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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9世纪英文文献中的浙东沿海地名Cape Liampo探析
——以苏格兰人坎宁安的书信为中心

2021-11-30姚艳波

关键词:葡萄牙人书信宁波

姚艳波

(浙江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浙江 舟山 316022)

从16世纪开始,随着新航路的开辟,东西方交往的“海上丝绸之路”被打通,大批西方冒险家、商人、海盗、传教士和殖民者相继东来,借海洋交通的便利,以商贸和掠夺等手段,逐渐将势力伸展到东南亚和中国沿海一带。1510年,来自欧洲西隅的伊比利亚半岛的葡萄牙人占领了印度西海岸的果阿,次年又攻占地处东西方交通咽喉之地的马六甲海峡。1514年,葡萄牙商人开始进入中国东南部沿海地区,成为最早来到中国沿海一带的欧洲人。[1]

浙东沿海地区作为中国东部的重要海上门户,对外交往历史悠久,海上贸易发达,自然成为来华欧洲人青睐之地。中外史料显示,最迟在1524年,葡萄牙人就来到了浙东海域,在双屿港建立了走私贸易据点,因而浙东沿海是欧洲人最早了解的中国地区之一。[1]31然而欧洲人对浙东海域的了解和地理认知有着一个逐渐积累加深的过程,通过探究这一过程,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浙江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有鉴于此,本文通过解读英国皇家学会会员、博物学家詹姆士·坎宁安医生1700年从舟山寄往伦敦的两封书信在不同历史时期被不同文献收录的情况以及注释,阐释英文文献中欧洲人对浙东沿海地名“Cape Liampo”的认知演变过程,旨在对浙江海上丝绸之路研究补充新的资料。

一、坎宁安书信的历史图景

坎宁安,全名詹姆士·坎宁安(James Cunningham,1665—约1709年),苏格兰人。关于他的早期生平资料甚少,我们只知道1686年坎宁安在荷兰莱顿大学(Leiden University)学医。根据校方记录,当时他21岁,由此推测他出生于1665年。[2]随后,他往返于东印度群岛和英国。坎宁安可能于1696年下半年回到英格兰,并认识了当时的皇家学会秘书长汉斯·斯隆爵士(Hans Sloane,1660—1753年)。1697年,坎宁安在伦敦期间认识了斯隆圈内人士,尤其是著名的伦敦药剂师兼收藏家詹姆斯·佩蒂夫(James Petiver,1665—1718年)。

坎宁安于1697年年末离开英国。1698年,坎宁安作为医生来到东印度公司在中国厦门建立的商馆。在厦门的六个月中,他收集了大量动植物标本,还委托中国画师完成了近800幅植物画作。坎宁安于1699年回到英格兰,受到友人的热烈欢迎,并在斯隆本人的提议下当选为皇家学会会员。

1700年,坎宁安作为东印度公司“伊顿号”(Eaton)商船的随船医生,再次随船队离开英国,开始第二次到中国的航行,目的地是中国舟山。1700年10月,坎宁安到达舟山。他在舟山住了将近两年。后来因英国在舟山的贸易越来越艰难,[3]1702年东印度公司将贸易点转移到了交趾支那(Cochin-china),并在昆仑岛(Pulo Condore)上建立了商馆。

1703年2月,坎宁安被派往昆仑岛上的商馆,试图与交趾支那开展贸易,但以失败告终。1704年,坎宁安被东印度公司任命为婆罗洲(Borneo)商馆管理委员会副主任。1705年,被雇来保护婆罗洲贸易点的望加锡人突袭英国人,英国人几乎被杀光。坎宁安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却不得不忍受将近两年的囚禁生活。1707年4月被释放后,他前往巴达维亚(Batavia)。是年,他被任命为班加马辛(Banjarmassin)管理委员会主任,负责那里的英国贸易点,但等待他的却是更大的不幸。在其抵达三周后,商馆遭到了袭击并被摧毁,他本人也险些在一场屠杀中丧生。

