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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科学视角的发展现代产业体系的理论逻辑

2021-12-04郝全洪

关键词:实体要素协同

郝全洪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进修二部,北京 100091)

党的十九大突破传统的三次产业划分,从生产要素投入角度,创新地提出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以下简称为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提出建设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理解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深刻内涵,我们既要看到从三次产业划分到生产要素投入的角度转变,还要看到其中的思维方式的转变,即突破传统产业理论的简单还原论、一般均衡论思维方式,更加重视系统思维和系统方法。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坚持系统观念”原则和“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必然要求以系统思想和方法,加速推进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现代产业体系建设。

事实上,自从党的十七大首次提出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我们对现代产业体系的认识和理解经历了不断深化和发展的过程。立足系统科学视角审视,曾经存在一些认识和实践上的不足,比如,关于什么是现代产业体系,基本是从三次产业构成的角度简单化理解的,忽视了从系统层次上理解生产要素的重要功能;关于现代产业体系建设的路径,长期渐变式演进带来产业体系的结构性陷阱和产业价值链被低端锁定的风险[1][2][3],演进方式转换困难,没能及时实现以创新引领的突变式演进主导现代产业体系发展进程;关于现代产业体系建设的内容,缺乏系统功能、结构、环境关系等视角,没能聚焦实体经济中心目标和产业体系的核心功能,等等。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提出,体现了丰富的系统观念和系统科学的思维方式,使得对现代产业体系的认识和理解提升到一个更高层次和新水平,也使得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进入以系统观念和现代系统科学理论指导的新阶段。

现代产业体系既涉及产业结构、组织、关联等产业层次维度,也涉及产业发展、布局、政策等时空维度,其组成要素量大类多、结构层次丰富多样,存在着复杂的非线性互动互应反馈作用和自组织特点,是一个在抽象的高维时空中包含积极能动性和丰富创造性的人这个基本组分参与的具有代谢功能的开放的复杂巨系统[4](P22)。现代产业体系结构具有多维性,结构特征变动具有非线性,产业分工具有多层次性,产业要素之间具有互动和整合特征,结构性分析是一个动态问题,要适应更加复杂的分析框架,实现对经济现象的系统性认识[5]。构建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现代产业体系,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解决经济结构性重大失衡、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支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也是一项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面临许多全新的困难和挑战,迫切需要坚持系统观念,强化系统科学的思维方式,统筹国内国际要素资源和市场、统筹产业体系加快发展和产业体系安全发展,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充分运用系统科学理论成果,以实体经济为核心,坚持创新引领,强化协同发展,实现产业体系发展的规模、速度与质量、结构、效益、安全相统一,推动实现供需关系新的动态平衡。

一、聚焦系统目标导向,形成整体发展效应

系统科学理论认为,系统是要素围绕特定的共同目标与功能而组成的有机统一体;目标与功能在系统演化中起着基础性和前提性作用,系统的一切运作都属于目标与功能约束行为[6](P28-30)[7](P178-184)。系统建设与管理应当以目标与功能为中心,坚持目标导向,实施目标管理。

目标导向的起点是问题导向。随着产业发展内外条件和环境变化,我国经济已经面临实体经济结构性供需失衡、金融和实体经济失衡、房地产和实体经济失衡“三大失衡”问题,建设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正是针对当前我国实体经济结构性供需失衡问题提出的[8](P49),是目标导向与问题导向的有机统一。因此,基于系统目标与功能的视角,建设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战略目标,就是破解我国实体经济结构性供需失衡问题,实现供需关系新的动态平衡[9]。这也从根本上决定了要把实体经济作为构建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纲和目标[3],把发展经济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进一步深化实体经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各类要素资源特别是科技、现代金融、人才等先进生产要素向实体经济汇聚发力,形成整体发展效应。创新引领和协同发展都要以振兴实体经济为前提,各类要素资源要向实体经济汇聚,把目标与功能的实现程度作为产业体系整体发展效应的评判标准。

当前我国实体经济领域的结构性供需失衡矛盾、低端供给过剩和高端供给不足的结构性矛盾、产能过剩与杠杆过高等问题仍然突出[8](P49-50)。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设,要有效引导市场自组织机制配置资源的正确方向,纠正过去要素资源过多流入虚拟经济领域的偏差,逐步消除对实体经济产生的不利冲击,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防止制造业、生产性服务业等实体经济产业空心化[2]。必须适应需求结构新升级,破除无效、低效供给,创造有效、优质供给,打通供需渠道,实现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金融与实体经济、房地产与实体经济等协同发展,推动实体经济和产业体系各种结构性矛盾的根本解决,实现实体经济供需关系新的高水平动态平衡。

