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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秦国争霸时期社会各阶层的人口流动

2021-11-27蒋可研

山西青年 2021年20期
关键词:士大夫商鞅变法

蒋可研

(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天津 300387)

在学术界,先秦人口问题虽说不是极为重要的部分,但也是先秦历史中的一个研究领域,不少学者都为此做出过贡献。但大都注重于秦国庶民的迁徙,对于秦国部内贵族与士大夫的流动着墨较少。

自公元前905年,秦国先祖秦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封为附庸国起,至公元前821年秦庄公被封为西陲大夫,最终到公元前771年秦襄公因护送东迁有功被封为诸侯,在此之间的近三百年时间里,秦国一直保卫着周朝西部边陲,时刻与西戎对峙,无暇东顾,直到周王室东迁之后才开始逐步与关东各国接触。后又历经百年经营,到秦穆公统治时期秦国已经成为仅次于晋、楚、齐三国的强国,在秦穆公的带领下开启了争霸行动。此时中原其他国家也逐渐展露出自己的野心,各个国家之间纷争四起,动荡代替了稳定,混乱代替了平静。从贵族士大夫至黎民百姓,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被裹挟在社会变革的洪流之中,开始了大范围的主动奔波或是被迫迁徙。

一、贵族阶层的移动

在中原各国,贵族属于封建诸侯国统治阶层,一般都与各国诸侯有着血缘联系。但由于秦国被封为诸侯的时间本就比中原各国晚几百年,因此国内的分封直到战国时期才逐渐增多,且许多的分封都是封给有功的异姓大臣,如魏冉封于陶,商鞅被封于商,范雎封于应。导致同姓贵族不仅数量十分稀少,政治权力也极为淡薄。因此秦国内部的贵族出行较少,一般都是国君议政出行。

在秦孝公启用商鞅变法前,秦国实力虽说有了明显的增强,但是依然被中原各国所不齿,被认为是戎人之流,极少与他们交流往来,但是以上的情况在商鞅变法后有了明显的改变。商鞅变法前,《史记》记载“(缪公)九年,齐桓公会诸侯于葵丘。”[1]这是秦穆公在位时期唯一一次与中原国君的会面。穆公后世的景公厉公等国君与各国诸侯有过几次会面,但其数寥寥。直到秦孝公后世的秦庄襄王在位时期,由于国力强盛军备充盈,秦国的对外战争与交流极度繁荣,众多使臣将军进出往来,昭襄王也随之多次外出会见其他诸侯国君主,如“(三年)与楚王会黄棘”[2],“(二十三年)与魏王会宜阳,与韩王会新城”[2],“(二十四年)与楚王会鄢,又会穰”[2],“(二十五年)与韩王会新城,与魏王会新明”[2]等。到了争霸后期,其余国家要么无力抵抗,要么偏安一隅,秦国统一已成为不可避免的大势,秦国国君与别国会盟也就减少下来。

在中原各国,部分贵族因被猜忌、诽谤、迫害等原因时常有“出奔”现象,但秦国贵族本就稀少,且历任国君善于招揽利用人才,导致秦国贵族少有“出奔”行为,反而是别国贵族经常以秦国作为出奔目的地。可以说,无论是短期的移动还是长期的出奔,秦国内部贵族阶层在争霸历程中的流动较少。

必须要说明的是,前文所论述的庄襄王多次议政也只是相对比争霸前期而已,秦国贵族阶层的人口流动大头是在争霸后期,秦国国君频繁将各国豪强迁移至关中以便监视他们。在秦国扩大疆域的过程中,秦国每占领一部分土地都要将当地的部分豪族迁入咸阳,例如“惠文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使将伐曲沃,尽出其人,取其城地入秦”[3],尤其是历史上最著名的秦始皇“徙天下豪富二万户于咸阳”。[4]秦国国君这种做法可以说得非常正确和有魄力的,这样既可以限制六国旧贵族,又可以为自己培植支持统治的新力量。

二、士大夫阶层的流入

由于贵族稀少,士大夫阶层是秦国崛起争霸的关键助力。但秦国地处偏远,常年被戎狄所包围,国土难以扩大,社会资源有限,同时秦国善长武力但轻视文教,本国人才难以培养,因此从他国招揽人才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由于秦国分封较晚,秦国内部的宗法观念较为淡薄,使得世卿贵族缺乏维护君权的意识,反而成为王室最大的威胁,国君只得寻求士大夫的援助。最后,从士大夫个人来说,由于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在大多数国家刚刚萌芽,封建统治思想还未深入士大夫的头脑,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必须要为本国国君出谋划策,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国家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地名,而不是什么要誓死保卫的祖国。加之当时士大夫普遍有着“合则留,不合则去”的想法,因此士大夫阶层的流动有着难以否定的必然性。同时,各诸侯国之间的频繁交往和相互战争大大加速了各国人民的融合与交流,虽然许多诸侯国在政治上独立对峙,然而各国士大夫之间的思想界限划分已不那么严格了。[5]

