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重组及语言分化
2021-11-30白新杰
□白新杰
[内容提要]随着中国政治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与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中国的社会阶层结构产生了巨大的变革,部分社会阶层在不断分化重组过程中不复存在,部分社会阶层逐渐发展壮大,阶层地位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还有一些新阶层的出现。与此同时,社会个体成员所处的阶层位序也在悄然发生改变,产生垂直或水平方向的流动,这种阶层流动会通过语言系统的重组与传播系统的分化显现出来,产生了语言的阶层区隔与语言传播的受众分化。
当前,我国社会阶层的流动已经转向以市场化为关键因素、以职业导向为重点的阶段,阶层流动更为频繁,阶层重组现象更比比皆是。社会学家对我国语言阶层的关注也由来已久(樊平 2004[1];王文龙 2010[2];马传松,朱挢 2012[3];顾辉 2016[4];陈云松,范晓光 2016[5]等)。现有的研究主要还是侧重于对我国改革开放时期的社会阶层流动作出阐释,结合我国当前社会阶层流动现状开展的研究较少,对阶层流动产生的语言分化现象更是少有涉及。本文结合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整体特征和发展趋势,通过对全国社会阶层流动的详细分析,探讨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显性特征、阶层重组的动因及语言分化的具体表现。
一、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主要特征与流向
(一)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主要特征
社会阶层是根据社会个体成员所占有的政治资源、经济资源等要素的多少进行划分的,而随着社会个体成员占据这些资源的数量的变动,个体阶层实现阶层上升或下降趋向的流动。纵观中国的发展历程,社会阶层流动呈现以下几点特征:
1.阶段性
社会阶层的流动速度不是均匀的,而是有时快,有时慢,具有阶段性特征。即使在同一时期甚至同一年内,社会阶层流动也呈阶段性特征。这跟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政治态势、国际环境等因素有关。比如上世纪90年代末,我国的阶层结构趋于稳定,阶层流动速度趋缓;而在2010年左右,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产业结构发生了大规模调整,阶层流动速度加快。
2.总体阶层流动速度进一步加快
与20世纪之前的阶层流动情况相比,我国当前的阶层流动速度明显加快,具体可以体现为代内阶层流动速度加快和代际阶层流动速度加快两个方面。首先就代内阶层流动来说,随着信息技术、产业结构的调整,社会个体成员有更多的机会在短时间内实现阶层的上升或下降;就代际流动来看,教育的普及和社会公平的进一步发展,为代际流动提供了良好的渠道。
3.多向性
社会阶层流动是多向的,不仅有阶层的水平流动,即从阶层边缘向阶层中心地带的正向流动和从阶层中心向阶层边缘的逆向流动;还有阶层的垂直流动,即社会个体成员“从一个社会位置移动到另一个高低不同的社会位置上[6]。”值得注意的是,阶层的水平流动大多发生在同一阶层内部,促成同一阶层内的位序排列。在社会垂直流动中,如果转移流动的方向由较低社会地位流动到较高社会地位,可称为上升流动,反之则称为下降流动。虽然上升流动和正向流动使社会个体成员由较低的社会阶层进入到较高的社会阶层或阶层边缘进入到阶层中心从而占据更多的社会资源,历来为人们所关注,但就社会整体而言,社会的资源总量是有限的,上升流动与下降流动、正向流动与逆向流动是构成社会流动机制的一体两面,共同构成了社会流动的一种“代谢机制”,缺一不可。
4.代内跨越式阶层流动数量增加
从近十年我国阶层分布的统计数据来看,社会个体成员通过教育等后致性因素实现阶层向上跨越几个阶层的比率大幅增加,从较高的社会阶层流入较低的社会阶层的现象也屡见不鲜。但就阶层上升和阶层下降情况来说,阶层上升和跨越式上升的数量远远超出阶层下降和跨越式降低的数量。
5.阶层界限日益明晰,阶层向上流动受阻现象日益严重
随着社会工作的日益分化,社会结构渐渐形成了体力劳动者和非体力劳动者、体制内劳动者和体制外劳动者的区隔,这无形中标明了阶层边界,阶层固化趋向进一步增强,这就引起人们对“阶层固化”的担忧。但总体来看,“社会阶层流动依然是社会的主流,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7]。”