系统的整体性是第一位的属性,整体性来自系统的整合运作,整合作用贯穿系统形成发展全过程,整体涌现性是系统整体的创新,而非组分基质的改变[6](P31-34)。系统建设与管理应当以整体系统而不是分系统的最优化为目标和中心,坚持局部利益、当前利益服从整体利益、长远利益[10](P5)。系统组分间协同产生正涌现效应,组分相互摩擦、掣肘产生负涌现效应[6](P66)。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是完整的有机统一整体,构建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不能仅仅依靠组分性能的提高、要素质量的改善或分系统的独立发展,必须以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作为核心内容,实现组分间的协调、同步、融合、互动,推动各类要素资源向实体经济汇聚发力,形成整体发展效应和正涌现效应。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设要坚持系统观念,加强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谋划、战略性布局、整体性推进,着力解决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分系统各自为战、体内循环、整合不力问题,加强实体经济与分系统之间的关联载体和作用机制建设,形成各层次分系统间密切联系的结构基础,激发分系统间协同作用的内在动力机制,促进产业要素间正向耦合协调联动、产业发展与要素质量提升良性互动、产业和要素资源配置更加协同、实体经济与高端要素协同演变,强化产业体系发展中的整体协同效应,增强产业体系的有机协作性、综合集成性、整合能力和整体功能,推动产业体系向更高水平和层次的有序结构发展演进。

二、加强系统要素开发,释放禀赋升级效应

系统的结构、功能以及演化的动力和规律,都首先与内部的组分性能及组分之间的竞争、合作等相互作用直接相关。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基本层次逻辑是,产业体系处于顶端,中层表现为企业组织规模和资本有机构成,微观基础是技术、资本、劳动力等生产要素[8](P49),生产要素特别是高端要素培育是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设的基石。

系统科学理论认为,复杂系统的演化决定于系统的初始条件、序参量方程和涨落变化[11](P77);复杂系统初态落在哪个吸引子的吸引域,长期趋势上就向那个吸引子演化即具有初始条件依赖,除非有外力改变这种趋势[6](P91)。产业是社会分工的产物,社会分工往往基于要素禀赋基础,要素禀赋造就产业体系发展的初始条件。我国现行产业体系是改革开放后抓住全球产业转移机会,以劳动力、自然资源条件等要素禀赋的比较优势逐步发展形成的,它使我国成功融入全球产业分工和资源配置体系,成为全球重要的生产制造中心[1]。但是,这种主要依赖初级要素禀赋参与全球产业分工的模式,也使得我国产业体系基本处于全球产业价值链的中低端环节,造成对以初级要素禀赋为特征的初始条件和比较优势的长期依赖,逐步陷入要素投入驱动型的产业粗放发展模式,存在严重的外部不经济,不能实现与生态环境良性互动的发展演进,并且这种发展模式在产业体系内长期正负反馈机制共同作用下,逐步成为我国产业发展进程中的一个比较稳定的吸引子,使得我国产业体系逐步接近结构性陷阱和价值链被低端锁定的危险境地。

基于动态视角考察,一方面,产业体系的各种要素在产业发展的不同阶段不同条件发挥的作用和效能不一样,随着产业结构不断升级、产业体系发展变化,劳动力、土地、资本、资源等初级要素的边际报酬递减,而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高端要素的边际报酬呈现递增趋势;另一方面,随着我国制造业生产和出口成本大幅上升,加之国际市场萎缩和竞争剧烈,导致我国现行产业体系的传统国际竞争优势难以为继[1]。因此,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设的一项基本任务是全方位提升生产要素的品类、质量、结构、性能、绩效,拓展要素广度深度,激发要素活力,高效配置要素。

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运行逻辑是,形成人力资本、自主创新能力提升与产业链价值链位置高端化、全球价值链的治理能力提升、产业附加价值和收益提高的正反馈循环,其要素基础是新的内生比较优势即人力资本与创新能力[1]。产业体系转型演进的关键环节,是临界区域序参量和主序参量在竞争与协同中取得支配地位,引领产业体系通过突变形成更高层次更加有序的新的耗散结构组织[10](P200)。系统相空间的每个相点都有资格作为初态[6](P82),但是,实现不同初态的转换需要克服其间的势垒,以持续创新蓄积突破相变势垒的内在动力,实现创新特别是科技创新自主创新引领型产业体系发展格局,成为系统科学视角的产业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

