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资对黄河流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研究
——基于黄河流域地级市的实证分析
2021-12-05张海艳
张海艳
1 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实现了持续快速增长,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2019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达到了99.0865万亿元,较2018年的90.0309万亿元增长了约10%,经济体量仅次于美国稳居世界第二,人均GDP突破一万美元,这也意味着我国人均收入进入了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但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的平衡性、持续性和稳定性,如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过大、产业结构不合理、能源过度消耗等问题仍然存在。虽然近些年我国经济仍处于较高速增长阶段,但这些问题的存在导致我国不同地区间经济发展质量参差不齐,不利于我国经济向高质量发展转型,而经济增长中所暴露的问题,更加体现在我国南北方经济的分化。
近代以来,历史的诸多因素使得我国经济发展长期呈现出东中西部不均衡态势;近些年我国经济又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南北分化态势。北方经济在全国占比由2012年的45.8%下降到2018年的38.5%。同时根据《中国城市发展潜力排名2019》中提出国内19个城市群中最具发展潜力排名前五的城市群中北方仅有京津冀城市群,其余均位于长江流域及珠三角地区。黄河流域经济发展占到北方经济总量的50%左右,但有数据显示黄河流域经济增速逐步放缓,其经济总量占全国的比重由2008年的23.4%下降至2018年的21.98%,2018年黄河流域经济增速落后于长江流域1.21个百分点(杨丹等,2020[1]),且有部分专家预测短期内我国东中部及南北方经济非均衡态势难以弥合。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我国北方经济的重要支撑,其常住人口、GDP总量、工业增加值和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等占到北方地区一半以上,因此黄河流域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具有“平衡南北方,协同东中西”的作用。2019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主持召开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时强调,要夯实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加快推动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并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升为国家重大战略(习近平,2019[2]),为黄河流域及其沿岸地区迈向更加美好的社会发展目标确定了一个新的起点。但黄河流域生态环境脆弱,上中下游地区要素禀赋差异大、发展差距明显,传统产业转型步伐滞后,内生动力缺乏亟需变革,是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所面临的难题。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的快速增长与地区间外商直接投资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外商直接投资以资本存量、管理经验和相关技术等为载体,通过多种方式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Balasubramanyam和Sapsford,1996[3])。自1993年,我国利用外资额便长期位居发展中国家之首、世界第二的位置,外商直接投资更是能通过劳动者素质、技术进步、产业结构升级等路径促进我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见图1),是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一支重要力量。在对我国北方黄河流域经济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探究中,考察外商直接投资对其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图1 外商直接投资对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及传导机制
本文的研究从黄河流域经济现状出发,基于2009-2018年黄河流域市域经济数据,通过MaxDEApro6.0软件操作DEA-Malmquist指数法,测算得出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考察外商直接投资对黄河流经区域全样本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考虑到黄河流域上中下游区域性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性和地区经济的不同特点,同时考虑FDI对不同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的差异性,运用分样本回归对黄河流域上中下区域逐个考察,基于回归结果和区域经济特点,探究外商直接投资对不同流域经济发展的影响机制,为黄河流域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并为政府政策的制定提供依据。
2 国内外文献及述评