(二)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主要流向及涉及群体
社会阶层流动是:“一个人或一群体从一种社会地位或社会阶级向另一种社会地位或社会阶级的变化[8]。”涉及社会的各个阶层,关涉每一位社会成员。总体来看,当前我国社会阶层流动率整体呈逐步上升的趋势;从年龄阶层来看,中青年群体在各种人员中的阶层流动占有较大的比重;从阶层流向来看,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向呈以下几个主要方向:
1.农民阶层通过外出务工等形式逐渐转为城市工薪阶层的流动仍是当代中国规模最大的阶层流动;
2.处于相对较低社会阶层的成员通过教育和职业渠道实现向上的阶层流动是当前阶层流动的主流形式;
3.国有企业职工、公务员等向个体工商户阶层的流动;
4.其他阶层个体向私营企业主阶层的流动;
5.部分产业工人向失业阶层的流动。
二、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动因
当前,我国的社会阶层流动速度加快,流动规模扩大。究其原因,涉及经济、政治、文化观念等多种因素。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几项:
(一)传统观念的改变
思想观念上的变革为社会阶层流动扫除了思想上的障碍,激发了社会个体成员对利益的谋求以及对个人价值实现的积极追求,人们不再满足于现有的生活水平和阶层位置。为了实现心理预期,获取更多的经济利益、社会声望、政治权力等社会资源,社会个体成员展开目标明确的阶层流动,以满足个人对经济利益、社会地位等的追求。
1.“子承父业”传统观念的改变
“子承父业”这一宗族伦理观念是在中国历史和文化内涵中形成的一种传统伦理观念,这种观念认为子女继承父母的地位和职业是个体发展的要求与家族传承的延续。社会个体成员“子承父业”的传统观念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后代对先辈职业阶层的世袭与延续,是“阶层固化”现象存在的思想根源,在历史进程中对中国的社会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随着精神文明的进一步发展和个人自由意识的觉醒,“子承父业”这一传统观念已经随着时间的演变和文明的发展不断“磨损”,其对子女职业的选择与固有阶层延续的影响也越来越小。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这一传统观念已经随着时间的演变和文明的发展而不断“磨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削弱,但传统社会的“子承父业”的伦理观念依然存留在社会生活中,影响着社会阶层的传递与流动。
2.“官本位”传统观念的改变
“官本位”这一传统观念的削减与移除同样促进了社会阶层流动。“官本位”这一传统观念也是在中国历史中积淀下来的一种传统观念,这种观念认为只有进入官场,才能够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生产力的发展和市场经济的蓬勃兴起对“官本位”的价值导向造成了巨大冲击,不仅引起了社会个体成员思想观念的改变,还激发了人们对个人利益以及个人价值的积极追求。人们逐渐开始以财富多少作为社会地位的一项重要测量指标[9],产生了由“官本位”向“财富本位”转移的倾向性流动。
(二)教育打造了社会阶层流动的阶梯
教育为社会阶层结构的变化创造了条件,为社会个体成员向更高阶层流动打造了良好的通道。社会个体成员能够将教育作为跨越阶层障碍的“撑杆”,通过教育改变自身原有的阶层。如今,每个家庭对教育的重要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纷纷加大对教育的投资,以求通过教育让子女获得更多阶层晋升的机会。
1.高等教育在阶层跨越中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高等教育对于社会阶层的跨越有不可或缺的作用。首先,高等教育能够帮助个体最大限度地获取社会资源,这其中包括经济资本、政治力量、社会地位和信息优势等多种资源。与未受过高等教育的个体相比,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够通过对信息优势、文化知识的运用获得更好的职业,有更多的机会实现阶层晋升。其次,随着我国义务教育的广泛普及与高等教育招生规模的进一步扩大,社会个体成员能够通过教育开发自身的多项潜能,学习新的生活技能。因此,高等教育在社会个体成员实现阶层跨越中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2.教育公平的进一步加强
