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语境下网剧的创新路径——以爱奇艺“迷雾剧场”为例

□ 曾丹丹

2020年6月发布了第4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根据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达到99.2%，与2020年3月的99.3%基本持平。手机的普及为网剧的播放奠定了条件，使得观众不再将注意力集中于电视端与PC端，不再固化自身的使用时间和空间，手机的使用更加符合当前互联网时代观众碎片化的阅读习惯。其中，报告还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络视频用户规模达8.88亿，占网民整体的94.5%。“迷雾剧场”是爱奇艺于2020年5月推出的悬疑类题材剧场，包含多部悬疑短剧集，以对标美剧的精品化内容和全新的剧场运营模式满足用户的观剧需求，这也是爱奇艺继2018年推出“奇悬疑剧场”后对类型化剧场的全面升级。截至目前，已经播出《十日游戏》《隐秘的角落》《非常目击》《在劫难逃》《沉默的真相》5部悬疑短剧，其中《隐秘的角落》与《沉默的真相》分别获得了8.9分和9.0分的豆瓣评分，同时也引发了大量网民的广泛关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迷雾剧场”在一众电视连续剧和网剧的夹击下成功突围。这也充分说明：在互联网时代，以主演流量带动剧集的播放方式开始逐渐消落，观众愈发看重网剧的作品质量。而“迷雾剧场”的精致作品内容和创新性的运营模式都是其成功的关键条件，也为国产剧集的制作和运营开辟了一条新的发展道路。

内容突围：精品内容呈现抓住观众视角

创新优质的题材。在大量青春偶像爱情剧的夹击下，2017年播出的《白夜追凶》和《无证之罪》等悬疑短剧“杀出重围”，播出后备受好评，从而引发了爱奇艺平台专门打造“悬疑短剧集剧场”的想法。经过长期的策划与畅想，于2020年推出了专门打造悬疑类短剧集的“迷雾剧场”。截至2020年12月，播出的五部剧都以悬疑题材为共性，但又在各自的创作特点上追求某种程度上的创新差异。改编自东野圭吾小说的《十日游戏》在悬疑中加入了爱情元素；《隐秘的角落》将悬疑与人性深度结合，触及到社会、家庭的敏感问题，残忍中包含伦理分寸，黑暗中也有阳光直射。《非常目击》剧情氛围较为浓重，具有诗意化的独特气质；《在劫难逃》被打造成“悬疑+超时空”的跨时空追凶；《沉默的真相》通过三条时间线索揭示了贫困地区的教育现状和不同职业的正义感等问题，引起了人们对于社会热点话题和特定人群的重视。

随着网络赋权，网民可以在网络社区中表达对某些议题的看法，如家庭、教育、女性、儿童等是极其容易引发讨论的话题。而“迷雾剧场”将剧情题材与社会议题有效融合，反映社会真实，体现人文关怀，在最大程度上引发观众观剧时的共情心理。以“悬疑+”的内容理念与“媒介即讯息”的传播理论结合，促成了“迷雾剧场”在一定程度上的火爆影响。

精妙的叙事手法与细节。如果说剧集的定位和题材内容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那么叙事手法和剧中细节则是迈向成功走向的关键第二步。对于青春偶像剧而言，主角的演技、恋爱风格的叙事走向足以吸引大批观众；而对于悬疑剧而言，叙事和细节是最为关键的要素。

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一书中提到，当一个人在扮演一种角色时，他必定期待观众们相信他所表现出来的让人们看到的一面。在“迷雾剧场”的开播之作《隐秘的角落》中，主角是三个微笑着奔跑在阳光下的孩子，但其内心都隐藏着用谎言修葺的秘密。导演将观众放置于非全知的上帝视角的框架内，与剧中人物所处的空间并列在同一水平面上。在整部剧中采用插叙和倒叙的手法，对孩子世界中的黑暗角落进行了“半隐藏式”的描绘。剧中开头呈现出朱朝阳的沉默寡言，再用父母离婚后父亲敷衍的态度、母亲的极端亲情、后妈和妹妹的蛮横无理的态度以及朱朝阳与张东升的周旋过程，与插叙、倒叙的故事情节结合起来展现了这个本性善良少年转变为暗黑兽性的过程。同时，主人公的名字、溺死的“苍蝇”、师生关系的隐喻、序幕动画的影射以及光影效果等细节，都提供给了观众不同角色形象的不同结局。