2.1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构建
经济高质量发展作为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新目标,内涵丰富且在实践社会经济发展中不断拓展,其评价指标体系在时间上具有一定的延续性和传承性,但至今社会各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概念、实现路径和指标测算方便尚未达成共识。根据《中国经济增长质量报告2012》中构建的理论框架,经济增长质量状态可以从经济增长的效率、经济增长的结构、经济增长的稳定性、福利变化与成果分配、资源利用和生态环境代价以及国民素质等6个维度进行测算分析。《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蓝皮书(2019)》中指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指标可从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5个一级指标和40个二级指标中测度(韩保江,2020[4]),因此系统梳理评价经济高质量发展文献十分必要。学者们分别从各自研究领域出发,进行有针对性的探索。钞小静、任保平(2011)[5]利用主成分分析法从经济增长结构、经济增长稳定性、经济增长福利变化与成果分配以及资源利用和生态环境代价等四个维度研究了中国经济增长质量时序变化和地区差异;Mlachila等(2014)[6]采用等权重法基于经济增长基本面和社会成果两个维度测算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分析发现高增长率和社会友好型的增长能够反映经济高质量增长;金培(2018)[7]基于经济学视角认为以各种有效和可持续方式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多方面需求,是高质量发展的本质性特征;师博和任保平(2018)[1]采用等权重法基于经济增长基本面和社会成果两个维度测算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分析发现高增长率和社会友好型的增长能够反映经济高质量增长,并且自1992年以来中国省际经济增长质量在波动中上升,并预计2020-2022年我国平均经济增长质量指数将由2016年的0.49上升至0.55;周忠宝等(2020)[9]基于Index DEA方法,从经济、社会和生态三个一级变量所包含的八个二级变量的综合评价效率值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部分学者将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2001年Murgai明确提出绿色增长概念,绿色经济增长概念开始进入大众视野(Rinku,2001[10])。2009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简称:经合组织,OECD)提出在防止代价昂贵的环境破坏、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化丧失和以不同持续的方式使用自然资源的同时,追求经济增长与发展的绿色发展理念(OECD,2009[11])。国内学者蔡昉曾提出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时必须践行绿色发展理念即发展的永续性。陈诗一(2010)[2]较早将环境约束考虑到全要素生产率中。后不断有学者以Cobbe-Douglas理论模型Y=f(K,AL)为基础,通过数据包络分析法(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简称DEA),构建DEA-Malmquist指数模型测算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宋长青等(2014)[13]将环境资源因素贯穿于经济增长质量,分别运用基于DEA的Malmquist生产率指数和基于方向性距离函数的Malmquist-Luenberger生产率指数对1985~2010年间中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了测算及分解,并发现该指标呈现先升后降再平稳的时间趋势特征,且显示出较大的地区差异。任保平和文丰安(2018)[14]、吴传清等(2019)[15]、张瑞等(2020)[16]也分别通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指标作为衡量经济从粗放向集约转变的重要标准来测算经济高质量发展。
由上述学者对经济高质量增长的测算方法可知,经济高质量发展更加重视经济增长质量而非增长速度,且涉及经济、生态环境和社会服务等多个维度,是一综合性概念。绿色全要素经济增长更是从绿色经济发展理念出发衡量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维度,被认为是衡量经济从粗放向集约转变的重要标准,是对环境和经济的综合考量,因此本文选取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标。
2.2 外商直接投资与经济增长文献梳理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与外商直接投资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王志鹏和李子奈(2004)[17]在关于FDI与内生增长的分析认为,外资比重是否合理对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陈柳和刘志彪(2006)[18]研究发现,尽管控制本土创新因素会大幅降低FDI对增长效率的积极作用,但若考虑人力资本因素,二者对增长效率的联合作用仍然显著为正;随洪光(2013;2014)[19][20]分别通对1985-2009年中国30省和1990-2009年亚非拉发展中国家为研究对象进行分析,结果表明FDI对两者的经济增长质量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发展中国家通过增长效率和可持续方面提升东道国的经济增长,且政府通过适当提升干预度和宏观管理水平,能够显著促进FDI对经济积极影响。