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益友 情深谊长
——深切怀念梁滨久先生
2021-11-13张景孔
张景孔
《黑龙江省志》原副总编、《黑龙江史志》原主编梁滨久先生,溘然长逝!惊闻噩耗,我痛感哀伤,眼含悲泪,写了一首悼念诗,为滨久先生送行。
冰城两月无微信,青社心疑电问惊。
君走未辞乘远鹤,我伤难忍放悲声。
纷纭往事眼前过,清晰容颜脑际萦。
责令阎罗设高位,梁公世上是才英。
我怀着无比悲戚的心情,用饱蘸泪水的笔触,以记载他的方志学成就,叙述我与滨久先生多年来的深情厚谊,以表示我对他的深切追思和沉痛悼念!
数载神交方见面
梁滨久先生,先后在黑龙江大学中文系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历史系中外关系史专业学成毕业,硕士学位。1982 年被分配到黑龙江省地方志研究所工作,他在方志战线上奋发努力,一枝独秀,极有建树。我是20 世纪80 年代中期,由教育岗位上转任《青州市志》主编的。我与滨久先生的友谊,经过30 多个春秋的滋润和营养,可谓情深谊长,意蕴浓厚。他是我的良师益友、志乘知己,我一直非常敬重他。
人世间有一种友谊叫“神交”,我与滨久先生的友谊起始阶段就属于这一种,经历长时间的神交之后才得以谋面相识。1986 年8 月,我参与方志编修工作之初,滨久先生已经是很有名气的方志学者了,在地方志刊物上我拜读到他的很多文章。可以说,这时我与他已经开始“文识”的“神交”了,但是神交几年而未能见面。至1988 年初,我把修志实践中指导《文物志》编写的体会写成了一篇论文,寄给了《黑龙江史志》。当时我自知修志时间短,实践经验少,文章不是“明珠”,但滨久先生具有慧眼,他把文章中几处作了简单删节以后,很快就刊登在了他主编的刊物上。还写信予以赞扬,鼓励我多写文章、多寄稿件,并且把聘请我为《黑龙江史志》特约作者的聘书寄了过来。从此,我们之间的书信与文章交往就逐渐多起来了。
在《青州市志》出版前后,为了编辑出版《〈青州市志〉评介集》,经过潍坊市史志办公室原主任杜书乐(已故)的推荐,我联系多地的修志专家,寄赠志书,邀请他们为《青州市志》撰写评论文章,当然专家行列中就有梁滨久先生。这一段时间,我与滨久先生的书信来往最多,经常向他请教有关问题,得到他多方面的指导。他思维敏捷,没过多长时间,就把《〈青州市志〉拾萃》的评论文章寄来了,使我大为感动。1989 年12 月,滨久先生还把个人新著《方志学新论集》签名寄赠于我。1991 年9 月,我也把《志苑文论集》寄赠给他,请他审读指导。期间几年里,《黑龙江史志》连续登载了我的多篇方志论文,我备受鼓舞。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滨久先生的情谊与日俱增。7 年过后,才寻到了一个得以谋面的机会。1993年7 月的一天,他来信说,要借到青岛开会的机会,在青州市站下车,“前往拜访您”。知道这一消息后,我非常兴奋,一位省级史志刊物的主编要来“拜访”一个不相识的作者,使我深受感动!我们神交多年而未见,终于就要见面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心中激荡着孔夫子的话语,一直在激动着,盼着相见那一日的到来。等到滨久先生开会回程、在青州市站下车的这一天,我早就制作好了一面小红旗,上面写上梁滨久先生的姓名,按列车到达的时间在出站口等候。当一见旅客们陆续走出站口的时候,我立即高举起小红旗,不住呼喊着滨久先生的名字。不多时,忽然看到一人招着手,穿过人空之间,疾步向我跑过来,并高声说着自己的名字。我一看,认定是滨久先生了,急忙向前跨上几步,我们的双手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继而情不自禁地拥抱起来,久久不愿意分开。俺俩深情地相互凝视着,大笑着,都重复着一句话:“我们可见面啦!”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以表达初次见面时的激动心情。在这里用上“一见如故”这个成语,是再贴切恰当不过了!