因此,基于要素维度的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设的内在逻辑是,从过去更多强调要素数量投入的简单线性思维,转变到注重要素数量、质量、结构、性能、效益多位一体的系统思维,在保持一定的劳动力、资本、科技、信息、数据等要素投入数量基础上,促进要素由数量规模扩张向质量、结构改善和效益、效率提升的方向转变,特别是通过不断促进人力资本形成和自主创新能力提升改善要素禀赋,转换产业体系生产要素的初始条件并不断动态优化,实现产业体系要素禀赋升级和初始条件改变,建立产业体系新的初始条件和比较优势基础,以克服不同状态间转换的势垒障碍,推动不同吸引子的吸引域间的顺利转变,实现产业体系由一种稳态向更高层次新稳态的转型演进。

三、强化演化路径管理,发挥创新引领效应

根据系统科学理论,产业体系由一种稳态演进到另一种不同质的稳态,可以通过连续性的渐变,也可以通过非连续性的突变方式实现,具体方式依赖于具体条件,原则上,可以通过控制条件的变化来控制演变的主导方式[10](P211)。产业体系实际的演进过程是渐变与突变共同作用的结果,往往是渐变中有局部突变,突变建立在渐变基础上并为新的渐变开辟道路。就某个时期整体而言,渐变或者突变主导产业体系的演变进程。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在相空间几乎处处结构稳定,在结构稳定性区域主要表现为渐变式演进,当到达结构稳定性区域的边界即结构不稳定性的临界点,产业体系便可能从一种定态向另一种定态突变演进[6](P97),因此,产业体系整体的演进模式主要表现为常态化持续渐变式演进与不时触发突变式演进的交替转换过程。

在渐变方式主导的情况下,产业体系的发展演进呈现多种作用和因素的量的累积中的平滑、连续、缓慢的变化过程,其整体结构具有相对稳定性。当外部环境相对稳定时,产业体系在要素资源持续积累中,可能进行不引起相变的渐变,也可能实现非临界相变而稳定地渐变演进到层次更高的有序结构[6](P96-99)。当外部环境条件发生变化,如果仍处于结构稳定性区域即没有到达临界点,产业体系依然处于稳定性的非临界相变的渐变演进中。产业体系渐变的内在动力主要来自各层次分系统、组分之间的竞争、合作等相互作用,伴随产业体系渐变演进的有一系列复杂的联系和动态变化。因此,既要保持基本要素资源一定的数量投入,也要注重各种要素质量、结构、效率提升,更要在大力引进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高端要素,逐步改变我国产业体系发展的初始条件和比较优势,推进要素结构稳步优化升级,同时强化要素间特别是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的耦合协同,产业链、创新链、价值链、人才链的协调融合,在充分的量的积累、质的提升、结构优化和有机联动中,实现产业体系渐变式演进,并为突变式演进奠定坚实基础。

突变式演进往往从最活跃也是最不稳定的技术创新率先突破,它是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结构升级、功能提升和迎来突破性创新的重要机遇。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要充分发挥创新特别是科技创新自主创新要素在演进发展尤其是突变中的独特优势和关键作用。在突变方式主导的情况下,不断进行的科技创新、金融创新、产业创新、组织创新、管理创新等新的关键核心要素的量变积累,奠定产业体系突变的新条件。当某些要素的作用强度达到临界点时,由于产业体系的整体结构存在要素敏感依赖,极小的扰动和涨落可能导致结构失稳和分岔,少数变量在合作与竞争中成为序参量并支配着其他众多状态变量,特别是序参量间的竞争与协同形成的主序参量发挥主导作用,开辟产业体系演进的新路径。

