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返乡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机制研究

宁 鑫,韦向阳，刘淼淼

（阜阳师范大学 商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农民工返乡创业能解决农民增收、农村劳动力过剩等一系列社会问题，是缓解城乡发展矛盾的重要途径，更是推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关键力量[1]。十八大召开以来，国务院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支持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文件，在税收、财政、用地、工商服务等方面为返乡创业提供了巨大的支持。2015 年与2016 年国务院先后两次发布关于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的文件，细化和完善政策。2020 年国务院19 个部门共同制定《关于推动返乡入乡创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同年3 月农业农村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又印发了《扩大返乡留乡农民工就地就近就业规模实施方案》。政策的发布不仅突显了政府对农民工返乡创业的重视，还极大刺激了返乡创业者的积极性。如今，农村地区正在成为农民工返乡创业的热土。根据国家统计局2020 年发布的统计公报显示，全国农民工总量为28560 万人，比上年下降1.8%。这表明外出务工已不是农民工的唯一选择。同时，据农业农村部调查，2020 年全国返乡创业人员达1010万人，占全国农民工总数的3.55%，人数比2019年增加160 万，就地就近创业的人数不断增加。在2021 年召开的两会上，李克强提出将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作为“十四五”规划之一，使农民工返乡创业的前景更加广阔。

在外积累了资金、开拓了眼界的农民工回乡创业能够带动乡村经济、文化的发展，推动乡村振兴，但取得良好的创业绩效并不容易。国内外学者在有关创业的研究中提出，政府实施的创业政策是影响企业绩效的重要因素。Farinha[2]指出可以通过制定新的创业政策来提高经济体的创业绩效和竞争力。Kim[3]认为政策的支持有助于提高创业的成功率和企业绩效。崔春晓[4]通过构建一个将各种政策因素都涵盖的评估框架对返乡创业绩效进行评价，发现政策支持度越高，创业绩效越好。赵德昭[5]通过实证分析认为获得政府资助和银行贷款的农民工更易获得较高的创业绩效。现有的研究大多论证了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存在影响，但没有解释返乡创业政策是如何影响创业绩效以及其影响机制是怎样的。根据企业资源基础理论，创业过程中可获得的资源充裕程度对创业的生长有关键性影响。农民工在进行创业活动时可以获得的初始资源非常有限。而且在创业的初期，企业内部再生资源非常困难。创业政策能够帮助企业获取创业资源，这能有效减少初生企业创业风险，降低创业成本和提高创业绩效。因此，本文将创业资源获取作为中介变量加入创业政策与创业绩效关系模型之中，试图探寻创业政策与创业绩效之间的影响机制。

1 研究假设

1.1 创业政策与创业绩效的关系研究

创业政策是通过促进创业活动并保持一定的创业水平来实现地区经济目标的有关政策，其目的就是为创业活动提供所需的环境与条件，保障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在政策对创业企业生存绩效的影响研究中，刘晔[6]认为创业政策应该关注的重点是提高创业的生存率和成功率。文亮[7]提出政府政策的支持可以在创业初期为企业提供更多的机会，帮助其渡过初创期。张侠[8]认为政策的支持是确保创业活动取得成效的重要保障。创业政策对企业的成长发展也有重要影响。陈芳[9]认为创业政策具有引导作用，可以改善企业所处的环境，增强地区创业扶持机制，从而提升绩效水平。周丽[10]在研究创业环境评价指标时发现，良好的政策环境对增加创业效率有利。张益丰[11]认为，政府可以通过创业政策对创业者进行扶持，提高企业的发展水平。据此，可以提出假设1：

