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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通用生态资产分类、对象与比较

2021-12-11刘宝发邹照菊

关键词:分类评估价值

刘宝发 邹照菊

(1.重庆科技学院工商管理学院,重庆 401331;2.重庆交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重庆 400074)

一、前言

生态保护是为了维护人类社会可持续健康发展需要,已经成为世界共识。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政府从战略高度加强了生态环境保护,出台了系列政策措施,如《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关于全民所有自然资源资产有偿使用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领导干部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规定(试行)》等,大力推进了相关政府机构改革,有效遏制了环境进一步恶化,生态环境得到明显改善。

本研究通过调研福建省浦城县、青海省多玛县等已实施“国有自然资源资产管理体制改革试点”县和浙江省自然资源厅,获知试点部门已按照国家自然资源部的工作部署开展了机构改革,把自然资源划归一个管理机构统一管理,并开展了自然资源资产的普查、统计与确权。但是,实践中普查与统计的对象仅限于“土地、矿产、森林、水资源、海洋”等有形的自然资源存量,而对关乎人类生存的重要生态环境如空气质量、动植物的多样性等众多流量性质的生态资源及其环境质量,却没有进行统计。这是由于对生态系统的服务价值认识不足,忽视了大量生态环境对人类所提供的服务价值,与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思想存在偏差。

早期的生态环境保护理论强调有形的自然资源及其经济价值,如Peloubet提出把自然资源资产(Natural Resource Assets)引入经济核算与经济分析中,以体现生态的经济价值[1]。随着对生态认识的逐渐深入,提出了生态系统服务(Ecosystem Services)及其价值的概念和理论体系[2-3],更全面地认识了生态的功能及其价值。然而,目前国内实践界与许多学者在研究生态价值的过程中,还处在生态环境保护理论的初级阶段,仅注重自然资源的“有形”存量,却忽视了其“无形”流量的服务价值。因此,我国生态环境保护的理论与实践都落后于当前国际发展水平,导致自然资源资产在统计中“流失”,无法真实反应自然资源价值,不利于更好地实施生态保护。为了拓宽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国际视野,加深对美国、英国等世界发达国家生态保护进程的了解,本研究认为,有必要就目前世界通用的生态价值理论体系进行介绍。因此,通过文献查阅与研究,发现目前世界通用的生态价值理论体系主要包括:《千禧年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与人类福祉——一个评估框架》(Millennium Ecosystem Assessment:Ecosystems and Human Well-Being——A framework for Assessment,MA)、《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经济学》(The Economics of Ecosystems and Biodiversity,TEEB)、《生态系统服务的通用国际分类》(Common 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Ecosystem Services,CICES)。这3个研究成果已成为国际上关于生态价值研究与实践的基础理论,被广泛应用于生态价值核算与环境保护中。为此,本研究对这3个研究成果中关于生态资产的分类、对象及其应用情况进行介绍,抛砖引玉,为中国生态环境保护实践与学术研究提供一些借鉴,以促进形成规范的、更具前瞻性的我国生态保护理论并指导实践。

二、三个国际通用生态价值理论体系及其产生背景

(一)《千禧年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与人类福祉——一个评估框架》(MA)

为了满足决策者对生态系统变化与人类福祉之间联系的科学信息需求,2001年6月,由联合国原秘书长安南发起,开展了为期4年的MA国际工作计划,并在2005年发表。MA重点关注生态系统服务的变化如何影响人类福祉、未来几十年生态系统的变化如何影响人类,以及地方、国家或全球各级机构采取何种应对措施来改善生态系统管理,从而促进人类福祉和消减贫困。

MA工作实施是由来自100多个国家的主要科学家在委员会的指导下开展研究的。该委员会由5个国际公约组织、5个联合国机构及国际科学组织的代表,以及来自于私营部门、非政府组织和本土团体的领导人组成;在工作期间,还与深入关注特定领域或变化驱动因素的其他国际评估机构如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全球国际水域评估机构等紧密合作。该成果是对可持续发展的世界首脑会议(WSSD)的回应;并通过改善自然科学家和社会科学家之间,以及科学家和决策者之间的合作,包括在各级采取紧急行动以便增加科学知识和技术的使用,以尊重当地及其知识拥有者的方式,按照国家法律,增加对当地知识的有益利用,更多地利用综合科学评估、风险评估以及跨学科和跨部门的方法等改善各级的政策和决策。该成果也有助于支持各种定期的年度和两年期国际报告机制,如《全球环境展望》《世界资源报告》《人类发展报告》和《世界发展报告》等[4]。

