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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团扇形制的审美研究

2021-12-01唐玮

艺术品鉴 2021年18期
关键词:团扇扇面花鸟

唐玮

团扇在宋代的盛行,不仅因其使用价值,更重要的是,借助于团扇绘画艺术,精致而典雅的绘画风格,别样的形制与艺术特色,备受女性及士大夫阶层青睐。宋代绘画艺术的繁荣,更多的富有创新品质的画家,将柳塘归牧、鸟虫蜻蜓、乡村货郎等自然及社会生活中的细微事物融入团扇绘画中,细腻的笔触、雅致的色彩、精巧的构图,让团扇艺术在把玩与观赏之间蔚然成风。

一、宋代团扇小品画,丰富中国绘画传统形制

进入宋代,团扇绘画从“书画之于扇面”转向“扇面之于书画”。从艺术审美来看,宋以前的团扇绘画是“被动”的,书画艺术是为了装饰扇面。[1]宋以后的团扇绘画是“主动”的,依托团扇形制,融入绘画艺术,彰显团扇的审美特色。从宋代文化发展历程来看,商业的繁荣,催生绘画艺术的全面发展。黄居寀的花鸟绘画,用笔用墨出神入化,擅长工笔,用细腻的笔触,精细而工整地勾勒清晰的轮廓对象,来展现动植物的情趣与意境。其团扇绘画《晚荷郭索图》,将莲蓬、荷叶、芦苇,以及肥硕的河蟹构思于团扇扇面,形象生动,趣味盎然。荷叶、莲蓬,用粗笔勾勒,河蟹用细笔勾描,特别是河蟹爪上的蟹须也泾渭分明,活灵活现,整个团扇画面写实手法功力深厚,动静结合的精湛表现,充满了生活趣味。宋代团扇小品画的兴起,结合团扇形制特点,取材广泛,绘画作品灵巧、清新,小巧的形制空间,却能够彰显深远的艺术魅力。与长卷、立轴绘画相比,团扇绘画非常注重对扇面形制的精巧挖掘,倡导小型绘画。如《出水芙蓉图》 《群鱼戏藻图》 《秋葵图》等等,以扇面为依托的小品性花鸟虫鱼绘画,进一步丰富中国绘画的传统形制。

二、包容原有题材,拓深绘画存在空间

宋代团扇在题材形制领域,对传统题材进行包容,还随着扇面形制的变化,促进更多新型题材的创作。传统绘画题材,多与日常生活、器物装饰图画为主,如鸟、鱼、鹿纹及其他纹饰等。花鸟之于人物、山水,其创作意境更加深远,在扇面形制基础上,“折枝式”绘画图式始于唐,盛行于宋。[2]如宋代花鸟画,多追求对自然、真实的写实性创作,讲究形象逼真,意境生动。扇面形制与花鸟结合,小空间却见微知著。创作者借助于笔墨技巧,从花鸟图式中营造完美的意境。如荷花、竹子、兰花、菊花等,寓意高洁;牡丹、芙蓉,象征高雅富贵。对宋代团扇中的花鸟,往往是团扇绘画创作的重要内容,从团扇工整细腻的笔法中,通过高超的写实技巧,来表现物象的质感与自然美。用植物的花蕊、花瓣、根、茎、叶等,用线粗细有别,力度有大小之分,精确呈现植物的肌理,让观赏者从中获得自然美。山水题材,也是宋代团扇绘画的重要内容。山石、流水、亭台楼阁等等,往往采用局部取景的方式,来展现寄情于山水的审美意境。宋代团扇在方寸之间,不能对整个景物进行描绘,创作者非常注重“经营位置”,大胆的取舍,对画面的某一角进行精微刻画,大量的留白艺术,让团扇画面呈现“无画处皆为妙境”的艺术遐想。人物画题材的团扇,更加注重精神层面的视觉审美。如婴孩题材,以嬉戏为主,展现世俗快乐生活。对社会生活景象的描绘,也是宋代团扇绘画的重要题材之一。如乡村货郎、平民生活、仕女等等。对不同人物形象的刻画,往往注重情节的把握,增添画面的生活气息。

三、边角独特取景,呈现多样的构图形制

传统花鸟画创作,多倡导“全景式”构图。但宋代团扇绘画艺术,其往往取边角之景。这种构图方式,将景物置于某一角或某一边,以局部三两支花草为宜,扇面更多的是留白空间,给观赏者带来虚实相生的视觉变化。边角独特的取景方式,让团扇画面富有遐想空间,展现团扇空灵的艺术意境。[3]对意境审美的追求,成为中国画的特色之一。宋代团扇绘画,在构图形制上,往往在小小的方寸之间,营造出大气的氤氲之象。最常见的构图方式有边角取景,左顾右盼式取景。结合扇面整个空间,对所绘对象进行巧妙布局,抓住简洁明了的创作原则,在有限的空间刻画无穷的审美意境。如夏圭的《遥岑烟霭图》,整个扇面从整体到局部,由近及远,拓深观者的视线。近处左下角,刻画的树木婀娜多姿,右下角楼台,楼台下潺潺细流,楼台上交谈的人物,远处缥缈的云烟,影影绰绰,让扇面呈现幽静清远的艺术氛围。再如,陈清波的《湖山春晓图》,该扇面在构图上更加注重形式创新。采用“一河隔两岸”方式,一条河流分开左下和右上两个角,左下景物、树木鲜少,一行赶路的人;中间为留白,宽广的河流隔开两岸;右上近处有楼阁、树木,远处为远山,平静的湖面,与赶路的行人,形成动静变化。“折枝”构图法,也是宋代团扇绘画创作的重要形式。同样,还有“小景构图”、“全景构图”、“一波三折”等构图方式。这些不同的构图,既要突出刻画对象的精准细致,还要把握自然情感的统一。如林椿的《果熟来禽图》等,讲究墨法、笔法的变化与统一,往往倾注了创作者细致入微的观察以体悟。

