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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不确定性、高管任期与企业绿色创新

2021-12-05崔秀梅王敬勇徐国宇

科学决策 2021年10期
关键词:任期不确定性高管

崔秀梅 王敬勇 徐国宇

1 引 言

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发展已由高速发展阶段转为高质量发展阶段。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资源的合理配置,但现有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生态环保任重道远。要坚持新发展理念,加快绿色低碳发展,必须坚持“创新、绿色”的主旋律。近期,碳中和政策也逐步开始实施,国家承诺要在2060年之前达成碳中和的目标,实现绿色发展。而要实现绿色发展离不开绿色创新。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企业是经济发展的微观主体,要实现这一国家的战略目标,离不开企业绿色创新行为。绿色创新是推动我国经济转型升级、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方式。工业绿色进步的重要方式之一是要将技术创新与生态保护相结合,实现技术创新的环境友好型转变,即绿色技术创新(Karakaya等,2014[1];罗良文和梁圣蓉,2016[2])。通过绿色创新优化能源利用结构,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将推动实现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双赢的高质量发展(高军峰,2018[3])。绿色技术创新不仅可以抵消企业环保投入成本,也对企业生产运营能力产生正向效应(张峰等,2019[4])。另外在消费者环保意识和国际环保法规日益严格的趋势下,企业积极开展环境管理和绿色创新,不仅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生产浪费,提高生产率,而且还可以提高整体生产率,提高企业声誉,从而提升企业竞争力(Porter和VanderLinde,1995[5];Berry和Rondinelli,1998[6];Chen 等,2006[7])。而且 Porter和 VanderLinde(1995)[5]发现绿色创新的先驱者可以拥有先行者优势,因此,他们可以对其绿色产品收取较高的价格,进而获得竞争优势。

然而,绿色创新这一行为,需要企业进行较大生产力资源的投入,而且收回前期投资成本所需时间较长,一定程度上会给企业的短期经济效益带来不利影响;同时绿色创新的成功与否难以把握,因此该行为对企业存在较大的风险,部分环境治理的受益者也会认为企业为环境治理投入是一种不经济的行为,会抑制企业进行绿色创新的意愿。由于以上困难的存在,仅依靠政府的政策规范督促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是远远不够的。在知识创造价值的经济时代,未来企业价值的创造将逐渐依赖人力资源特质产生的影响。高管作为企业管理和决策的“掌舵人”,对于企业进行发展战略的制定和决策的执行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在管理层决策时,作为高管的CEO会对整个高管团队的决策思路产生巨大的导向作用。大量研究表明,包括性别、年龄、教育和任期等的高管异质性反映了高管价值取向、认知水平和行为选择(张兆国等,2018[8])。高管对企业战略决策、投资决策和创新决策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高管具有较强环保意识的价值取向,则有利于驱动企业积极实施绿色清洁技术,降低污染处罚成本并建立良好的政府关系(Li 等,2017[9])。对环境保护的认知水平较高,则对市场压力中蕴含的市场机会就越敏感,越可能进行绿色创新(彭雪蓉等,2015[10])。在高管异质性中,高管任期对高管的决策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任期的长短决定了高管对于长期决策和创新的态度。Khan等(2020)[11]研究表明,高管在任职初期企业的社会和环境绩效显著高于其任职晚期。Hermalin和Weisbach(1998)[12]发现,高管在任职初期表现较好,是因为更有机会获得奖励。随着高管任期的增加,其对自身工作会出现消极态度,不会像原先那样充满干劲,进而影响其创新意识和进取精神。然而,也有学者提出了反对意见。Chen和Zheng(2014)[13]发现高管的权力通常会随着既有任期的延长而增加。宋铁波等(2020)[14]研究发现高管任期越长,企业研发投入越高。总而言之,关于高管既有任期对企业的影响学者们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通常认为,绿色创新是指考虑了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的企业创新生产活动(Pedro et al.,2006[15];钱丽等,2015[16];罗良文和梁圣蓉,2016[2])。企业为什么要进行绿色创新?这很大程度上与环境不确定性有关,当企业面临来自市场竞争、政府监管部门、金融机构和消费者等利益相关者的各种无法预计行为(Govindarajan,1984[17]),为降低不确定性风险会进行绿色创新。企业进行绿色创新的一大原因是市场竞争的压力。王文等(2014)[18]发现市场竞争加剧,会淘汰低效率的企业,产生“优胜劣汰”效应,从而提升全行业的资源利用效率和技术创新水平。李霞(2015)[19]也发现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中,对节能环保的需要和绿色科技的追求将会迫使企业不断增强自身的环境管理能力。而且企业绿色创新可以帮助企业获得声誉从而获取更多的市场。环境政策不确定性显著促进了污染密集型企业绿色创新(王慧等,2021[20])。许多学者探究了政府环境规制对于企业是否愿意进行绿色创新意愿的影响。于克信等(2019)[21]认为环境规制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之间呈先升后降的倒“U”型关系,邢丽云和俞会新(2019)[22]认为外部环境规制对企业绿色产品创新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并且也能正向促进绿色工艺创新,而李楠博(2019)[23]认为环境规制间接影响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另外,Li等(2018)[24]发现包含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碳金融工具的绿色金融发达程度可以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加快清洁技术创新和经济结构绿色转型。魏泽龙等(2015)[25]发现,产业转型升级和发展要素改善等行业环境激发管理者通过绿色创新维持商业合法性。这说明行业环境不确定性对企业绿色创新也会存在一定的影响。

