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衙署文化特色再开发的对策

马晓玲

（南阳师范学院，河南 南阳 473061）

一、南阳衙署文化开发的背景

衙署作为古代建筑文化的组成部分及实体遗存，体现了我国古代建筑的特色和水平，同时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是古代“官文化”的载体。在中国众多保存下来的衙署中，南阳衙署资源最为丰厚，保存也最好。早在1984年，内乡县衙就建成了国内第一座衙门博物馆对外开放，1996年内乡县衙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南阳府衙也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0年，内乡县衙与北京故宫、河北保定直隶总督署、山西霍州署联姻推出中国古代四大官衙国际旅游专线，于2005年建成国家4A级旅游景区，又于2015年率先建成国家5A级旅游景区。内乡县衙现在是中国唯一保存最完好的封建时代县衙，被誉为“神州大地绝无仅有的历史标本”。与北京故宫等一起被誉为是中国四大古代官衙国际旅游专线，享有“北有故宫，南有县衙”“一座古县衙，半部官文化”的美称。习近平总书记曾给市、县委书记们念了一副对联：“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此对联就出自于内乡县衙。至于南阳府衙，则以其布局严谨、规模宏大、气势雄伟等特色，成为封建社会留下的一个完整的郡级实物标本。南阳府衙既是北京故宫的缩影，又是南阳作为历史文化名城的一个标志，具有较高的历史、艺术、科学等学术研究价值，是目前中国惟一保存完整的府级官署衙门。2001年，南阳府衙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8年被国家文物局列为首批国家二级博物馆，2012年被河南省政府命名为全省廉政文化教育基地。近年来，南阳衙署遗存及衙署文化作为重要的旅游资源，被纳入到我市整体发展或旅游规划之中。

在当前旅游热的背景下，像衙署这样的建筑，并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休闲旅游”项目，还是一个蕴含丰富的“文化旅游”项目。考虑到当前反腐倡廉建设的如火如荼和任重道远，如何借鉴、利用、开发衙署文化中对官德文化的重视和实践，就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课题。

由于种种原因，中国古代法制体系并不完善，整个社会的运行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道德的力量来调节。而中国士人也向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在这其中，“修身”被放在了首要位置。至于“修身”的内容，虽然包括了很多方面，但对“为官之道”的修养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因为中国士人的最重要出路，其实仍是为官，否则也就难以实现“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依靠一种难以用数字化标准衡量的道德作为调节、制约为官的力量，以现代性的眼光虽然往往会给人带来“不可靠”的印象，但它在两千来年里毕竟支撑了封建时代官场和整个社会的运转，并不能完全否定其价值。在当代，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决定》明确提出，坚持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并把其作为实现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总目标必须坚持的重要原则，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国家和社会治理需要法律和道德共同发挥作用，不断开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更加广阔的发展前景，就必须一手抓法治、一手抓德治，既重视发挥法律的规范作用，又重视发挥道德的教化作用，实现法治和德治相得益彰。从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看，坚持法治与德治两手抓，是历史经验的总结和升华，也是经济社会发展到新阶段的客观要求。改革开放特别是近些年来，我们党始终把法治建设和道德建设放在党和国家全局工作重要战略地位，实行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相结合。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之所以取得今天的成就，与此脱离不了关系。同样，官德建设既要依靠健全的法治，也离不开良性的道德。内乡县衙和南阳府衙被确立为廉政建设教育基地，就说明正确认识到了这一点。

二、南阳衙署文化开发研究的成就及不足

目前，南阳衙署在旅游产业打造、开发和衙署文化研究方面都取得了不少成就。在“保护与开发并重，文化与旅游同行”的理念指导下，南阳衙署文化产业已卓有成效：如南阳衙署已建成了楹联文化重点教育基地，优秀官德文化教育基地，河南省廉政教育基地。以元好问、高以永、章炳焘等历史文化名人为主线，创造了“优秀官德文化”主题，打造出官德文化公益动画连续剧和4D影院的新颖宣传模式。同时，南阳衙署文化特色的开发也取得了不少成绩。截至目前，有以下几方面的研究成果较值得重视。