白俊红和吕晓红(2017)[21]研究发现FDI质量能够显著促进中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沿海地区FDI质量对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促进作用要强于内陆地区;李晓英(2018)[22]利用空间计量方法实证分析FDI和环境规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结果发现FDI能够显著促进产业结构合理化,且环境规制对FDI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正向促进作用;桑百川和张彩云(2018)[23]阐述了外商直接投资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认为要使FDI成为推动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动力,需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扩大市场准入,构建外商直接投资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政策体制保障体系;姜磊等(2018)[24]、周杰琦和刘生龙(2020)[25]的研究分别通过构造动态空间模型发现,FDI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空气质量,发挥治霾作用。此外,外商直接投资更是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张明源等,2020[26])、税收收入增加(谢婷婷等,2018[27])等有着巨大的推进作用。综上,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及机制传导可总结为图1所示。学者关于FDI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的系统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一定的理论基础。
从文献梳理中发现,关于FDI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更多涉及全国层面,并未对省级以下经济区域发展状况的具体地区进行深层次研究。在我国目前南北方经济尤其是黄河流域不同区域发展不均衡的条件下,FDI对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否有影响,此种影响在不同经济发展程度下存在的差异性研究较少。本文意在针对不同经济结构地区如何高效利用外资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问题进行更细致分析,为我国北方黄河流域经济带的发展提供参考。
3 研究区域、模型构建与变量说明
3.1 模型构建
本文研究重点是考察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发展质量的影响,基于此,参考周忠宝(2020)[9]、随洪光(2013)[19],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i为地级市,t为年份,εi反映了各地级市特定因素的影响,为系统随机误差项,β0表示常数,β(i=1,2……6)分别表示各被解释变量的系数。该模型主要考察外商直接投资对黄河流域经济经济高质量发展,fdi代表核心解释变量外商直接投资。
本文研究的控制变量有:①政府干预程度(gov),用政府支出规模与GDP的比值来代理,即gov=FIN/GDP,其中FIN为各地级市政府支出规模(随洪光,2013[19]),文中以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来表示。政府财政支出是政府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运用适当的财政指出工具可以填补市场缺失,提高各生产要素和资源的流动和配置效率,增强经济的正外部性。因此本文选取地方财政支出与地方生产总值(GDP)的比值作控制变量变量。②信息化水平(infor):该数据为当地国际互联网上网户数,由于一个地区的信息化水平越高,科技发展水平也会对应提高,从而更可能吸引外商对当地的投资,进而促进当地经济发展,该影响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正向促进作用。③城市化水平(urban),用城市人口密度表示。近些年来,伴随着地区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该地区科技、教育、医疗、文化等基础设施建设更加完善,从而会吸引外商对该地区的投资,进而影响当地经济高质量发展。④技术创新(rd)表示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支出代表。⑤根据随洪光(2014)[20]中,引入人均GDP(pgdp)表示当地经济发展水平。⑥根据郑展鹏等(2019)[28]指出,积累人力资本对发挥区全要素生产率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3.2 被解释变量的构建
根据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含义与特征,在计算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过程中,选择的投入指标包括土地(即城市建设用地)、资本存量、劳动力(即年末在岗职工数)、全社会用水总量、全社会用电总量。其中资本存量采用永续盘活法估算各区域资本存量,具体计算公式为kit=kit-1(1-δ)+Iit,其中δ表示折旧率,其值参考单豪杰(2008)[29]取10.96%。产出指标包含期望和非期望产出,对于期望产出,以黄河流域各地市的GDP所代表的的经济效益衡量;对于非期望产出,以工业废水排放量、工业二氧化硫排放量和工业烟尘排放量来表示(吴传清和邓明亮,2019[15];黄庆华等,2020[30])。