此外，《沉默的真相》作为收官之作，其叙事手法打破了传统电视剧惯用的线性叙事。剧中开头主人公张超拉着行李在地铁大闹，切换场景之后重回律师身份，但绝不承认杀人这一差异化的剧情叙事在开头就极大地吸引了观众的心理。因此，利用观众的好奇心理寻找案件真相成为了剧情走向的关键之处。同时，导演采用了非线性叙事的手法，用2000年、2003年、2010年三条时间线并行的手法寻找真相，彻底打破线性叙事。

精致的电影化风格。内容优质是一个剧集的内核，精致的视听制作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在网剧开始盛行的年代，《屌丝男士》《太子妃升职记》等小成本网剧的播出虽引起了一阵观看热潮，但由于制作手段过于粗糙也成为观众讨论的一大槽点。而“迷雾剧场”中所播出的剧集呈现出来的电影化制作风格却备受好评。

首先，拍摄手法是一部剧集的关键所在。以“迷雾剧场”《沉默的真相》为例，在拍摄过程中，拍摄的景别与构图随着不同人物而做出设定。严良多在画面的边角出现，以此来凸显角色性格和对案件抽丝剥茧；江阳多在画面的正中间，体现其性格的勇往无前；拍摄侯贵平多采用广角镜头，以此来体现和视觉感。此外，主人公张超在地铁站抛尸是最令观众印象深刻的画面之一，这段剧情全程采用手持镜头的拍摄手法，以镜头的晃动感把观众引入不安定的情绪之中。

其次，悬疑剧集多采用非线性的叙事方式。插叙倒叙手法十分常见，这也对切换剧情的转场手法提出来极高的要求。《沉默的真相》在剧情上涉及三条故事线，2000年、2003年、2010年三条时间线塑造了不同的时空框，转场技术显得尤为重要。江阳在2003年彻查侯贵平案时开车门，与2010年顾一鸣关车门进行完美转接；2003年在办公室的江阳拿起电话与2010年在办公室拿起电话的张晓倩进行转场，时间线进行完美转接。另外，堪称完美的转场手法应为侯贵平查性侵案、江阳查侯贵平案、严良查江阳案三条时间线同步进行，而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能足以证明主创团队的用心程度。同时，对于案发现场多采用长镜头来进行全景拍摄，对于人物的表情细节也多采用特写镜头的拍摄手法以此来引导观众探析人物的心理变化过程。

最后，视听语言的运用也是剧集制作的又一重要因素。《沉默的真相》在画面呈现上采用了电影化的风格，开头所呈现出来的灰蒙压抑的天空背景和冷色调的都市建筑，为整部剧奠定了画面风格。同时，在追溯之前年代的剧情中与2010年对比，二者的时空呈现出了冷暖色彩基调的鲜明对比，风格沉稳却暗含波涛汹涌的力量。在音乐上，制作团队也较好地使音乐风格与剧情融为一体，选择了较为克制的音乐风格，在某种程度上增添了剧情的紧张感。

运营突围：创新性运营方式加大关注度

剧场化运营模式整合主题。从早年播出的《无证之罪》《白夜追凶》《原生之罪》引发强烈的网上讨论开始，爱奇艺逐渐把网剧重心转移到悬疑剧上，在“内容为王，精品为本”的共识下和爱奇艺平台早年已拥有《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的基础上，联合其他精品剧本，短剧集悬疑剧场“迷雾剧场”应运而生。

2020年，“迷雾剧场”成功被打造成爱奇艺平台的品牌化剧场。在“剧养剧场、剧场养剧”的经营理念下，实现了剧场和网剧相辅相成这一良性互动，剧场化的运营模式整合主题，使悬疑题材成为“迷雾剧场”的一大特征，并且在“前作带后作”的运营方式下，每部悬疑剧集都引起了观众在一定程度上的讨论，使前一部剧播出的热烈反响延伸到下一步剧集之上。

早年卫视频道是以播出时段为依据进行剧场的划分，到以类型划分的网剧剧场，再到如今以垂直主题与精细运营的短剧集剧场，这一发展过程不仅包含观众对于短小精悍的优质内容的期待，也包含爱奇艺平台对于“迷雾剧场”促进网剧发展的期待。

用户付费增强使用黏性。当今时代，消费构成了社会的主导逻辑，人们也处于一切事物都需要消费的消费社会，社会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消费品。然而，消费也逐渐“个性化”，在线视频成为需要消费才能观看的事物。