（一）三部专著

《中华独绝内乡清代县衙》①引用正史、典籍、档案、藏品、碑文、志书等资料记载，较为详细、系统、准确地记叙了内乡县衙的建置沿革、机构设置、典章制度、职官、选举、公务、司法审判、赋税、县属机构等。《内乡县衙与衙门文化》②以内乡县衙为中心，旁及其他地方政权机构以及相关的典章制度、诗文匾联、逸闻轶事，学术性、知识性和趣味性兼备。《内乡县衙廉政文化》③将内乡县衙与廉政文化建设相结合，既注重吸取内乡县衙传统廉政文化的精华，又结合新形势下廉政文化建设的时代特点，用实际行动唱响执政为民、弘扬正气清风、抵制歪风邪气的主旋律。以上三部著作或重史料性，或重普及性，或重实用性，各有特色，构成了南阳衙署文化研究的重要成果，为后续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

（二）系列论文

在府衙楹联方面，马金阳对南阳府衙楹联进行解读，认为风格多样，既彰显了衙署文化的丰富内涵，又体现出独特的地域文化特色，尤其是其公廉、和谐、以民为本的思想还对当下反腐倡廉、勤政敬业有借鉴价值[1]（280）。在衙署建筑方面，马兴波、蔡家伟等指出从建筑文物价值、人文旅游价值、商业价值的角度对南阳衙署建筑合理保护与开发，一方面延续南阳城市肌理，另一方面促进我国古代衙署建筑的研究[2]（41-42）。在文化与旅游相结合的研究方面，苏新留将南阳衙署标本与南阳文化旅游线路相结合，既能彰显南阳文化特色，又可建设文化新南阳[3]（46-47）。

对南阳衙署文化特色开发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上述重要成果，但仍然存在不足，特别在以下两点体现得最为明显：

一是研究深度有待提高，研究视野有待拓展。目前，对于旅游产业背后的衙署文化开发停留在浅层表面，缺乏对衙署文化之深度思想解读。同时，研究者在研究衙署文化时，视野略为狭窄，仅就衙署谈衙署，而未能将隐藏在衙署背后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心理等一系列元素挖掘出来。

二是切入点有待斟酌。很多衙署文化研究仅仅着眼于旅游业，但实际上，有官乃有衙，中国的衙署与古代的官制密切相关，而衙署文化与古代的官制文化联系紧密。对衙署文化特色进行深层次的再开发，必须加大对古代官制文化的挖掘，官箴文化是古代官制文化最深厚最集中的资源宝库。

三、南阳衙署文化再开发的对策

本论文将官箴文献与南阳衙署古迹相结合，首次运用文献学与田野调查结合的方法，首次阐释《官箴书集成》的官德思想及为政经验在南阳衙署古迹中的渗透。结合文化旅游的实际特点，从传统文献出发，深挖传统思想精华，为南阳衙署思想文化开发与建设提供深层的历史借鉴和文献依据。综合考虑各种情况，对南阳衙署文化的再开发，可从以下方面着手：

（一）注重开发衙署官德文化中蕴含的文化含量

衙署古迹所体现的思想与古代的官德智慧总结密不可分，而官德智慧仅限于历史名人层面，但目前罕见学者将衙署古迹和官箴文献联系在一起，尚未有将州县官箴文献与实地衙署古迹相结合的研究，实属遗憾之事，在二者关系的阐释方面更是空白。南阳衙署文化开发深度的提升，必须深入传统典籍文献之中，尤其是要利用古代州县治理相关的官箴书。从文献学的学术角度出发，以宋代陈襄《州县提纲》、清代褚瑛《州县初仕小补》等两部官箴书为例，将文献典籍中的州县治理及官德思想与南阳衙署古迹相结合，探讨二者的关系，提升南阳衙署文化开发的思想深度。

衙署官德教育和官德文化，源自于官员自身对为官之道的认识、学习和实践。古代官员为官之道的言论保存在历代官箴书中，如《官箴书集成》④收录了自唐至民国的官箴文献101种。其中不少有州县级别的官员办公执政的参考典籍，如《州县提纲》《州县初仕小补》等。衙署文化的深层思想源自于官员自身的官德理念和办案技能，官员秉承的官德思想与其执政技能也会在衙署古迹中体现出来。以南阳衙署古迹与《官箴书集成》思想挖掘结合，探索出提升南阳衙署文化深层开发规划之路径。可以从两个方面探索深层开发规划的路径：