3.3 研究区域选取与数据来源
依据《黄河流域综合规划(2012-2030)》,综合考虑社会经济条件及行政区划等因素,黄河流域及其一级支流的范围通常包括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陕西、河南和山东9省(区)内的84个地级市(州、盟),由于位于黄河上游的青海省部分地级市(州)和黄河流经的四川省的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甘孜藏族自治州两个州缺乏历年统计数据,其他省区也有部分州市数据缺失,也考虑到数据的连续性与可获得性,同时参考李敏纳等(2011)[31]和张可云等(2020)[32]的经验研究,遵循以自然黄河流域范围为基础,尽可能保证地区行政单元的完整性,最终将本文确定的研究对象为青海、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山西、河南、山东8个省区59个地级市。参照李小健等(2020)[33]中对黄河流域经济带的划分,并结合本文的研究范围,将青海省、甘肃省、宁夏回族自治区和内蒙古自治区在研究范围内的所有地级市划分为上游;陕西省、山西省以及河南省三门峡市、焦作市、洛阳市划分为中游;河南省其余地级市和山东省在研究范围内的所有城市属于下游地区。所有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各省市和部分地级市历年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部分缺失数据采用移动平均法补齐,研究时间范围为2009-2018年。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相关变量描述性统计
总体来看,黄河经济带59个地级市在过去十年的平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为1.009,该指数最大值为1.732,最小值为0.586,标准差为0.190,说明沿黄河经济带不同地区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存在差异,经济发展存在不均衡问题。又从图2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变化可知,沿黄河地区经济发展质量在波动中逐年提升;沿黄河地区的外商直接投资均值为4.415,最大值为5.953,最小值为2.176,标准差为0.617,相较于其他变量,该值标准差较大,说明外商直接投资由于时间和空间的不同,存在较大差异。从控制变量看,黄河流域59个地级市在政府干预度、城市化率、研发投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人才教育,尤其是信息化率方面存在显著差异。
图2 2009-2018年黄河经济带上、中、下游经济高质量发展变化情况
4 实证结果与分析
4.1 经济高质量发展结果分析
图2展示了黄河经济带及上、中、下游地区2009-2018年平均经济高质量发展情况变化,总体而言,高质量发展水平波动位于0.8-1.4之间,近几年总体趋于上升状态。在2009-2010年中有一个下降趋势,这可能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相关,金融危机爆发导致了全球经济低迷,全球各领域经济发展受阻,危机对于原本经济欠发达且经济结构较为单一脆弱的地区影响较为持久。
由图中折线图可知,首先,2016-2018年黄河全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呈现明显的先降低后上升的趋势,究其原因,与近年工业生产过程中对环保要求提升相关。201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税法(草案)》、《控制污染物排放许可制实施方案》、《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水污染防治法(修订案草案)》等一系列环保法案集中爆发,法案在某种程度上缩减了工业增加值及增长率,短时间内降低了地区GDP和各项污染指标,2016-2017年可被认为是政策实施缓冲期,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短暂降低可被归咎为此,但从较长期来看,环境政策的实施可促进当地新旧动能转换和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从而更有效释放经济发展活力与激发经济高质量发展潜力。其次,近两年黄河流域,尤其是中下游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出现明显上升,部分原因得益于更加完善的基础交通网络服务等基础设施建设和黄河流域太原城市群、关中平原城市群、中原城市群和山东半岛城市群的中心城市辐射带动作用以及城市群合力发展的相关政策,关于此点,也在其他相关文献中得以印证(赵弘和刘宪杰,2020[34])。城市群和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加快人口和产业集聚,并辐射带动沿线地区经济带的发展。最后,按照经济增长水平的排名,黄河上游地区经济显著落后于中下游地区。上游地区,如西宁、鄂尔多斯等更多是以石油、天然气和煤炭等能源资源型产品为依托的能源导向型城市,资源开采及加工业比重偏高,传统动能是其经济增长的核心支撑,工业结构单一,经济易受宏观调控等外部因素的影响(巨虹等,2020[35]),稳定性较差。此外,黄河上游地区生态环境较为脆弱,国家对其开发存在明显的限制导向,并始终遵循环保优先的整体战略态势。此外,从2009-2018年上游地区FDI数据来看,虽然在2012、2013、2014、2016年份中较高,但并未对该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显著影响,相反,在2017、2018年FDI较低的年份中,上游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也呈现出快速增长趋势。因此,对于该地区的开发受到国家政策影响较大。总体来看,经济高质量发展与过去的经济增长方式不同,不再是单一的能源等产业拉动经济增长模式,而是结构更加合理化,遵循创新、协调、绿色、共享、开放为一体的经济多方面间发展(师博和任保平,2019[8])。