(二)《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经济学》(TEEB)

2007年3月,在波茨坦举行的八国集团国家和5个主要新兴工业化国家环境部长会议上,德国政府提议研究全球生物多样性丧失的经济意义,以作为所谓波茨坦生物多样性倡议的一部分。该提议于2007年6月6日至8日在海利根达姆首脑会议上,得到了八国集团和5国领导人的赞同。鉴于此,德国联邦环境部和欧盟委员会在其他几个合作伙伴的支持下,共同启动了名为“生态系统与生物多样性经济学”(TEEB)项目的全球研究筹备工作。

这项工作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欧盟委员会于2007年11月至2008年1月组织了一次网络取证活动。该项证据呼吁邀请欧洲和全世界的利益相关方,包括政府、私营部门、科学界、非政府组织和其他专家,提交有关科学和经济知识的证据,突出关键问题;提供案例研究,以说明与损失有关的成本和收益范围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的衰退;还包括提供采取研究方法的要素。2008年3月5日至6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全球生物多样性丧失经济学国际专家研讨会上,组委会针对研讨会的成果提供了摘要,以及欧洲委员会和几个会员国政府委托进行的一些研究,提出了该项研究的思路和建议。2008年5月,加布里埃尔部长、迪马斯专员和帕万·苏赫德夫在德国波恩举行的生物多样性公约第九届缔约方会议(CBD COP9-9)高级别会议上,以临时报告的形式介绍了第一阶段的初步调查结果。更实质性的第二个阶段研究持续到2009年,其最终成果在2010年的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届缔约方会议上公布[5]。

(三)《生态系统服务的通用国际分类》(CICES)

在生态系统服务领域,可靠和相关的分类工具尤其重要。但是,生态系统服务分类在概念上和技术上都具有挑战性[6],迫切需要促进这些思想在决策(政策和管理)和研究中的应用。鉴于此,欧洲环境署(European Environment Agency,EEA)联合英国诺丁汉大学教授Roy Haines-Young和Marion Potschin开发一个通用的国际生态系统服务分类(CICES),以作为欧洲在生态系统核算方面所做工作的一部分,其目的是使生态系统服务术语的使用标准化,以提高环境核算和生态系统评估的可比性[7]。

自2009年开始研究工作,经历了许多深化研究阶段,历经4年后,第一个完全版本CICES(V4.3)于2013年发布。它不是为了取代这些其他分类系统,而是为了便于各种分类系统之间转换。经过5年用户使用的经验,英国诺丁汉大学教授Roy Haines-Young和Marion Potschin对CICES结构和范围进行了审查,并制定了一个完全修订的第5版本。该项工作通过对相关科学文献的查阅、Fabis咨询公司为欧洲环境署进行的2016年调查结果,以及2016年举办欧盟资助的ESMERALDA和OpenNESS项目研讨会而形成。2016年6月,在欧洲环境署的支持下,联合国统计司(UNSD)在纽约主办了一次会议。随后在2016年11月,由欧洲环境署、美国环境保护署和联合国统计司共同组织,在瓦赫宁根举办了一次研讨会,对该版本进行了修订。由此产生的最后草案,再次以第5.0版分发给欧盟KIP INCA项目成员和与环境经济核算体系的技术审查委员会有关的欧洲及国际专家小组。经过这一轮的审查、修改,形成了最新版本(V5.1),并提交给伦敦集团,于2018年对外发布[8]。

三、三个国际通用生态资产分类及对象

(一)《千禧年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与人类福祉——一个评估框架》(MA)的生态服务分类及对象

