腹部脂肪出血。

1.1.2 疑似病例 经自治区动物疾控中心使用实时荧光定量RT-PCR 方法，检测为H5 亚型流感病原学阳性的可疑病例，判定为疑似病例。

1.1.3 确诊病例 经哈兽研参考实验室确诊为H5N6 亚型流感病原学阳性的疑似病例。

1.2 调查方式

1.2.1 现场调查 采取现场勘察、访谈等形式，收集疫情背景信息、野禽种类数量，掌握发病过程、迁徙情况、生物安全措施、疫情处置情况等信息。

1.2.2 剖检及样品采集 剖检病死天鹅，查看病理变化，采集病死天鹅咽/肛门双拭子。采用便利抽样方式，对疫点周围3 km 范围内养禽户进行抽样检测，共采集咽/肛门双拭子样品300 份。

1.2.3 实验室检测 将现场采集的样品送伊犁州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及自治区动物疾控中心实验室进行病原学检测，同时送哈兽研参考实验室进行确诊。

1.2.4 数据分析 使用Excel 软件录入数据进行分析，使用描述性流行病学方法描述疫情三间分布，绘制疫情流行曲线，并开展病因假设分析。

2 结果

2.1 基本情况

2.1.1 栖息地情况 两处天鹅栖息地分别位于伊宁县S 乡S 村和Y 乡X 村湿地，水系源于伊犁河，两地直线距离为18.6 km。S 村天鹅栖息地主要为废弃的鱼塘，占地面积20 亩（约13 333 m2），距离居民区约100 m；X 村栖息地距居民区约400 m，面积50 亩（约33 333 m2）。两地有大天鹅、疣鼻天鹅、野鸭子、野鸽子、白鹳等多种禽类，其中S村湿地有大天鹅等野禽80～100 只，X 村约有大天鹅300 只，野鸭和水鸡等其他野禽2 000 余只。野禽存在两地往返飞行情况。

2.1.2 与人群接触情况 近年来，伊宁县湿地自然生态环境越来越好，在此过冬的天鹅等野禽数量也越来越多。伊宁县依靠天鹅打造特色旅游，游客及市民前来投食与天鹅的接触频率越来越高。

2.1.3 周边排查情况 全县共有家禽饲养户595户，存栏家禽376 万只，其中S 村存栏家禽4 860 只，X 村存栏2 621 只。经当地畜牧部门排查，未发现家禽异常死亡情况。当地畜牧部门对全县家禽进行了紧急免疫。

2.2 临床表现及剖检症状

2019 年12 月28 日，伊宁县护林员巡查时观察发现个别天鹅出现颈弯曲、精神萎靡等症状，并有不明原因死亡，随即于30 日将病死天鹅送至州动物疫控中心剖检。对死亡的2 只疣鼻天鹅、1 只大天鹅临床剖检发现：心肌点状、斑块样出血，心脏冠状部脂肪有出血点（图1-A）；腺胃乳头有出血点（图1-B），腺胃、肌胃交界处有斑块状出血（图1-C）；胰腺出现点块状出血，肠道呈暗红色（图1-D），表现为弥漫性出血（图1-E），直肠出血严重；肝脏稍肿大，脾脏质软出血，肺脏充血、出血，但气管环出血不明显（图1-F）；肾脏肿大、充血、出血。2020 年1 月4 日，调查组实地调查时发现，两处天鹅栖息地部分天鹅仍有精神沉郁、食欲废退、共济失调等现象，但因环境条件限制，无法采样进行实验室检测。

图1 病死天鹅剖检病理变化

2.3 时间分布

经现场询问得知，S 村先在湿地发现天鹅死亡，2019 年12 月28 日死亡1 只，30 日死亡3 只，2020 年1 月2～3 日各死亡1 只。随后林草部门在巡查过程中发现，X 村也出现天鹅死亡现象，1 月4 日死亡天鹅1 只，5 日死亡天鹅3 只，同时发现1 只尖嘴鸭和1 只斑鸠死亡，6 日死亡天鹅10 只，9 日死亡天鹅2 只。死亡病例时间分布见图2。