此后不久,坎宁安准备动身返回英国。他的最后一封信写给汉斯·斯隆爵士和詹姆斯·佩蒂夫两人,书信写于1709年1月4日,落款地址是“加尔各答”(Calcutta)。斯隆于1709年8月收到了这封信,但坎宁安本人自此渺无音讯,在英国找不到任何他的遗嘱或死亡报告。极有可能他没有安然返回英国,而在1709年从孟加拉到英国的航行途中丧生。

从坎宁安的生平事迹中,我们可以看到坎宁安不仅是一位医生,更是一位杰出的植物学家。他被认为是“第一位在中国进行植物采集的英国人”,也是“西方第一个对茶叶进行准确描述的人”。[4]由于他在亚洲跌宕起伏的经历,他也被称为“最不幸的植物学家”。[4]此外,坎宁安是早期西方国家在中国沿海不断开拓贸易点的历史背景之下乘英船来华的,是中英早期海上贸易的亲历者。1700年10月至1703年1月,坎宁安寄回伦敦的两封书信,尤其是书信中对中国沿海贸易点的描述,对研究18世纪初中西关系、中外贸易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二、《哲学汇刊》版坎宁安书信中的“Cape Liampo”

坎宁安的第一封信应写于1700年10月到12月之间,第二封信写于1701年11月22日。[5]这两封书信全文刊登于1702年1月的英国皇家学会期刊《哲学汇刊》(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第1202—1203页,题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在中国舟山的英国人的医生詹姆士·坎宁安先生写给出版人的两封信的节选:记述了他的航行、舟山岛、茶叶分类、中国人的捕鱼业、农业以及其它以前从没注意的事项等》(Part of Two Letters to the Publisher from Mr. James Cunningham, F. R. S. and Physician to the English at Chusan in China,Giving an Account of His Voyage Thither, of the Island of Chusan, of the Several Sorts of Tea, of the Fishing,Agriculture of the Chinese, etc. with Several Observations not Hitherto Taken Notice of)。[6]

坎宁安这两封书信篇幅不长,但内容却极有价值。坎宁安的书信反映了17世纪末、18世纪初英国人尝试在中国沿海,尤其是在舟山建立贸易点的种种努力。英国人对更早期的葡萄牙人在中国沿海建立的贸易点和相关地名有所了解。在坎宁安第一封信中提到了舟山、宁波以及一个叫“Cape Liampo”的地名。他写道:

终于,在10月1日,我们穿过北纬30°,在离陆地不远的地方抛锚停泊,乘船寻找前往舟山(Chusan)的航线,在众多岛屿中航行了约十二里格①后,找到了一名领航员,他带着我们安全抵达舟山岛,那天是11日。中国人已同意我们在岛上建立一个贸易点,也给了我们贸易自由权,但不准去宁波(Ning-po)贸易。宁波需要向西航行六至八个小时,穿梭过各岛之后才能到达。舟山岛是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东西长约八、九里格,南北宽约四、五里格,离葡萄牙人称为Cape Liampo,但中国人称为Khi-tu的岬角大约三里格。岛的西端有一个港口,非常安全便利,船只可以自由停靠。商馆离海岸较近,位于低坦的山谷里,周围有近两百栋房屋,主要用于贸易,住着一些男人。为了防备起见,尚未允许他们的妻子居住在这些房子里。她们住在远离海岸约四分之三英里的定海城内。定海城周围石墙环绕,周长约三英里,由二十二个错落分布的方形营地防御。城墙有四个大城门,上面装有些旧铁枪,甚少使用,有些甚至从未使用过。城内的房子建筑非常简陋。

