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崇拜与汉苗舞蹈文化交融探析
2021-12-03满梦翎PhakamasJirajarupat
满梦翎,Phakamas Jirajarupat
(1.北部湾大学人文学院,广西钦州535011;2.宣素那他皇家大学艺术学院,泰国)
一、研究缘起
在关于蚩尤崇拜的舞蹈文化研究中,诸多研究者将蚩尤崇拜定性为西南少数民族的舞蹈文化传统,忽略了蚩尤在汉族地区的历史形象与地位的演变以及在民族文化交流中所产生的交融性反应。因此,蚩尤崇拜在汉苗舞蹈文化中的影响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蚩尤是上古时期的传说人物,不仅是自先秦以来被中原朝廷所讴歌的战神,也是历史传说中的恶怪乱臣,同时也是苗族的先祖。蚩尤与苗族的关系研究在20世纪初期汉民族主义思潮中兴起,在“他者”的语境中被构建[1],至1995年掀起“蚩尤祖先论”的讨论热潮,各方学者通过考古、图像、古籍文献等多方面论证,为蚩尤“平反”,并将蚩尤与黄帝、炎帝共同奉为中华三祖。在苗族地区,蚩尤一直被奉为祖先,但没有系统的文献记录,信息来源多依靠苗族古乐舞。苗族人民认为苗族迁徙史始于蚩尤与黄帝、炎帝的涿鹿之战,蚩尤战败,苗族子民颠沛流离,开启了漫长的迁徙历史。蚩尤虽败,但在苗族子民心中是首领为了捍卫子民、捍卫土地而壮烈牺牲,是值得苗族人民铭记的英雄祖先。因此,无论经历过多么漫长的岁月、多么艰难的迁徙,蚩尤之于苗族人民始终是保佑苗族子民的圣祖与信仰,在祭祀中苗族人民以乐舞的形式祭奠他。由于苗族族群呈小聚居、大分散的分布状态,也就导致苗族的语言、文化在不同区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不同,以至于蚩尤在苗族族群中呈现变异性的特征和形象:在东部方言的苗族群体中被称为“剖尤”;在中部方言的苗族群体中被称为“榜香尤”;在滇东北方言次方言的苗族群体中被称为“格蚩尤老”;在川黔滇方言文山一带的苗族族群中被称为“之尤”;在川黔滇方言毕节一带的苗族群体中被称为“杨鲁”[2]。虽然各地对蚩尤的称呼有所不同,但是蚩尤所留下的文化精神一直存留在各个苗族群体中,如牛图腾、崇祖、尚巫等。
在中原汉族地区,蚩尤属于亦正亦邪的传说人物。在中原地区的文献中,有关蚩尤最具代表性的记载便是涿鹿之战。在上古时期,蚩尤与黄帝、炎帝战于涿鹿,蚩尤败,随即蚩尤一脉退出中原之争,上古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黄帝执掌中原。在《管仲·管子》中有记载:“昔者黄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注]文中指出,黄帝在蚩尤死后,封锁了蚩尤的死讯,反而昭告天下称将蚩尤纳入麾下,以震慑天下,由此可以看出蚩尤在当时的军事影响力之强大。,由此可见,蚩尤虽败但其军事威慑力在朝廷和民众心中依旧强盛。秦朝时期,秦始皇将蚩尤奉为兵主,在东游祭八神时位列第三。