图2 伊宁县天鹅死亡病例时间分布

2.4 群间分布

死亡野生禽类多为天鹅类，其中大天鹅死亡12 只，疣鼻天鹅死亡10 只，尖嘴鸭和斑鸠各死亡1 只。家禽无异常情况发生。

2.5 实验室检测

2020 年1 月1 日，自治区动物疾控中心对送检的6 份样品（病死天鹅双棉拭子3 份、脏器样品3 份）分别进行H5、H7 亚型流感以及新城疫PCR检测，结果H7 亚型流感和新城疫均为阴性，H5亚型流感为阳性。将样品进一步送至哈兽研参考实验室进行亚型检测，1 月6 日确诊为H5N6 亚型流感病毒。

当地兽医部门对采集的300 份家禽棉拭子样品进行HPAI 病原学检测，结果均为阴性。

3 病因假设分析

3.1 天鹅自身携带病毒

野鸟是天然的流感病毒库。2019 年全球报告野禽H5N6 亚型流感疫情2 起，分别位于丹麦和爱尔兰。天鹅属于我国二级保护动物，未进行HPAI疫苗免疫[4]。由于缺乏免疫力，加上冬季天气寒冷（2019 年12 月22—24 日，北疆多地出现气温下降、大雪等天气），机体抵抗力下降，天鹅自身带毒导致疫情暴发的可能性较高。

3.2 经水系感染

2019 年5 月30 日，新疆伊犁州曾报告一起家禽H5N6 亚型流感疫情，说明伊犁州可能存在病原，加之流感病毒可以通过分泌物和排泄物以及污染的饲料、水等媒介[5]传播，存在水系污染病毒的风险，但可能性较低。

3.3 人员和车辆带毒传入

游客及市民前来投食与天鹅接触频率高，湿地靠近村庄，人员流通复杂，但当地未见人间感染病例及家禽禽流感疫情的报道，因此通过人员和车辆带毒传入概率较小。

4 疫病扩散风险

2019 年12 月28 日开始两处湿地出现天鹅发病死亡现象，12 月30 日州动物疾控中心介入调查后，初步诊断为流感疫情。政府对两处湿地立即采取了封锁、消毒等控制措施。结合流感最长潜伏期为21 d 的特征，追踪调查期间设为12 月10 日至封锁。调查结果表明，天鹅于11 月份陆续飞抵伊犁河附近湿地，并在湿地之间往返休憩，有可能继续向其他天鹅栖息地迁徙。

新疆境内几乎所有大的湖泊和水库都是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水禽的重要停歇地，比如艾比湖、赛里森湖、乌伦古湖、吉利湖、巴音布鲁克湿地、伊犁河流域、博斯腾湖、乌鲁木齐柴窝堡湖和乌拉泊水库、巴里坤湖、塔里木河流域、台特玛湖等。林草部门对上述地区开展紧急巡查，除伊宁县外，博乐市、玛纳斯县分别于2020 年1 月4 日、1 月14 日发现天鹅H5N6 亚型HPAI 疫情，说明随天鹅迁徙，疫情传播范围较广。

5 干预措施

封锁发生天鹅HPAI 疫情的水域，禁止游客进入；做好清理、消毒等工作，及时发现病死天鹅，并对天鹅尸体、粪便、饲料等进行无害化处理；对家禽进行流感监测排查，确保家禽免疫合格率达标，督促养禽户做好消毒等生物安全防护工作，避免家禽与野禽接触；林草部门加大对全区野生鸟类，特别是天鹅的巡查力度，并将异常情况及时通报农业相关部门。

6 启示

汇总近10 年农业农村部公布的疫情信息，我国已累计发生家禽H5N6 亚型流感疫情26 起，野禽疫情7 起，疫区范围覆盖13 个省份33 个县市，说明H5N6 亚型流感病毒是我国重要流行毒株，在家禽和野禽之间传播广泛。

本次疫情由高致病性H5N6 亚型流感病毒引起，但无法确定病原传入方式。天鹅属于迁徙野生禽类，控制难度极大，无法进行免疫或扑杀，导致病毒由水系向下游扩散概率高，疫情扩散风险较大。天鹅栖息的池塘湿地与村庄紧挨，家养水禽也在同一水域放养，以上因素均增加了家禽感染风险，一旦养禽场户免疫、防护不到位，就可能发生疫情，因此本地要加强疫情防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