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下武汉市一线护士失眠现状及影响因素分析
2021-12-02周志庆刘欢詹昱新桂玲莉郑红陈姣红陶秀彬
周志庆,刘欢,詹昱新,桂玲莉,郑红,陈姣红,陶秀彬*
(1.皖南医学院弋矶山医院护理部,安徽 芜湖241001;2.皖南医学院弋矶山医院血液净化中心;3.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护理部;4.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放化疗胸部肿瘤二病区;5.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泌尿外科;6.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神经外科)
新型冠状病毒具有传播速度快、传染性强、人群普遍易感等特点,可在人与人之间传染[1]。武汉市作为COVID-19疫情最重的地区,虽有全国各地医务人员的驰援[2],但武汉市临床一线护士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承受着超高的情绪负荷,濒临体力和心理的极限[3]。由于早期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认识程度不够、未及时有效地做好职业防护,部分武汉市一线护士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4],给医务人员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其中包括失眠,而失眠会导致人体免疫力下降,进而影响人体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预防和治疗[5]。目前对武汉市一线护理人员心理健康状况的研究报道较多,但针对武汉市一线护理人员失眠的调查研究较缺乏。本研究为了解武汉市一线护理人员在COVID-19疫情期间的失眠状况及其影响因素,为制定COVID-19疫情下护理人员身体健康的保护性措施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0年3月3日至10日,以武汉市7所COVID-19定点救治医院护士为研究对象,采用方便抽样法由课题组成员通过问卷星链接与二维码进行网上发放问卷和调查。所有护士均自愿参加本次调查,并签署电子版知情同意书。纳入标准:取得护士执业资格证书且调查日前均在一线岗位的武汉市COVID-19定点收治医院护士;排除标准:临时转科护士或进修护士。调查对象自愿参与调查。
1.2 调查工具
1.2.1 护士一般情况调查表 基于本课题的研究目的及查阅相关研究的基础上,由课题组成员自行设计;主要包括护士的性别、职称、年龄等一般人口学资料以及自评健康状态、护理工作满意度等相关资料。
1.2.2 阿森斯失眠量表(Athens insomnia scale,AIS-8) 该量表是基于ICD-10诊断标准制订的自我评估心理量表,是评估失眠严重程度的有效工具。AIS量表共8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Likert 4级评分,从无(0分)到严重(3分);AIS总分越高,说明失眠程度越严重,AIS总分6分被认为存在失眠问题[6]。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系数为0.87。
1.2.3 广泛性焦虑量表(GAD-7) 该量表是基于美国精神医学会出版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推荐的心理自我评估量表,是用于广泛性焦虑的筛查及症状严重度评估的有效工具,在以往研究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按照评分标准,GAD-7评分分为4组:0~5、6~9、10~14、15~21分,分别对应无、轻度、中度和重度焦虑[7]。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系数为0.89。
1.2.4 抑郁症状群量表(PHQ-9) 基于美国精神医学会出版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中关于抑郁的9个标准,对抑郁症状的变化非常敏感。按照评分标准,PHQ-9评分分为5组:0~4、5~9、10~14、15~19、20~27分,分别对应无、轻度、中度、中重度和重度抑郁[9]。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系数为0.89。
1.3 资料收集方法 将编制完成的问卷转至问卷星,采用统一指导语,并对调查的目的、相关概念进行解释,问卷设置必答题,采用匿名填写方式,必答题全部完成后才可提交。选取武汉市7所COVID-19定点救治医院的课题组成员作为各所医院调查负责人,接受抽样方法和调查对象入选标准的培训。将问卷网络链接发给医院调查负责人,由负责人发放给抗疫一线护士进行填写,2020年3月3日至10日统一开放网络问卷。从问卷星导出Excel数据进行审核、汇总,由研究者在后台筛查数据,剔除答题明显不符合要求的问卷。