至汉朝,刘邦将蚩尤视作战神而祭祀。汉武帝独尊儒术后,蚩尤好战的形象逐步与儒家“礼”的理念格格不入,在《史记·五帝本纪》的记载中就开始将蚩尤比作黄帝的下臣,其与黄帝对战被形容为黄帝治暴之征,言“蚩尤最为暴,莫能伐”[注]出自《史记·卷一·五帝本纪》。。从汉朝至元朝,人们对蚩尤形象的认识存在二元对立倾向:一方面,在战争前的军中祭祀要祭拜蚩尤,将蚩尤奉为战神;另一方面,又将蚩尤形容为乱臣恶子,贬低并丑化蚩尤。因而,呈现出一种又敬又畏的矛盾心理。“元明清三朝未见蚩尤祭祀”[3],蚩尤成为战争的象征,受到朝廷与民间的双重排斥。蚩尤在中原地区的历史认知中是一个相互矛盾的人物形象,形成二元对立的形象体系,显示了中原人对蚩尤“又爱又恨”的情感矛盾。
从历史遗留的蚩尤崇拜舞蹈文化来看,蚩尤不仅是西南少数民族特别是苗族的舞蹈文化符号,其对汉苗民族皆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汉苗民族始终以自己的舞蹈文化传承着蚩尤的故事与精神,尽管他们的表现形式有所不同,但蚩尤崇拜确实是汉苗舞蹈文化中的共同现象。
二、汉苗舞蹈文化中的蚩尤崇拜
(一)祭祀性仪式舞蹈中的蚩尤崇拜
在祭祀仪式舞蹈中,无论是汉族还是苗族对蚩尤都呈现出崇拜的心理,例如,苗族的“踩花山”和汉族的“祭兵主”都是纪念蚩尤的活动。在云南中越边境的苗族群体会周期性地开展以男女谈情说爱为目的的大型传统乐舞活动“踩花山”。苗族召集男女谈情说爱的盛会是“近亲不结亲”意识的觉醒,是自由恋爱观念的发展。“踩花山”的盛会召集未婚或已婚的男女一同参加,未婚男女在盛会上祈求爱情,已婚男女则求子。由于该集会的传统性强、参与度高、周期性强,因此苗族人民将对祖先的思念放在“踩花山”的集会中,并成为该集会一个重要的祭祀环节——祭蚩尤。“踩花山”中的祭蚩尤舞蹈可视为“以舞蹈的形式祭祀神祖”的仪式舞蹈。
汉族祃祭仪式舞蹈也是对战神蚩尤的祭奠。“祃,师祭也,宜居军礼之首”[注]出自《宋史·志·卷七十四·礼二十四·军礼》。。古代中原军中有祃祭之礼,随着朝代变迁,其内容略有变化,但其本质为求胜。在先秦时期,祃祭祭祀的战神包括黄帝与蚩尤。祃祭的祭祀中有一高木柱,祭者在木下一边念赞词,立表而祭[注]立表而祭,表意为表柱,为一高木。,一边行巫舞,期望将行军之愿通过高木传达至战神蚩尤,期望得到战神的保佑以得胜。军中祭蚩尤可得胜的习俗在秦始皇、汉高祖时期皆有记载。在秦始皇时期,“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其中八神之第三位为兵主蚩尤。在祭祀兵主蚩尤时,巫师手持祭祀用的玉帛,口念赞词,以舞祭神,向蚩尤祈福,以利战事。至汉代,汉高祖刘邦初起事时在沛县的官舍中祭祀蚩尤,在祭祀的过程中出现了鼓舞与舞旗两种仪式舞蹈。舞者击鼓以兴士气,舞动红旗以向蚩尤祈求出兵必胜之愿。在《史记》中有记载,刘邦祭祀蚩尤后“十月至灞上”“立为汉王”。刘邦称王之后为感怀蚩尤战神的保佑,在长安建立蚩尤祠,并设置祠祝官、女巫等职位,用于祭祀蚩尤,可见汉代中原蚩尤祭祀仪式及其舞蹈文化之兴盛。