本文的贡献可能有:(1)随着产业结构调整和绿色发展,企业进行环境管理、进行绿色创新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高管作为企业最高的决策者,其任期对绿色创新决策是否存在影响以及如何影响意义重大。本文从高管任期这一视角研究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丰富了高管异质性的相关理论,对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实践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2)面对各种环境不确定时,企业对于绿色投资的态度无论是主动“险中求胜”出击还是被动“谨小慎微”接受,都要在企业的发展中做出相应的决策,而决策的决定权由高管或受高管影响的高管团队所决定。随着组织决策者对环境可持续性创新越来越重视,企业高管的认知态度和价值观会影响组织进行资源配置,进而对企业针对外部环境发生变化的反应程度产生一定的影响(和苏超等,2016[26])。现有文献对高管任期在企业社会责任(谭瑾和罗正英,2017[27])、企业技术创新(张兆国等,2018[8])、创新投入(田祥宇等,2018[28])方面进行了研究。但在环境不确定下,高管任期对企业绿色创新的研究尚未涉及。本文探索性地将环境不确定性作为调节变量,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关于环境不确定性对企业绿色创新影响方面的研究。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委托代理理论指出,高管是企业股东所聘任的代理人,代理企业股东经营企业,处理企业业务。这意味着高管需要企业股东对于其工作的认可,从而获得更多的私人利益和长期的代理关系。高管在任期初期时,一般具有较高的工作热情和远大抱负,希望迅速打开局面,做出成绩,处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状态,会做一些突破性地改变来展现自身价值,表现出敢于创新、勇于担责的开放态度。同时,高管为了快速稳定职位和树立个人声誉,其创新的方向是顺应宏观经济发展、政策支持和社会认可的领域。而绿色创新便成为其任期初期较好的一个突破口。绿色创新是一种特殊的创新,受益者既包括企业,又包括社会公众,因此常常受到政府的鼓励与支持。由于政府给予的政策以及补助支持,使得企业进行绿色创新的成本降低,风险减少。而且,社会公众的环保意识越来越强,企业的绿色创新行为可以获得社会公众的信任与支持并通过信息技术快速传播,可以快速树立高管的威信,同时绿色创新具有一定的不稳定性,但对于企业绩效的提升往往十分明显,这也会增加高管的薪酬水平,使其获取更多的私人利益。另外,国有企业的高管主要为政府主导任命,相比于民营企业,更多地会考虑政治晋升,因此有更强的动机去迎合政府的经济政策进行绿色创新和绿色投资(李培功和肖珉,2012[29])。而随着高管任期的延长,其代理关系已经稳固,高管拥有了更多的个人权力,获取了对企业更多的掌控力和自由裁量权(Barker,2002[30]),高管地位稳定,个人声誉形成,业绩被肯定,高管对组织创新的兴趣减弱。而且,随着后期政府环境补助和支持不断减少和绿色创新的长回收期特点,高管没有动力在任期后期进行绿色创新。