在线视频的付费模式最早源于美国的Netflix视频网站，2013年播出的美剧《纸牌屋》大获成功之后付费模式才正式崛起，而如今的Netflix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收费视频网站。深受国外视频网站的付费模式影响，我国也逐渐开始探索付费模式的发展道路。2017年，我国视频网站的付费会员超过两千万。2019年，超前点播涌现成为我国视频网站付费新模式，这种新模式在《庆余年》的播出中得到了强烈反响，而“迷雾剧场”也沿袭了超前点播的付费方式。

和其他剧场相比，“迷雾剧场”的不同之处除了内容题材方面，另一个就在于排播方式。开播第三天，星钻会员或购买超前点播的黄金会员可直接观看故事结局。普通用户观看一部剧集需要三周，而会员用户观看需要两周，星钻用户则只需要一周。观众的数量群体是庞大的，超前点播的方式可以迅速精准定位受众，对其实现定制化生产，从而增强用户对于“迷雾剧场”的使用黏性。如此快节奏的排播方式是爱奇艺平台深刻把握用户耐性心理的表现，最大程度满足了用户的观看需求，也使剧集在最大程度、最短的时间内集中发酵话题性，最终达到对于“迷雾剧场”的“长尾效应”。

社交性话题增加剧场热度。互联网加强了人与人之前的强连接性，而电视剧成为社交的重要话题和方式之一，最终达成强化以影像为中介的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大众传播时代收视率是印证电视剧火爆程度的主要依据，而在当前的社交网络时代，播放量、微博热搜、话题参与量等才是火爆程度的依据，剧集所产生的社交性话题能否有效融入观众生活成为了主要表现。

在《隐秘的角落》播出期间，“小白船”“带你爬山”等热点话题一度几登微博热搜，微博超话、微信朋友圈也涌现了大量观众自制的表情包，影响力圈层不断扩大。同时，加之爱奇艺联动艺人进行线上互动，通过不同类型的头部媒体和艺人自身的影响力，既带来了粉丝转化观众的效应，又突破了受众的圈层，最终助推话题迅速扩散至全网，使大批量观众都能加入“全民狂欢”中。

“爬山梗”的诞生承载着观众对于剧情内容的喜爱，同时在某种程度上建立起了剧集与观众的某种情感连接，引发了观众在社交媒体平台的自发传播，并进一步加深了观众对于剧集的印象。这些“爆梗”最终也成为了特色的文化符号，构建起了剧集与观众之间的记忆共同空间。而“迷雾剧场”不仅仅依靠单向式的“灌输”方式，而是通过剧情实现与观众的双向互动，使剧场的品牌印象深刻嵌入观众生活，营销效果也随之不断增强。

广告品牌与内容有效结合。自《隐秘的角落》播出之后，其造成的热度也使很多品牌方看到了“迷雾剧场”的品牌带动能力，奥迪、良品铺子、999感冒灵、雪弗兰等品牌通过前情提要、口播、中插广告等形式与“迷雾剧场”建构起了创新性联动的营销效果。剧场中所播出的广告将剧情与品牌个性进行有效结合，深刻把握用户对产品品质的心理诉求，精准切入进行营销，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原本忽视内容层面的跨界联动模式，引发观众共鸣，获得观众认可。这种新的品牌联动不仅是单方面剧情对观众的推广行为，而且是让广告与剧情内容产生呼应，利用剧情和品牌更深层次的双向营销手段，观众可以通过剧集深入了解品牌，进一步扩大品牌效益。

除线上营销外，爱奇艺还联合肯德基针对“迷雾剧场”的剧集特点，推出了限量1000万份的KFCOFFEE杯体设计来提供迷雾剧场的专属线索的线下营销方式，成功将剧情与线下消费方式进行深度的互联互通。“迷雾剧场”的广告品牌与内容的有效营销突破了原有的形式圈层，做到了“线上带动线下，线下反哺线上”的纵深式效果，使剧场真正深入生活，深入人心。

结语

在媒介技术赋权的基础下，受众对于剧集的观看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剧集画面、题材、拍摄手法、互动方式等都要求有不同程度上的体验，这也给我国网剧的制作也提出了新的挑战。2020年对我国网剧市场是极具建设性意义的一年，网剧由最开始的低成本、小制作逐渐过渡到精品化、精致化的制作路径，“迷雾剧场”对我国今后网剧市场的路径探索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发展作用。因此，结合当今时代技术从内容和运营等多个层面探索适合我国网剧市场的发展路径，已经成为极具关键性意义的任务。

注释：

①②第46次 《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全文）[EB/OL].中国网信网,2020-09-29.http://www.cac.gov.cn/2020-09/29/c_1602939918747816.htm.

③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M].冯钢,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