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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修辞学视域中批判性语篇解读

2021-11-25

现代交际 2021年8期
关键词:批判性语篇话语

原 雪 朝 霞

(1.德州学院外国语学院 山东 德州 253023;2.青海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 青海 西宁 810000)

在国家实力快速提高、经济技术和文化迅速发展和繁荣的同时,西方语言文化对我国造成文化冲击和文化震荡,尤其是疫情当下,国际局势扑朔迷离错综复杂,我国的商业、贸易、技术等各个领域的国际化发展受到许多不确定国际因素的影响;同时,不排除西方文化从宗教、信仰、意识形态等方面对我们进行渗透和改变的风险。面对这些显性和隐性的影响和改变,在汲取精华和养分的同时,我们迫切需要思考如何更加理性冷静地去破解隐含在语篇及各种社会结构元素中的不平等关系或者意识形态,同时,在阅读和欣赏的过程中对作者或创造者所使用的语言、修辞、符号技巧进行审视,提出问题、寻找假设、进行分析综合,对语篇中的观点的可信度和可接受程度做出判断,从而进行批判性的接受,由此探索批判性语篇分析的深入发展成为必然,作为古典修辞学当代复兴的新修辞学在其研究深度和广度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拓展,以其厚重的语言学科特性为基础,立足哲学的理论建构为框架,跨学科发展趋势为展望,成为我们对所有语篇进行批判性审视的有力抓手。

一、批判性语篇解读的西方修辞学渊源

修辞学作为中世纪西方人文三学科之一(修辞学,逻辑学和语法通常被认为是中世纪人文三学科),关于它的定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追根溯源必须向亚里士多德(Aristotle)致敬。亚里士多德在他的诗学理论中就已经体现了相对完整的修辞学原理与体系,其核心认为修辞学是劝说性话语和信息性的学问。既然西方修辞学是一门劝说性话语和信息性的学问,那么话语是否只是一个传递信息和观点的自然透明介质,通过这种介质传递的信息和观点是否具有绝对的可靠性和统一性。当代文学理论家赛尔登(R.Selden)曾经总结:“作家能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误认为语言是一种自然透明的媒介,读者能够通过它理解一个可靠的和统一的‘真理’或者‘现实’。”[1]也就是讲信息和观点并不是不依赖语言而独立存在的,但通过语言传递的信息和语言绝不是那个“原样”的真理或者现实。同时,认为信息和观点是不依赖语言而独立存在的语言观本身就体现了它的形而上功能,由此探索话语和语篇之中隐含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也就成为必然。

20世纪80年代在英国率先出现了一门关于如何分析话语语篇的学科,这就是“批评语言学”(critical linguistics),有学者也称它为“批评性语篇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这门学科的产生大背景是在人文学科领域中普遍存在的反唯科学主义和反唯理主义思潮,它是通过剖析语篇语言特点和生成语言社会文化背景之间的关联,探索隐含于语言以及其结构中的意识形态,从而揭示语言、权力和意识形态之间的微妙联系。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许多语言学家、哲学家、文论家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语言除了交际和思维的功能外另有他用,比如,语言与权力的关系以及语言对个人生活及社会过程的影响。许多社会理论家,例如哈贝马斯(Habermas)、阿多诺(Adorno)等认为,如果认为科学和科学知识是纯粹客观的东西,就忽略了科学是由科学家进行研究的,而科学家是有自己的观点、兴趣和意识形态的,也就忽略了科学和人类的主观联系。在以英语为主要交流工具的国内和国际环境中,对各种形式的语篇做出批判性反应就成为必要和趋势,因为社会文化形态之间隐藏的权势和不平等关系更多是以各种形式的语篇进行传播,同时让受众拥有批判性资源和能力甄别隐藏在语篇中的权势运作也成为必要。

二、新修辞学的当代复兴

20世纪中下叶,新修辞学的复兴是在继承古典修辞学传统的基础上,以古典修辞学长期发展的理论经典为积淀,不断扩大修辞学的研究范围,同时后现代主义哲学思潮的出现对包括古典修辞学在内的很多学科领域造成冲击,语言学转向更是为修辞学的当代复兴找到突破口。