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建设和管理,应当遵循产业体系渐变与突变演进规律,既要重视渐变式演进,通过促进劳动力、资金、土地等生产要素量和质的持续积累,特别是技术、人才等先进生产要素资源必要的量变积累,在结构稳定性区域持续改善初始条件和优化局部结构,促进产业体系整体在渐变式演进中实现非临界相变;更要重视突变式演进,充分利用产业体系演变中的多稳态、控制参数临界依赖等特点,通过有效的管理调控,适时创造涨落契机和控制参量通过临界点后系统失稳、分岔、突变的有利条件,不失时机地因势利导,实现产业体系整体进化和飞跃。具体而言,就是在持续推进产业要素资源量和质的长期积累基础上,积极引入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高端要素,大力激发和培育创新要素,着力加强科技创新、现代金融创新、人力资源创新、管理变革、建立和疏通动力机制等,特别是重点聚焦科技自主创新这个独特的引领性要素,促使其成长为产业体系演变尤其是突变式演进中的序参量乃至主序参量,驱动和引领产业体系进入临界区域,持续展开非线性迭代、临界点处涨落巨变,在内部序参量的自组织协同作用下,不断从一个稳态到时空结构更有序、水平层次更高、质量功能更优的新稳态的突破式转型演进。

四、致力系统结构优化,激活组织整合效应

系统科学理论认为,系统整体首先是一个结构体系;相同的要素条件在不同的结构下产生不同的生产效率;产业体系内部结构越合理,整体有序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分系统整体功效的发挥;合理调整结构,协调各要素关系,可以优化产业体系整体功能[7](P90-96)。产业体系从组分层次到整体层次经过多次逐级整合,最终产生整合效应,实现整体质的飞跃;产业体系各层次分系统和组分只有组织结构不断合理化,同时层内层际关系有序整合,互补互惠,协同协调,相互促进,和谐共生,才能保证内外物质流、能量流、信息流的顺畅高效,促进互动反馈作用下的非线性动力学机制的有序迭代和产业体系整体功能优化,产生正的组织效应[6](P66-67)。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业体系发展成绩凸显,产业结构持续优化升级,尤其是以三次产业构成为集中表现的产业结构升级成效显著。但是,由于市场化水平和程度依然不高,技术、资金、劳动力等要素之间缺乏深度的市场化联系和高效的互动反馈机制,分系统结构、产业结构、企业组织结构、要素结构、动力结构等方面问题,要素之间的合理配置、有效组合、有机联动和相互协同不足,各要素与实体经济之间不协同,产业体系内部及其与环境之间各种“流”高效通畅不够,产业链、创新链、金融链、人才链等融合不够,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重要分系统之间结构松散,造成了科技资源在领域、主体、行业上的错配,金融资源在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之间的错配,人力资源在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所学专业与从事工作之间的错配[12],整个产业体系的灵活度、生产效率和组合效应、协作效能不高。

产业体系结构建设的系统思维,就是要立足结构维度,瞄准结构性问题,进行结构突围,建设合理结构,协调要素关系,以结构优势促进功能提升。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结构优化,主要通过创新引领结构高度化和协同发展实现产业合理化,要坚持破立结合、重在建构,既要破除缺乏创造性活力的僵化结构,更要以战略目标为引领、功能优化为导向,构建构架稳固、动力与流分布合理、渠道密集通畅、充分开放、制度公平、充满活力、性能优良、高效有序的产业体系有机结构。市场机制将产业体系的所有参与方紧密关联,形成一个无形的动力场空间结构,客观上建构了产业体系所有组分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竞争的动力机制,并通过彼此间丰富复杂的全维度、非线性相互作用,在竞争、互动、融合、分化中自组织、自适应而实现有序演进。

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构涉及若干重要方面,如产业体系的分系统、要素等组分间重要的层次序列结构,关系产业体系层次跃迁中丰富的涌现性和创新性;产业体系布局中的空间结构,关系产业体系生产力的合理分布和组合;产业体系发展演变中的时间结构、时空结构,体现为产业体系演变的速度、节奏和路径规律;产业体系充分开放的物质、能量、信息耗散结构,赋予其内部以及与环境之间的互动、联合、协调、合作、竞争的生机活力。

结构建设的任务贯通产业体系所有层次,宏观上要着力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建设高效的产业要素资源配置动力结构,特别是重点发挥市场强大的建构能力;中间层次要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着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战略重点产业,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统筹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数字化发展,培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和自主创新型企业、组织;微观基础方面的主要任务是加强要素结构建设,既要实现从传统数量投入向数量、质量、效率、结构、协同并重的多维度结构,也要实现从传统初级要素投入为主向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高端要素投入为主转变,特别是在产业、产品、技术、知识的国际分工中,谋求知识、技术、能力、创新等关键生产要素的新优势,实现要素禀赋的结构性升级,形成产业体系的要素禀赋从而初始条件上的新比较优势;具有集成总装性质的任务是,从要素、企业、产业、各层次分系统等协同发展的体制机制建设,促进产业体系的各部分结构及其组合方式在全维度集成中发挥1加1大于2的整体协同组合效应[13]。

