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秩序
——波希米亚精神在三部音乐剧中的演绎
2021-11-12孔乐辰何杨洋
高 涵 孔乐辰 何杨洋
(南京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江苏南京 210095)
一、音乐剧《巴黎圣母院》
1.追求自由与浪漫的波希米亚人
音乐剧《巴黎圣母院》的故事发生在15世纪的法国巴黎,以乞丐王克罗平与埃斯梅拉达为首的吉卜赛流浪者来到巴黎圣母院祈求庇护与收容,在这里与代表旧世界的宗教与贵族的副主教克洛德和皇家卫队队长菲比斯产生了情感的纠葛与新旧世界身份认同的冲突。
自公元10世纪以来,吉卜赛人向欧洲迁徙,聚居在一个名为波希米亚的中欧内陆国家地区,便被称为“波希米亚人”。在他们流浪迁居的过程中,难民、流浪者、乞丐、逃兵等也加入这个永远在路上的群体,多元的身份与持续的漂泊使波希米亚人追求浪漫与自由。追寻自由与浪漫是波希米亚人的天性,女主角埃斯梅拉达就是整个故事中是波希米亚精神的体现。
2.自由反叛精神与反抗旧世界权力统治
失去家园的波希米亚人向城市寻求庇护,但因这个群体中有异教徒、小偷、乞丐等身份的人出现,巴黎市民与巴黎圣母院并不愿意接纳这群流浪者。欺凌与刻薄对待导致城市中的下层阶级人群也加入波希米亚人的群体。波希米亚人追求平等,不接受权力的统治,所以当代表权贵的副主教克劳德和皇家卫队队长菲比斯让他们服从世俗宗教与王权的管辖的时候,激进的波希米亚人向旧世界提出挑战,在躲藏之中建立起新的地下世界。
二、音乐剧《红磨坊》
1.蒙马特尔时期资产阶级和艺术之间的矛盾
在19世纪到20世纪的巴黎商业类的活动在随着工业化的迅速发展而飞速发展,波希米亚也在这个时期具有了商业色彩。艺术和商业之间的美学架构,使商业波希米亚成为新时代的生活艺术话题。《红磨坊》便诞生在具有商业艺术特色的蒙马特尔。
《红磨坊》的男主克里斯蒂安就是一位有着仇布思想的年轻人,他生于一个资产阶级的家庭,对艺术的追求以及对资产阶级的不满驱使他来到了蒙马特尔。他向往蒙马特尔浓厚的艺术氛围和波希米亚自由精神。19世纪的蒙马特尔拥有自己独特的城市精神和地方风格,拥有独特的地方美学。在这里他追寻他的创作梦想,寻求属于他的缪斯和灵光。克里斯蒂安在与一群志同道合,放荡不羁的艺术家风相处中展示出他的闪耀之处,虽然贫穷但是快乐,这种快乐的贫穷与他之前的富实但并不快乐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资产阶级和自由精神,商业和艺术之间的矛盾以及作用和反作用都体现在了他的选择中。
2.“为艺术而艺术”的美学精神
克里斯蒂安的美学精神不仅体现在他对于生活的态度上,也体现在他和莎婷的爱情悲剧上。“为爱情而爱情”能够很好地概括出这段悲剧,不管是在“为艺术而艺术”还是在“为爱情而爱情上”都缺乏了一定的社会性。艺术性和社会性的有机统一即是艺术和现实基础的有机结合,“为艺术而艺术”的美学精神影响了克里斯蒂安的价值观和爱情观,使得他总以生命的即时性来感知生命,而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使人类的追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抽象得难以忍受,不可感知,无法形成真正所谓的艺术。这也注定了他和莎婷的爱情注定是以悲剧收尾。
三、音乐剧《吉屋出租》
1.反对资产阶级的仇布思想
大卫•布鲁克斯认为布尔乔亚阶级崇尚的是秩序规律、习俗、理性思考、自我规范和生产力。而与之相反的是,“波希米亚阶级注重的则是创意、反叛、新奇和自我表达。”而波希米亚式的生活以物质和精神上的“流浪”为特征,这是一种与中产阶级截然不同的生活形式。如同波希米亚人最早的定义—吉卜赛人一样,新波希米亚人—贫穷艺术家们也或被迫或主动地选择了走出传统的生产消费模式和循规蹈矩的生活,走出家庭与主流社会规定的枷锁,即使在其中会更加舒适和稳定。
