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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语动画短片《种树的人》之物质焦点与生态意蕴解析

2021-12-06张兆龙

法国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高地种树人类

张兆龙

肇始于20世纪70年代美国文学领域的生态批评,其理论发展至今共经历四波“浪潮”。文学作品一直是生态批评实践最为直接且占据主流的文本分析资源,然而,生态批评与生俱来的跨学科和跨领域特质决定了它并非纯粹的文学批评,因此,当生态批评进入法语语境时,富含生态意蕴的电影、美术等艺术作品成为其必不可少的研究对象。世纪之交,西方学界逐步掀开了生态维度下的电影研究的序幕①罗婷:《更迭的风景:当代生态电影研究的重要转向》,载《南大戏剧论丛》2018年第14期,215页。。近十年间,生态批评不断从“物质转向”(material turn)的哲学思潮中汲取营养,借鉴其多种物质模式,如巴拉德(Barad)的“内在互动性”(intra-action)、拉图尔(Latour)的自然、话语与社会串联而成的“网络”(network)等,物质焦点逐步成为文学、电影等不同艺术形式的解析视角,用以阐释“作为物质力量的自然和环境作用于或交互作用于文化体系、文本与艺术品的方式及其深刻影响”②Stacy Alaimo,―Material Engagements:Science Studies and the Environmental Humanities.” Ecozon@,2010,1, p.71.。

1987年,法裔加拿大籍动画导演弗雷德里克·贝克(FrédéricBack)出品时长30分钟的动画《种树的人》(L’homme qui plantait desarbres),该片改编自法国作家让·吉奥诺(Jean Giono)的同名短篇小说,讲述一位老人凭借勤劳双手将不毛之地变为迦南沃土的故事,传递出浓厚的生态意识。短片一经上映,便在欧美多地掀起了植树造林的热潮,并于次年被评为第60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短片绘制于磨砂醋酸酯材料的赛璐珞之上,画风借鉴印象派和表现主义绘画,形成了色彩柔和、线条简洁的画面特点;旁白以回忆录的形式,用“我”的口吻叙述数次拜访布菲耶老人的经历,以营造纪实叙事的风格;剧本几乎沿用小说原文,唯一改动较大之处是影片开头对地理空间的弱化,贝克删除定位故事发生地的精准细节,因为他认为“森林破坏是一个全球问题”③[法]科特:《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幕后·手记》,王诗戈译。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2009,108页。,剧本所传递的生态启示也因此更具有普遍意义。正是出于对自然世界的尊重和对生态危机的关切,两位居于遥远国度的文学艺术大师彼此携手,用《种树的人》挑战人类中心主义话语体系的窠臼,述说自己的生态理想。然而,无论是围绕动画还是小说形式的《种树的人》,国内的研究主要集中解析动画的文学性与艺术性的有机结合④陆洵:《绘出心中的大自然——重温动画大师弗雷德里克·贝克的〈种树的人〉》,载《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2014年第3期,159-163页。、小说叙述的言语策略⑤陆泉枝:《让·吉奥诺短篇故事〈种树老人〉中的言语策略》,载《外国文学》2014年第1期,3-8页.和短片的画风与视听效果等动画艺术表现形式⑥邢军:《短篇小说〈种树的牧羊人〉的―二次创作”》,载《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2期,233-238页。,缺少对其中所蕴含的生态思想的深入分析。本文以物质生态批评理论为指导,立足动画《种树的人》的旁白书写、画面勾勒与音乐奏鸣中所表达的人性丑、自然美和生命悦的三层意蕴,阐释短片批判人类中心主义、讴歌生态整体主义和建构理想的诗意栖居地的美好生态追求,借此强调作品以自然本原的声音“讲述”自然故事的叙事策略,挖掘作品中蕴含的深层生态哲思,启迪中国语境下视觉文化领域的生态批评的理论与实践发展。

