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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移植围术期静脉血栓栓塞症的防治与管理

2021-11-30范立吴波卫栋郁华晴史灵芝杨航陈静瑜南京医科大学附属无锡市人民医院肺移植中心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江苏无锡403南京医科大学附属无锡市人民医院肺移植中心胸外科江苏无锡403

实用器官移植电子杂志 2021年5期
关键词:移植术抗凝围术

范立,吴波,卫栋,郁华晴,史灵芝,杨航,陈静瑜(.南京医科大学附属无锡市人民医院肺移植中心、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江苏 无锡 403;.南京医科大学附属无锡市人民医院肺移植中心、胸外科,江苏 无锡 403)

肺移植是实体器官移植中难度最大的手术,自1983 年人类成功进行第一例肺移植[1],肺移植技术逐步发展,时至今日,肺移植已经被证明是治疗终末期肺病的有效手段[2-3]。肺移植不仅手术技术在进步,术后管理技术也在进步,肺移植的围术期管理主要在于呼吸管理、感染管理、免疫管理等方面,静脉血栓栓塞症(venous thromboembolism,VTE)的防治和管理往往被忽视,但近年来国内外各大肺移植中心开始对肺移植相关VTE 进行研究,VTE 对肺移植预后的影响开始得到重视。本文简单介绍肺移植术后VTE 的发生率和影响因素,详细介绍肺移植围术期VTE 的预防和治疗,希望更多肺移植中心重视VTE,采取妥善的预防策略,降低VTE 的发生率,对已经发生VTE 的患者进行及时治疗,降低VTE 的病死率。

1 肺移植术后VTE 的发生率和影响因素

VTE 包括深静脉血栓形成(deep venous thrombosis,DVT)和肺血栓栓塞症(pulmonary thromboembolism,PTE),前者是指深静脉内血液异常凝结,后者是指血栓阻塞肺动脉。DVT 和PTE 是相互关联的,DVT脱落可引起PTE,两者本质上是VTE 在不同发生部位和不同发展阶段的两种表现形式。PTE 是肺移植术后可危及生命的严重并发症,其典型的临床表现是患者突发胸痛、呼吸困难,血气分析可显示低氧血症、低碳酸血症,但临床上有很多病例并不典型,容易漏诊和误诊[4]。

国外各项研究报道的数据显示,肺移植术后VTE 的发生率为6.3% ~ 43.8%[5-9]。各家肺移植中心报道的VTE 发生率差别较大,可能由于各家肺移植中心在肺移植术前和术后对VTE 的预防策略不同。VTE 在肺移植术后发生率高达43.8%的数据来自美国克利夫兰呼吸中心[5],该研究纳入了701 例肺移植受者,研究显示这些患者VTE 发生率高的原因主要为等待肺移植期间ECMO 的使用率高。肺移植术后VTE 发生率为6.3%的数据来自2018 年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和匹兹堡医学中心联合做的回顾性研究[9],该研究是迄今为止样本量最大的一项研究,纳入了16 318 例肺移植受者。

国内肺移植中心近年来也对肺移植相关VTE 进行了研究,来自国内肺移植中心的数据显示,肺移植术后VTE 的发生率为6.0% ~ 25.8%[10-11]。

肺移植术后VTE 的影响因素,相关的研究较多,综合各项研究的结果,高龄(>60 岁)是多项研究认可的肺移植术后发生VTE 的危险因素,此外,单肺移植、住ICU 时间延长、机械通气时间延长(>96 h)、男性、糖尿病(P =0.03)、肺炎(P =0.02)、术前有DVT 病史、使用体外膜肺氧合(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ECMO) 均 有文献支持是肺移植术后发生VTE 的危险因素[2-7]。

肺移植术后患者都需要服用免疫抑制剂,关于免疫抑制剂对肺移植术后发生VTE 的影响,也有相关研究报道。研究显示,使用西罗莫司的患者相比使用硫唑嘌呤的患者,VTE 的发生率更高(P <0.01)[12],使用依维莫司的患者相比使用霉酚酸酯的患者,VTE 的发生率更高(P =0.02)[13]。

以上研究结果对临床实践有很大的指导意义,掌握了肺移植术后VTE 的影响因素,我们可以更好地预防和治疗VTE。

2 肺移植围术期VTE 的预防和治疗

多项研究表明,肺移植术后发生VTE,降低患者的移植后生存率,增加患者的院内病死率[5-7],因此,肺移植围术期VTE 的预防和治疗,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2.1 肺移植术前VTE 的筛查和诊断:正如前文所述,肺移植围术期VTE 的发生率高、危害性大,因此,肺移植术前就应该加强VTE 的筛查和诊断。肺移植术前、肺移植评估阶段应根据患者的危险因素、临床表现、临床可能性评分(如Wells 评分等)、辅助检查结果(如D-二聚体等),综合诊断和评估VTE。疑诊DVT 的患者,可以行肢体静脉加压超声(compression ultrasound,CUS)检查确诊。疑诊PTE患者,首选CT 肺动脉造影(computer tomography pulmonary angiography,CTPA)确诊,若存在CTPA检查相对禁忌(如造影剂过敏、肾功能不全等),可选择核素肺通气/灌注(ventilation/perfusion,V/Q)显像替代。确诊PTE的患者,应对患者进行危险分层,以指导治疗。对于肺移植术前存在VTE 的患者,应积极寻找可逆危险因素和潜在疾病,争取去除可逆危险因素,同时找到患者发生VTE 的根本原因。