五、推进组分互动互应,实现协同发展效应

根据协同学理论,产业体系的发展演进是所有各层次分系统之间关联、协同作用的结果,即产业体系的各种要素和组分在丰富的合作与竞争的互动互应中形成序参量,在产业体系演变接近临界点时,序参量在丰富的合作与竞争的互动互应中产生协同作用,少数序参量支配为数众多的快变量,实现向稳定有序结构的演进[6](P66,147-148)[7](P184-186)。

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的主要特征是各层次分系统间的协调、协同。产业体系演变过程中,内部存在着各分系统的独立运动以及分系统间的协同运动两种形式,产业体系能否顺利演进,取决于大量分系统间是否在竞争与合作中通过交换物质、能量、信息等方式产生协同作用机制,发挥整体协同效应,产生全新性质的更高层次的新型结构[11](P69-70)。

产业体系演变的临界过程中,有的分系统和组分会成为促使产业体系脱离旧结构、趋向新结构的慢变量,其中一个或几个慢变量再通过竞争与合作转化成为序参量,有的分系统和组分则成为促使产业体系在新结构上稳定下来的快变量,产业体系的演变就是慢变量与快变量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制约表现出的一种自组织协同作用和协同运动;产业体系从一种稳定有序结构转型演进为不同质的、更高级更复杂的稳定有序结构,在产业体系演变到临界点附近时,是一个由序参量支配其他快变量并主导产业体系整体演变的过程,是各层次分系统、组分之间相互合作、协调同步的联合作用产生的协同作用的结果[14](P110-113)。产业体系演进中的序参量,是产业体系内部大量分系统间协同、协作的产物,它表征分系统的合作效应水平。如果产业体系演变中产生了多个序参量,这些序参量相互之间将产生竞争、合作、协同、融合等复杂关系,一旦外部环境的影响因素达到某个阈值,就可能出现只有一个主序参量单独主导产业体系演变,并决定产业体系最终的宏观结构和状态[10](P200)。

作为复杂动力学系统,产业体系的组分之间处于不断的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依存之中,产生大量的非线性作用和丰富可变的动力学现象,在内部大量组分间的竞争与合作等相互作用以及与外部环境进行不断的物质、能量和信息耗散的复杂作用下,在自适应和自组织中往往向着自组织临界状态即混沌边缘演化,混沌边缘受到大量小事件影响,小事件能引起遍及产业体系的连锁反应,导致产业体系宏观层面的涨落或突变,可能使整体面临各种危机,如果分系统与组分之间存在在竞争与合作的互动互应中形成良好的协同作用机制、产生较强的协同效应,则产业体系能够有效预防和消除自组织临界性产生的不利影响,并扩大有利影响[10](P226)。

因此,产业体系建设的重要任务是加强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等重要分系统间的协同关系建设,要基于结构与功能的内在逻辑关系,构建所有各层次分系统和组分间要素、资源、能量、信息的市场化流通渠道和机制,促进所有各层次分系统和组分之间通过物质、能量、信息等交换,产生相互协调、相互合作、相互联合等协同作用;从产业体系整体发展的层面,构建包括战略协同、体系协同、组织协同、产业门类协同、上下游协同、产供销协同、企业协同、要素协同等各层次的协同机制,促进各分系统和组分间相互协调、配合、促进和耦合协同发展;在全面建构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分系统基础上,立足生产要素到企业、产业到分系统的各层次各部分结构和组织方式,全维度集成产业体系,实现整个产业体系的动态组合与协同效应。此外,加强实体经济的供需协同、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协同、实体经济与要素投入的协同、实体经济与金融领域的协同、实体经济与房地产领域的协同、政府与市场的协同等,都是创新引领、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建设的题中之义。

