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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家乡》:现实题材电影创作的新走向

2021-11-26张翠玲

唐都学刊 2021年3期
关键词:喜剧题材现实

张翠玲

(西安财经大学 文学院,西安 710061)

2020年国庆上映的影片《我和我的家乡》(以下简称《家乡》)思想性与艺术性俱佳,真情描绘了小康生活的美好画卷,热情讴歌了中国脱贫攻坚的伟大成就,取得了票房和口碑的双赢,实现了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双丰收,成为一部现象级电影作品[1]。近几年,现实题材影片自觉与主流靠拢,展示了中国电影勇于担当、主动作为的时代精神,自觉为国家写史,为民族塑像,为时代明德,形成了现实题材主流化的创作走向。观众与业界的高度认可充分证明了这一创作趋向的可行性,但不少现实题材电影依然存在“平铺叙事、简化叙事语言、完全还原场景等”[2]问题,缺乏一定的艺术性和商业性,这些弊端极大阻碍了现实电影的发展,这一事实逼迫影视理论研究者必须对现象级影片《家乡》的模式进行探讨,寻求当下现实题材电影创作的新方向。

一、现实题材主流化

类别是人类社会用来组织其对世界认知的产物。新世纪中国电影被分为主流片、商业片、文艺片(1)这个约定俗成的分类划分标准较为复杂,包括了电影与政治、电影与商业、电影与艺术的关系,主流电影侧重电影的政治性,商业电影侧重电影的商业性、娱乐性,文艺片侧重电影的艺术性。人类知识文化的分类通常以单一标准为主,中国电影类别划分标准的混乱,从某个侧面说明了中国电影理论家在此方面研究的乏力。。《家乡》因在国庆档上映,学者们及观众自然而然地会将其归为主流电影。主流电影侧重电影的思想性与意识形态性。西方电影理论家一般将电影分为形式主义和现实主义[3]。现实主义电影侧重电影的记录性,专注于平凡老百姓的“小主题”与日常生活细节,叙事结构松散,多采用碎片式结构,对白口语化(注重方言的使用),整体影像呈现为纪录片的视觉风格:上述这几个方面在《家乡》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呈现;形式主义关注摄影和场面调度,推崇风格化的对白、象征性的音效及音乐母题:《家乡》的几个分段式故事也注意摄影和场面调度,拥有音乐母题:《家乡》兼具形式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特点。但影片关注中国乡村题材,以歌颂和赞美为家乡做贡献的小人物为主,所以现实主义的风格更明显。

现实题材电影主流化。“近几年现实题材电影凸显出了由传统单一的‘主旋律’特征到兼具主流价值、商业价值和艺术价值的转型。”[4]得益于中华民族文化的独特性、国家政策的大力扶持、观众旺盛的民族情感需求,主流电影在新世纪备受观众青睐。影片由五个段落故事构成,五个段落故事各自独立,围绕“热爱家乡,建设家乡,我为家乡做贡献”的主题展开。“北京好人”通过令人啼笑皆非的戏剧式手法,点出了农村医保和城市医保“同样好使”,不同阶层同等待遇解决了各区各族人民都关注的“看病难”问题。作为整个影片的先锋,鲜明地亮出了国家医疗体系变革带给乡村人民切实的实惠,村民市民在医疗方面平等相待,城市与乡村携手发展,共建和谐的小康社会。“天上掉下个UFO”以“科技创新”代替弄虚作假的“UFO”,用科技创新强力推进乡村经济发展;村民只要勇于创新,个人利益与家乡利益就能“双赢”。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改革是第一动力”“改革,最本质的要求就是创新”。科技创新带动乡村快速发展的主旨,激发了村民实现小康的积极性和热情,影片能强劲地激发广大民众的创造力,助推国家经济的转型。“最后一课”以众多乡村支教教师为原型,讲述了富裕的旅游村全村动员、通力协作还原最后一堂课情景,帮助患了阿尔茨海默症的乡村支教教师修补记忆延缓病情的故事。在当下时空与过往时空的快速切换与流畅转场中,旅游带动乡村快速发展的景象与一位教师的无私奉献交相辉映;长大成人的学生们暂放旅游生意还原最后一课情境,感恩回报,彰显了“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恩情意识。老教师在贫寒中坚持乡村教育,满腔热情地引导孩子们热爱知识、树立理想。影片跳切省略了由水墨丹青式的传统乡村发展为五彩斑斓式的现代乡村过程中的阵痛与艰辛,强调了家乡永远的守望,突出了兴盛的家乡对曾经为家乡做贡献的远方游子的热情和感恩。“回乡之路”以陕北毛乌素荒漠变绿洲的生态治理事件为原型,重在叙说立根家乡、排除艰难引领乡民建设家乡的辛酸与坚韧。“神笔马亮”以扶贫为背景,画家马亮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隐瞒着妻子回到家乡利用自己的绘画专长建设乡村,激活了山村的生机和活力,成为生活的大画家:上一代乡村的年轻人不得不背井离乡辗转大城市寻求生存;现在,家乡就是乡村新一代年轻人激扬青春、实现自我价值的热土!五个段落故事紧扣时代精神,利用流行审美元素(抖音短视频、带货主播),剧情跌宕起伏、错落有致,立足家乡、将个人理想与乡村发展融为一体,以创新思维建设家乡,勇于奉献才能实现个人价值与人生意义。乡民们时刻铭记为家乡做贡献的人,随时敞开怀抱欢迎乡人的回归;乡村人可以放心大胆地拼搏,生病了有国家乡村医保做保障。建设家乡,为家乡做贡献,家乡情、爱国情必将成为每个人最厚实的情感之源。主流情感和个人情感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这正是主流电影、现实题材电影新的破题之路。