1.4 质量控制 为保证数据的可靠性,同一设备(电脑和手机)只能回答一次,答题时间过短(少于1 min)和过长(多于15 min)的问卷被舍弃,并剔除回答矛盾、漏答等具有明显错误的问卷;问卷填写时间在3~15 min。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6.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采用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筛选出失眠影响因素,然后将单因素分析中P<0.05的变量作为自变量,进行向后逐步Logistic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10)。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的一般人口学特征 本研究共收集调查问卷2 784份。男100名(3.5%),女2 684名(96.5%);护士781名(28.0%),护师1 227名(44.1%),主管护师693名(24.9%),副主任护师83名(3.0%);年龄≤25岁688名(24.7%),26~30岁840名(30.2%),31~35岁589名(21.2%),36~40岁310名(11.1%),41~45岁153名(5.5%),46~50岁142名(5.1),≥51岁62人(2.2%);无慢性病2 533名(91.0%),有慢性病251名(9.0%);直接参与过COVID-19患者抢救1 984名(71.3%),没有直接参与过抢救800名(28.7%)。
2.2 研究对象的失眠状况 2 784名武汉市一线护士中失眠的护士1 498名(失眠率53.8%)。
2.3 失眠状况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不同性别、职称、年龄、是否有慢性病、是否直接参与过COVID-19患者的抢救、自评健康状态、对护理工作满意度、每周体育锻炼情况、是否有焦虑和抑郁、午休情况等一线护士的失眠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武汉市抗疫一线护士失眠率单因素分析
续表1
2.4 失眠状况的多因素分析 以武汉市护士是否存在失眠为因变量(0=否,1=是),以性别、职称、年龄、是否有慢性病、是否直接参与过COVID-19患者抢救、自评健康状态、对护理工作满意度、每周体育锻炼情况、是否有焦虑倾向和抑郁倾向、午休情况等11个因素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有慢性病、直接参与COVID-19患者抢救、自身健康状况非常不好或一般或不好或较好、对护理工作不满意或一般或较满意、有焦虑倾向和抑郁倾向是武汉市抗疫一线护士失眠的危险因素。见表2。
表2 武汉市抗疫一线护士失眠影响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本研究显示,武汉市COVID-19定点救治医院的一线护理人员失眠发生率为53.8%,高于SARS流行期间香港医务人员的失眠率(34.2%)[8]和台湾医务人员的失眠率(37%)[9]。这可能与此次新型冠状病毒传播速度快、短时间内波及全国;一线护士在抗击疫情中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如早期防护用品短缺,早期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认识不足造成大量医护人员感染并有部分医护人员死亡;抗击疫情中的工作环境高度紧张,面对高风险的工作产生的沮丧以及高负荷的工作带来的过度疲劳等压力源都造成护理人员有较高的失眠风险[12]。此外,对一线护士实行集中居住的管理制度,致使他们家人长时间分离、牵挂、担忧家人等,在一定程度上会加重一线护士的失眠。
既往研究显示,失眠与慢性病有一定的相关关系[11]。本研究结果显示,慢性病可增加失眠的风险,是失眠的危险因素。这可能因为失眠是与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活动增加相关的一种过度躁狂症,慢性病会引起皮质醇升高[11],对于有慢性病的一线护士来说,如在服用慢性病药物应规律服药,失眠严重者可服用低剂量舒乐安定等药物促进睡眠。
直接参与COVID-19患者抢救是失眠的重要影响因素。新型冠状病毒较以往的冠状病毒传染性更强,参与抢救COVID-19患者的护理人员具有高风险[12]。其需要连续工作8~12 h,工作时间长,强度大,所穿正压防护服和佩戴的护目镜使其处于高温高湿的环境[4];且会受到所救治的COVID-19患者悲观情绪影响,因而失眠的发生率较高。
本研究表明,自评健康状态越差发生失眠的风险越大,这与Wu等[13]的研究一致。有研究表明,自评健康状态差的人因其慢性疼痛和荷尔蒙激素紊乱等因素而导致失眠[14]。因此对自评健康状态差的护理人员要给予更多的关注,有明确医疗诊断的护士要在排班上给予一定的照顾,减少轮班的频率。本研究发现,对工作满意度与失眠关系密切,对工作满意度高的护士,其失眠的发生率低。本次疫情发展迅速、持续时间长,疫情的早期阶段临床上出现口罩、防护服等防护用品短缺;加之武汉市是此次疫情的重灾区,每日新增确诊病例多;身边不断有同事感染新型冠状病毒[7]。疫情期间一线护士的工作处于高风险、高压力状态,这在一定程度上会降低护理人员的工作满意度,从而增加失眠风险。
本研究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焦虑、抑郁为武汉市一线护士失眠的危险因素。这可能是因为在疫情暴发期间,由于确诊和疑似病例的数量迅速增加,一线护士的工作量繁重;对控制疫情的不确定性以及对自己从事高风险工作可能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恐惧心理;此外早期武汉市防护服、护目镜等防护设备短缺都加重了一线护士的焦虑和抑郁症状,由此造成了武汉市一线护士失眠现象较为严重[7]。因此,应持续不间断地对一线护理人员开展心理危机干预;特别是对心理问题较严重的护理人员考虑开展心理治疗,切实做好减轻一线护理人员心理压力的心理卫生工作。
综上所述,国家、社会和家庭要时刻关心抗疫一线护士群体的身心状态,合理制定工作休息计划,确保有足够的休息放松时间以便缓解身心疲惫。医院管理部门需建立抑郁等不良情绪防控机制,合理减轻护士的工作负担,改善工作环境,提高职业认同感,在保证医疗服务质量的同时,改善和维持较高生活质量,确保身心健康,缓解失眠。本研究具有一定局限性,样本抽样受到地域的局限,研究设计对武汉市一线护士失眠的具体干预措施研究分析不全面、不深入,有待在本研究基础上进行追踪纵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