H1：农民工返乡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有直接的促进作用。

1.2 创业政策与资源获取的关系研究

创业政策实施的初衷就是为创业者提供服务，增进创业者整合资源的便利性。创业政策为创业活动提供的基础设施、信贷资金、创业培训等资源是创业活动良好运行的基础。丰富的资源是保证企业创业与运营的前提，理解与运用政策可以帮助创业者改善创业条件。夏清华[12]从创业政策的作用这一视角出发，认为创业政策的直接作用就是提升创业者获取、整合资源的能力。曾魏[13]对创业政策与创业资源进行研究，发现好的创业政策可以提升创业资源的配置率。刘玉霞[14]从创业者角度分析影响创业资源获取的因素，认为创业者对政策的利用度越高，资源获取程度越好。对于农民工这一类型的创业者来说，财力、物力、人力等基础性资源对创业活动有支持作用，而农民工由于自身素质的限制，可获得的初始资源有限且不具备创造资源的条件，所以政府政策的支持可以拓宽创业农民工资源获取渠道、增加资源获取能力。张秀娥[15]在对农民工返乡创业因素研究中提到政府能够把与创业有关的资源与技术从资源丰富的地区引向资源匮乏的地区,提高创业活动的生存能力,增加创业活动的积极性。根据朱红根[16]的观点，政策资源的支持成为农民工获得创业资源的主要来源。政府希望农民工保持创业热情并成功提高创业绩效，就应该完善政策实施程序，强化政策执行力度，进而增加其政策性资源的获得程度。因此，可以提出假设2：

H2：返乡创业政策对农民工的资源获取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1.3 农民工资源获取与创业绩效的研究

企业需要利用资源去处理在创立与运营的过程中出现的种种机遇与挑战并推动企业的发展。根据企业资源基础理论，企业的竞争与获利能力有赖于可获取资源的充沛程度。可以说决定企业生长能力的关键要素就是资源的获取。农民工返乡创业面临合作意识不高、产业层次较低、扶持政策知晓程度低、资源获取能力不强等多方面的实践困境[17]，导致其创业规模小、经营困顿,很难发展壮大,创业绩效低。戚迪明[18]指出，创业资源贫乏和创业资源获取能力较差是阻碍创业组织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因素。获得能够保障企业发展的关键性资源是确保企业生存、提升绩效的前提。对农民工的创业资源禀赋分析可知资源对创业行为具有重要作用。邹芳芳[19]从资源基础理论和创业资本理论出发,发现自有社会资源、物质资源对农民工的创业绩效有积极的正向作用。蒋剑勇[20]在社会网络对物质资源、信息资源获取的研究中发现，如果农民无法有效的利用社会网络为创业提供更多的资源，那么就无助于提高创业绩效水平。唐杰[21]将创业农民的资源禀赋分为经济、人力、社会三个方面，他认为这些资源能够让创业者具备初始的创业基础，在农民工可持续获得这些资源的情况下，创业的绩效能够被提高。杨孝良[22]对三峡地区移民创业进行研究，认为移民创业资源获取是影响移民创业组织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因素。由此，可以提出假设3：

H3：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1.4 资源获取的中介作用

对现有研究的梳理可知，学者大都明确了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的正向影响，但关于创业政策是如何增加企业绩效以及资源获取在其中的中介作用讨论较少。根据吴开军[23]的观点，创业政策的实施拓宽了资源获取的渠道，可以降低创业成本、缓解初期资金压力，进而提高创业绩效，实现创业目标。本文提出创业政策与绩效之间的正向关系是通过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实现的。对现有的农民工返乡创业政策梳理发现，创业政策的重点在于拓宽农民工返乡创业资源获取渠道并引导与扶持农民获取资源的能力。而创业政策为创业活动提供的基础设施、信贷资金、创业培训等资源是创业活动良好运行的基础，是增加创业绩效的保证。由此推断创业政策、资源获取都对创业绩效有影响。特别是对于获取资源能力较弱的农民工这一群体，创业政策的实施在极大程度上帮助其增加获取创业所需的资源的能力，而获得的资源又会作用于创业绩效的提高。因此，可以提出假设4：

H4：资源获取在创业政策对绩效的影响机制中起到中介作用。

根据现有研究和上述假设,笔者提出入初步的“创业政策—资源获取—创业绩效”中介效应模型（如图1）。该模型的核心观点是创业政策能够通过增加创业资源的获取，从而增加创业绩效。

图1 理论模型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方法

2.1.1 问卷调查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对皖北地区返乡创业农民工进行调查。皖北地区包括阜阳、亳州、宿州、淮北、蚌埠、淮南六市。该地区城镇化率较低、农民工人口多、资源丰富，具有较强的发展潜力，且当地政府积极跟随国家脚步，制定了一系列扶持政策改善农民工创业环境，符合本研究的需求。调研主要采取发放问卷和走访的方式了解返乡创业政策实施情况,掌握农民工返乡创业绩效的基本情形，和获取农民工返乡创业政策、资源获取、创业绩效的各项指标。共发放问卷230 份，收回201 份有效问卷，有效率达87.39%。

