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养生三原则

郑 洪

浙江中医药大学（310053）

中医经典《黄帝内经》中关于中医养生理论非常丰富，这是贯彻“治未病”思想的必然趋向。如果要简练地概括，笔者认为《灵枢·本神》这一段话概括得最为根本：“故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如是则僻邪不至，长生久视。”这三者可另表述为以下三个原则。

顺四时而适寒暑

这一原则又可以叫“四气调神”，这是《素问》的名篇之一，具体地论述人要顺应四时之气调摄精神的道理，这是天人相应的体现。《四气调神》篇中提到：“春三月，此谓发陈。……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夏三月，此谓蕃秀。……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秋三月，此谓容平。……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经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早起，必待日光，……去寒就温，无泄皮肤……”等，这体现了注重与天地自然阴阳的有序变化同步的观念，其中蕴含着深刻的生物学原理。当然，里面说到的卧、起时间，适合于农耕时代的生活节奏，现代人生活方式不一样，很多人觉得行不通。但是要注意，正是因为农耕时代节奏缓慢，人们才能充分和深入地观察自然规律和生命规律，而这些规律在今天其实并没有改变。因此，人们仍然应该遵循这一原则。即使由于工作、生活等原因不能严格地做到古人所说的那样依据天时起卧，但仍可把握这一思想的精髓，让生活有张有弛，不能任意妄为，要更多地顺应自然季节的阴阳消长，这对健康仍然是很有帮助的，而且也是比较容易掌握的。

和喜怒而安居处

这一原则也有非常深刻的道理。《黄帝内经》关于情志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素问·上古天真论》说的：“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这反映出中医学受古代道家思想影响颇大，强调保持清心寡欲、举止节制的生活习惯。另一种是《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的一句话“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可能更容易被普通人接受。“从欲快志”，表面上就是说顺应欲望，让自己心情舒畅，这不正是普通人的追求吗？《灵枢·师传》也很洞察人心地说过：“百姓人民，皆欲顺其志也。”但是要注意的是，这句话是有前提的。完整的说法是“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其实与第一种说法一致的。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追求很高，欲望很大，这样的“从欲快志”并不好，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心理，都会带来很大的压力。当然如果强行压制他的思想，可能令他憋屈、抑郁，同时也不利于健康。因此，真正良好的思想和情绪，是在心态上就恬淡、宁静。如果一个人从内心里就不喜欢大鱼大肉，那他喝清茶淡饮就感到最舒服。这就是“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了。当然，现代社会里人们比古代社会压力要大得多，各方面的物欲刺激也很多。但是应该要明白，身体健康是支持一切追求的前提。如果不能把握好进取与恬淡的尺度，那就会疾病丛生了。

《灵枢·本神》谓：“怵惕思虑者，则伤神，神伤则恐惧流淫而不止。因悲哀动中者，竭绝而失生，喜乐者，神惮散而不藏，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盛怒者，迷惑而不治，恐惧者，神荡惮而不收。”看看，不光是紧张、恐惧有害，过分高兴也一样对身体无益。

节阴阳而调刚柔

这一原则，含义更广，实际上把各类活动都包含在“节阴阳”里面了。包括了昼夜劳作起居有节，也包括男女房事有节等各方面。《黄帝内经》有关性教育的内容很丰富，其要点首先反对纵欲。批评“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素问·上古天真论》）的做法，提倡“持满”，即满而不泄之意。其次指出合理的性生活促进健康。《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指阴阳）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其中“七损八益”，历代注家争论不休，未得其解，但近年马王堆竹简医书《养生方·天下至道谈》出土后，已证明“七损八益”是指七种有害和八种有益的性交姿势。说明《黄帝内经》时代人们对性生活与健康的了解已极其深入。最强调房事宜忌，指出性生活宜与四时阴阳变化相适应，例如冬天阳气闭藏，就当“无扰乎阳”“逆之则伤肾”。《黄帝内经》还提到两种因房事不注意而导致疾病的情况，一是《素问·上古天真论》的“醉以入房”，认为这是耗竭真精，导致早衰的妄为之一。二是《素问·风论》的“入房汗出中风”，指房事后汗出受风寒导致疾病。

概括起来，《素问·上古天真论》提出了与以上养生三原则相关的总体要求：“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更指出养生要“志闲而少欲”“适嗜欲”“为无为之事，乐恬淡之能”等，才能“寿命无穷，与天地终”，否则，“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又强调健康的心理状态应该表现为：“心安而不惧，……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以及“无恚嗔之心”（《素问·上古天真论》）等。所有这些，都值得今人好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