近年来,我国政府和相关教育部门着力促进教育公平,注重教育资源的合理分配,并根据不同地域和整体教育情况制定和实施可行的调整方案,具体包括:加大在教育领域的投入;大力发展以义务教育为核心的基础教育;加强对农村地区、西部地区的政策扶持,改善农村地区和西部地区的教育情况;利用信息网络挖掘网络远程教育资源,打破地域和时间的限制,实现教育的便利化、信息化和终身化等。这一系列措施在极大程度上促进了我国的教育公平,打造了阶层向上流动的有效通道。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教育促进了阶层流动,但教育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阶层固化的程度。实际上,这两种看似矛盾的观点其实存在内在统一性。从社会现实来看,教育确实能够打破阶层固化,提高社会阶层流动率。但教育也成为较高阶层家庭实现阶层代际传递的工具,因为“父母的教育期望、文化素养等都会通过言传身教直接传递给自己的子女”[10],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父辈处于相对较高社会阶层的后代成员将来进入较高社会阶层的机会;相反,父代的社会阶层较低,子代拥有较高的社会阶层地位的可能性也相对较小,从而增加了阶层流动的难度。
(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社会阶层流动的根本动因,其不仅引起经济结构和市场发展模式的转变,而且引起社会结构的大规模变化,加快了阶层流动的速度。通常来说,生产力较高的社会,阶层流动速率也越快,二者存在正相关的关系。此外,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还促进了社会产业结构的调整。在产业结构调整进程中,社会个体成员在生产关系中的地位和作用也会被重新定义和划分,从而引起脑、体劳动分工的阶层化区分。
(四)经济和政治制度的改革
经济和政治制度改革为社会阶层流动提供了必要条件。近年来,我国经济和政治制度改革的力度逐渐加大,涵括的改革内容也更加广泛。在众多的改革措施中,有关身份制度、城市化方面的一些改革措施对社会阶层流动的影响尤为明显。
1.社会户籍制度的改革
从我国历史发展脉络来看,我国长期实行了相对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11]。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为了进一步促进社会劳动力的合理配置与经济的快速发展,方便社会个体成员的地域流动,我国进行了一系列的户籍制度改革,原有的户籍身份制度有所松动,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我国社会阶层之间的流动和社会人口的地域流动。此外,在工作招聘中,以“有本市户口”等条件为招聘标准的工作招聘已被严格禁止,进一步打破了“身份壁垒”与“阶层界限”,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社会公平与职业发展。
2.城乡一体化改革
当代中国,工业化、城市化进程加快,经济蓬勃发展,为社会个体成员开展阶层向上流动和个人社会地位的提升提供了更多的机会,无形中拓展了社会阶层流动的规模,扩大了社会个体成员向上进一步发展的空间。此外,我国着力推行的城乡一体化改革还促进了我国产业结构的进一步调整与升级,使得大批农民变成工人,为社会阶层的顺利流动创造了有利条件。
3.社会保障制度的改革与完善
当前,我国已经建立起相对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编织了公民的“生活安全网”,保障人们的基本生活。同时,居民的基本医疗、养老等领域在国家财政支出所占的比重也逐渐增加,国家加大了对民生的保障力度。此外,国家还积极鼓励社会个体成员创业和再就业,通过增加就业机会促进社会流动。我国的这些保障措施为现有阶层摆脱阶层束缚,社会底层成员开展阶层向上流动提供了一定的支持。
(五)社会阶层流动机制的改变
1.职业成为新的阶层流动机制
当前,我国将职业作为阶层分化的一项重要衡量因素,改变了曾经以身份和阶级出身判定阶层的做法。而职业作为阶层流动的一种重要机制,能够通过受教育程度、个人努力等后致性因素获得,相比家庭背景等先决性因素更易获得和更改。因此,职业作为当代一种社会阶层流动的重要机制,推动了社会阶层的流动和更迭。同时,职业的进一步细化还刺激了新的社会阶层的产生,有利于阶层平衡。