2.1.2 结构方程模型

本文通过对返乡创业政策、企业资源、组织绩效相关理论的分析，选取了13 个观测变量，并构建了以创业政策、资源获取、创业绩效为潜变量的结构模型。首先分析三个潜变量之间的相关性；然后利用结构方程模型构建各变量之间的影响路径与结构关系;再对模型进行修正,并对修正后的中介结构模型进行计算并分析其影响效应；最后通过Bootstrap 法检验中介效应的存在。

2.2 样本特征

从被调查的201 份样本中可知，男性农民工为返乡创业的主力军，占89.05%；创业农民工的年龄大多集中在30-39 岁，占53.73%，30 岁以下占9.45%，40-49 岁占31.84%，50 岁以上占4.98%；创业农民工的文化程度分布为：初中学历占64.68%，高中及以上学历占14.43%；创业形式大多以个体工商户为主，占78.12%，主要从事餐饮、超市等，合伙及股份制等其他形式占21.88%。

2.3 变量选取

结合本文研究的重点以及其他学者的研究，采用Likert 的5 级量表对模型中的变量进行测量，具体题项见表1.

表1 测量变量

3 实证分析

3.1 信度与效度检验

本文利用SPSS.25 与AMOS.23 对上述模型进行信度与效度检验。如表2 所示，量表的Cronbach＇sα 系数和组合信度CR（composite reliability）均大于0.8，且平方差提取量AVE（Average Variance Extracted）大于0.5，所以量表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与收敛效度。

表2 各变量的标准负荷、Cronbach's α、CR、AVE

对创业政策、资源获取及创业绩效进行区别效度检验，三者的AVE 平方根值分别为0.818、0.812、0.804；资源获取与创业政策的相关系数为0.493；创业绩效与创业政策的相关系数为0.412；创业绩效与资源获取的相关系数为0.557。由于对角线上AVE 的平方根都大于潜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所以量表的效度较好。

3.2 结构方程模型分析

利用AMOS.23 对变量进行分析。首先采用图1 的模型进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该模型拟合度较好，拟合指数分别为：卡方/自由度比(χ2/df)=2.034＜2，成长配适度指标IFI(Incremental Fit Index)=0.963＞0.9，非规范配适度指标NNFI(Non-Normed Fit Index)=0.953＞0.9，比较性配适度指标CFI(Comparative Fit Index)=0.962＞0.9，近似误差的平方根RMSEA（Root Mean Square Errorof Approximation）=0.072＜0.08。但是该模型中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的直接影响不显著。即假设H1不成立。

图2 修正前的结构方程分析结果

基于上述结果，对理论模型进行修正，删除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的直接影响路径，采用修改后的模型分析。修正后的模型拟合指标变化不大，均在可接受范围内。各路径系数及显著水平如图3，创业政策对资源获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2成立；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3成立；效应路径证明存在中介效应，这说明资源获取在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图3 修正后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

根据以上分析可知，资源获取是创业政策和创业绩效之间的中介因素。采用Bootstrap 法检验模型的中介效应，路径“创业政策→资源获取→创业绩效”的效应值为0.470，在95%的置信区间下，资源获取中介效应的偏差校正区间为（0.355,0.581），不包含0。所以资源获取的中介效应显著。因此，H4成立。

3.3 研究结论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本文提出的4 个假设中有3 个得到了支持。

（1）创业政策并不能直接对创业绩效产生影响。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影响的直接路径系数不符合显著性检验。这意味着若创业政策无法落实到创业活动中被创业者利用，那么创业政策就是“一纸空文”，对农民工创业没有丝毫帮助。

（2）创业政策的实施能够帮助农民工获取资源。创业政策对资源获取的影响在p＜0.001 的条件下显著，路径系数为0.64。对有关农民工创业的政策进行梳理，不乏在创业培训、信贷扶持、优惠用地等方面的扶助。创业者因此能够获得的厂房、设备、资金、人力和社会服务等资源，对减少农民工创业负担，获取资源提供极大帮助。