人类一直依赖生物圈及其生态系统提供的服务,其福祉和可持续发展取决于地球生态系统。然而,生物圈本身就是地球生命的产物,其中,大气和土壤的组成、空气和水的循环,以及许多其他生态资产都是生命过程的结果,皆由生命生态系统维持和补充。人类物种虽然受到文化和技术的影响,但最终完全依赖于生态系统服务的流动。因此,MA考量生态资产是从生态系统服务角度来分析,其理由是:生态系统的产品(如食品)和服务(如废物消减或再利用)代表着人类直接或间接从生态系统功能中获得的利益[9]。依据这个观点,MA采用“生态系统服务”这个词语来涵盖人类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有形和无形惠益。而且,在经济学中,通常把商品和服务分开,但常把这两个概念归入“服务”一词。因而,MA将人类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所有利益一起视为“生态系统服务”:基于此,MA把生态系统服务分为以下4类:供应服务、调节服务、支持服务与文化服务,如表1所示。其中,供应服务是指从生态系统中获取的产品,如食物、淡水、薪材、动植物纤维、生化物、基因资源等;调节服务是指从生态调节过程中获益,如气候调节、病害调节、水资源调节、水体净化等;支持服务是指其他生态服务生产所需要的,如土壤形成、营养物循环、初级生产等;文化服务是指从生态系统中获得非物质收益,如精神和宗教、休闲与生态旅游、艺术、灵感、教育、地域特征、文化遗产等[4]。

表1 MA的生态服务分类及对象

地球的每一部分都产生了一系列生态系统服务。人为干预可以增加一些服务,但往往会以牺牲其他服务为代价。尽管人类的干预通过农业科学技术传播大大增加了粮食供应服务,却导致了诸如土地、水资源管理等其他服务的变化。因此,多部门方法对于全面评估生态系统服务变化及其对人类的影响,以及审查每个生态系统服务的供应和条件及其相互作用是至关重要的。在评估生态系统服务时,通常可以方便地将评估分析从空间和时间上与所检查的生态系统服务绑定在一起,如河流的流域通常是检查水服务变化的最有价值的生态系统尺度,而特定的农业生态区可能更适合评估作物生产的变化[4]。

(二)《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经济学》(TEEB)的生态服务分类及对象

TEEB将生态系统服务定义为“生态系统对人类福祉的直接和间接贡献”。该定义基本上遵循了MA的定义,只是它在服务和收益之间作了更好的区分,并且明确承认服务可以直接以多种方式或者以间接方式造福于人类。对此,TEEB把生态系统服务分为四大类:供应服务、调节服务、栖息服务、文化与休闲服务,包含22个生态系统服务类型,如表2所示。其中,栖息服务被确定为一个单独的类别,以强调生态系统为迁徙物种(如作为苗圃)和基因库“保护者”提供栖息的重要性(如自然生境允许自然选择过程保持基因库的活力)。这些服务的可用性直接取决于提供服务的栖息状况(栖息要求)。如果涉及到商业物种,如在红树林系统中产卵的鱼和虾(繁殖服务),这种服务本身就具有经济(金钱)价值。而且,生态系统基因库保护服务的重要性也日益得到承认,既被视为保护的“热点”,又被视为维持商业物种的原始基因库[10]。

表2 TEEB的生态服务分类及对象

(三)《生态系统服务的通用国际分类》(CICES)的生态服务分类及对象

CICES是在MA和TEEB分类的基础上,把生态系统服务分为3个类别:供给服务、调节与维持服务、文化服务,但其是为环境会计而提出的,更多关注生态系统为人类提供服务的经济价值。在CICES提出的生态资产框架系统中,生态系统服务是由生物提供或生物体与非生物过程组合提供,并提出了五级层次结构:域(Section)—门(Division)—群(Group)—类(Class)—类型(Class type),如表 3 所示。