(二)叙事性史诗舞蹈中的蚩尤崇拜
在中原汉族地区现存舞蹈活动中尚未发现有关蚩尤的叙事性史诗舞蹈。但据历史典籍记载,初诞于先秦时期的“六大舞”中的《咸池》一舞是以舞蹈形式讲述黄帝与蚩尤的故事,虽无法构成史诗舞蹈但是属于叙事性舞蹈。《咸池》舞蹈内容为表现黄帝战功的武舞,据学者王雪樵的研究,该舞蹈所表现的战争场面为当时最震撼人心的蚩尤、黄帝的涿鹿之战[4]。中原王朝通过赞颂黄帝战败蚩尤以示黄帝之战功,并以此震慑其他部落,该舞蹈在当时极具政治性,此后产生的民间蚩尤戏的剧情发展与《咸池》所传达的政治思想也息息相关。
苗族蚩尤崇拜的叙事性舞蹈以大迁徙舞最具代表性。黔西北地区的大迁徙舞通过舞蹈形象叙述了蚩尤与“夏族”作战并于战败后迁徙的历史,一般在庭院、草坪中表演,是由一人引路高歌、一人芦笙演奏、舞者随之起舞的群体芦笙舞。该舞蹈情境严肃,技巧高超,重心置于半脚掌以表现蹒跚悲痛的迁徙之路。表演内容一是对故土的告别,二是对迁徙途中艰难困苦的回忆,三是对迁徙过程中战胜敌人、获得胜利的快乐场景的追忆。在追忆快乐往事的部分有十多种套路动作用于叙述事件的表达。大迁徙舞是通过对民族往事的叙述来纪念祖先蚩尤,舞蹈氛围神秘、悲壮且凄楚。该舞蹈流行于黔西北的赫章县,属于乌蒙山苗族舞蹈文化。乌蒙山苗族与腊尔山苗族、雷山苗族共同构成三大“生苗”区,该区域苗族群体居住于偏远山区,较少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因此该地区的大迁徙舞是蚩尤崇拜保留得较为古朴完整的苗族舞蹈形式。
(三)世俗化戏曲舞蹈中的蚩尤崇拜
有关蚩尤的世俗化戏曲舞蹈主要存在于汉苗地区的蚩尤戏中。汉族地区的蚩尤戏经历了历朝历代的发展,不断地戏剧化,并以舞蹈的形式在戏曲中沉淀。从以黄帝与蚩尤之战为题材的蚩尤戏,到将打斗场景提取并戏剧化的角抵戏,形成有具体人物情节的剧目,或融入杂剧和传奇中,具有其独特风采。先秦时期的蚩尤表演已经开始舞台化,具有表演性。汉魏时期,角抵百戏兴盛,其中角抵戏是蚩尤戏的发展,并形成了戏剧性剧目《东海黄公》。隋唐五代时期,角抵戏融入歌舞参军戏中,参军戏集舞蹈、科白于一体,其中舞蹈部分动作由角抵戏的动作构成。至元朝,元杂剧兴起,已沉淀在隋唐歌舞参军戏中的角抵戏又融入元杂剧的表演体系中,并受到道教文化的影响,以关公取代了黄帝的形象,将蚩尤描绘成极恶之徒,通过关公打败蚩尤的剧情来展现关公之勇。至明清时期,角抵戏以歌舞演故事的形式渗透在明清传奇之中,以舞蹈动作来表现打斗的情节,或与人斗,或与虎斗,或徒手,或持物,角抵以其对抗性、娱乐性的动作获得了当时人们的喜爱。在中原汉族地区蚩尤形象衍生的乐舞文化虽一直流传至今,但在民间表演中蚩尤的形象通常以鬼怪恶霸为主,只有在先秦至宋朝之前的宫廷祭祀或军中祭祀中将蚩尤奉为战神。在唐朝之后蚩尤戏的发展呈现两个不同的发展方向:一方面,蚩尤戏渐渐融入戏曲表演之中,成为戏曲舞蹈的一部分;另一方面,蚩尤戏相对完整地保存于山西民间,以民间戏曲的形式传承至今。南朝梁代任昉的《述异记》记载:“有蚩尤神,俗云:人自牛蹄,四目六手。今冀州人提掘得髑髅如铜铁者,即蚩尤之骨也。