杰姆·皮尔曼(Chaim Perelman)是20世纪新修辞学出现之中最强调哲学和修辞学之间联系的学者,他也是唯一在那个时代清晰揭示修辞学与20世纪人类之间联系的哲学家和修辞学家,后现代理念中的差异、多元、异质、片段等特性给不论是新修辞学还是批判性语篇解读注入丰富活力。多元性、片段性、异质性等后现代主义观念日益影响和改变着人们对包括修辞学在内的所有人文学科的重新思考,并开始对语言、知识、真理、意义等概念进行再认识和再思考,传统修辞学的概念或观点受到挑战,由此出现了对传统修辞学架构的部分消解,同时进行全新重构的新修辞学。

肯尼斯·伯克(Kenneth Burke)和理查兹(I.A.Richards)是新修辞学的主要代表学者,二位学者的研究成果对修辞学当代复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肯尼斯·伯克在20世纪20年代到80年代期间的几十部著作,研究领域涉及修辞学、文学、哲学等人文学科,很快修辞学作为语言研究的根本和基础与众多其他人文学科一起成长为名副其实的跨学科研究,比如,20世纪西方学术界的一个重要学科现象传播学的出现,就是以新修辞学为基础的。同时修辞意识也在人文学科各个领域迅速蔓延、渗 透和融合,确立修辞学跨学科研究新方向的同时;批判性语篇解读也跟其他人文学科一样接受了修辞意识、方法和视角,并在新修辞学的滋养下得到迅猛发展。

三、新修辞学视域中的批判性语篇解读

随着20世纪中下叶新修辞学的复兴,修辞意识、方法和视角在人文学科每个领域迅速延伸、渗透和交融,大力促进了各个学科领域的发展,批判性语篇解读更是在此找到了它自己的理论滋养。著名英国文学批评家特利·伊格尔顿(Terry Eagleton)说:“修辞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文学批评形式。从古代社会到18世纪一直都是进行批判性分析、审视人们如何通过建构话语获得某种效果的公认形式。文学研究应该将各种话语究竟产生了什么效果以及它们是如何产生这些效果作为自己关注的对象。”[2]批判性语篇阅读也不例外。随着20世纪80年代批判性语篇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的出现,紧随其后的批判性语篇阅读也已经发展成为方法多元的一个跨学科研究领域,它对隐含在话语语篇中的社会意识形态、作者的潜在引导性、读者的创造性、语用、交际目的等因素的关注,无不受到修辞意识的深刻影响。

修辞者与受众之间的关系是很多学科,比如修辞学、交际学、传媒学、传播学、心理学,必须面对并且进行专门研究和关注的问题。批判性语篇解读当中作者与读者的关系就是修辞者与受众之间关系在语篇中的具体体现。新修辞学视域中的批判性语篇解读的第一个方面具体体现在作者与读者潜在本质关系的改变。新修辞学一改古典修辞学对修辞者与受众之间关系的定论,认为修辞者与受众之间的关系由以前的单向静止转变到当下双向互动的关系。西方修辞学的重要理论之一是语篇是专门为那些听和读的人们准备的,修辞者永远都是主动、权威、引领的代表者,而受众永远都是被动、顺从、跟随的角色。

新修辞学在质疑传统的修辞者与受众关系的同时,向它提出了挑战,具体表现在肯尼斯·伯克的“同一性”(Identification)理论中,伯克认为如果修辞者想要达到最佳劝说效果,“只要你能用言语、手势、口气、语序、比喻、态度、观点在与另一个人交际,把你的方式与他的同一起来,你就是在劝说他了”[3]55。西方古典修辞学的核心术语是劝说,其重点是深思熟虑的单向意图;而新修辞学的核心术语是“同一”,“同一”即是深思熟虑的策略和方法同时也是目的,目的在于在修辞者与受众之间寻求并发展共同立场,在修辞者和受众之间取得同一性,在这个过程中,修辞者向受众学习,修辞者成为受众的一员,受众也不再是被动接受的一方,而是可以主动寻求和阐释意义,修辞者与受众合为一体,这个过程早已不是单向单一的劝说过程,而是双向互动的多维合作过程。