4.2 实证结果分析
为了判断各解释变量之间是否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需要计算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具体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除lnstu与lnfdi的相关系数较高为0.4599外,其余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没有表现出较强烈的相关性,因此可以判断出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又进一步进行各变量之间的方差膨胀因子值(VIF)可以发现,最大值为1.77,且均值为1.5,远小于经验值10,故也能判断出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的问题。
表2 变量间相关系数矩阵分析
续表
表3报告了基本回归结果。从表3结果可知,在不加入控制变量的情况下,外商直接投资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外商直接投资每增加1%,会促进当地经济高质量发展上升0.027%,说明在黄河流域地区经济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的过程中,应适当引入FDI,以便推进当地经济高质量发展进程。与东南沿海相比,黄河流域地区经济相对落后,外商直接投资的引入能带来更多的就业岗位、先进技术、管理理念和管理方法,能更加促进经济开放发展,且合理利用外商直接投资还能提升当地企业的综合实力,有利于改善当地的经济质量发展状况。
表3 全样本回归结果
从控制变量来看,政府干预对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显著,这与随洪光(2013)[19]中认为的政府因素能对经济质量发展带来积极影响结果相一致,而与周忠宝(2020)以省级为研究对象所的出来的结论中认为的政府干预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不显著相悖。这可能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变量选取和研究对象不一致相关。将控制变量信息化、城市化水平、人均GDP、科研投入和在校大学生数加入模型后发现,其对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一致,这可能与黄河流域各地区经济发展不均衡相关。科研投入中的技术创新意味着能一定程度促进地区生产力水平和科技水平的提高,但加入控制变量技术创新对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有负向显著作用,这与李苗(2015)[36]认为的R&D投入会影响经济增长作用相反,可能归结为经济增长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在指标选取及测算中存在较大差异。加入控制变量在校大学生数后,发现地区教育优势能够显著促进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人才是推动地区技术进步和生产效率提升的重要因素,教育是改善并提升地区人才状况和人力资本水平的重要保障,在校大学生数通过提升劳动力综合素质,从而影响该地区技术产出来提升地区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指数。
黄河流域沿线经济发展及产业结构不均衡,黄河下游山东省的GDP总量、工业增加值、地方财政收入、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等指标分别是第二位的河南省的1.63、1.56、1.79和1.24倍,且大于青海、宁夏、甘肃、山西、内蒙古等省份的总和(杨丹等,2020[1];苗长虹和赵建吉,2020[37])。基于此种发展不均衡状态,本文分别对黄河流域上中下游进行回归分析。分样本回归的结果由表4可知,除黄河上游地区,外商直接投资对在中下游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均产生显著正向影响。在经济欠发达的黄河上游地区,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并不明确,究其原因可能为上游地区经济发展程度较低,经济基础和生态环境较差,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吸引有限。即便有FDI的加入,可提供企业管理方法、技术水平和更多有效信息,但上游更多城市为资源导向性城市,该类城市的经济产值多依托矿产、森林等自然资源的开采、加工活动,即便依托外商直接投资带来的技术,仍有很大可能面临资源枯竭、生态破坏等问题。且自然资源丰富度和碳排放效率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自然资源越丰富,碳排放效率可能越低(Wang等,2019[38])。在使用DEA-Malmquist指数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时,将废水、二氧化硫和烟尘作为非期望性产出,在引入外资时若更加追求数量而忽略了对质量的要求,则部分FDI的引入可使非期望产出增多,使得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指数显著降低。因此,部分外资的引入可能会导致污染物排放增多,给当地生态环境带来一定的负向作用,这也与一些学者认为FDI的引入会造成“污染天堂”的假说观点相一致。相较于上游,黄河中、下游地区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与外商直接投资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加入控制变量后,外商直接投资仍对中下游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存在促进作用,这与全样本回归结果一致。