一、人性丑:人类中心主义下人与自然的互噬

西方宗教经典《圣经》中,上帝借鉴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并赋予人类主宰自然的权利。17世纪的笛卡尔主义提出主客体对立的二分法,认为人类是自然的主人。因此,在西方思想历史的发展进程中,人类中心主义早已成为衡量人类与自然关系的主要价值尺度,自然因此退居于被认识、被改造和被控制的“他者”地位。人类纪时期,人类为了谋求自身的生存和发展,掠夺式开发利用自然,肆无忌惮地破坏生态环境。尤其是工业革命之后,欲望恶性膨胀的人类对自然资源高度渴求,为支持炼钢等工业的发展而伐木烧炭,大片森林被破坏,工厂新增扩建风靡,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蚕食着自然原野与乡村土地。人类的欲望曾一度被视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动力,人类肆意攫取有限的自然资源,最终超出自然承载力,进入20 世纪之后,环境和生态问题日益恶化并呈现全球化趋势。生态批评的兴起与发展正是反思日益加深的生态危机的综合反应之一,是生态思潮波及人文社科领域并使之绿色化的表现之一,也是文艺工作者的生态忧虑与生态责任的体现形式之一。

吉奥诺常年深居于普罗旺斯地区,潜心写作,将故乡的生态风貌与自己的生态意识融入作品中,因而他被誉为法国的“生态主义者先驱”①Trout Colette and Derk Visser, JeanGiono. Amsterdam-New York :Rodopi,2006, p.41.。1953年,短篇小说《种树的人》出版,这部“生态主义宣言”以第一人称“我”的视角讲述了一位名为埃勒泽尔·布菲耶(Elzéard Bouffier)的老人,在普罗旺斯的一片荒无人迹之地,数十年如一日,以“固执地表现出最宏大的慷慨”,在无任何机械外力的辅助下,凭借双手种出一片片森林,成就了逾万人的幸福。这样堪称神迹的壮举感染了移居加拿大的法裔动画导演贝克。贝克一直关注生态问题,是“以动画片形式讴歌大自然、保护人类生存环境”的开创者②薛锋等:《动画发展史》。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6,192页。,出于爱护森林的共鸣,他将《种树的人》搬上荧幕,以声音、画面和文字为一体的综合影像元素为媒介传递自己的生态思想。

影片一开始,讲述的是“我”第一次拜访布菲耶。“我”途经一片荒芜高地,因寻水而初遇老人,影片以单调刺耳的风啸声为背景音,以灰白、赭黄为画面主色调,用于渲染高地的生态状况:风沙遍野、水源稀缺、寸草难生,以远景镜头交代的叙事空间强调高地的荒芜与广袤,营造生命生存的危机感。然而,这片高地并非天然如此。“我”途经一处废弃村庄,发现鳞次栉比的房屋框架宛如旧蜂巢规整排列,兀自挺立的还有一座大钟损毁的教堂,这些无不说明往昔的村庄秩序井然,当时的村民不乏信仰,甚至可以联想到曾经的一派生机。或许正如所留存的稀落村庄一样,这里“多是制作木炭的伐木工居住”,单调乏味的工作、严冬酷暑的恶劣气候、与世隔绝的空虚处境导致村民变得更加自私自利,非理智的野心过度膨胀,优良品德濒于崩溃,人们处处竞争、互相攀比,从而致使自杀等不良风气蔓延,也最终摧毁了一整座村庄。有限的自然资源与无限的人性贪婪之间本就存在不平衡,现代社会中的工业化进程带来经济利益的同时,更是助长了人类物质贪欲的急速膨胀。贝克结合特写镜头展现恶性竞争下村民的狰狞面庞,突出现代性对人性的戕害,“以表现主义绘画的方式具体呈现作品中人物扭曲、压抑与暴力的精神世界”(邢军:235)。过度伐木取材最终伤害的不仅仅是森林,还牵连人心,威胁人的身心健康,现代社会中人类对资源的渴求和资源的有限导致人类生存的“两歧状态”,致使人性逐渐异化①李红珍:《人性的异化与回归:弗洛姆人性异化论新探》,载《东南学术》2013年第3期,133页。。无底线的欲望不仅引发了小范围的个体冲突,资源掠夺与财富争夺更是升级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布菲耶老人亲手造就的森林在二战期间受到严重威胁,因为当时汽车靠燃烧木炭驱动,人们便开始砍伐林木,战争尤其是现代化战争以强大的破坏力大范围地危害着生态环境和人类的生存。战争、屠杀、暴力是亲历过两次世界大战的吉奥诺挥之不去的心理阴霾,作品中象征生命的林木因战争而被砍伐倒地,最终,人类发起的战争摧毁了人类自己及其栖息地。地球生态系统是环环相扣的生态网络,生态精神这一人文变量是影响地球生物圈和谐性的重要因素,精神生态的失衡最终酿成自然生态崩溃和社会生态瓦解的悲剧。