二、现实题材的喜剧化与戏剧化

现实题材电影喜剧化。男性、女性观众都青睐具有喜剧性的影片(2)据2019年度中国影视内容消费者年度研究报告、微信公众号“凡影Fanik”(2020-05-28)报告显示:男性观众偏好包含打斗、战争场面在内的科幻、军事、战争片;女性更偏好情感性与故事性,“情感”“青春”“文艺”等片子是她们观看电影的关键词;喜剧是男性与女性观众的共同选择。。《家乡》中五个故事主题高度集中,叙事手法异中有同。各个故事都不避讳现实的辛酸与苦涩,但都在现实的艰辛中增添了温情与喜剧性,将传统的“思乡之愁”转化成了“归乡之喜”。“北京故事”中宁浩与葛优二次合作,宁浩式疯狂喜剧一直以呈现草根生存的百态与顽强生长的坚韧为个人鲜明的风格,他的喜剧“疯狂底下是荒诞,荒诞之下,是深邃复杂的现实”“将现实与喜剧捆绑,让‘笑果’更突出”[5]。葛优扮演的张北京一以贯之的松弛亲和又充满人情味,关注自我利益的同时纠结着帮助他人的善良,现实逼迫中自己生存都极为艰难的小人物“灵机一动”想出了个自诩完美的办法救助他人,却阴差阳错地将自身陷入窘境;贫嘴油泼的张北京与憨厚老实的表舅在视觉、性格上形成鲜明反差,跳跃的剧情、犯罪因素的设置、身份互换(倒错)安排,密集的喜剧剧情让观众忍俊不禁,也引发了观众对违法使用医保卡后果的思考。尾声部憨实的表舅为保护侄子,挺身而出、流畅发挥,虽稍有些夸张,但基本符合艺术创作规律,达到了以情动人的效果。以乡村医保升华主题,结构上浑然天成。甥侄驾着三轮车奔赴卫生所报销医疗费收尾,形成了“余音袅袅”的节奏与韵味。可以预见,宁浩和葛优的强强合作将会出现更精彩的喜剧作品。“天上掉下个UFO”以侦探悬疑的方式展开,超低速行驶的拖拉机、滚蛋的追逐戏、不期然的真相大白等情节穿插了大量笑点,混搭的影像风格非常符合现代年轻观众的审美需求。“最后一课”故事叙事模仿身患老年阿尔兹海默症教师的主观视角,采用时空错乱的镜头语言与叙事手法,当下的繁盛与往昔的贫穷自然而然在对比中凹显,曾为家乡教育倾情奉献、在外漂泊却始终挂念家乡的老教师在看到“第二故乡”繁盛的新颜后有显著的疗效。缱绻的乡情、厚重的乡情弥漫于银幕,弥漫于整个放映厅,不着痕迹地引发了观众的乡情。“回乡之路”以当下带货主播、修图秀图小情节迎合年轻观众的消费口味,招摇撞骗姿态出场的毛蛋与功成名就的带货主播交叉对比叙事中委婉地批判了离开家乡独立发展、名利双收的带货主播,用欲扬先抑“突转”手法有节制地赞美了立足家乡、踏实苦干,获得乡亲们支持认可,并有了成功希望的毛蛋。