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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藏语人体词“头(MGO)”

2021-11-29吴凡

文学天地 2021年10期
关键词:隐喻

摘  要:本文运用认知语言学中的概念隐喻理论分析现代藏语中的人体词“头”。研究表明,各个引申义是人们基于相似个例的反复体验感知,借助隐喻和转喻手段从而对经验结构进行整合概括的结果。与汉语“头”相比,藏语“mgo”表现出不同的发展特征。

关键词:意象图式;隐喻;“头”

1.意象图式与隐喻

人类认识世界初始阶段的一般规律,可以根据心理学常讨论的感觉、知觉和表象来解释。Lakoff&Johnson(1980)结合相关概念,首次提出“意象图式”,用来指称人类与客观外界进行互动性体验过程中的常规样式。基本意象图式可相互组合叠加,构成复杂的意象图式,再通过隐喻、转喻机制的扩展和转换,形成更多的范畴和概念。[4]174-178人体词“mgo”作为元概念,其本义是单义的。随着藏民族认知世界不断深化,人们自觉运用身体部位来类推、构建周身的经验认知,这就为我们分析“mgo”的语义结构提供理论支撑。

2.意象图式视角下“mgo”的语义分析

“mgo”本义为“头部”,具有长、宽、高的三维属性以及结构、形状和功能等特点。因此我们能够比照客观存在,类推其属性特征。结合《藏汉大词典》《汉藏对照词典》130条词条考察,可见“mgo”包含如下基本意象图式:

容器图式:人头是一个圆球形的实体。古人在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头部的形状功能及其包含关系,因此“mgo”是圆球状容器的意识被沿用下来。当头作为存放物体的空间,获得了进出的凭借与被开合的前提,如mgo-stegs“脖颈”、mgo-thod“天灵盖”;从贮存功能出发,头具有空、满两种状态,可以衍生出“空、窟窿”的词素义,如dpyi-mgo“髋骨”;此外,大脑是中枢神经系统最高级的部分,是思维逻辑活动运行的载体。所以“mgo”也能被转喻为主观意识或思考的能力。从属容器图式的共有22条词目,占总比17%。

上下图式:当人站立时,头居于自身所占空间的最顶部。依据这种相似性,“mgo”能类推空间、客观事物的端顶之义,也能用来表示社会地位高的人,如mgo-mi“首领”。从属该图式的有14词条,占总比10.8%。

前后图式:前、后是一组表水平概念的空间术语。在生物进化之前,人类的移动方式如同动物一般,是头在前,尾在后的。因此“mgo”总是表达与“尾”相对的前端义,并且含有秩序意味。如mgo-sgrom“提纲”等;某些事物的头与尾没有次要之分,因此“mgo”还获得了“两端、末端”之义,如mgo-mnyam“平等”。从属该图式的共有16条词目,占总比12.3%。

源始-路径-目的图式:这种图式来自于人在走动时有始源、路径和目的地的身体经验,其基本逻辑是存在一个可供经由的中间地带。人生于世,最早脱离母体的部位就是头颅,所以“mgo”在构词当中,常常含有“原始、最初”的意义。如mgo-thon“成活”。从属该图式的共有11词条,占总比8.5%。

部分-整体图式:“mgo”是人体的一部分,其能够指代其所依凭的整体,如mgo-vtshungs-pa“同类”;也能够作为整体转指与头密切联系的领属物,如mgo-yegs“蓬首”。从属该图式的共有3条词目,占总比2.3%。

人类基于感知,逐步于意识中形成了有关空间结构和动觉运动等意象图式,映射入头脑后就形成了范畴和概念结构。将多个意象图式进行融合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认知操作。每当人类感知某事物,该事物总会从属于的更大整体。于是每当新信息出现,藏族人民就能通过自身体验对之进行范畴化。上述意象图式的归类仅为最基本的分类,在实际体验之中,划分的界限并非这么泾渭分明,因此大部分词目是多个图式综合叠加的结果。

3.人体词“头”在汉藏语中引申的异同

《现代汉语词典》中“头”的义项分别是①人或动物的头部器官;②指头发或发式;③物体的顶端或末梢;④事情的起点或终点;⑤物品的残余部分;⑥头领;⑦方面;⑧第一;⑨领头的;⑩形容词,表示次序在前的;?形容词,表示时间在先的;?介词,临近;?量词。

根据意象图式理论,我们能够推演现代汉语“头”的词义引申规律:①是汉语“头”的最初义项,语义特征为[+人体+躯体前部+躯体前端+最初显露的部分];通过转喻得到义项②;义项③是“头”映射到物体域形成的语义特征[+物品+最顶端/末端];③又进一步引申出义项⑤表示物品的残余部分;义项④是“头”映射到事件域形成的语义特征[+事件+开始/结束];义项⑥是“头”映射到社会域形成的语义特征[+社会等级+最顶端];义项⑦[+事件+端头];义项⑧[+静态顺序+最前端];义项⑨[+动态顺序+最前端];义项⑩[+位次+最前端];义项?[+时间+最前端];义项?[+时间+路径];义项?[+数量+动物+首部]。

基于人类共同的身体经验,汉藏双语中的人体词“头”向物体、事件、社会、时间、空间等认知域映射,引申出的意义有很大相似性,但也存在略微差别,藏语的头部人体词没有引申出作量词、介词的用法。从语言类型上来看,汉语属分析性强、形态变化不发达的语言,使用语序、虚词等句法手段来表达语法意义,更多地注重句法成分之间的语义关系。而藏语属于形式型的语言,语义对句法的制约关系则相对处于次要地位。[5]體现在数量表达上,形态不发达的汉语出于对不同事物关系的认知,着重于强调具体事物的形状、性质、类别的区分和归类,产生的名量词的来源途径多且富有的理据色彩,而藏语的名量词通常缺乏句法强制性,不很注重语义关系的临摹,处于可用可不用的萌芽状态,于是由人体名词“mgo”向动物域、数量域映射的几率也就被降低。同理,汉语的人体名词“头”能够映射时间域和路径域,引进相关名词组成状语和补语结构,表示表示某一行为发生的时间,含有将要、快要的意思。而藏语主要通过词形变化以及附着于名词或名词性短语之后的格助词来表达名词之间的各种语法、语义关系,人体名词“mgo”的语义作用退居次位,较难引申出类似于汉语中“临近”的语义。

4.结语

与汉语的“头”相比,共性上,两者皆可由人体域向动物、事件、社会等认知域当中投射引申语义;个性上,藏语受自身文法的影响,语义对句法的制约作用较弱,难以引申出量词、介词的用法。

参考文献:

[1]张怡荪主编. 藏汉大辞典[Z]. 北京:民族出版社, 1993.

[2]汉藏对照词典协作编纂组. 汉藏对照词典[Z]. 北京:民族出版社, 2002.

[3]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 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Z].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6.

[4]王寅. 认知语言学[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7.

[5]蒋颖. 汉藏语名量词起源的类型学分析[J]. 中央民族大学学报. 2007(02).

作者简介:

吴凡(1996.10—),女,福建省漳州人,成都市武侯区西南民族大学汉语言文字学专业 硕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本项目得到西南民族大学研究生创新型科研项目(项目名称:初中阶段藏族母语学生汉语学习偏误分析;项目编号:CX2021SP64)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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