相比而言,全景式构图,既能够展现画面的整体气魄,又能够对细节瑰丽景致进行刻画。南宋以来,在宋代团扇绘画布局上,边角取景成为新的形式法则,展现扇面空间新颖的艺术趣味。扇面形制自身的结构特点,对构图形式而言,也具有多样性。如徐熙的《豆花蜻蜓图》,豆花从扇面左下角伸出来,蜻蜓立其上,约占整个左下部分的扇面空间,与黄居菜的《晚荷郭索图》构图相类似。花鸟题材多体现“折枝”构图,山石题材多体现“边角”构图,再融入剪切取舍、虚实对比等绘画方式,来构筑无限的艺术审美效果。

四、依托工笔重彩,构筑变化的设色形制

宋之前,绘画讲究“勾勒填彩,旨趣浓艳”,特别是受宫廷绘画的影响,在设色上非常注重富丽而凝重的浓艳赋色。在宋代团扇绘画色彩处理上,“徐熙野逸”画法受到推崇,更加注重对写实赋色的运用。设色是传统绘画艺术的重要一环,也往往决定了绘画作品的风格特点。[4]从传统绘画颜色发展来看,最初使用单色矿物质和植物质颜料,后来,矿植合用,加之铅粉黄丹、藤黄、紫色等颜料,使得绘画色彩更加丰富。北宋时期,花鸟画在设色方面,承继晚唐作风,矿植颜料大量应用,画面更加鲜明、浑厚、富丽。文人画的兴起,水墨画得到发展,利用墨线来描摹物象,再融入墨彩渲染,逐渐成为主流。后来,崔白在花鸟画创作中,追求“野趣”,用色粗放、清淡。北宋末期,设色风格有两种,一种是浓郁重彩,另一种是清淡水墨。到了南宋,工笔重彩画又迎来发展。

如《出水芙蓉图》 《秋葵图》 《海棠图》 《秋花图》等等,在创作手法上用笔纤细,但赋色浓郁。在花卉用色上,花朵的用色更加浓郁,而叶、梗多为衬托。宋代团扇绘画中的用色变化,一个讲究“因陈守旧”,一个追求“标新立异”,但从设色的风格来看,突出主体,用夸张、浓郁的色彩,来彰显富贵、庄重、古朴的审美意象。

五、注重“形神兼备”,打造格物高雅情调

宋代时期,理学思想繁盛,“格物致知”,倡导“格物”精神,对宋代团扇绘画中的花鸟、山水、人物细节创作影响深远。以黄荃为首的“院体”风格,在设色上讲究细腻、典雅。如李安忠的《晴春蝶戏图》、马兴祖的《疏荷沙鸟图》等。宋代团扇形制艺术,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都突出对自然的细致刻画。在题材选择上,以自然、社会生活为主,充满生命气息。在造型上,“宏观探道,微观探真”,讲究细致观察,力求呈现自然景物的最佳状态。宋代团扇绘画,将“形似”与“神似”进行综合,彰显形神兼备的艺术主张。构图上更是独树一帜,写生与写意相结合,把握精准的造型,观照生活中的细节景象,整体上工整细致,温韵典雅。从宋代团扇的尺幅形状来看,多以20~30 厘米为宜的圆形或近似圆形,团扇自身画面较小,但微中见著,创作中讲究以少胜多。限于团扇幅制,构图虽小,但意蕴丰富。创作者在绘制作品时,从选材、立意、构思、布局、着色等方面,以超凡的胸襟,经营方寸之地,对细节进行精致描绘。传统中国画注重诗意性表达,宋代团扇创作,法度严谨,布局精美,整个作品极具感染力。在审美价值上,宋代团扇通过诗意化意境,发挥其怡情功能,特别是将中国画、诗词文化融入扇面意象主题中,在咫尺之间,表现生动的艺术气韵。

六、体现自由创作理想,寓于创作者的情感与审美体验

宋代团扇在形制艺术上,更加关注创作者的自由思想、情感的表达,借助于团扇绘画,以抒写情感,增进人与自然的融合。如团扇绘画中的花鸟,以“写生”、“寓兴”为主,展现传统绘画的丹青之美,抒写创作者对生命的关怀。花鸟写生、人物写神、山水写意,寄寓了创作者对生命的真实体悟,从物象选择、意趣抒发、形态描写中,展现勃勃生机。宋代团扇形绘画艺术,以人格化手法,折射了创作者的爱憎与生命体悟。解读宋代团扇形制艺术审美,需要联系其时代背景,通过对人物、风景、山水、花鸟的刻画,从技法、意趣等方面,来感受其人文精神与情感。如崔白的《寒雀图》,追求自然之中达到忘我之境;钱选的《花鸟图》,幽禽独立桃枝,所描写的意境是对自我的放逐还是对理想的笃定。笔墨语言在团扇创作中的不同表现,也是构成团扇艺术创作风格的重要条件。宋代历史社会背景下,对微观下的内在精神旨趣的刻画,体现了“一花一世界”的审美意蕴。

总之,从宋代团扇形制特点与美学功能视角,展现“尽精微而致广大”的艺术效果。宋代团扇所体现的内在精神与情感,往往寄寓于形象生动的画面,从其“静动”融合中来营造一方“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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