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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族题材电影的意象表达研究

2021-11-14

戏剧之家 2021年15期
关键词:额吉德吉蒙古族

(江苏省徐州财经高等职业技术学校 信息技术系,江苏 徐州 221008)

蒙古族题材电影有着悠久而厚重的历史,具有丰富的民族审美特色。“电影中的意象化表达往往伴随着隐喻和象征,揭示着创作者的世界观、价值观和电影的深层主题。”蒙古族题材电影作为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代表,具有丰富的民族文化内涵和审美意象,不管是独特的草原、骏马等自然意象,还是额吉、英雄等备受蒙古人尊崇的人物意象,都借助民族电影这一特殊的文本形式,将情感融于其中得以诉说,呈现出强烈的隐喻色彩。本文研究蒙古族悠久而厚重的历史及民族审美特色,试图从中提炼出最具民族性的审美之“象”,诸如“草原”、“骏马”“英雄”“额吉”等,并探索其深层之“意”。

一、茂盛到荒芜的草原意象

草原文化作为蒙古族文化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不仅是蒙古人生存居住之所,更是蒙古人情感和灵魂的寄托地,并在诗歌、绘画、电影等文学艺术形式中产生审美意象。在回顾和梳理蒙古族题材电影发展历史的时候,会发现新世纪以来的蒙古族题材电影中意象带有强烈的象征意味,这也是蒙古族题材电影在新世纪迎来创作新高潮的一个重要因素。新世纪的蒙古族题材电影中,导演们赋予了草原多样而深沉的精神内涵,凸显了草原与城市、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冲突。

(一)《天上草原》:抚慰灵魂的草原

2002 年,蒙古族导演塞夫、麦丽丝创作的《天上草原》,讲述了一名汉族孤儿虎子在城市生活中因周遭的冷遇、家庭温情的缺失,心灵受到重创失去了说话能力,他被雪日干带到草原,并被雪日干一架无私的爱感染逐渐融入草原生活,并在草原中找回自我、重又激发生命意义,获得新生的故事。在《天上草原》中,导演特意安排了草原和城市空间做对立,借助草原意象象征人的精神家园。

影片导演将草原描绘成了世外桃源的世界,草原人就是生活和成长在这种环境中,相对应的城市中嘈杂和喧闹,剧中人虎子以游子的身份重归草原,在失意的城市中逃脱,重归精神的港湾,延伸出了新的意象:草原意象已然衍化为乌托邦的想象。通过建构近乎完美的天上草原和草原人,并且通过城市孩子来到草原疗伤找回自我和生命的价值这段故事,来隐喻草原是抚慰人灵魂的天堂,表达游子的眷恋之情。

(二)《季风中的马》:草原古朴的挽歌

在蒙古族本土导演眼中草原同样也是民族文化的象征。在2003 年《季风中的马》中,草原被拍摄成了一片干旱的枯景,草原意象也变成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冲突。

《季风中的马》描绘了牧民的草场已经寸草不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人们已经无法选择自身的命运。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就向我们展现了一个荒漠下的草原环境,大全景下干燥的烈风呼啸地吹着已然荒漠化的草原,镜头平移将荒芜的草原全貌呈现给观众,并最终定格在远处一个用蒙语边唱歌祝祷边舞蹈的蒙古族男人,祈求甘露降临草原的祝祷声和电台调频里的信号声不断传来,一匹拴在树桩上的老马一动不动,孤独地站在枯黄的草原上。

同样在影片的结尾,乌日根穿着格格不入的西装与儿子向城市方向走去,他牵着牛车诀别似地回头望了一眼这片土生土长的天地:大全景镜头中,乌日根魂牵梦萦的草原如今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只剩一片沙化枯黄,似乎在奏响一曲草原文明古朴的挽歌。

在电影中展现的拆蒙古包这场戏宣告着男主人公与传统文明的彻底告别,更深层地表达了历史进程中,现代化的生存方式猛烈地冲击着传统草原文明。

(三)《额吉》:唤醒生命意义的草原

宁才导演的《额吉》讲述了20 世纪60 年代的天灾人祸中,内蒙古草原接纳了来自上海的几千名遗孤,草原额吉无私的抚育这些孤儿,最终抚平了孩子们幼小心灵的创伤,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

作为一部草原母亲礼赞的电影,草原与额吉这两个意象共同出现,紧密相连。影片中有个段落:夕阳中,额吉在草原上照料着小羊羔诸多片段,隐喻了草原是孕育生命的象征。蒙古族题材导演始终致力于在“草原”意象上做文章,他们利用与草原本身、草原精神、草原文明、草原生灵有关的一切,让视听语言参与草原故事的建构。

不管是90 年代草原自然风光得天独厚的时代,还是新世纪草原沙化引发现实反思,蒙古族题材导演始终致力于在“草原”意象上做文章,草原也确实给了他们足够的艺术创作力量。电影中的草原空间是治愈“都市病”的场所,草原意象是精神的归宿、灵魂的抚慰、生命的摇篮。

二、骏马难寻的马意象演变

“马”作为蒙古族题材电影中的一个永恒意象,表达了蒙古民族自强不息的蒙古精神。影片《悲情布鲁克》讲述了一段马背上的故事;《黑骏马》中黑骏马追随主人公在草原上狂奔;《季风中的马》中表现中心仍然是马,用“马”象征“草原精神”。90 年代塞夫、麦丽丝曾选择雄壮的骏马,用镜头展现万马奔腾的壮阔,蕴含蒙古这一马背民族英勇善战、热情奔放的民族文化。“马”作为蒙古族题材电影中的文化意象,蕴含着浓烈的主观色彩。