2.婚姻作为社会流动机制的进一步强化
借助婚姻来实现阶层流动和阶级跨越是一种常见的阶层流动形式。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婚姻关系的建立和维持,不仅仅是两个社会个体之间关系的缔结,它还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利益集团在社会资源、人际关系、经济利益上的联合。这种基于婚姻契约形式的联合,在一定时间内能够维持一方甚至双方社会阶层的稳定甚至向上流动的趋势。而在中国的婚恋关系上,常常表现为男方的社会阶层略高于女方,这就为女性利用婚姻关系提升社会阶层提供了新的渠道。随着经济观念的革新,女方的社会阶层略高于男方形式的婚姻关系也时常出现,婚姻作为阶层流动的有效途径的作用愈发突显。
(六)相对公平的社会环境的塑造
我国已经建立起公正、严格的教育筛选机制、工作竞争机制的市场运行机制。通过严格公正的筛选机制,我国打造了一条合法、稳定、畅通的社会成员流动渠道,社会个体成员能够通过教育和自身努力,实现阶层的晋升。
1.就业竞争平等化
当前的职场严格遵守回避原则和择优录取原则,并配合公示制度、申诉制度,确保了职业的公平竞争,为社会成员的合理流动提供了重要的、正常的渠道,职位竞争更加公开、透明。此外,我国还建立了规范的人才市场,为社会成员择业提供了便利,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新的社会壁垒的形成,让更多处于社会劣势阶层的社会成员在求职过程有更多的机会实现向上的阶层流动。
2.教育平等化
教育是社会个体成员实现阶层向上流动的不竭动力,也是阶层向上流动的重要机制。教育公平对维护国家长治久安、实现个人潜在价值具有重要的意义。为了维护教育公平,我国适当加大农村教育的投入力度,大力发展以义务教育为核心的基础教育;加强对农村地区、西部地区的政策扶持,改善农村地区和西部地区的教育情况;利用信息网络挖掘网络远程教育资源,实现教育的便利化、信息化和终身化。这一系列措施在极大程度上促进了我国的教育公平,保证公民平等教育权的实现。
3.市场竞争平等化
为了进一步消除阶层流动壁垒,促进市场经济的合理运行,我国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市场运营体系,营造了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以打破行业垄断,维护公平竞争。同时,我国相关部门还颁布施行了市场运营的各项条例,以法律和制度的强制手段保护合法经营与公平竞争,这对于消除我国的市场垄断和阶层固化,促进经济运行和阶层流动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
(七)社会稳定和国家发展的需要
合理的社会结构和科学的阶层流动是国家稳定和发展的需要。要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必须要有合理的社会阶层结构作为支撑,从静态层面来说需要构建橄榄型的社会阶层结构,从动态层面来看需要稳定、畅通的社会流动通道和相对公平的流动机制,二者的共同作用才能够实现国家的稳定发展。从中国现有的社会阶层结构来看,社会的中间阶层存在巨大空缺,社会顶层人口所占比例较少,社会底层成员数量庞大。这种“倒丁字型”的社会结构存在巨大的潜在危险,不利于国家的长远发展。因此,加快社会阶层的流动与重组,扩大中间阶层规模,抵消阶层固化和现有阶层结构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国家持续发展的重要“抓手”。
三、社会阶层流动的话语呈现
社会个体成员的阶层位置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因为教育、产业调整、制度变革等各种因素产生向上或向下趋向的阶层流动。语言作为人类重要的交际工具,不仅担负着语言交际与信息传递的重要功能,还记录了社会生活的变迁,反映了阶层流动的趋势。因此,阶层流动的直接显性表现形式——话语呈现模式,也会产生变化和流动。
(一)语言区隔反映了阶层差异
语言是思维的载体和交际的工具,同时还是社会不同阶层建构和再生产的话语媒介,其体现了阶层的固有特征和思维观念。处于不同社会阶层的社会个体成员,由于自身的知识背景、经济能力、信息渠道等因素的不同,在发音方式、语言组织、话语风格等方面均存在一定的差异和阶层区隔。即使是同一社会阶层的成员,也会因专攻领域、个人偏好的不同而存在少量的阶层间隔。这种语言领域的阶层区隔,就是文化阶层性和排外性的显性表现。此外,不同社会阶层成员的语言区隔不但体现了社会结构的差异性特征,还反向巩固了固有的阶层结构。因此,“阶级不仅仅是一种客观的社会结构,它还存在于表达结构之中,表现在语言等方面。”[12]