“神笔马亮”故事中妻子秋霞频繁和马亮视频,马亮和乡亲们即情即景机智发挥、齐心协力遮掩实情为笑点调动观众情绪。因为笑点背后是马亮对人生理想(家乡扶贫)的积极追求、努力拼搏,是表面彪悍的妻子秋霞内心对老公马亮无私的支持、爱与信任,所以本来比较轻浅的笑料因为这些人生酸甜苦辣况味的充实,具有了一定的日常性与亲切感。五个小作品的导演均为当下中国电影界赫赫有名的喜剧导演,作品中各自起用了近几年非常具有人气的喜剧演员葛优、沈腾、黄渤、范伟、王宝强、徐峥。黄渤的表演可塑性很强,做事爱较真又带着痞子气,周围的人都在人云亦云的生活,他扮演的角色则是非常清醒地挑衅现成规则,个性鲜明,独具魅力;憨厚耿直的王宝强与帅气智慧的刘昊然本身就是非常奇特的喜剧搭档。以本色出道的演员王宝强扮演转型时期一个科学探寻节目的主持,本色的憨直与装模作样的盛气凌人形成一种奇特的张力,以熟悉中带着些许生疏的形象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观众的观影期待。徐峥“囧”系列曾在自己与王宝强阶层落差的价值碰撞中创造的情景喜剧备受观众瞩目,与王宝强分道扬镳后,徐峥独自担起喜剧搞笑大旗,效果明显不尽如人意(《囧妈》几乎将“囧”系列最后的观众缘都消耗尽了);此次与范伟合作可谓另辟蹊径,老戏骨范伟在“最后一课”中教科书般的传神表演不仅起到了搞笑的效果,而且定海神针般将人们洪流般的情愫转换成温吞的细水长流,颗颗水珠洒落心间,家乡情爱在心房缓缓流淌[6]。望溪村不是支教教师的家乡,但支教教师将十年青春、血汗、灵魂挥洒在望溪村,他乡变故乡,望溪村成为范老师的第二故乡。“神马”(沈腾与马丽)搭档深受观众认可,沈腾的表演舞台感、节奏感很强烈,即兴的机智发挥总能令观众耳目一新;厚实的东北文化土壤中溢出东北方言魅力四射,整个作品如东北火锅般让观众的心灵仿佛经过熨烫般舒服、温暖。影片《家乡》属于现实乡村题材,对于一直寄身于独立电影和艺术片的乡村电影来说,乡村喜剧无疑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华语电影排行榜显示,喜剧几乎垄断了国内电影票房,现实(乡村)题材电影若能恰当的喜剧化,那么轻松休闲、国民情感、个体情感的三重需求将会形成强劲动力,推动现实题材电影的现代转型,推动现实(乡村)题材进入快速发展的轨道。

