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满房
2021-12-03钟静远
本期阅读者
钟静远
2002年出生,广东中山人,现就读于广州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喜欢提笔记录生活中最细微的小事,捕捉那些触及心灵的美好,化作文字,以此留住时间,也留住那一瞬可能不再有的珍贵自我。
春华秋实,白驹过隙。万物在大自然的一呼一吸中不停地生长,在四季的缤纷中绽放着自己的芳华。在时间的变换中,那年窝在书房细细品读的女孩也在渐渐长大,满是书的房间,墨香仍在其中酝酿,如好酒一般,醇香浓烈。
幼时便喜欢读古诗,或许是因它短小精炼,也或许是因它音韵悦耳:走过烟雨江南,犹记“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在雨雾迷蒙中赞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幻想登上黄鹤楼,与崔颢并肩赏落日,黯然叹惋“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与李清照一同感受支离破碎的王朝更迭,哀婉“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和李白一起游赏大好河山之时,也体味“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铮铮傲骨;与柳永一同尝遍红尘百态,感叹其“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细腻。沉醉于诗的豪迈洒脱,也惊羡它的温婉秀美。
而即使是年纪稍长之后的如今,对诗的眷恋仍有增无减。常在旭日东升的清晨,泡一盅清茗,或坐或立,细细品读。跳脱出古诗的局限,近代诗的优美毫不逊色。有大气磅礴得令人心颤的《凤凰涅槃》,那是民族觉醒的诗的宣言;有字少言深的《波兰来客》,透着岁月的味道;更有初阅时就一见倾心至今仍爱不释手的郑愁予的《错误》,台湾诗人藏在抒情诗里的浪漫总是能戳中人最柔软的地方——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年少时只觉其中描绘的江南之景甚美,待到高中重阅之时,才逐步体味到其中怅然缥缈的情意。
越是年龄见长,好像越是重视读书时的“仪式感”。小到喜欢拿一个专门的本子记录书中引发感想的片段语句,而不是草草地勾勒涂画;大到执着在某一个时段读某一种类型的书,总感觉这样才对味。喜欢在睡意还有些许残留的午后,在放着悠扬轻音乐的咖啡厅里,去领略一些极具异域感的世纪风情:感受着18世纪光怪陆离、纸醉金迷的巴黎,与茶花女玛格丽特感悟阶级偏见与爱情的博弈,叹惋其如白茶花一般凄美凋零;路过18 19世纪还略显懵懂闭塞的英国乡村,促成一对名叫伊丽莎白与达西的“傲慢”情侣;又急匆匆地搭乘穿梭机,前往19世纪北美亚特兰大的种植园,在炮火轰鸣声中见证传统南方阶级的崩塌与黑奴的解放。也喜欢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与跟千年前并无不同的明月及风声相伴,踏上一条驼铃声阵阵的丝绸之路,感受张骞出使西域的时代背景与意义,那份坚持不懈;看武媚娘素手握乾坤,傲视群雄,那无人能敌的巾帼豪爽与智慧,以及那龙座下数量骇人的累累白骨;品读历代帝王将相的功与过,那一颗颗坚忍细腻心灵的苦與痛,也在字里行间捕捉那个时代贩夫走卒的烟火平凡。读史为鉴,以史明智。与书相伴,三更有梦书当枕。
曾经一度因为课业繁忙而远离了纸质阅读,认为电子化阅读似乎没有什么不好。不用担心想看这本书时没有资源,也不用担心书页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氧化变黄,甚至还可以运用一些搜索功能便捷地找到突然想重温的段落。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样有问题?是在大学第一堂文学课上听到老师那句:“今年完整读了几本书?”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几十本阅读进度条停在了百分之三四十。原来可以对读过的书侃侃而谈,现在脑海里却基本只剩下大概轮廓,那些我曾以为便捷的搜索功能,无形之中扼杀了那些“强制”重温书本的机会。最为致命的是那一次次发烫的电子“警示”导致的阅读连贯性的流失,而传统的纸质书就显得包容和亲切许多,只要你愿意,它永远会给予你舒适的指尖体验,也没有时间限制,唯有无尽的自由。
泛黄遗落的丹青,印烙着五千年文明的佳话。文人墨客,一展风华。千年前的那场风华初雪,穿透岁月的寒凉,用最深沉的感触,感悟青碑下不朽的灵魂。在奈何桥上,解那前世的情仇冤苦。而千年后的我,循着这一条墨香之路,去追溯那如水流年,邂逅那些人与事,总有些美丽在其中绽放,而我沿路采撷,用大段文字,记下这些与书相伴的美好时光。
惟愿时光流转,墨香满房依旧。生命不息,阅读不止。
|文 摘|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