在坎宁安的描述中,舟山为Chusan,宁波为Ning-po,大陆上的一个岬角,葡萄牙人称为Cape Liampo,中国人称为Khi-tu。那么这个岬角缘何被称为Cape Liampo?这还得从Liampo说起。在西方早期记载中,宁波被称为Liampo。最早提到Liampo的欧洲人是耶稣会传教士沙勿略(St. Francis Xavier),1541年,他奉葡萄牙国王之命来到亚洲,1551年,沙勿略在从东京发出的致欧洲同工的一封函件中称:“自日本至中国滨海重要城市Liampo相距凡一百古法里。”[7]但沙勿略没有说明Liampo是哪一个省的沿海城市。而在1539—1547年曾到中国沿海从事贸易的葡萄牙人伯来拉(Galeote Pereira)根据亲身见闻写的《中国报道》(又名《中国见闻录》)中明确记载:“浙江省有十来座城市,其中Liampo是较为重要的一座,在Liampo可以购买到江西所产的精美瓷器。”[8]这里的Liampo显然就是指浙江省滨海城市宁波。Liampo这一地名还出现在1554年葡萄牙制图师罗波·欧蒙绘制的世界地图中。[9]约在1524—1526年间,葡萄牙人与中国私商和日本海盗纠合在一起,开始在浙东沿海建立一个贸易据点,这个贸易据点在16世纪的葡萄牙人克路士和平托的著作中,也被写作Liampo。而根据明朝文献考证,葡萄牙在浙东沿海建立的贸易据点应是舟山群岛的双屿港,在今六横岛或其附近。总之,早期葡萄牙文献中提到的Liampo,既可用来泛指明代宁波府境的海陆地域,也可用来特指宁波的一个岬角,或宁波外海的葡人贸易地(最著名者为双屿港)。对此,相关文献[7]有详细的考证,不再赘述。坎宁安书信中提到的Liampo显然指宁波,Cape是海角、岬角的意思,Cape Liampo是葡萄牙语Capo de Liampo的英文写法,意为宁波的岬角。其实,宁波岬角在早期西方文献中经常被提及,可能因其为浙江大陆最东端的一个岬角,地理位置十分突显的缘故。如用葡萄牙文写成的《亚洲旬年史》(1553年)中称:“海岸向南延伸,直至水手们称之为东北部的地方,绕过它后向北延伸直至一极东岬角,上有一城市名宁波(Nimpo),我们误将它称为Liampo。”[10]185《方济各沙勿略神父生平》(1600年)也载:“中国的海岸线越绵长,就越曲折……从宁波角到中国的最西边应该有400里格。”[9]197西班牙文献《世界大观》(1588年)甚至这样提到宁波的岬角:“从阿拉伯湾开始到一般称为宁波角的岬角(它见于北纬30°),都在葡萄牙人的治下或成为了葡萄牙的贡臣。”[9]383

坎宁安对Cape Liampo确切地理位置的认知是基于早期西方人绘制的中国地图,尤其是浙江沿海地图。坎宁安书信是目前最早把舟山拼写成“Chusan”的英语文献之一。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西方早期的文献中对舟山的拼写有“Chanmxian”或者“Cheuxan”。1685年,约翰·桑顿(John Thorton, 1658—1698年)的《中国北部简图》(A Large Draught of the North Part of China Showing All the Passages and Channels into the Harbor of Chusan,意为:中国北部地区图,显示通往舟山港的所有航道)就使用了“Chusan”这一拼写。[16]这张早期的英国海图标出了浙江海岸、舟山岛和所有进入舟山港的海岛以及英国人的定居点。坎宁安的书信写于1700年,他用“Chusan”这一拼写来称呼舟山显然受到了该图的影响。

综上所述,坎宁安对中国知识的习得是建立在几个世纪以来西方人对中国认识逐步积累的基础上的,可谓渊源有自。西方人通过著书画图逐步积累对中国这个神秘的东方大国的知识并在西方传播。我们有理由相信坎宁安来中国之前已对中国有了一定的认识。坎宁安信中字里行间流露出抵达中国后他将用田野调查的方式亲自印证前人关于中国的论述,便是一个佐证。坎宁安的书信表明,到了1700年,欧洲人对浙东海域的地理认知已有了很大的进步,坎宁安不仅知道早年被葡萄牙人称为Cape Liampo的地理位置,而且他本人到达中国后,经过实地考察,按照中国人对这一地名的称呼,把它音译为Khi-tu。

三、其他版本坎宁安书信中的“Cape Liampo”