从高管职业生涯的角度来看,职业生涯关注影响高管的认知和信念(韵江和宁鑫,2020[31])。高管任期初期,高管的职业生涯关注高,愿意提高风险承担水平,进行战略变革,愿意退出或缩小现有的经营领域而进入新的业务领域(Li等,2017[32]),如绿色创新所带来的新产品、新技术、新的绿色发展机遇。履行更多包括环境责任的企业社会责任(谭瑾和罗正英, 2017[27])。而随着高管任期的增长,其职业生涯关注降低,承受风险的能力趋于下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维持现状使得决策行为趋于保守或稳定(Nam等,2008[33]),不愿意投入大量精力去进行绿色创新。因此,高管任期初期会进行绿色创新,随着任期的增加对绿色创新的意愿逐渐减弱。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关系呈现倒“U”型曲线(陈志斌和汪官镇,2020[34])。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H1:高管任期对企业绿色创新具有倒“U”型影响。

企业环境是指企业内外部影响因素共同对企业产生的影响。战略选择理论认为,企业处于开放的系统环境之中,与周围的环境互相作用影响,管理者在进行战略行为选择时需要考虑企业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的共同作用。由此可以看出,企业所处环境是企业发展的土壤。环境的不确定性会影响企业绿色创新决策。根据绿色创新的特点,重点从三个方面分析环境不确定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作用机理。

随着宏观经济结构的调整,重视环境保护、进行绿色发展的外部环境逐渐形成,气候变化也可以诱发绿色创新(张意翔等,2021[35]),企业所处的原有市场格局被改变,企业必须快速做出反映,作为企业决策的“掌舵人”,高管所具备的视野、战略领导能力促使企业发现环境不确定性所带来的机遇,促进企业积极进行绿色创新、加快清洁技术研究、实现绿色生产和绿色管理,以维持或加强企业的市场地位。当外部环境有利于绿色创新时,企业会存在较大的意愿进行绿色创新。对于企业高管来说,企业环境的变化会影响企业的经营,而高管任期内企业的经营情况会显著影响高管之后的任期长短。所以,高管倾向于在任期内实现企业发展以得到更长久的任期保障。当高管认为外界环境变化较大时,通常更倾向于按兵不动,等待明朗的信号再行动。因为这时企业需要一定的资金去应对环境的变化,保证自身发展的稳定,进行绿色创新的资金会减少,同时风险会增加。而当企业处于良好的环境之中,更容易获得外部环境要素的支持,高管就更有条件来进行绿色创新,从而提升企业的竞争力并促进企业发展。因此,高管在环境条件好的情况下更容易实现绿色创新。而且,当整体环境倾向于奖励那些环保工作任出色的企业时,企业往往更具动力去进行环保工作。当企业本身环保工作做得不够出色时,就更可能去进行绿色创新来弥补环保的不足。而那些已经有较为不错环保水平的企业,也可能因为外部的激励进行绿色创新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环保水平。