2.2 肺移植围术期VTE 的预防:VTE 的预防措施主要包括基本预防、机械预防和药物预防。基本预防包括很多内容,包括医疗、护理、康复等多方面的措施,对于肺移植而言,若患者的病情允许,肺移植术后患者应尽早撤除ECMO、减少机械通气时间、早期活动、尽早转出重症监护室(intensive care unit,ICU),这些都有利于VTE 的预防。

机械预防是血栓预防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越来越受到重视。对于有VTE 高危因素的患者,若不存在高出血风险,可以采用药物预防或药物预防联合机械预防,但若存在高出血风险,可以单独应用机械预防。肺移植术中就可以开始进行VTE 的机械预防,首选的方法是间歇性充气加压泵(intermittent pneumatic compression,IPC),IPC 能 加快下肢静脉血流的速度,改善静脉血液的淤滞状态,从而达到预防血栓的目的。其次是梯度压力弹力袜(graduated compression stockings,GCS),GCS 的原理是通过对下肢的压迫,形成向上递减的压力,促使静脉血液回流,改善静脉循环,减少下肢静脉逆流和淤血,从而预防DVT 和PTE。无论采用IPC 还是GCS 进行VTE 的机械预防,都优于不做预防。肺移植术后可以继续应用IPC、GCS 预防VTE。腔静脉滤器是预防PTE 的一种方法,但是不适合作为肺移植术中的初级预防措施。

药物预防是被广泛认可的VTE 预防方法。肺移植围术期患者发生VTE 的风险,有多种评分可以提供参考,Wells 评分、Geneva 评分主要用于临床评估和诊断,PESI/sPESI 评分主要用于危险分层和治疗,而Caprini 评分、Padua 评分主要用于风险评估和预防。VTE 进行药物预防之前应充分评估患者的危险分层和出血风险,选择合适的药物和剂量,预防之后再次评估,决定预防的时间。肺移植评估和等待期间的患者,大多数病情较重,存在多项VTE 的危险因素,如长期卧床等,因此,预防VTE 有时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肺移植术前存在VTE 危险因素的患者,可以应用低相对分子质量肝素(low molecular weight heparin,LMWH)进行预防,1 ~2 次/d,皮下注射,每次注射的剂量根据患者的体重来决定,预防时间建议延续至危险因素去除,若危险因素在肺移植手术之前无法去除,则预防性抗凝延续至手术前1 d。VTE 中风险和高风险的患者,肺移植术后若无高出血风险,应尽早进行VTE的药物预防,预防的药物可以选择低剂量普通肝素(low-dose unfractionated heparin,LDUH)或LMWH。研究显示,未进行预防性抗凝的患者VTE 的发生率显著高于进行预防性抗凝的患者,然而,延长预防性抗凝的时间并不能降低VTE 的发生率[8]。

2.3 肺移植围术期VTE 的治疗:肺移植术前,临床高度怀疑急性DVT 的患者,可以立即开始抗凝治疗,无需等待检查结果,因为尽早启动抗凝治疗可以降低急性DVT 患者的病死率。肺移植术前,急性PTE 的患者一旦确诊,应尽早启动抗凝治疗,初始治疗可以选择普通肝素(unfractionated heparin,UFH)、LMWH,也可以选择磺达肝癸钠、负荷剂量的利伐沙班。肺移植术前确诊VTE 的患者,考虑到患者可能在短期内接受肺移植手术,一般不选择华法林进行抗凝治疗,因为华法林的半衰期长,手术中的出血风险远远高于LMWH 和利伐沙班。

肺移植术前患者均存在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是发生PTE 的高危人群,一旦出现急性PTE,病情会进一步加重,因此需要紧急处理。溶栓治疗可以迅速溶解血栓,是急性PTE 重要的治疗手段,但出血是其主要并发症,用药前必须充分评估出血风险,排除所有禁忌证后,才可以应用溶栓治疗。常用的溶栓药物包括尿激酶、链激酶和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recombinant tissue plasminogen activator,rt-PA)。肺移植术前急性高危PTE,也可以选择介入治疗,主要方法为经导管碎解和抽吸血栓,也可以同时进行局部小剂量溶栓治疗。急性PTE 患者若有抗凝禁忌,可考虑置入下腔静脉滤器,以防止下肢深静脉血栓再次脱落阻塞肺动脉,一般应用可回收滤器,但是已经接受抗凝治疗的急性DVT 或PTE 患者,不建议置入下腔静脉滤器。