1.宋代陈襄《州县提纲》“廉、慎、勤”思想与衙署楹联文化、廉政文化展览相结合。北宋理学家陈襄在为官从政期间，撰写了一部州县长官处理政务的生活指南，内容涉及广泛，思想深刻，包括为官者所要遵循的为官之法和须恪守的为官之德方面，以其高度的理学总结思维，提出了“廉、慎、勤”三字箴言，并有多处论述。如《洁己》篇：“居官不言廉，廉盖居官者分内事。”廉洁是为官者必须恪守的基本官德要求。为官怎样培养廉洁的品格呢？陈襄提出“节用养廉”，“故欲养廉，莫若量其所入，节其所用”。陈襄“为官应慎”的思想体现在《勿求虚誉》《疑事贵思》《怒不可迁》《盛怒必忍》等诸篇的谆谆告诫之中，这彰显了对为官者的工作态度的高度重视。陈襄认为“勤勉”是为官者需要担负的责任，要勤勉工作、恪尽职守，关于如何勤于政事，他提出了“事无积滞”“专心致志”“晨起要早”等办法[4]（35-65）。陈襄在《州县提纲》中提出的“廉、慎、勤”三字箴言思想，对于当前加强和改进党的作风建设和提高广大领导干部官德思想具有借鉴意义，既可以引导清正廉洁、两袖清风的作风，又可以端正为官态度、勤勉工作，为党和人民事业奉献一生。

拓展南阳衙署文化开发，可以将陈襄的三字箴言与相关的楹联文化、廉洁文化合并展览，这样可以让游客体会原来通俗易懂的楹联文化背后蕴藏着深厚的传统思想文化，可以加深廉政文化的深厚思想底蕴，甚至可以将陈襄关于三字箴言的相关段落摘录、制作成知识小卡片，以供有兴趣的游客进一步浏览阅读，提高旅游所带来的思想、文化素养。

2.清代褚瑛《州县初仕小补》④与衙署办公情景再现展览相结合，以由静到动的形式，展示州县长官的日常活动轨迹。清代褚瑛《州县初仕小补》，以禇瑛亲身在州县任职期间的经历为依据撰作，是一部州县官员办案的典范之作。南阳府衙、内乡县衙有诸多展厅，再现了当时州县长官办公、生活的情景。然而这些衙署遗址和展厅的展览均是静止的、不连贯的，无法再现古代官员的动态办公轨迹。清代褚瑛《州县初仕小补》对州县长官初次步入仕途的详细介绍，则提供了再现古代官员的动态流程，如从初仕前的准备，包括搜集所辖地区的民风民俗，上任时的工作交接仪式，上任后的方针政策，幕僚等办公团队的建设、办案的准则，对狱吏等下属的管制、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项，等等。将具体的衙署遗迹和《州县初仕小补》凝练出的官员为官流程相结合，便为游客再现了古代州县长官入仕办公生活的动态轨迹，同时也可以为有兴趣的游客提供深层探寻的文献资源。

（二）注重衙署官德文化开发形式的新鲜活泼

所谓注重衙署官德文化开发形式的新鲜活泼，是说既要具备传统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又要具备先进的当代精神和当代情怀。注重从文化典籍中吸取资源，要避免使观众产生枯燥乏味、艰深难懂的印象。在旅游区设置有关官德文化的元素时，要遵循以下原则：

起点要“高”。要高屋建瓴、思想深邃、思路开阔，形成独特的富有个性的“南阳风格”，既充分表达出传统官德文化中的精髓，又要体现出南阳衙署个性和特点。总之，景区布置要立意高远、大开大合，有很强的气场，有很大的气势。要站在中国文化的角度和高度，以南阳的身份和语言，传播南阳的深厚传统和当代魅力。

落点要“实”。对古代官德文化的开发必须联系实际。其内容必须结合当前反腐倡廉的新形势，有的放矢、实实在在，而不能脱离实际、泛泛而论。要做到这一点，关键在于了解实际，深谙国情党情民情，切中官德建设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鞭辟入里、振聋发聩，字字句句叩击参观者的心灵，从而找到古代官德文化与中国现实问题的最佳结合点。