现有研究发现政府环境监管的环境不确定性对企业绿色创新产生重要影响(李春发等,2021[36]),首先,环境规制是企业绿色创新的源驱动力(Bansal,2000[37])和关键因素之一(孙冰等,2021[38])。环境规制会促进制造业发展(张峰等,2019[4]),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杜俊涛等,2017[39]),能够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孙冰等,2021[38];原毅军和陈喆,2019[40])。高管任期内,无论是基于委托代理或是职业生涯的考虑,高管都需要进行绿色创新以满足环境规制的合法性要求。如新《环保法》通过引入公众监督机制和加强处罚力度倒逼企业进行绿色创新(邵慰等,2018[41];王晓祺等,2020[42])。其次,作为正向激励的环境监管,环境补贴的增加优化了资源配置,改善了生态环境,促进企业尤其是新能源企业的绿色创新及其创新效率。税收激励也能通过减少企业税负促进企业创新(刘行和赵健宇,2019[43])。而获得环境补贴和税收优惠也是高管能力的一种体现,因此,高管有动力通过绿色创新获得这部分资源,而且随着生态环境硬性约束持续强化,环保激励政策不断完善,企业更有动力进行绿色创新(王一鸣,2017[44])。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

H2:环境不确定性在高管任期对企业绿色创新的非线性影响关系中具有正向调节作用。

3 数据来源和变量设计

3.1 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2010-2019年中国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删除了金融业和ST及ST*上市公司样本后,最终获得8807个观测值。绿色创新数据来源于国家知识产权局和GooglePatent的专利,进行了全面地梳理与筛查,最后形成了上市公司绿色专利的申请数。其余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

3.2 模型设定与变量界定

3.2.1 变量界定

(1)企业绿色创新

本文参考了McClelland等(2010)[45]、黎文婧和郑曼妮(2016)[46]的做法,采用企业绿色创新申请数作为衡量企业绿色创新的指标,考虑到绿色创新具有滞后性,因此滞后一期得到企业绿色创新LApply。

(2)高管任期

本文参考了刘亚伟和张兆国(2016)[47]的做法,选取高管即企业的CEO当前的具体任职年限衡量高管任期Tenure。

(3)环境不确定性

外部环境变化对企业的影响最终会导致企业销售收入发生波动,本文参考了Ghosh等(2009)[48]、申慧慧等(2012)[49]、谢伟峰和陈省宏(2021)[50]的做法,利用不同企业过去5年的销售收入数据,运用以下公式分别估算过去5年的非正常销售收入:

其中Year为年度变量,当前年度Year取5,如果去年则取4,以此类推,过去第4年取值为1,Sale为销售收入。对年度变量进行回归来剔除公司稳定成长带来的销售收入变化,求得模型(1)的残差即为非正常销售收入;然后,计算公司过去5年非正常销售收入的标准差,再除以公司过去5年销售收入的平均值,得到未经行业调整的环境不确定性;最后,以公司未经行业调整的环境不确定性除以同一年度同一行业所有公司未经行业调整的环境不确定性的中位数,即得到经行业调整的环境不确定性(Eu),该值越大,代表企业面临的环境不确定性越高。

(4)控制变量

借鉴以往文献(许言等,2017[51];林宏妹等,2020[52];张兆国等,2020[53];冯根福,2021[54])本文最终选取了董事会规模(Board),高管年龄(Age),高管学历(Degree),企业规模(Size),成长性(Gro),股权集中度(Ash3),托宾Q(TQ),资产负债率(Lev),经营现金流(Cash),独立董事比例(Out),行业性质(Ind),年份(Year)作为控制变量。控制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控制变量定义表

2.模型设计

为了检验高管任期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构建模型1:

为了检验环境不确定性对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调节作用,构建模型2:

4 实证检验与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

从表2中结果可以看出绿色创新(LApply)的标准差较大为5.44,说明企业间绿色创新申请数存在显著的差异。这表明企业间绿色创新水平存在较大的差异,对绿色创新的重视程度也明显不同。高管任期(Tenure)的平均值为4.31,标准差为3.18,说明企业CEO的平均任期约为4年半,但企业间存在较大差异,最大最小值之间相差高达18年。由于高管能力、企业性质等原因上市公司的高管任期有较大的不稳定性。企业环境不确定性(eu)的均值为1.37,但是最大值为17.32,这说明不同企业间面临的环境不确定性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企业所做出的决策也会根据环境有所不同。