黄河流域中游地区的样本回归显示,社会发展程度(lnpgdp)和在校大学生数(lnstu)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表现最为显著。处于黄河中游的西安市为关中平原城市群中心,GDP增速及总量多年来位于西北各大城市第一位,经济增长潜力在北方城市中独树一帜,对周边城市具有一定经济溢出效应。西安市拥有西安交通大学和西北工业大学两所985高校及西北大学、长安大学、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第四军医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多所211高校,且多所高校以理工类学科为主,科研转化能力强。自2017年西安不断推出吸引人才新政,通过放宽落户门槛、提供住房补贴等方式吸引本地及外地毕业大学生落户就业;2018年西安市全年增加了81.19万户籍人口,常住人口突破了一千万。2020年5月推出了新的人才政策,设立高校毕业生“就业奖”,对于在西安就业而落户的高校应届生,给予1000元的一次性奖励补助,人才抢夺对西安市及其辐射的黄河中游地区的技术进步及社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表4 分地区回归结果
5 结论与启示
十九大提出,我国经济正面临着经济快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经济增长也表现为从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经济结构不断优化升级,要素驱动也由以前的粗放型转为投资驱动和创新驱动的特点(习近平,2019[39])。作为北方经济引擎的黄河流域,经济总量占比近年来出现显著下滑,其原因首先可归结为产业结构不够优化,重化工业占比过高,工业更多集中在煤炭开发、石油和天然气开采、有色金属冶炼和延压等资源能源产业和重化工业。其次黄河流域经济带的创新能力较弱,在《中国区域科技创新评价报告2018》中可知,黄河流域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支出额、亿元工业增加值的R&D经费支出额、国内专利申请数量、授权数仅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81.83%、83.27%、54.23%、50.81%。再次,区域发展不均衡不协调,黄河流域中西宁、兰州和银川位于兰西城市群和银川平原城市群中心地位,但其自身经济发展较为落后,2019年GDP分别为1382亿元、2837亿元和2021亿元,远落后位于郑州的11589亿元和西安的9321亿元,区位中心城市的辐射带动能力有限。
改革开放以来,外商通过资本存量、管理经验和相关技术等为载体,通过多种途径促进了国内经济的增长与发展。为量化分析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状况以及外商直接投资对其的影响,本文以2009-2018年黄河流域59个地级市作为样本数据,使用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在此基础上分析了外商直接投资对地级市层面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整体影响。又考虑到黄河不同流域经济发展的异质性,分区域分析了外商直接投资对其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差异。从全样本分析中发现,外商直接投资对黄河流域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起到积极地作用,外资的引入可更好的改善资本与其他要素的配置比率,提升经济增长效率,同时资本要素的有效供给,可整体提升黄河流域的技术创新,并通过教育、培训等方式提升当地人力资本水平和管理理念,这些因素都有利于提升经济高质量发展进度和社会综合实力。进一步研究发现,为更好的促进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政府应该提升当地信息化技术水平、研发投入、促进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并出台更多人才引进政策,同时更应进一步放宽招商政策,营造更加宽松有利于外商投资环境,以便更好的促进沿黄河经济带经济高质量发展转型的速度。另一方面,在对黄河不同区域进行分析中发现,黄河上游地区,尤其是资源导向型城市,在招商引资促进本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同时,更应提升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并形成一定的产业集聚的规模效应和协同效应,提升资源利用效率和污染物排放效率。同时值得注意的是,鉴于上游地区生态较为脆弱,一旦破坏难以恢复,因此国家对其资源开发越来越谨慎,因此该地区的外商直接投资在近十年并未发生较大变化。在未来,外资引入要更有针对性,切忌盲目引资,更要避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促进短期经济增长的外资引入策略。经济较发达的中下游地区,外商直接投资存量相对较多,外资利用规模尚未超出安全阈值,尤其是西安、郑州、济南、青岛等省会与经济中心城市,未形成过分的外资依赖,因此可继续推进引资政策。研究结果还表明,适当的政府干预、城市群与副中心城市协同有效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人才集聚等方式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具有正面促进效用。但是,根据东部发达地区对外资的应用的经验,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过分引入外资,可能会对当地技术创新效率等产生负面影响,从而不利于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中下游政府在合理利用外资时,也要防范FDI给经济增长带来溢出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