戏剧化叙事。传统现实题材电影多采用平铺直叙的方式进行叙事,影像风格侧重真实性,这些叙事手段对观众缺乏吸引力。21世纪现实题材的电影以类型化叙事手法尝试对此局限进行变革。《战狼2》《湄公河行动》以战争片的方式编排,《解救吾先生》《白日焰火》《追凶者也》以悬疑片的方式制作。这些影片的尝试得到了观众的认可,为现实题材影片的创作积累了难能可贵的经验。《家乡》五个段落故事均有原型,但并不注重照搬还原,而是对题材进行了创意性处理,采用了剧情化的叙事方式。剧情化包括两方面内涵:激烈的矛盾冲突和戏剧化情节。五个故事中北京故事的矛盾冲突设计为亲情与现实利益、个人利益与社会规则;戏剧化情节有医院候诊时警察的出现,抽血护士正好是熟人,表舅手术前一夜张北京高血压发作住院等。这个段落别出心裁地使用了“犯罪”“作案”“越狱”等元素,强化了故事的戏剧性。“天上掉下个UFO”矛盾冲突设计为真相与假相、真相与现实利益两组冲突,侦探、悬疑等更明显增强了故事的戏剧性。戏剧性情节比比皆是:节目组导演老唐钻“滚蛋”,被传为UFO的发明器露馅,节目组董科学正好是农民发明家黄大宝初恋的弟弟等。“最后一课”故事中矛盾冲突设计为已经变为著名旅游景点的乡村如何还原旧日的“最后一堂课”,女孩闪亮的鞋子、孩子的手机电话、老教师无意中走到了新学校附近等戏剧化设计生动细节又真实。“回乡之路”中矛盾设计为小师弟拙劣的骗术与大师姐的毒眼捉弄、离开家乡发展个体还是滞留家乡带领乡村一起致富、个人致富后内心对抛弃家乡的愧疚;戏剧性情节为情节的反转:油嘴滑舌骗术拙劣的小师弟是变革家乡、引领家乡致富的实干家。这个故事段落里增添了公路片的元素,公路片元素神来之笔般呈现了风沙粗粝的毛乌素沙漠变绿洲的乡村空间,令观众击掌称赞;结尾处纪实影像手法致敬了毛乌素沙漠的治理者,深刻地表达了制作团队的人文关怀及对荒漠治理者绵长深厚的感激。“神笔马亮”的故事矛盾设计为凶悍的妻子、顺从的丈夫,假相与真相,理想与现实;戏剧化情节向日葵拍照,秋霞杀回茴香村。戏剧化叙事情节紧凑,故事性强,观众很难阻挡戏剧性叙事的吸引力。此片高评分的事实证明,现实题材的电影以戏剧化(不仅仅是故事化)的方式进行故事讲述,可以较好地实现商业性与艺术性融合,获得观众的认可与青睐。戏剧性并不抹杀现实题材“真实性”。正如丁亚平所说:“‘天上掉下个UFO’‘神笔马亮’貌似最具戏剧性,实则亦有写实质素支撑。”[7]

三、现实题材电影的“再生”问题

电影的“再生”性指电影的系列化、品牌化。美国电影的商业化运作非常成功,其标志是若干成功的商业片都有了前序、后传,如哈利波特系列、黑客帝国系列、漫威系列、指环王系列、侏罗纪系列、星球大战系列等。电影叙事的系列化在产业运作中可以形成品牌效应。一个国家的电影系列、影片品牌数量越多、质量越高,一个国家的电影市场就越强大、越稳定。电影系列、影片品牌因而成为一个国家电影市场是否繁荣、稳定的一个重要标识。中国现实题材的喜剧化、主流化创作可以强劲推动中国电影系列、中国电影品牌的建构。中国的电影工业还处于快速发展中,但已有一些导演开始尝试将自己的一些影片前后关联,创造自身独特的电影世界,如王家卫的《2042》就力图整合他个人的作品人物及相关故事,贾樟柯八部剧情片中人物及故事相互穿插,几乎构成了一个完整意义上的贾樟柯世界[8]。《我和我的家乡》被称为《我和我的祖国》(以下简称《祖国》)的姐妹篇。两个片子同为国庆档影片,主题是歌颂奉献精神,都采用集锦式创作,以段落式结构组织影片,虽然《祖国》讲述的是宏大叙事中的普通人故事,《家乡》则以底层叙事视角讲述乡人、乡事、乡情,但两部影片中有相同明星主演,主演名字相同,有相关的情节做穿插,明显具有系列片特质。《祖国》中的张北京在《家乡》中继续以拥有热心肠与小市民心态张北京的身份出场,从“北京你好”到“北京好人”中戴的奥运帽也成为两个系列片的显著标识。黄渤在《祖国》“前夜” 中扮演负责新中国建国升旗典礼的林治远,在《家乡》中扮演具有创新思维发明了诸多创新产品的黄大宝。《家乡》不仅与《祖国》构成了系列片,而且影片中五个段落故事也与各位导演之前的作品形成了有趣的互文和关联。闫非、彭大魔执导的“神笔马亮”段落沿用了《西虹市首富》的主演沈腾、马丽,用了西虹市作为故事背景设置。“天上掉下个UFO”不仅延续了陈思诚导演《唐人街探案》悬疑片的拍摄风格,主要人物及人物关系设定也没有过多改变,还使用了2019年贺岁片《疯狂外星人》的情节。遗憾的是,这些只是调动了观众既有的观影经验,并没有给影片带来充盈丰富的诙谐,也没有提升影片的艺术和思想深度,反而有打广告、拉观众、商业运作的嫌疑。当然没有一蹴而就的事,何况对于体量较为庞大、各方面协调极为复杂的电影行业更是如此,导演能有这样的系列、互文、品牌意识已经是难能可贵,想要实现对系列片的娴熟运作,中国电影工作者还有许多环节需要慢慢探索实践。