表2 描述性统计

4.2 相关性分析

各变量之间相关性显示,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与企业绿色创新(LApply)系数为负,高管任期(Tenure)与企业绿色创新(Lapply)系数为正,初步验证了假设1。环境不确定性(Eu)和绿色创新(LApply)系数为正,这为假设2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检验结果为本文的基本假设提供了初步支持。

4.3 回归分析

绿色创新作为离散型小频数发生事件,不适合直接采用OLS回归。为了确保回归的准确性,本文采用泊松回归对高管任期和绿色创新的关系进行回归分析。

根据表3(1)中回归结果可知,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对企业绿色创新(LApply)的回归在10%的水平显著为负,高管任期(Tenure)对企业绿色创新(LApply)的回归在10%水平显著为正。这说明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高管任期与企业绿色创新呈倒U型关系,即当高管任期较短时,高管任期会促进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当高管任期较长时,高管任期会抑制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假设1得到支持。在此基础上,引入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和环境不确定性(Eu)的交乘项1(Tenure2Eu)和高管任期(Tenure)和环境不确定性(Eu)的交乘项2(TenureEu)再次进行回归。根据表3(2)中回归结果可知,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的系数在5%的水平显著为负,高管任期的系数(Tenure)在5%水平下显著为正,这再次验证了假设1。同时,交乘项1(Tenure2Eu)在10%的水平显著为正,交乘项2(TenureEu)接近10%显著,而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和高管任期(Tenure)显著性均得到增强。这说明企业环境不确定性对高管任期和绿色创新的关系起调节作用,企业环境不确定性会加强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即当高管任期较短时,环境不确定性会加强高管任期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当高管任期较长时,环境不确定性会加强高管任期对企业绿色创新的抑制作用,这验证了假设2。

表3 回归分析

4.4 稳健性检验

为了解决内生性问题,本文替换了被解释变量,替换为企业绿色创新授权数的滞后项(LAuthorize),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见,回归结果与上文基本保持一致,说明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呈倒U型关系,环境不确定性加强这两者的关系得到支持,缓解了内生性问题。

表4 稳健性检验

5 进一步分析

为了更进一步探究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作用,考虑到绿色创新的特点,本文将环境不确定性进行细分,从政策不确定性和绿色补助进行进一步分析。

5.1 政策不确定性

由上文回归可知,环境不确定性正向调节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企业进行绿色创新的动力往往会与外部政策有关。当外部政策鼓励企业绿色创新时,企业会更有动力去进行绿色创新,因为可以获得收益和政策激励。本文基于此,进一步探究外部政策发生变化时,企业绿色创新发生的变化。本文借鉴于文超和和梁平汉(2019)[55]的研究,使用数据调查年份前置10年(2001-2010年)的地方政府人事稳定性刻画政策不确定性(Lpu),并引入政策不确定性(Lpu)和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的交乘项3(Tenure2Lpu)以及政策不确定性(Lpu)和高管任期(Tenure)的交乘项4(TenureLpu)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可以看到,交乘项3(Tenure2Lpu)的系数在1%的水平显著为正,交乘项4(TenureLpu)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且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Tenure)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政策不确定性加强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外部政策发生变化时,企业更倾向于根据政策选择下一步战略方案,政策会影响企业的行动,从而影响企业进行绿色创新。

表5 政策不确定性和绿色补助

续表

5.2 绿色补助

政府对企业的补助也会影响企业的绿色创新。当企业获取到政府关于环保的相关补助时,会更有动力进行环保方面的活动,也更倾向于绿色创新。本文选取政府对企业关于环保和环境方面的相关补助,借鉴潘越等(2009)[56]的研究,使用企业环保和环境方面的补助除以总资产刻画绿色补助(Gsubsidy),并引入绿色补助(Gsubsidy)和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的交乘项5(Tenure2Gsubsidy)以及绿色补助(Gsubsidy)和高管任期(Tenure)的交乘项6(TenureGsubsidy)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可以看到,交乘项5(Tenure2Gsubsidy)的系数在1%的水平显著为正,交乘项6(TenureGsubsidy)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且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Tenure)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说明绿色补助会加强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政府奖励环保的企业,会促进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因为企业不仅能得到绿色创新带来的好处,也能得到政府的支持。