按照滨久先生的行程时间,他在青州仅仅待了两天多一些的时间。我特意安排他吃住在我家里,这样既方便,又能表达无比亲热的情怀。白天,我与滨久先生同看博物馆,瞻拜三贤祠,共访李清照,携手云门山,以尽情解读和游览青州的人文景观。晚上,漫饮酒水,打开话匣子,畅意开怀,放情谈心,人生历程感受,天南海北萃事,方志编纂事业,理论研究课题,家庭状况,个人爱好等等,皆在谈论的话题之中。头一晚上倾吐襟怀,兴致高涨,直到更深夜阑,方随意同床歇息。这次谋面,可以说是,推心以置腹,兴高而采烈,留下了极其美好和难以忘怀的印象和记忆。
两天时间,短暂而匆促!离别那日,我把滨久先生送上客车,紧紧握住他的双手,难分难舍,两人眼里都噙着闪动的泪花。火车启动后,我伫立在站台上,久久凝望着西去的列车,一直目送看不见客车的踪影了,才转身怅怅往回走。
从这次恋恋分手以后,我们书信来往更加频繁,我向滨久先生请教志事的范围更加广泛,我们讨论研究的问题也更加深入了。
联袂同耕志苑中
时光静静流淌,人生渐渐丰盈,年龄岁岁增长,我与滨久先生的友谊也日益浓厚。1994 年12 月,我把第二本方志著作《志评》赠送给他,请他指正。连续多年,滨久先生不仅在《黑龙江史志》上屡屡刊发我的诗文,而且更使我感动的是,他“到处逢人说项斯”,在《海南史志》1997 年第1 期上刊发介绍我的文章,题为《耐得寂寞是精神》,4000 余字。文章全面介绍了我退“二线”以后,耐得住寂寞,研究方志理论、调研地方文化和赋诗言志等方面的真实情况。至1999 年7 月,他把大著《梁滨久方志文集》(上下集)寄赠于我。我如获至宝,立即深入学习和研读。在滨久先生的影响和鼓励下,于2001 年7 月,我出版了第三本方志文集——《悦堂志论》,书中收录《黑龙江史志》刊发的论文就有十多篇,书前以滨久先生发在《海南史志》上的文章“代序”。
联袂同耕志苑里,文事共留史册中。我与滨久先生的志事交往,在时间的前行中一直延续着,从2003 年始,3 年内我们有两次会晤和一次共书一文的合作。可以说,我们在修志生涯中携手共文,同心协力,留下了令人欣慰和值得回忆的往事。
2003 年2 月27 日至28 日,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办公室的编著项目——《中国方志通鉴》,其“方志理论”部分的理论研讨和编写工作会议在黑龙江省地方志办公室召开,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办公室刘永强同志到会。中国地方志学会学术委员、编审梁滨久先生承担这次会议的组织和安排工作。会前,滨久先生邀请我参与,我愉快地接受了,并且按时赶到哈尔滨参加会议。这是我们在青州相会10 年以后的又一次见面,感念极深,兴奋异常!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辽宁省地方志办公室原主任苏长春、《江西省志》总纂室原主任刘柏修、山西省《阳城县志》主编刘伯伦等。
黑龙江省地方志办公室领导同志到会致辞,滨久先生简要说明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编著《中国方志通鉴》的意义和要求以后,大家便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第二天,根据个人特长和理论研究方向进行分工。滨久先生很有亲和力,大家都愉快地接受了任务,表示认真按时完成。两天会议紧张活泼,大家心情愉悦,畅所欲言,进一步交流了感情,增进了友谊。
2004 年6 月20 日,因滨久先生推荐,我又应邀参加了对《阿城市志》稿的评审会议。哈尔滨会议分别一年多时间之后,会上又与滨久先生相见,真是高兴至极。两年两次会晤,真乃人生志谊之幸事、乐事!会上我第一个发言,与会者反应良好,没给滨久先生丢脸。我们之间的感情更加亲密,友谊更加深厚。彼此都深深感到,我们真是难得的方志战线上的知己啊!