坎宁安的这两封英文书信作为重要的海洋文献,被John Harris收录于1744—1748年期间在伦敦出版的《航海旅行纪事集》(Navigantium Atque Itinerantium Bibliothe)第一卷第二章第31节,题目改成《中国舟山英国商馆的詹姆士·坎宁安医生对舟山海岛的见闻自叙》(Observations and Remarks made during his Residence on the Island of Chusan, on the Coast of China, by Doctor James Cunningham, Physician to the English Factory at that Place. From his own Accounts.)。[17]坎宁安原信的内容基本保持不变,但在拼写上更接近当时读者的阅读习惯。

值得注意的是,《哲学汇刊》版坎宁安书信中有关“Cape Liampo”的一段描述,因为《航海旅行纪事集》使用不同的标点符号,变成了“舟山岛西端有一个港口,离葡萄牙人称为Cape Liampo,但中国人称为Khi-tu的岬角大约三里格”。《航海旅行纪事集》版的坎宁安书信,依然认为葡萄牙人口中的“Cape Liampo”就是中国人口中的“Khi-tu”。

1840年出版的《中国丛报》(The Chinese Repository)第九卷第133—134页在《航海旅行纪事集》版本上[18]对坎宁安书信做了节选,其原文首先是一段介绍:

英国皇家学会会员、博物学家、詹姆士·坎宁安医生关于舟山的简介,摘自哈里斯的航海全集。

据船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说,舟山的英国商馆于1700年由新东印度公司开建,1703年被艾伦·卡奇波尔先生弃之,原因是官员的压迫以及公司疏于派遣费用,致使贸易无法开展。1701年,商馆医生兼卡奇波尔先生的同事、英国皇家学会会员、博物学家詹姆士·坎宁安写的两封书信收录于哈里斯的《航海旅行纪事集》中。我们从中摘录了一些与在舟山的贸易点有关的段落。坎宁安于7月离开婆罗洲,并于10月1日在福建福州府附近停泊补给,该船在北纬30°附近停泊,直到船长找到了乘船前往舟山的路。从第一个岛屿到该群岛约十二里格,从那里找到了一名领航员,他将船只引导到港口。

在坎宁安书信的《中国丛报》版本中,关于宁波、舟山、Cape Liampo之间的地理方位,依然与坎宁安书信的《航海旅行纪事集》版本一样,但值得注意的是,其中Khi-tu改成了 Ketow:

舟山岛的西端有一个港口,离葡萄牙人称为Cape Liampo,但中国人称为Ketow的岬角大约三里格。

显然,《哲学汇刊》版坎宁安书信和《航海旅行纪事集》版坎宁安书信中的Khi-tu,在《中国丛报》版的坎宁安书信中变成了Ketow。Khi-tu变成 Ketow的缘由何在?

《中国丛报》是从1832年至1851年长达20年期间由美国人裨治文(Elijah Coleman Bridgman,1801—1861年)主编并在广州出版的英文期刊,共二十卷,内容以介绍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历史、地理、宗教、文化、习俗等为主,并对亚洲各地稍有涉猎,其主要目的在于帮助西方人认识中国,因此重新刊登了坎宁安书信。这距离坎宁安写这两封信的时间已过去了150年左右。在这过去的150年中,外国人对中国、对中国语言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认识,在用英语转写中国地名时也更加准确,更加贴近中文发音,因此《中国丛报》用Ketow代替了Khi-tu。显然,《中国丛报》认同坎宁安的论断,认为葡萄牙人口中的Cape Liampo就是中国人口中的Khi-tu。不过,《中国丛报》认为Khi-tu与中国汉字的实际发音有差异,使用Ketow来拼写更加准确。

正如我们在介绍坎宁安生平时提及的,坎宁安在中国行医之外也采集了大量的植物,因此其书信不仅是重要的海洋文献,更是西方人认识中国植物的基础文献。正因如此,著名俄罗斯汉学家埃米尔·布雷特施奈德(Emil Bretschneider,1833—1901年)的著作《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的第2部分《詹姆斯·坎宁安,1700—1701》(James Cunningham, 1700—1701)全文收录了坎宁安这两封书信。[19]