今有蚩尤齿,长二寸,坚不可碎。秦汉间说蚩尤氏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今冀州有乐名蚩尤戏,其民两两三三,头戴牛角而相抵。汉造角抵戏,盖其遗制也。”[5]其中的冀州即包括现在的山西,由此可推测现山西蚩尤戏为汉代冀州蚩尤戏之遗留。从古籍中可见,冀州人民以头戴牛角、相互抵斗的面具舞蹈来祭祀“蚩尤神”。此时的蚩尤戏中蚩尤的形象是正面的,甚至有“汉武时,太原有蚩尤神昼见”的记载。但流传至今蚩尤戏已经失去“头戴牛角”的舞蹈形象,改为戏曲的画面妆,其舞蹈内容也变为关公斩蚩尤,而且受唐宋之后政治导向的影响,蚩尤形象开始从正面转向负面。但沉淀在戏曲中的打斗动作确实为戏曲舞蹈增添光彩,丰富了戏曲舞蹈的形象塑造力与表现力。
苗族的蚩尤戏经历了几千年的演变,仍旧保留着原始风貌,戴面具为纪念蚩尤和驱鬼逐疫而舞。苗族蚩尤戏是湘西苗族地区为了祈求祖先蚩尤保佑,通过扮演蚩尤驱鬼逐疫的祭祀仪式剧,“是一种舞蹈性很强的仪式性戏剧”[6]133,属于苗族傩戏的一部分,流传有几千年之久,其中既有祭祀的成分,也有戏剧的成分。在苗族蚩尤戏的表演中,法师头戴画有蚩尤脸谱、带有双牛角的头冠或象征蚩尤的铁三角来扮演蚩尤,其他人作为配角扮演众帮师,表演者通过唱、念、做、打、舞五大元素与“请师”“藏身”“敬鬼”“哄鬼”“撵鬼”“捉鬼”等程式,表演了蚩尤捉鬼驱邪的内容,同时在唱词中还穿插着与黄帝对战的内容。在结构上苗族蚩尤戏有主角、配角、剧场(仪式场)、观众以及一定长度的情节,符合“演员当着观众演故事”这种戏剧定义的基本内涵与要求[6]127,构成戏剧表演,但其舞蹈可以视为具有一定情节表现性的戏剧性舞蹈。
三、从蚩尤崇拜看汉苗舞蹈文化的共识与交融
蚩尤崇拜是古代汉苗民族在交往、交流中产生的文化上的共识。笔者在对作为苗疆门户的沅陵地区的调研中也发现,汉族的儒释道文化对苗族文化的影响很深。沅陵自古属于“苗地”,以一支自称为“果熊”的苗族为主,被民族学学者称为“苗疆门户”。由于“门户”这一特殊的人文地理位置,中原王朝对沅陵十分重视,在沅陵设立地方政府,使沅陵不仅成为苗疆的门户,也成为汉文化的入口。沅陵地区的苗族受汉文化儒释道的影响产生了独特的苗族文化。在沅陵苗族地区,随处可见汉文化对苗族社会的深远影响。在苗族最为严肃神圣的祭祀仪式中也可以看到代表汉文化体系的儒释道神仙体系,苗族人民不仅祭祀祖先、苗族英雄,同时还陈列太上老君、关公等神像,并将“天地君亲师”牌位供奉于神台的中央,将苗族祖先与儒释道仙人一同供奉于神台之上,祈求汉苗各路仙人对苗族人民的庇佑。将汉苗文化共同呈现在同一时空场域,是苗族人民对汉文化的认可与接纳,是汉苗民族文化的交汇。
从汉族舞蹈文化中存在的蚩尤崇拜与苗族舞蹈文化对汉文化的不断接纳来看,汉苗舞蹈文化在历史的流变中不断嬗变,特别是在关于蚩尤的历史传说、善武精神以及象征图腾等方面达成了高度的文化共识,汉苗舞蹈文化逐步共同形成具有交融性与包容性的优秀民族文化。
(一)汉苗舞蹈文化中共同的蚩尤善武精神