(一)马上动作片:金戈铁马的英雄象征

导演麦丽丝在接受采访时曾说过:“我们迷恋拍马和马群,还因为我们对草原的感情……蒙古人离不开马,马是蒙古人生存的重要组成部分。”“马上动作片”正是塞夫、麦丽丝两人在无数次拍摄过程中对蒙古马背文化的理解中创作出来的,多拍摄高难度马上动作展示马背英雄和马背民族的风采,具有极强的观赏性。作为草原的重要意象符号,马始终与蒙古族的民族英雄同在。大多数影片中,对马的表现只是简单为了凸显英雄形象,将片中的骏马作为符号呈现。在电影《悲情布鲁克》中,“马”总是与电影叙事的戏剧冲突、电影影像的画面造型、电影人物的动作轴线密不可分。导演展示了大量骏马的戏:影片开场不久就展示了一场马上打斗的戏,骏马在天边奔涌,被赋予了神性的光辉;卓拉和车凌的“马上情爱”、英雄们“奔马饮酒”、“马上斗争”的场景将英雄的豪放壮美与细腻柔情糅合在“马”的意象中。“马”总是伴随着戏剧冲突出现,其不再仅仅是单纯的符号,更是支撑影片戏剧效果和视觉奇观的重要意象。

(二)《季风中的马》:作为历史隐喻的马

导演宁才在电影《季风中的马》中,白马“萨日拉”不再是那种早期蒙古族题材电影中万马奔腾的热血骏马,而更像是历史进程中的草原牧民一般,通过马去探讨失去草原的牧民在城市文明中,对自身何去何从的茫然与不知所措。

作为蒙古族人,导演通过塑造传统蒙古族文化的捍卫者乌日根和他的白马“萨日拉”,一方面表达蒙古人借助马找到自我、追逐内心自由,是草原文明的精神核心;另一方面,导演用“马”作为意象浓缩对传统逝去的悲伤。导演在影片中运用了多达七段与“马”相关且带有仪式化的场景,用马去呈现作为蒙古族人和历史的隐喻。影片中的“马”意象有了更为深沉的思想内涵。

三、仁爱智慧的母亲意象

蒙古民族对母亲称呼为“额吉”,额吉在蒙古社会受到极大的尊重和保护。对于蒙古人民而言,额吉慈爱宽容、胸怀博大、地位崇高,在多个社会范畴内都持有极高的话语权。也正是因为蒙古民族对母亲的尊重和赞美,多部蒙古族题材电影将母亲视作仁爱智慧的象征。

(一)人与自然的母性

2013 年蒙古族题材电影《德吉德》中,聚焦一个普通家庭中的母亲德吉德,讲述一个面对自然灾害人与动物因爱而温情的故事,并由此升华延续出蒙古族有关母亲、生命、自然的永恒礼赞。影片其中有这样一个片段:身为母亲的德吉德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而失去了母亲的小羊羔也同样舔舐着嘴唇渴望喂养。于是,画面中母亲德吉德赤裸着上身,露出女性象征的乳房,一手哺乳自己的孩子,另一只手托起饥渴的小羊羔,孩子和小羊羔左右依偎在草原母亲德吉德的怀抱中。此时处在画面三角形上方的母亲德吉德俨然成为“大地母亲”的化身,意象升华出润泽万物、生命守护的符号学意义。

在这部影片中,额吉(母亲)的意象能够解读出双重的主题意义:其一,从表层角度赞颂额吉,赞颂母亲无私的爱和艰辛;其二,从深层隐喻来看,作为“草原母亲”的额吉,象征着草原和蒙古族人民,对母亲的赞美更暗示着对蒙古民族传统的认可与回归。

(二)伟大的“额吉”

母亲意象在蒙古族题材电影中还经常化身仁爱与智慧的结合体,是子女精神上的引路人,2010 年宁才的电影《额吉》直接以“母亲”作为片名,老额吉琪琪格玛作为无数伟大草原母亲的缩影,在电影中始终以仁爱智慧的伟大母亲意象出现:当锡林夫辞去工作重归养育他的草原时,额吉对他的选择展现出了无限的包容,并且安慰孩子:“男人是摔打出来的,毡子是抻出来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别为额吉担心。”“有爱,日子才暖和。”琪琪格玛在电影中对锡林夫说过许多类似的话语,这些话语尽管朴实无华但却都蕴藏着蒙古民族古老而又代代相传的精神,映射和赞美了草原母亲的仁爱与智慧,也通过额吉琪琪格玛一家缩影出蒙古人对爱的永恒追求,烘托草原母亲无私奉献和博大的胸襟。

四、结语

在蒙古族题材电影中,意象往往贯穿电影始终甚至成为叙事和表意的核心要素。蒙古族幅员辽阔、葱葱草场、碧蓝天空、奔腾骏马、三两蒙古包甚至是蒙古人豪迈英勇的英雄都成为了蒙古族导演进行民族情感表达的天然“意象”选择。这些蕴含了厚重民族文化的意象不仅仅完成了创作者的民族主体性建立,更成为了观众精神需求获得满足的重要手段。我国蒙古族题材电影在意象的展现中传递情感、彰显文化、传播思想,不仅将意象设置成蒙古族题材电影的重要审美特征,更使蒙古族题材电影显露出含蓄诗意的意象之美。

注释:

①臧宁:《中国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研究》,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7,第143 页。

②张卫:《驰骋草原——塞夫、麦丽丝访谈》,当代电影,1998 年第3 期,第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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