为了进一步探究环境不确定性对不同企业的影响,本文根据企业产权性质,将企业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进行进一步区分,研究整体环境不确定性,政策不确定性和绿色补助对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高管任期和绿色创新的调节作用。

5.3 基于产权性质的环境不确定性

基于产权性质的环境不确定性的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可以看到,国有企业中,交乘项1(Tenure2Eu)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2(TenureEu)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Tenure)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而非国有企业均没有显著性。这表明,环境不确定性对于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的加强作用仅在国有企业中存在,非国有企业不存在这种调节作用。

表6 基于产权性质的环境不确定性

续表

5.4 基于产权性质的政策不确定性

基于产权性质的政策不确定性的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可以看到,国有企业中,交乘项3(Tenure2Lpu)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4(TenureLpu)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Tenure)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非国有企业中,交乘项3(Tenure2Lpu)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4(TenureLpu)系数为负但无显著性,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Tenure)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环境不确定性对于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的加强作用在国有和非国有企业中均存在,但在国有企业中更为明显。

表7 基于产权性质的政策不确定性

5.5 基于产权性质的绿色补助

基于产权性质的绿色补助的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可以看到,国有企业中,交乘项5(Tenure2Gsubsidy)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交乘项6(TenureGsubsidy)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高管任期的平方(Tenure2)系数为负但无显著性,高管任期(Tenure)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但非国有企业均无显著性。这表明,绿色补助对于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的加强作用仅在国有企业中存在,在非国有企业中不存在。

表8 基于产权性质的绿色补助

6 主要研究结论及建议

绿色创新是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路径,也是国家大力支持的方向。企业进行绿色创新不仅有利于环境保护,也有利于自身发展。本文在委托代理理论、战略选择理论和高管职业生涯关注的基础上,对环境不确定性,高官任期与企业绿色创新的关系进行了理论阐述,利用我国上市公司2010-2019年数据,通过泊松回归检验了高管任期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以及环境不确定性对这两者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研究结果发现:(1)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呈倒U型关系,即当高管任期较短时,高管任期会促进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当高管任期较长时,高管任期会抑制企业进行绿色创新。(2)企业环境不确定性对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企业环境不确定性会加强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但这种调节作用仅在国有企业中存在。(3)政策不确定性对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政策不确定性会加强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这种调节作用在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中均存在,且在国有企业更为明显。(4)绿色补助对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绿色补助会加强高管任期和企业绿色创新的倒U型关系,但这种调节作用仅在国有企业中存在。

本文的研究结论对于加快中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提高企业绿色创新能力和加快中国绿色发展有重要意义。基于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企业在制定高管任期时需考虑长时间任职带来的懈怠以及热情不足等问题。高管任期过长不利于企业进行绿色创新,因此,企业要给予较短的任期保障以激发高管创新求变的动力,定期替换高管以保证不同的战略视角并更加适应环境。高官任期较短的企业更可能进行绿色创新,但这不代表企业要随意地更换高管,要根据企业实际情况确定高管的具体任期。

第二,企业需要考虑环境给自身带来的影响。环境对于企业的影响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在高管任期短时,会促进企业的绿色创新;另一方面,在高管任期长时,会抑制企业的绿色创新。因此,企业要根据外部环境变化,适时调整战略方针,合理进行绿色创新。

第三,国家应增加有利于绿色创新的政策。国家政策是企业战略方向的引路人,企业会根据国家政策的方向制定具体的战略方针。因此,国家要求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时,企业会遵从国家的安排,积极进行绿色创新,从而实现绿色发展。

第四,国家要积极鼓励绿色创新,给予适当的补助。由于绿色创新的双重外部性,企业没法获取绿色创新带来的全部收益,当绿色创新成本高于给企业带来的收益时,企业往往不愿意进行绿色创新。而国家的补助可以减少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所需成本,使得企业更有意愿进行绿色创新。这不仅有利于企业,也有利于环境,有利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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