六、改善系统环境条件,强化互塑共生效应

系统科学理论认为,在结构相对稳定的条件下,系统环境改善可以优化和提升系统功能;环境通过自身的变化以及与产业体系联系方式的变化,引起产业体系规模、结构、性质等变化,发挥对产业体系的塑造功能;产业体系与环境在互相塑造中实现平衡和共生共荣[6](P68-69)。产业体系的外部环境广泛而复杂,既包括可能释放其外部成长空间的国际环境,也包括国内要素资源、市场、制度、法治、人文等方面环境;既包含促进产业体系发展的合作条件、有利因素,也包含制约其成长发展的约束条件、不利因素;既包括我国现有的生产力水平条件,也包括现有生产关系基础条件。就根本意义上说,改善产业体系环境条件的关键在于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

产业的本质是企业,企业的本质是市场[4](P320),市场的本质是开放。环境对产业体系功能的改造优化,以产业体系对内对外充分开放为前提,开放的产业体系与环境之间既有自然资源、劳动力、产品、要素等物质形态的资源交换,也有科技、管理、信息等非物质形态的资源交换[15],其中绝大多数都直接有利于产业体系减熵、增序、结构优化和组织化水平提高。根据系统动力学逻辑,产业体系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激活系统动力机制,即推进产品和生产要素全面市场化,充分运用要素资源比较劳动生产率等方面的差别形成的市场势差和由此形成的市场动力、活力、压力,以及由这些力的作用引起的科技、金融、人才、土地、能源等要素资源的合理有序流动机制,形成有利于渠道通畅、良性互动、协同合作的产业体系演进的制度机制。

我国现行产业体系建设面临的主要问题,表象上看是企业研发动力不足、金融在虚拟经济领域空转、人力资源错配、产业体系发展所需高端要素培育不足等数量、质量、结构和配置层面的问题,症结主要在于体制机制制约和要素管理的一些不合理规定[12]。要破除重点领域制度性障碍,强化产业体系制度创新和变革,优化产业发展政策环境,营造包容创新的生态,提供高质量的新型基础设施和数据平台等服务,实现系统环境变量的重要改善,制造制度机制上的涨落变化和引发突变的契机,并及时推动突变向着有利于实现产业体系预期目标的方向演进。

当前,需求结构深度调整、市场化深入发展、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持续进行、信息化数字化程度不断加深,以及金融风险、新冠疫情、贸易摩擦、地缘政治等众多重要不确定因素及其复杂的组合特征,使得我国产业体系所处的内外环境发生深刻变化,形成更加开放、持续复杂化的环境系统。在全球走向深度一体化的大趋势中,与环境的复杂相互作用往往决定产业体系的长期演变趋势。构建对内对外全面深度开放、与环境互动共生的协同发展演进的产业体系,一方面,必须以建设完善产业体系的高标准、高水平市场化运行为目标,进一步强化对内改革开放深度,完善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拓展与市场联系的通道,疏通市场信息反馈渠道,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的完整性,丰富完善各类物质流、能量流、信息流的传输渠道,消除地区本位、行政分割和所有制偏好,促进产权、产品、要素等的自由、顺畅、高效流动,加强各环节、要素、部门间沟通、协调,减少内耗,激活各类市场主体平等进入、公平竞争的活力。另一方面,既要进一步扩大、深化和提升开放层次,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在高水平对外开放中输入现代科技、前沿知识、新管理理念、稀缺资源、高精尖人才团队、关键信息等高端要素,也要看到产业体系国际国内环境变幻莫测的复杂多变性,尤其是在中美关系发生重要变化的大背景下,要及时调整对我国产业体系外部环境相对稳定的常态化预设,改变过去仅在发生国际金融危机等重大冲击时才进行产业体系调整应对的简单被动反应模式,克服对国际国内产业体系重大环境变化反馈机制上的结构性缺陷和适应调节上的功能性问题,冷静识别新冠疫情、金融危机、国际关系变化等外部涨落性质,因势利导,趋利避害,充分运用管理变革、制度创新等创造的涨落契机,及时放大有利因素,触发和引导突变跃迁的方向与进程。

在环境建设上,要有破立结合的理念和思路,既要勇于从突发严重不利局面的压力和制约环境中突破突围,也要着力谋划和稳步构建有利于我国产业体系长远战略发展的新格局;还要有双向塑造的理念与思路,既重视深化制度体制机制改革和正确充分地开放市场对产业体系的正向塑造作用,也通过优势企业走出去、产业输出、全球产业链整合、全球产业合作、全球产业资源配置等,加强对我国产业体系发展的全球环境的影响和塑造,进一步释放我国产业发展的国内国际有利条件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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