肺移植术后VTE 一旦确诊,若无抗凝禁忌,应立即开始抗凝治疗。肺移植术后VTE 的初始治疗,病情危重的患者应使用UFH 抗凝治疗,并在抗凝治疗过程中密切监测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activated partial thromboplastin time,APTT),病情稳定的非危重患者可以使用利伐沙班或LMWH 抗凝治疗,长期抗凝治疗可以应用利伐沙班,优于LMWH。肺移植术后VTE 的抗凝治疗,不仅要考虑抗凝效果和出血风险,还要考虑抗凝药物与免疫抑制剂之间的相互作用。由于华法林与免疫抑制剂之间存在相互作用,且出血风险更高,因此华法林不是肺移植术后长期抗凝治疗的首选药物,新型口服抗凝药物(novel oral anticoagulants,NOAC)是更好的选择。当然,NOAC 的价格明显高于华法林,患者的经济状况也会影响药物的选择。

肺移植术后,确诊DVT 的患者,无论是中心型DVT,还是孤立性周围型DVT,一旦开始抗凝治疗,疗程应达到3 个月,优于短期抗凝治疗。肺移植术后确诊的急性PTE,必须追查患者是否存在相关危险因素,有明确可逆性危险因素的急性PTE,在3 个月抗凝治疗后,若危险因素去除,可以停止抗凝,危险因素持续存在的急性PTE,在3 个月抗凝治疗后,应继续抗凝。

肺移植术后出现急性高危PTE,若无溶栓禁忌,可以行溶栓治疗,若溶栓治疗前需要初始抗凝治疗,则首选UFH。肺移植术后早期发生急性高危PTE,若出血风险大,有药物溶栓禁忌,则可采用经皮机械溶栓的方法。

2.4 VTE 患者肺移植手术方式的选择:已有研究证实,肺移植围术期使用ECMO 会增加患者VTE的发生率,因此,若患者的病情允许,肺移植围术期应尽可能不使用ECMO,若必须使用ECMO,也应尽早撤除。术前确诊DVT 的患者,如果必须使用ECMO,不应在有DVT 的肢体置入ECMO。双侧PTE 的患者,应尽可能做双肺移植,若条件只允许做单肺移植,应选择血栓负荷大的一侧行肺移植手术。单侧PTE 的患者,可以做双肺移植,也可以做单肺移植,但是如果选择做单肺移植,应选择PTE的一侧行肺移植手术。

2.5 肺移植术后VTE 的监测:肺移植术后患者发生VTE 的风险高,因此要加强VTE 的监测,应定期行VTE 相关的实验室检查,包括凝血功能、D-二聚体、血小板、血栓弹力图等。患者一旦出现新发PTE 的相关症状、体征,如胸痛、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下降等,应立即行CTPA 或核素肺V/Q 显像检查。出现新发DVT 相关症状、体征的患者,如下肢不对称性肿胀、疼痛、浅静脉扩张等,应立即行CUS 检查。通过上述方法确诊VTE 的患者,则需要收住入院针对VTE 进行治疗。

3 总 结

VTE 在肺移植围术期发生率高,是肺移植围术期严重的并发症。肺移植术后一旦发生VTE,会增加患者的病死率,更不必说会增加住院次数、增加治疗费用。因此在临床实践中,我们必须采取积极的措施加强VTE 的预防和治疗。

肺移植围术期VTE,对比其他外科手术,有相似之处,也有特殊之处,肺移植围术期VTE 的预防和治疗需要全程管理。从肺移植术前评估开始,就要加强VTE 的筛查和诊断,存在VTE 危险因素的患者,术前就要开始预防,术前确诊VTE 的患者,要立即开始治疗,且疗程要足。合并有VTE 的患者,在肺移植手术方式上需要做出个体化的选择,包括是否使用ECMO、使用ECMO 的过程中如何抗凝,单肺移植还是双肺移植,左肺移植还是右肺移植等问题,都要做出选择。肺移植术中和术后都要进行VTE 的预防,对存在VTE 危险因素的患者,更应早期进行VTE 的预防,包括基本预防、机械预防和药物预防,应尽量减少住ICU 的时间、尽早下地活动、尽早启动抗凝,关于机械预防的方法、抗凝药物的选择、预防性抗凝的时间,则需要制定个体化的策略。肺移植术后,对高度怀疑VTE 的患者,要早诊断、早治疗,应尽早进行确诊性检查,一旦确诊,立即评估出血风险,若无抗凝禁忌,应立即开始抗凝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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