由此,在语篇解读过程中,语篇、词语或者符号的阐释只能是由读者主动来进行阐释而不是被动接受的阅读观念也随之破壳而出。以理查兹(I.A.Richards)、肯尼斯·伯克(Kenneth Burke)、杰姆·皮尔曼(Chaim Perelman)等学者为代表的新修辞学对这种传统的修辞者和受众观念的关系及其观念发起挑战的同时,给20世纪末期出现的批判性语篇解读中新的读者主动阐释观念提供了扎实的理论基础。理查兹利用现代生物学和心理学的发现,来帮助解释修辞性语言的各种功能,同时颠覆意义不是固定客观存在于词语本身中的观点,认为意义并不会死板地固定于词语或符号之中,而是形成于对词语或符号的理解和阐释中。而对新修辞学产生深远影响的肯尼斯·伯克将修辞定义为“人使用词语形成态度或导致他人采取行动”[3]41。表达者或作者通过话语的选择影响接受者或读者的修辞过程,这种修辞过程不是单一单向的,而是双向互动的。

随着修辞者和受众之间单一僵硬关系的破解,批判性语篇解读过程中作者和读者的关系随之变得更加立体多元。随着修辞学的发展,修辞者和受众之间的关系不仅是双向而且还是互动立体的,受众也不再是那个聚集在一个固定场所被动听取演讲或者讲话的人群。在社会的不断现代化以及后现代化过程中,读者或受众接收到的话语形式可以是语言的也可以是非语言形式的,读者或受众可以是在某一个封闭空间的个人,也可以是体验除了演讲或讲话的其他话语或语篇形式,比如,电子阅读、网上冲浪、看电影或电视剧等;体验方式也从单一的听扩展到读取、观看或者欣赏;总结起来看,读者或受众是指听、读、看他人的话语、创作的语篇、制作的视频的人或群体,包括演讲的听众以及听演讲会录音或看录像的听众、演讲书面语篇的读者以及各种出版物的读者、观看和欣赏各种影片的观众以及赏析各种服饰或建筑的人或者群体。如此看来,批判性语篇解读就是一个在特定场合以特定方式进行的具体的修辞活动。具体来说,“修辞者”就是文本或语篇作者或创作者,“受众”就是文本或语篇的读者或接受者。批判性语篇解读的读者,其实也是具体修辞活动中的受众,也就没有具体归一的限制,可以是语篇或者文本的读者、也可以是多媒体的观众。

四、结语

伯克在修辞学和语篇解读之间关系问题上的态度为后来的批判性语篇解读奠定了理论基础。他认为行动就是修辞学通过语言来形成态度而引发的结果,“它扎根于语言本身的基本作用中,那是一种完全实际可行的作用,并不断地被赋予新的内容;使用语言在对生性会对符号起反应的人身上导致合作的行动”[3]41。他在《反论》(Counter-Statement)中提到,文学和语篇解读毫无疑问地是一种劝说形式,因此完全由修辞学来掌控。长期以来的传统观点认为文学和哲学是不受动机支配的,而在伯克在《动机语法》中讲到所有的话语形式都是有动机的,没有哪一种话语是没有动机的,而动机一定是以不同的形式隐含在修辞者的话语和语篇中的。话语或语篇一方面是一种劝说形式,也包含修辞者或作者的劝说动机,也就是说劝说和动机都是以修辞者或作者的不同方式隐含在话语或语篇中。而这些不同的形式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们的隐蔽性。话语或语篇中所隐含的权力斗争和意识形态通常都是在最不显眼、又不被听者和读者(受众)感知的情况下,才起到它巨大无比的感染、推动和引领作用。在阅读语篇时,尤其是当读者面对二语或者外语语境中的语篇时,会在理解话语的过程中自动带入一些常识性的假设和背景知识,而这个过程恰恰就成为作者[修辞者(rhetor)]把某些意识形态或思想通过语篇强加于它的读者[受众(audience)]成为可能,说话者或作者可以通过在语篇中预先隐含的某些线索来说服或者引导听者或读者,在听完、读完相关语篇后持有或者赞成某些思想或想法。更进一步,作者可以将含有意识形态倾向的信息通过语言手段使其隐含在话语或者语篇中,成为听者和读者能够毫无障碍接受的常识性知识,从而让听者和读者悄无声息地接受它们,达到理想的“劝说”和改变效果。而批判性语篇解读就是要将读者在解释过程中的主动性和多元性推到前台,将其应用到国内英语学习语境下的跨文化阅读活动中,破解隐含在英语语篇中的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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