从文字对比来看,布氏版的坎宁安书信原文收录了坎宁安书信的《哲学汇刊》版,仅有个别毫无影响的单词改动。但是,布氏版坎宁安书信的价值在于布雷特施奈德对坎宁安书信增补了两个注释。

注释一有关舟山岛:

舟山岛是我们地图上标记为舟山群岛中的最大岛屿,与宁波市所处的河口相对。中国人称其为定海(Ting hai),是该岛上一个区市的名称。舟山Chou shan(当地的方言Chiu san)是它的古老名称,在现代中国地图上找不到。不要把舟山岛与朝鲜半岛东南沿海的锥山港(Chusan)混为一谈。大约25年前英国邱园植物采集员韦尔福(Charles Wilford)在那里采集植物。

注释二有关Khi tu。布雷特施奈德对Khi tu 的解释为:A long projecting promontory opposite Chusan,岐头k’i tou of Chinese, Ke tou point of English map。意为“Khi tu是舟山对面的一个长长的突出的岬角,中文为‘岐头’ k’i tou,英国地图上标为Ke tou”。

布雷特施奈德的这两个注释清楚地表述了舟山、宁波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其对坎宁安书信中的Khi tu给出了确切的中文字“岐头”(今写作“峙头”),并提供了更准确的注音。布雷特施奈德的注释是否可信呢?

埃米尔·布雷特施奈德,又译为贝勒,我国著名中西交通史学者张星烺在注释《长春真人西游记》时将其译为“白莱脱胥乃窦”。[20]根据现有研究,[21]布氏出生于拉托维亚的里加,逝于圣彼得堡。由于拉托维亚在其生前属于沙俄,因此很多中外资料都记其为俄罗斯人。贝勒在爱沙尼亚的多尔帕特大学(University of Dorpat),今塔尔图大学(universitas Tartuensis前身)获得医学学位(Doctor of Medicine)后,于1862年3月16日进入俄罗斯外交部工作。1866年4月13日,他被任命为驻北京的俄罗斯外交团随团医生,之后除在1871和1878年两次中途离开外,一直待在北京,直至1884年2月14日获准退休返俄。布雷特施奈德对汉学的浓厚兴趣起源于1866年苏格兰汉学家亨利·裕尔出版的《东域纪程录丛》,但他发现西方汉学家包括亨利·裕尔因不识汉语,很少直接引用中文典籍。布雷特施奈德利用东正教北京传道团图书馆提供的优越条件,博览中西文藏书,潜心研究中世纪中国古典中外交通史文献和中国古代药草和植物学文献,逐渐走上学术之路。由此可见,布雷特施奈德是一位造诣颇深的汉学家,其关于Khi tu的注释具有很高的可信度。

坎宁安是在早期西方不断在中国沿海开拓贸易点的历史背景之下乘英船来华,其关于中国的书信作为早期西方人亲历中国、认识中国的重要文献之一,在不同历史时期分别载于《哲学汇刊》《航海旅行纪事集》《中国丛报》以及《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中。这些不同版本的坎宁安的书信,对葡萄牙人称之为“Cape Liampo” 的浙东沿海地名做出了不同的解释:18世纪初载于《哲学汇刊》的坎宁安书信首次提出葡萄牙人所说的Cape Liampo即Khi-tu,18世纪40年代《航海旅行纪事集》对此的描述与《哲学汇刊》虽略有不同,但也认为Cape Liampo即Khi-tu;19世纪早期载于《中国丛报》中的坎宁安书信确定Khi-tu即Ketow,而19世纪中后期《欧洲人对中国植物的早期研究》收入的坎宁安书信中首次明确Khi-tu即是“岐头”(k’i tou),英国地图上标为Ke tou。可见,在英文文献中欧洲人对浙东沿海地名“Cape Liampo”的认知经历了Khi-tu,Ketow,Ke tou,“岐头”(k’i tou)的演变,由此可以一窥18—19世纪欧洲人对浙东沿海地理认知以及对中国语言的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

注释:

①里格,英文为League,长度单位,1里格相当于3.18海里,但通常取3海里(1海里=1.852千米,折合6 000英尺),相当于5.556公里。里格通常在航海时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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