表3 CICES的生态服务分类及对象

四、MA、TEEB与CICES生态服务分类的比较与应用

健全的政策和管理干预措施往往可以扭转生态系统退化,增强生态系统对人类福祉的贡献,但何时和如何进行干预,需要对所涉及的生态系统和社会系统有充分的了解。对此,在国际上,MA首次提供了用来评估可增强生态系统对人类福祉贡献的各种选择概念和方法,有助于为改进决策提供知识基础,以及建立起分析和提供这些信息的能力,并为各国政府、私营部门和民间社会在其规划行动中考虑生态系统服务提供了适当的基础。

TEEB在MA基础上进行了改进,也包括4个生态服务类别。但是,与MA不同,TEEB把MA中所遗漏的营养循环和食物链动力学等支持服务,作为生态过程的一个子集;而且TEEB提出了生态系统的“栖息”功能而非“支持”功能,即强调生态系统为迁徙物种(如作为保育)和基因库“保护者”提供栖息的重要性(如自然栖息维护了自然选择过程保持基因库的活力)。TEEB的重点是“使自然的价值可见”,主要目标是将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纳入各级决策的主流,即通过采用一种结构化的估价方法来实现这一目标。该方法有助于决策者认识到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所提供的广泛惠益,从经济角度证明它们的价值,并在决策中体现这些价值。现在TEEB用于农业和食品的评价领域,如针对食品价值链中的一系列影响和依赖性对农业系统、实践、产品、政策情景进行构建、实施和整体评估、自然资本会计等,以及如在巴西、中国、印度、墨西哥和南非等国家应用于自然资本会计的领域,推动关于环境经济核算、生态系统核算的知识议程,并启动环境经济会计体系试验生态系统核算的试点测试[11]。

CICES旨在帮助衡量、说明和评估生态系统服务,以便在不同的生态系统服务分类系统之间进行转换,如MA、TEEB所用的生态服务分类系统。因此,CICES以《千禧年生态系统评估》中提出的生态系统服务类型学为出发点。然而,考虑到任何分类都必须在内部保持一致,CICES最初提出并进一步改进的结构更好地符合了生态系统核算的原则,并解决了更广泛的研究文献中确定的关键问题。但是,不包括MA和TEEB中的“支持服务”,且侧重于定义依赖于生命系统的最终生态系统服务。此外,CICES的结构也是围绕层级结构的概念设计的,以适应人们在不同的主题和空间尺度上工作,并且以不同的方式来聚合类别。因此,从域到门、群、类、类型,生态系统服务分类越来越具体,但仍然嵌套在它们上一层级的类别中,从而存在着“依赖性”,即用于在较低级别定义“服务”的特性是从其较高级别的“域、门和群”继承的。目前,CICES的应用已经远远超出了会计领域,广泛用于制图、生态系统评估和自然资本生态系统核算领域。例如,欧盟在绘制和评估生态系统及其服务(MAES)方面的工作,将CICES作为其制定生态系统服务指标工作的框架[12]。

五、结语

自十八大以来,中央政府加强了生态文明建设,通过实施国有自然资源资产管理体制改革,强化了环境保护意识。但是,调研浙江省、青海省等相关试点省份的工作部署,自然资源资产的统计工作重点仅只是针对“土地、矿产、森林、水资源、海洋”等有形的存量生态资源,而忽视了关乎人类生存的重要生态环境如空气质量、动植物的多样性等众多流量性的生态资源及环境质量的统计。这是由于人们对生态系统的服务价值认识不足,忽视了大量生态环境对人类所提供的服务价值;显然与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思想存在偏差,不利于生态环境保护。

目前,3个国际通用的自然资源资产分类体系与统计方法,即联合国主导的《千禧年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与人类福祉——一个评估框架》(MA)、欧盟委员会主导的《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经济学》(TEEB)、欧洲环境署主导的《生态系统服务的通用国际分类》(CICES)已被国际广泛认同,成为国际上关于生态价值研究与实践的基础理论,广泛应用于生态价值核算与环境保护中。基于此,为规范中国自然资源统计工作,形成统一的标准,并与国际接轨,也规避未来统计或计量的重复性工作,本研究对3个国际通用自然资源资产分类、对象的研究成果进行介绍、比较,以期为中国生态环境保护与学术界提供借鉴,推进形成规范的、更具前瞻性的生态保护的理论与实践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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