2005 年4 月,安徽大学林衍经教授寄来了他的新著《地方志与旅游》,我与滨久先生联系,他说也“收到此书”,并约请共同写一篇文章,对林著予以评论,以留下我们之间的方志友谊。我欣然接受,并请他列出提纲,写好一部分寄过来,我接着往下写,以完成全稿。几日后,滨久先生寄来了写作提纲和写好的文章前半部分,文章题目是《方志与旅游关系研究的杠鼎之作——读林衍经的〈地方志与旅游〉》;我把文章全部续写好之后,便又寄回滨久先生。这篇文章,便以俺俩的名义刊发在当年《黑龙江史志》第8 期上。志友们说,文章虽然出自两人之手,但文气通融,畅顺如一,不显半点滞隔痕迹。
从2003 年2 月至2005 年4 月连续三年,我与滨久先生相隔几千里,竟然能有两次见面、一次同书一文的经历,这在本届修志人的友谊中,恐怕也是非常罕见的!
在2004 年6 月《阿城市志》评审会后,与滨久先生离别15 年之后,我又把新著《北阳河》寄赠给他。他依然文思敏捷,很快就写出了题为《志者书诗人心 学者魂——读张景孔编著之〈北阳河〉》的评论文章,开篇即热情洋溢地写道:“笔者与青州人士、首部《青州市志》主编、续修《青州市志》顾问张景孔先生已有30 余年的志谊,曾与先生一起参与了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办公室项目《中国方志通鉴》方志理论部分的编写,还在《黑龙江史志》上刊发过先生的多篇方志理论文章。”(《黑龙江史志》2019 年第6 期)由此可见,我们之间的志谊是多么长久、情感是何等深厚。然而文中称我为“先生”,我实在不敢当!
诗词着意寄情怀
我与滨久先生30 多年的情谊,由神交到谋面,又由谋面到共谋志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志谊不断推进,友情逐步加深。我们的友谊一路延伸,每有感触激发灵感的时候,我常常吟诗填词以寄情怀。或吟友情,或咏牵挂,或颂人格,或赞功成等等,共留下诗词20 多首。在哈尔滨开会时的一次闲聊中,我说:“方志朋友中我为您写诗最多。”他说:“您是我唯一登门拜访的刊物作者。”可见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何等的真挚与浓厚!
下面我怀着沉痛的心情,整理部分为滨久先生吟咏的诗词,留存于此,以作为对他永久的追思和深沉的怀念。
1989 年,我已与滨久先生神交三载,但未能“识荆”。是年10 月收到他寄来的《方志学新论集》,这时,他任黑龙江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副秘书长,发表方志论文近百篇,并参与大型地方志工具书《中国地方志综览》的编写,任副主编。读其著作,如见其人,激情生发而吟成《寄滨久先生》。此诗写方志为缘,相隔“几千里”如在“咫尺”之间,诗歌抒发对滨久先生的敬慕之情,赞颂他对方志学研究的丰硕成果。
冰城青社几千里,方志缘连咫尺程。
久慕尊名荆未识,时披新论业唯诚。
文彰今古堪名世,书过山河可寄情。
桑梓相逢当有日,登高怀远望潮生。
诗的尾联寄予期盼家乡相见的热切愿望。上文曾写到,1993 年7 月21 日,滨久先生来访,这是我们初次见面,我心情非常激动,为诗数首,其中一首七律题为《青州初见》。这首诗表达我们初见时的喜悦心情,表达我们之间真挚而诚恳的友情,歌咏我们之间是高尚的君子之交、纯粹之谊。
青鸟频频经七载,夏时癸酉到青州。