在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影响下,人类忽视自然的内在价值和非人类物种的生命权利,在现代性的驱使下,人类更加看重自然的功利性价值,单方面向自然索取资源,压迫性地开发和利用自然,造就了人与自然之间的不平等关系。然而,在人与自然的力量抗衡中,处于“他者”地位的自然并非一味地选择无声忍受。人类充当自然施暴者的同时,也成为这一举动的受害者。一开始,影片《种树的人》以远景镜头展现了广阔的苍穹、空旷的高地,这一背景渲染了高地的恶劣生态环境,也更突出人在宇宙空间中的渺小与无助。相较于自然力,人力其实不堪一击。普罗旺斯高地的原住民为了一时的经济所得而伐木烧炭,过度砍伐导致地表丧失植被保护,高地失去阻挡风沙的天然屏障,最终狂风肆虐,沙尘遍天,水源耗尽,村庄走向灭亡。面对人类肆无忌惮地欺凌,自然不再是沉默无声的“他者”,它用狂风、沙暴来反击人类,吞噬着人类的生存空间,环境的恶化加剧了人性的堕落和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戕害,和谐井然的村庄不复存在。人类中心主义作祟所导致的自然生态失衡也往往引发精神生态的失衡,构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人对自然施加的一切最终作用于人类自己,人类是破坏自然、危害自己的始作俑者。

二、自然美:生态整体主义下人与自然的和谐

人类向自然无止境索取、无视生态环境整体利益的狭隘思想最终导致自然生态不堪重负,环境危机日益加剧。20世纪后半叶,面对严重的生态与环境问题,思想领域掀起一阵绿色之风,生态哲学家开始越出绝对的人本主义界线,批判和反思人类中心主义,为解决环境与生态问题而谋求出路,用以补足政治或科技层面的解决方式。因此,他们逐步发展了生态整体主义思想,以此指导人类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作为最高价值”,凡事以“维持和保护生态系统的完整、和谐、稳定、平衡和持续存在”为基本考量②王诺:《欧美生态批评》。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97页。。吉奥诺曾在作品中写到“应该给予人以恰当的地位,而不应将之作为宇宙万物的中心”③[法]让·吉奥诺:《人世之歌》,罗国林译。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4,1页。,毋庸置疑,布菲耶老人正是他以这一思想为指导而塑造的“生态卫士”。普罗旺斯地区的村民为了满足自己的生存需求和欲望,砍伐树木,最终加剧了当地气候的恶化,这是人类凌驾于自然之上的结果。而与此截然不同的是,布菲耶以坚韧和无私的情怀,在气候恶劣的高地培育树苗、栽植林木,茕茕孑立,默默无闻,他不问产出,不为回报,不受外界所打扰,唯一的纯粹目的就是种树造林,修复高地的生态系统,这是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追求的结果,积极健康的精神生态成就了和谐美好的自然生态。此外,短片的后半部分运用大量空镜头,使观众视线聚焦于老人栽种的树木和重生的自然之上,从画面形式上让人类退出中心位置,赋予自然独立展现美感的空间。之后才将镜头转向新生村民,以时间顺序交待自然与人类共荣互生的因果缘由。这些无不表明:天地之间,自然拥有比人类更为广阔的自立空间,人类不是赫然矗立于中心地位的主体者,而是仰仗自然哺育方得以维系生命的存在者之一,进而观照影片的去人类中心主义思想。