蚩尤是汉族的战神、苗族的英雄。无论是兴鼓而起的汉族鼓舞还是驱鬼逐魔的苗族“恰相”,无论是挥舞赤旗的汉族舞旗还是战死沙场的苗族祖先,都是对蚩尤善武的肯定,也是对蚩尤善武精神的传承。蚩尤作为汉族的战神,受汉人祭祀,并在祃祭中受汉军的军礼祭祀,巫祝持珪币而舞,将政治对立的苗族祖先敬于高位,使得苗族蚩尤的善武精神在汉族地区得以传承。蚩尤之于苗族不仅是带领族人走向富强的祖先,还是守护苗族子民的英雄。在苗族的蚩尤戏、迁徙舞中无不体现出苗族人民对蚩尤强大武力的崇拜。苗人通过扮演蚩尤以达到与蚩尤人神相通的境界,进而借助蚩尤的武力驱除鬼怪,展现出对蚩尤强大力量的绝对信任。汉苗在舞蹈中传承的蚩尤善武精神是汉苗舞蹈文化的统一。
(二)汉苗舞蹈文化中共同的蚩尤历史传说
关于蚩尤的历史传说离不开黄帝,虽因民族立场不同,汉苗舞蹈文化对该事件的观点不一致,但蚩尤的故事确实在汉苗舞蹈文化中传承了几千年,是共同的文化符号。从汉族的战神崇拜舞蹈到关公斩蚩尤的戏曲舞蹈可见,黄帝与蚩尤的故事在中原地区几经辗转,其中的变化与中原地区的战争、政治息息相关。在元明清时期,汉苗战争频繁,民族关系紧张,蚩尤戏中关于其历史传说的部分消失,其舞蹈动作被揉碎在戏曲里,成为戏曲舞蹈表演的一部分,山西太原的蚩尤戏曲舞蹈中的蚩尤形象从一个战败战神的悲剧人物变为一个作恶多端的反面人物。同时,在苗疆地区,历代中央政府开辟苗疆走廊,汉军入驻,大批汉人涌入苗疆地区,汉文化的渗入使得“熟苗”地区苗族群体中的蚩尤文化符号不断淡化,现存讲述蚩尤历史传说的舞蹈文化主要分布于“生苗”地区或较为偏远的山区。蚩尤历史传说保存较为古朴完整的是黔西北的大迁徙舞,而在湘西腊尔山“生苗”地界流传的蚩尤舞也受到汉文化的影响,与汉族戏曲有所交融。
(三)汉苗舞蹈文化中共同的蚩尤崇牛图腾
牛图腾崇拜贯穿在蚩尤崇拜的汉苗舞蹈文化中。据古籍对蚩尤的描述,蚩尤头有两角,似其部落的牛图腾,并似牛一般以角相抵作战,因此在汉族地区的蚩尤戏曲舞蹈中,舞者头戴两角,相抵而舞,在后续发展中形成摔跤、相扑运动,皆是模仿牛以角相抵的动作而来。表现牛图腾的苗族舞蹈则更多,在苗族舞蹈文化中,苗女头戴牛角梳或银角头饰、在祭祀前后举行斗牛活动、苗族傩戏舞蹈中模拟牛的脚步以及巫师头戴两角扮演蚩尤等,都体现了苗族人民对牛的崇敬之意。汉苗两族皆将牛图腾视为蚩尤的象征,以头戴两角来扮演蚩尤,从而在蚩尤的舞蹈艺术形象上达成了共识。
结语
尽管在一定的历史时期汉苗由于其民族立场的不同而对蚩尤形象的看法有异,但经过历史的锤炼,汉苗民族在不断交往、交流中使文化思想产生一定的交融,并对彼此的文化产生认同。特别是汉文化在苗疆地区的渗入使得苗巫文化与儒释道文化在苗疆走廊上产生碰撞,蚩尤崇拜与“天地君亲师”共存,同时苗族祖先蚩尤也在中原地区恢复其战神之美名,后又与炎黄二帝成为中华民族的三大始祖,铸就了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的盛景。历史事实表明,汉苗民族在文化上的交流交融绝不是此消彼长、相互削弱,而是相互影响、共同提升,这一点在舞蹈文化上体现得更加鲜活而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