秦穆公曾下令“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6]求贤若渴的穆公最终“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巫豹、公孙支于晋”[7],百里奚增修国政,重施于民,为秦穆公推荐蹇叔,辅佐秦国强兵兴国,政和民安。秦国在由余的帮助下攻占了西戎众多小国,称霸西部。在秦国后续君主的统治中,秦国能在称霸的路上越走越远跟秦国国君注重招揽贤才的传统有密切关系。秦孝公曾“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后世历代国君也是决心求贤才。公孙鞅、公孙衍、史举、蔡泽、蒙骜、李斯等人因此来秦国,变法革新,使秦国迅速富强起来。因招揽人才而强大的秦国又吸引了更多的人才蜂拥而来,使秦国成为最大的人才流入国。

这些从中原各国涌入秦国的士大夫一边实现着自己的政治理想,一边帮助秦国谋发展争霸权。秦国从最开始的边陲小国发展到秦始皇时期的“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4],其中有很多政治经济因素,但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自穆公时期便开始的人才流入。

三、平民阶层的流亡与迁徙

在春秋战国时期,因为较为恶劣的自然环境与交通条件,地域间人口的流动其实并不常见。到了各国争霸时期,诸侯为了在争霸中获得优势,开始大力改善本国内部的交通条件,但是各国之间没有统一的标准,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仍然十分不方便。同时,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出行需要繁琐的准备,还需要提防频发的战争和强盗安全因素,因此当时人们对出行极为慎重。但是生在春秋战国的人们很多情况下不得不背井离乡。

一般来说,这个时期的百姓的流动分为战争逃亡和政府迁移。其中战争逃亡是百姓主动流动的主要原因。秦昭王时期,由于韩魏秦三国的连年战争导致“百姓不聊生,族类离散,流亡为臣妾满海内矣”[8]。但是有一点我们需注意到,由于年代久远史料缺乏,史书中对此记录较少,不过这也足以让我们管中窥豹得出结论:有战争就会有破坏,秦国在争霸时期的大大小小上百次战争不可能只导致了这一次百姓的流亡。

政府迁移是秦国争霸时期极为重要的人口流动方式,主要是以移民实边为主。移民实边最早在秦国出现,早在商鞅变法时期秦国就将一些反对变法的人就“迁之于边城”[9],这些被迁徙者虽然是贵族而不是一般民众,迁徙的直接目的也不是实边,但是这项巩固变法的措施在客观上却增加了边境人口,起到了开垦土地守卫边疆的作用,同时也为秦国后世的移民实边开了先例。自商鞅变法以后,秦国历代君王都曾有过移民实边的举措,而且迁移民众的规模越来越大。当时被迁之边地的人大多数是罪犯和商贾。例如“昭襄王二十六年,赦罪人迁之”。[1],“秦始皇九年,长信侯嫪毐作乱而觉……灭其宗。及其舍人,轻者为鬼薪,及夺爵迁蜀四千余家。”如果说,商鞅时期是徙民实边的开始,那么从昭襄王到秦始皇时期就移民实边的大发展时期。与以前相比,后期秦国迁移罪犯的规模逐渐变大,范围逐渐变广,移民目的也从稳定国内政治秩序变为巩固边防。[10]

秦国对于商贾的迁移较为集中,基本上是集中在秦统一六国的关键时刻。例如“蜀卓氏之先,赵人也,用铁冶富。秦破赵,迁卓氏之蜀”。[11],“宛孔氏之先,梁人也。用铁冶为业。秦灭魏,迁孔氏南阳。”[11]秦国对他们的迁徙实际上是为了削弱反抗势力,但误打误撞之下使得善于经商的商贾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例如赵卓氏迁往蜀地后,“即铁山鼓铸,运筹策,倾滇蜀之民,富至僮千人”[12]。所以说秦代迁徙商贾是有着无心插柳的益处。[13]

总结下来,秦国社会流动的人口类型主要可以分为贵族阶层、士大夫阶层和平民阶层。其中秦国大部分贵族阶层的流动都是国君议政,这一点在争霸中期发生得极为频繁。但是在秦国争霸后期,因统一全国已成定势,因此国君议政出行的次数减少。同时,秦国贵族中的“出奔”行为较少,常是别国贵族的出奔目的地。从士大夫阶层来说,由于秦国国君的求贤若渴和秦国的迅速蜕变,士大夫的流入贯穿了秦国争霸的整个历史。最后,秦国百姓除了战争流亡和政府迁移之外一般不会主动移动,使得他们流动的原因较为单一,但一旦流动便会有着巨大的流动数量,令人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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