（3）资源获取对提高创业绩效有正向的作用。资源获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在p＜0.001 的条件下显著，路径系数为0.73。创业活动将要消耗大量资源，对于农民工来说资源的充裕度与实现创业成功息息相关。例如，创业之初可取得的信贷资金充足，则运营资金的灵活性就会增强，创业发展所需的资金就能得到保证，就有助于创业绩效的提高。因此，在其获取资源的能力增加时，创业的绩效会随之提升。

（4）资源获取在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中起到了中介作用。这意味着国家对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扶持政策是提高创业绩效的重要外部因素，但是其效果是由提升农民工资源获取程度来实现的。说明利用政策支持帮助农民工获取更多的创业资源，创业政策对绩效的积极作用才能得到较好的发挥。

4 构建农民工返乡创业获取资源的有效机制

研究发现，由于农民工获取创业资源比较困难，因此创业成功率普遍较低，能够存活并顺利成长的新创企业较少，这制约着创业活动的进行。如果企业不能利用创业政策获取创业资源，那么创业政策就不能为企业带来效益。因此，帮助农民工获取足够的资源成为农民工创业企业跨越“生存挑战”的关键要素。对此，为保证创业者能够通过返乡创业政策获取良好的创业资源，进而提升创业质量，为构建农民工返乡创业获取资源的有效机制提出以下建议：

4.1 加强对创业农民工对创业政策的了解

通过提升返乡创业者对支持政策的了解，进而增加其运用创业政策获取资源的程度。具有创业意向的农民工要有意识的关注最新发布的创业政策，把握创业机会。同时，政府应当全方面多介质的宣传创业扶持政策，结合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交特点，在微博、微信、客户端、直播上进行推广，最大范围的扩大该政策的影响面；深入农民工务工地进行政策宣传，提高宣传的前置性，通过线上线下的宣传使创业扶持政策在被农民创业者知晓。

4.2 增强创业政策与农民工创业者需求的匹配度

创业政策的实施应当更加贴合农民工创业的实际情况，满足农民工创业的需求。当政策供给与创业需求的匹配度提高后，农民对政策性资源的利用程度就会改善。这就要求政府在财政金融方面，要齐抓财政税费补贴和融资渠道拓展。对财政和税费补贴的范围订立明确的标准，针对目前农民工创业过程中最突出的融资难问题要及时破解，探索开展农村承包土地经营权、农民住房财产权的抵押贷款方式[24]。在基础设施方面，加强创业孵化基地、创业实训基地等载体建设，为返乡农民工提供低成本、便利的创业服务。改善返乡创业园区的吸纳能力，为农民工创业者降低入园门槛。此外，还要简化行政审批手续，提高获取资源的便捷性。

4.3 提高农民工自身素养，增加创业实战技能

农民工是返乡创业的主体，其自身的资源获取能力与创业能力是影响创业绩效的关键要素。因此，要使农民工有业可创，创业可优，就要充分发挥创业培训的价值。首先，培训开始前要摸清农民工的创业培训诉求，提高培训课程的适配度；其次，扩大创业培训的覆盖面积，保证创业农民工至少能参与2-3 次创业培训。增加多元化的培训模式，采用线上与线下两种教学方式为农民工提供创业知识。此外，政府应倡导中专或高职开设农民工教育课堂，鼓励区域内返乡创业模范企业为农民工创业者提供学习场所，全面提高创业其综合素养。通过多种方式的人力资本投资以及创业实践和传帮带，稳步提升农民工返乡创业者综合素养，全面塑造农民工返乡创业者的“生产能力”和“配置能力”[25]。

5 小结

利用问卷调查收集数据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了农民工返乡创业政策对创业绩效的影响得出如下结论：创业政策无法对创业绩效产生直接影响；只有借助创业资源获取的中介作用，即提升返乡创业农民工的资源获取能力和实效，才能切实提高创业绩效。政府和农民工个人要采取多种途径，构建有效的农民工返乡创业资源获取机制，一方面为农民工降低创业成本，改善创业环境，另一方面要加强农民工自身创业能力，降低创业风险，以保障和促进创业绩效的稳定与提高，推动农村产业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