在拜访老人的数次经历中,“我”看到的是因布菲耶的坚持和付出而逐渐改变的自然环境。高地上,老人栽种的树苗已郁郁葱葱,包括空气在内的“一切都因此改变”,干燥猛烈的狂风变为清香沁鼻的徐徐微风,干涸的溪水再度涌流,断壁残垣推倒重建,村庄焕然一新。老人栽植的树种涵养水源、防风固土,宜居的环境吸引了外来人口的迁入。生命体之间彼此相连,和谐共生,森林的重现是村庄再生的前提,草木的郁郁之貌成就了高地的欣欣之景。嬉戏枝头的百鸟、飞舞花间的蜂蝶、奔驰原野的骏马,每一个生命都具有天然的个体美感,先于人类存在的自然万物,其美感并非因人类的欣赏而存在,灵动生命的出现充分说明当地生物的多样性已逐渐恢复。在非人类物种面前,人类不应该以主体自我标榜,而应该认同自然的价值,尊重万物的生命,体察“以和为美”的审美意蕴。在展现欢聚一堂的村民的特写镜头中,欢颜的母亲将孩童高高举起,少男少女相拥舞蹈,这展现的不仅仅是亲情与爱情,更预示着生命的延续。自然生态的完整与和谐是人类安居乐业的前提和保障,他们之间和谐相处的画面营造了生态系统的整体美,也因此赋予短片以生态价值和审美价值的双重构建。

三、生命悦:诗意地栖居中人与自然的交融

相较于具有人类中心主义色彩的“环境”一词,源于古希腊单词oikos的“生态”(eco-)之本意为“居住所”或“栖居地”。所谓“栖居”是指一种归属感,人类栖居于地球之上,因而应该怀揣融入自然、归属于地球的感受;而所谓“诗意地”是指“非常值得地”,诗歌是栖居原始的接纳,是一种存在而非表现,是一种存在形式而非影射形式①Jonathan Bate,The Song of the Earth.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0, pp.260-262.。《种树的人》充满诗意的叙述和画面,让观众仿佛在欣赏一首生态诗歌。

当“我”最后一次拜访布菲耶老人时,“我”循着鸟鸣马啸声去探寻曾经到访数次的高地,一幅充满诗意的田园风光映入眼帘,呈现了一处“非常值得”的“诗意”栖居地:山坡下是青葱的麦苗田,河谷深处是返青的草地,粉刷仔细的农舍,水渠浇灌的薄荷田,重拾乡间节庆欢愉的男男女女。无论是从平原迁居此处的新住户,还是原有居民,大家甜蜜地生活着,其乐融融,正是因为这是一方“非常值得”栖居的处所,新旧居民因此产生强烈的归属感与融入感。这部用彩铅和松脂在毛胶片上绘制而成的动画采用素描及淡彩画手法,以写意的简约风格为主,并借鉴印象派的绘画风格①杨晓林:《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分析》。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0,67-71页。,因而鲜有复杂多变的场景设计,亦无具象细腻的风景人物刻画,更无跌宕起伏的情节铺陈,但却因为人与自然交融的生态审美的实现而带给观者以审美愉悦。水是这部作品中的重要意象之一,动画以水为媒介推进剧情发展,“一切形式的物质都成为叙事的场所、故事性的物质”②唐建南:《物质生态批评:生态批评的物质转向》,载《当代外国文学》2016年第2期,117页.:因为寻水,“我”偶然发现村庄废墟从而得以了解高地的生态原貌,并因此初遇布菲耶,“我”因为取水而后发现布菲耶种树的默举,他的水井不仅是所在地的人、牲畜与树木的生命之源,而且是“我”与他相识的助推信息之一。水推进了叙事进程,“在人类行为主体者的思想和自身的自我建构的力量结构中,体现了自己的叙述”③IovinoSerenella and SerpilOppermann,―MaterialEcocriticism:Materiality,Agency,and Modelsof Narrativity.” Ecozon@,2012,3, p.83.,水物质本身变成了文本。同时,水是片中生态问题表征的媒介,因为缺水,村庄废弃;因为富水,村庄重生,在森林涵养的雨水和雪水的补给下,古老的溪水再度淙淙不断。绵延不断的水流不仅仅是画面过渡的手段,更是生命延续的脐带,森林涵养了水源,泉水吸引了人类,村庄因溪水的重流而再生,人类与自然万物的生命相融共生。另外,动画场景的色彩因为水的出现而逐渐丰富,碧水蓝天、红花绿树、四季五彩,自然系统得以恢复,人类才有了生的喜悦,单调的荒漠之色转变为斑斓的生命之色。大自然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乡间的人们再度载歌载舞,人与自然相处得和谐而又融洽,悦动的生命之力互为交融,观者沉浸其中,如梦如醉,对于自然的原始之爱从审美愉悦和精神享受中得以唤醒。