“回乡之路”段落故事中呈现风沙侵蚀下陕北人民生活的影像语言极具表现力,结尾写实性影像语言呈现“治沙英雄”,触动了观众的灵魂。其他几个段落故事虽然都以现实生活为背景,有现实事例原型,但纪实性的影像语言运用较为有限。纪实性影像语言运用的减少,也并不意味着纪实质素的减弱,而是以艺术化的手法迎合了国情和时代。“最后一课”较为圆满地实现了艺术性、商业性、主流性的融合。商业方面的喜剧性、主流方面的歌颂性上文已经做过分析。艺术性体现在记忆时空与现实时空流畅的转场,社会急剧变革给个体带来的心理困境和情感困惑,不仅在镜头语言(主观视点镜头的运用)、蒙太奇剪辑、光影色彩的运用上艺术感十足,而且能深入到人物的内心情感世界,颇有深度。有观众可能会质疑:此段落故事高度弱化了表现现实题材通常使用的纪实电影的影像风格(非职业演员,自然光影,长镜头、景深镜头的使用),缺乏明显的现实题材电影的质素。以现实题材为主的纪实性电影的“真实性”最起码包括两个层面:让观众信任;让观众感到亲切[9]。虽然“最后一课”的段落故事所使用的影像并不具有传统意义上的写实风格,但其契合“真实性”的内涵,“支教”及相关的社会问题也十分吻合现实题材电影的内在要求。有学者会有一些担忧:现实题材喜剧化、戏剧化、主流化会降低现实题材电影对社会问题的批判度。尹鸿提出了“积极现实主义”(3)转引自郑中砥《相比批判现实主义 积极现实主义电影更受欢迎》https://www.sohu.com:2018-08-04.,认为现实题材改编的电影题材应该推动人与人关系改善,推动社会的进步,提供社会正能量。积极现实主义关注社会问题的同时又肯定了积极面对现实困境的人们的乐观精神和奋进状态,值得肯定。但关注社会问题不等同于批判社会问题,喜剧形式的关注容易偏向赞美肯定,偏向青睐、迎合观众,《家乡》中的“笑中泪”(喜悦的泪)如若能与卓别林式“笑中泪”(辛酸的泪)溶渗共进,那么中国现实题材的电影将更加多样、丰富,形成良性循环、健康发展。

反映城市生活的现实题材影片较多,反映乡村生活的现实题材影片相对较少。与城市电影相比,乡村电影一直缺乏城市影像的多元化、深入度与系统性。《家乡》作为乡村现实题材,影片除却“回乡之路”,其他四个段落对乡村真实的空间表现缺乏力度,有走马观花的轻飘;对乡村的人情伦理缺乏深度探讨,热闹有余而思辨力不足;几个乡村的选择都以发展繁荣后的乡村(度假村)为主,乡村日常生活的表达(包括基层村官的艰辛)较为有限。此片以东西南北中的影像空间结构全片,对乡村电影的多元化方面有所推进。我们期待,后续的《我和我的××》能在乡村现实题材电影的深入度、系统性方面有更多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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