猜呼名姓真情溢,特备家餐热气稠。
同步云门留寿影,盘桓巅上话春秋。
相期携手登高日,重数志坛论一流。
2003 年在参加《中国方志通鉴》理论研讨和撰写会议期间,我与山西省阳城县刘伯伦餐饮于滨久先生家。我吟留五律:
晋鲁冰城聚,三朋对举觞。
黄河声浪涌,黑水意流长。
深谊连东海,高情耸太行。
相期君子友,四季共芳香。
此诗表明我们三人之交是“四季共芳香”的“君子友”情,可比大河、黑水“浪涌”而“流长”,可贵而高尚。
2004 年《阿城市志》稿评审会期间,我曾填《临江仙》词一阕,记述“人生知己”又相见时的喜悦心情,抒发“齐心攻玉”、培毓“志苑一枝春”的良好愿望。
甲申欣得东风便,夏初又见梁君。十年三聚至情真。
人生知己,道合志同人。 新乘阿城千古事,相看即
指明津。齐心攻玉可为珍。青州冀盼,志苑一枝春。
滨久先生从事方志工作30 多年以后,他已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文章700 多篇,已出版多部方志学著作,曾任《方志百科全书》编委会委员,为黑龙江省地方志书终审专家。我出于对他的敬重,吟咏《寄梁君滨久》一诗,盛赞滨久先生的人生品格和在中国志坛上的地位,还写到了滨久先生“工作狂”之外的唯一爱好——对弈,“间帅兵车奋夺关”。
勤耕卅载笔如椽,翘指志坛君乃贤。
已蔑名权为粪土,唯耽言德至神禅。
每敲字句织成锦,间帅兵车奋夺关。
立足北疆牵禹甸,一旗高举正扬天。
我与滨久先生的交往中,开始以纸质互相寄发信件和诗文,继而又用微机邮箱,再后用手机微信。时间久了,滨久先生屡屡称我为“仁兄”,并多次提醒我不要再称他老师,要我改称为“老弟”。不过我始终难以从命,有时只在诗词交流中勉强称他为“弟”或者“友”。
我与滨久先生友谊日深,诗词的内容也越来越广泛。在花甲、古稀之年时,还多次网络对弈,我写过多首五言绝句,表示我们的欢快心情。其中《再致滨久》写道:
弟兄临楚汉,布阵战重开。
胜负皆欢喜,遥相共举杯。
“每逢佳节倍思亲”,假节日也有诗寄。如《中秋寄冰城》,表现对滨久先生的思念。
佳节又临思念生,江南塞北总牵情。
云门山上寄圆月,共照冰城一样明。
日常生活若有感触,也有诗寄滨久先生。如看天气预报,心灵感应而寄诗,以表示对朋友的关心。
时见冰城风雪暴,担忧久弟瘦灵身。
开机速点Q Q 处,遥寄诗心急问询。
有时,几日电脑邮箱、手机微信里不见信息,就会心中忧虑,必定焦急问候,有时以诗相问。如2014 年6 月的一天就写成《询问久弟》一诗,从邮箱发出:
冰城老友近如何?网络无踪时日多。
今以小诗遥相问,鼠标一点发心窝。
近得知滨久先生仙逝的消息,我眼含着泪水,敲击着键盘,追思怀念滨久先生的这篇文章写到这里,又沉重地翻看与先生的微信记录:
7 月25 日下午,我问他近况,他发来微信,说闹肚子,一日“三遗失”。我即把养护肠胃的食谱发给了他。
7 月27 日上午,他回微信说,要“如法炮制”,并彩图致谢。
8 月2 日上午,我问他肚子状况;他即回复“已好!能正常排便!”我鼓励:“健康第一!”他回复“谢谢”的彩图。
至此,我多次发送诗歌和话语问候,皆不见回复了。我心情沉重,似有不祥之感。急忙多方电问,最后打听到的就是文章开头的噩耗了!
天丧我友,奈何奈何!
悲痛永诀!呜呼哀哉!
斯人已去,而精神长存。梁滨久先生走了,但是他的方志学理论研究成果和人格魅力永远留在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