此外,短片的声音十分丰富,古典管弦乐团演奏的音乐饱满而富有张力,法国男演员菲利浦·努瓦雷(Philippe Noiret)配音的旁白张弛有度,与流水般切换地画面相得益彰、交融一体。而且片中不乏自然之声的音效,高地荒芜时的风声如诉如泣,而村庄再生后,清脆的鸟鸣和潺潺的水声让观众仿佛置身于鸟语花香的乡间,这些自然的声音不仅仅给观者提供了感官愉悦和审美享受,更是自然以本真的声音“叙述”自己的变化经历。物质主义和生态后现代主义启发下的生态批评将主观能动性赋予物质,认为所有物质都具有施事能力和叙事能力,《种树的人》中普罗旺斯高地的气候、环境的变化,仿佛是自然在演绎喜怒哀乐的不同心情,这正是自然物质的施事能力的再现,自然成为具有“生成故事能力”的叙事本身④Serenella Iovino,―Material Ecocriticism:Matter,Text,and Posthuman Ethics.” Literature,Ecology,Ethics: Recent Trends in Ecocriticism,Heidelberg:Universitätsverlag Winter,2012, pp.57-58.,而不再是失语的他者。

结语

缺少生态意识、以自我为中心的村民为获取经济利益而不惜毁坏森林,导致高地自然生态失衡,恶劣的生存环境也最终诱发居民精神生态失衡,人性加剧异化;默默无所求的布菲耶,凭借一己之力,让贫瘠荒凉的高地再现生机,慷慨无私的性格源于他对生态系统整体利益的尊重;因生态系统修复而再生的村庄中,人与自然和谐融洽得相处,实现了诗意地栖居。贝克的《种树的人》以原文蕴含的生态意识为导向,将平面的文学文本转化为集文学、音乐、绘画多种艺术形式为一身的立体影像作品,实现了诗意旁白、丰富音乐和简约画面的完美融合,自然以本体的色彩和声音“叙述”其与人类的故事,通过突出物质的主观能动性,强调自然独立的主体地位,进而淋漓尽致得展现了吉奥诺的生态哲思,实现了艺术性与文学性的有机统一,以及生态价值与审美价值的双重构建。

欲望和功利蒙蔽了人类的双目,让人类以主体者自居,以战胜和征服自然为荣,无视自然的固有价值和承载限度,堕入向自然无止境索取、毁灭生态系统的罪恶深渊。当人类意识到自身的严重错误,开始批判性反思这类不计后果的强取豪夺的行径时,批评界提出生态批评的绿色视野,指导学者对文学文本及电影等其他艺术形式进行绿色解读,从而提高人类的生态觉悟,增强生态责任感,净化精神生态系统,最终形成以生态整体主义价值观为导向的生态思想。而生态批评理论和实践在多学科、多领域中的发展和运用,也必将推动生态文学、生态电影和生态艺术的繁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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