东村给这些居无定所的贫穷艺术家们提供了一个勉强栖身的保护地,在这里被破坏时,他们对资产阶级的逐利行为产生了愈发的愤恨,以自己的方式进行非暴力的抗议。在后续的庆祝中,他们致敬生活中一切有趣、不被限制,甚至在主流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事物和人。其中有一句歌词“如果所有人都被主流排斥在外,那谁真正处于主流之内?”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其对资产阶级所谓的“主流”的蔑视。
2.性解放
剧中角色咪咪的形象最早来自《波希米亚文人生活场景》里的缝纫女工咪咪。巴黎是当时的手工业中心,聚集了很多来自乡下的年轻女工。为了更加便宜的房租,她们经常租住在拉丁区,因此不可避免的接触同样租住在此的年轻学生,从而产生浪漫关系。女工们容易得到、善解人意、且不受资产阶级性道德的妨碍,因此成为波希米亚年轻人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的完美对象。
后《波希米亚文人生活场景》被改编为普契尼的歌剧《波希米亚人》,咪咪在其中是作为一个绣花女的形象与诗人鲁道夫相爱。她羞涩温柔但又乐观勇敢,但是患有肺痨,勉强以绣花维持生计。
乔纳森在编写《吉屋出租》时根据时代背景与自身经历将肺痨改成了艾滋病,将咪咪的职业改为了脱衣舞女的形象。咪咪对罗杰大胆求爱,毫不羞涩。两人此处的性和爱情仅仅出自本心,并未考虑后果与责任。资产阶级的爱情与婚姻是为了组建稳定的家庭,性经常被过分神秘化,或是魔鬼化,它唯一被肯定的价值只有繁衍生殖后代,而波希米亚人的性、爱则与家庭和责任毫无瓜葛,只是单纯地遵从本心、享受过程。
四、整体分析
1.流浪的生活与庇护地
从以上三个文本我们可以看出,因为并不固守于传统的生产消费模式,波希米亚人多离开家乡,居无定所,栖居在一个暂时的聚集地中。《巴黎圣母院》中的乞丐王创建的“奇迹王朝”、《红磨坊》中的克里斯蒂安离家后栖身的蒙马特区和《吉屋出租》中主人公们聚居的东村都是这样一个与秩序井然的主流社会中格格不入的小世界。
但这三个流浪者群体都未找到真正的庇护地。波希米亚人的主体概念随着时间变迁从吉卜赛人转变为了贫穷艺术家,而他们依旧只是暂时聚集在了远离布尔乔亚的角落,随着年岁增长总会回到主流社会,或者归于死亡。
2.性解放
波希米亚人的性解放观念,一直以来都被布尔乔亚所诟病。
《巴黎圣母院》中的故事发生在中世纪末,性的观念还相对保守且受宗教信仰的限制。吉卜赛女郎埃斯梅拉达却并未遵从当时保守的性观念,自由追逐自己的爱情。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被宗教性压抑折磨的副主教弗洛罗。
《红磨坊》中莎婷作为十九世纪末的康康舞女,同样在自尊自爱的意识觉醒后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
《吉屋出租》发生于20世纪末,对于多数中产阶级来说,性依旧是婚姻的附属品,是为了繁衍和责任。剧中的角色咪咪则大胆向罗杰求爱,将性与责任区分开来。
波希米亚人拒绝严苛的资产阶级性道德观念,反对性压抑。情色也一直是波希米亚浪漫生活的一部分,但性解放也导致他们并不重视家庭、繁衍等责任,并且加剧了艾滋等疾病的广泛传播。
3.反对资产阶级的仇布思想
布尔乔亚崇尚物质主义,他们追求财富和生产力,而波希米亚追求艺术、想象力,他们认为布尔乔亚阶级无趣、愚蠢、追名逐利。布尔乔亚和波希米亚始终有着不可调和的隔阂。
《巴黎圣母院》中,弗洛罗和菲比斯用武力驱赶了前来寻求庇护的吉卜赛人,而克洛平在建立了奇迹王朝之后,也对擅自闯入的外人进行报复性地排斥。
公爵则是《红磨坊》这个俗套的故事中布尔乔亚阶级的化身,认为拿金钱和权势就能获取一切想要的,包括艺术和爱情。莎婷则坚守清贫的爱情,最后在演完了克里斯蒂安编写的戏剧死去。
《吉屋出租》中的新波希米亚人们则用街头表演进行呼吁和反抗,反对资本家对他们栖居的棚屋区的开发。
从拉丁区到蒙马特高地,从格林尼治村到东村,中产阶级为了利益对于城市的不断扩张开发也在一步步倾轧波希米亚人的生存空间,即使有着布波族这个阶级的兴起,布、波两个阶级的矛盾也从未真正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