观点要“新”。观点是衙署文化的灵魂，只有观点创新，才能打动人，才能发人深省，才能更好地传达意旨。这就决定了观点必须具有独特视角和鲜明个性，而不能人云亦云，如法炮制古代典籍，单调老套，特别是在阐述一些“大道理”时，可以转换方式，变换角度，改变说法，语句稍加修饰，就能体现一种新意，收到很好的效果。

风格要“活”。对衙署文化的开发和展示，参观者是否接受、接受之后是否受益、反映和评价如何，是衡量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准。这就决定了衙署文化开发必须新鲜活泼、富于变化，让参观者能够看得下、听得进、记得牢。特别要使对中国古代文化不太了解的参观者听得懂、记得住，要用具有浓郁生活气息的话来表达思想，甚至可以使用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民间谚语、歇后语、网络用语和一些形象化的比喻。这些很接地气的语言，轻松自然、通俗易懂，口语味道很浓，可以令人耳目一新。在探求听者易于接受的表达方式上下力气，可巧借寓言，析事明理，深入浅出，妙取新话，使复杂问题简明化、抽象道理具体化、枯燥内容生动化、深奥理论通俗化。

（三）注重衙署文化开发的综合化

所谓综合化，就是在开发南阳衙署文化时，要开放观念，要开阔视野，要开拓思路。只有这样，才能把南阳衙署的开发提升到一个较高层次。可考虑从以下几点着手：

1.加强与地方科研单位和科研人员的合作。科研机构一般拥有丰富的学术资源和人才资源，包括内乡县衙和南阳府衙在内，都应该加强与南阳师院、南阳理工学院等地方科研院所的交流和合作。只有这样，才能提升县衙和府衙的自主开发能力，通过资源共享，互惠互利，促使县衙、府衙的优势资源与高校和科研院所的科研成果、人才资源有机结合，实现互利共赢。在交流合作中，要注重实效，着力构建合作的有效模式和长效机制，以创新开发为动力、以提质增效为中心、以科技成果转化为抓手，积极培育新动能、发展新业态、打造新增长点，确保取得实效。可以推动高校、科研院所参与建设科研平台，在县衙和府衙建成高校、科研院所的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基地，联合培养一大批高素质专业技术人才。既要依托高校人才培养优势，选拔县衙和府衙的工作人员去参与培训，也要选派专业技能人才到科研院所挂职或短期任教，以推进科研院所在县衙和府衙建立实训、就业见习基地建设。同时，也可以在科研院所建立决策咨询服务平台，发挥科研院所学科齐全、人才密集的优势，形成一个具有前瞻性、多元化、高效能的决策咨询系统。

2.加强与全国其他地方的现存古代知府衙的交流。除南阳府衙和内乡县衙外，目前，全国范围内现存的古代府衙大致有淮安府衙、潞安府衙、顺德府衙、漳州府衙、嘉川府衙、东昌府衙、许州府衙等。内乡县衙和南阳府衙应加强与这些单位的协作，建立健全行之有效的密切配合、信息共享、工作联动的长效机制，坚持开放、合作的工作理念，建立定期人员交流制度，建立透明的信息共享制度，共同探索府衙开发的新路径。

3.尝试以内乡县衙和南阳府衙为中心，构建对周边区域的辐射带动常态机制。作为热点旅游景区，多年来，内乡县衙和南阳府衙为当地经济发展注入了很多活力。在此基础上，两单位可着力构建与周边区域共同发展的常态机制，不断彰显示范效能和带动效能。这一点，仍是当前府衙文化开发的薄弱环节，通过互动交流共建共享等方式带动周边区域，其实也能够促进县衙和府衙的进一步发展。应该破除封闭、保守观念，构建辐射带动常态机制，努力做到工作机制常态化、合作长期化。可以申请相关部门的政策支持，与周边单位制定实施方案，进行专项调研，全面展开具体交流。积极配合，共同探索，不断创新互动交流方式，完善运行机制。

总之，南阳衙署是一座“富矿”，只要不断更新观念，不断创新方式，不断探索途径，就一定能够把南阳衙署文化的开发和利用推向一个新台阶，既为地方发展助力，又为同行业树立典范。

注释：

①周星邻，周慧邻，朱瑞伍，王永胜.中华独绝内乡清代县衙[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4.

②刘鹏九.内乡县衙与衙门文化[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

③王晓杰.品读内乡县衙廉政文化[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3.

④官箴书集成编纂委员会.官箴书集成[M].合肥：黄山书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