(二)阶层流动更新了语言系统
阶层流动进一步冲击了语言的相对封闭状态,促进语言系统的交流与吸收。不同社会阶层的人在词汇使用、发音习惯和语言组织编码方面均有不同。当较低阶层的社会成员流入较高阶层时,自身固有的语言习惯、发音状态未发生转变或仍存留有原有的发音习惯和语言编码规律,其介入或与更高阶层的社会成员产生交际时,必然会打破固有阶层的封闭状态,促进语言的革新与流动。处于相对劣势阶层的社会阶层成员流入相对优势的社会阶层,其自身的语言表现通常为单向的语言流动,即只存在语言输入,而语言输出较少。这是因为较低社会成员通过阶层流动融入某一阶层,其个体或少数人的语言无法与庞大的阶层语言相抗衡。尽管在其步入新的社会阶层的初期,社会成员还能保持原始阶层语言的特征,如发音习惯、词汇使用、语言组织等,但从长远来看,其很难避免不被强大的阶层语言所同化。当原本处于较高的社会阶层的社会成员由于破产、经营不善、政策改变、战乱、经济危机等原因流入较低的社会阶层时,社会个体成员的语言常表现为单向的语言输出,这是由于相对优势的社会个体成员在流向较低的社会阶层时,其本身原有的语言系统体现了部分相对开放、进步的思想观念,易被较低的社会阶层的成员所接受和传播。
总体来看,无论是阶层较高的社会成员流入较低的社会阶层或阶层较低的社会成员步入较高的社会阶层,二者都未形成平等、双向的语言流动。这有经济优势、政治资源的原因,但从客观因素来讲,某一社会成员步入新的社会阶层,仅以个人或少数人去撬动整个阶层的语言转变是不太可能的,单方向的语言流动不论是语言流入还是语言流出都不会对社会阶层的语言整体情况起到多大的影响。
(三)阶层流动加快了语言的融合与趋同
随着经济的发展与产业结构的调整,我国的阶层流动速度加快,这促进了语言差异的消失,加快了语言融合的步伐。比如现在中国推行的汉语普通话,在阶层流动的过程中,地域流动的速度加快,城乡之间的语言差别、不同地域和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与经济往来更加频繁,语言的差别逐渐减少。在语言趋同的发展趋势下,少数人使用的语言在语言接触的过程中逐渐向强势语靠拢,逐步实现一定区域的语言统一。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数百万农民工到外省务工,也促进了方言向共同语靠拢。而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还出现了逆城市化的趋势,在这样一种城乡接触的环境中,社会阶层流动加速,语言的差异逐渐缩小甚至消失。
(四)阶层流动促进了文化和观念的融合
社会阶层流动不仅缩减了不同阶层之间的“阶层鸿沟”,还便于社会各个阶层成员之间观念与文化的传递。在阶层流动的交互作用下,社会结构系统中的每个阶层都能对其他阶层成员的思想、观念和文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缩减各个阶层之间的心理距离,逐渐实现各阶层之间的信息传递与文化共享。
(五)传播分化
虽然现有的传播呈精准传播的模式,即每一档节目都有针对的目标受众。但随着阶层流动和阶层重组,社会的阶层结构也发生一定程度的转变和重塑,具体可表现为三个方面:社会阶层进一步分化,比如原有的工人阶层就进一步分化为办公室工作人员、科学技术工作者等;新阶层出现,如民营企业家、公共管理人员等;部分阶层的规模扩大或缩小。阶层流动在重塑社会结构的过程中,不仅改变了社会话语权力的整体格局,也使语言传播出现了分群化和定向化的趋势。同时,媒介系统为了拓展传播规模,也随着语言传播受众的进一步分化、目标受众群落规模和喜好的变化而产生偏移,开始更为精准地针对目标受众进行节目组织和信息传播。传播媒介要获得进一步发展,还要对语言传播进一步分化,关注新兴阶层的话语表达模式和话语权,辨识阶层流动主要趋向,并根据现实情况合理组织媒介传播,以获得更高的收视率。
四、结语
本文基于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动态监测调查数据,重点分析了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关键性因素。分析显示,社会个体成员的受教育程度和国家经济、政治的重大改革是影响其阶层流动的最主要因素。此外,国情、社会公平、思维观念等因素也对其阶层流动产生一定的影响。文章不仅修正了以往主要依据改革开放时期社会阶层流动状况调查的结论,还探索出阶层流动引发的语言重组和传播分化现象,为流出阶层的阶层变迁和流入阶层的语言分化进程带来一些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