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对戴乃迭《沉重的翅膀》的英译分析
2021-11-10张瑞鹇
摘要:女性主义与翻译的结合给翻译研究以一种全新的视角。中国女性主义的发展要落后于西方,这与中国特有的文化历史背景息息相关。《沉重的翅膀》塑造了中国女性在特定时代背景下的特点,这与西方女性的特点有所不同。戴乃迭作为一名女性主义译者,通过其丰富的双语语言文化对该书进行了英译,因而对其英译版本的研究很有必要。
关键词:女性主义;增补;添加前言和注脚;劫持
一、引言
女性主义始于西方,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西方妇女运动进入强调性别的社会建构时期,“女性主义”也因此成为西方妇女表达自己的独特代名词。20世纪70年代,后现代主义思潮兴起,翻译研究逐渐从语言学研究和比较文学研究中独立,这为翻译研究与女性主义研究提供了相互融合的契机。80年代,以性别和意识形态为研究核心的女性主义翻译学派在北美成立。西方女性主义者认为,在男性主导话语权的时代,一些价值观、社会标准、概念等均由男性定义,而女性则处于一种被动状态,失去了一定的话语权,因此唯一的出路就是获得话语权,替女性发生,“使女性在语言中清晰可见”(Gauivn, 9)。
相比起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中国女性主义的发展要稍为温和和滞后,这与中国特有的文化和历史背景息息相关。但随着西方女性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传播,中国亦涌现出了一批具性别立场的女性作家,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戴乃迭。戴乃迭会”通过个别地方适度的变通,凸显作品中女性的地位,增加文本的女性主义色彩;另一方面,她会通过运用地道流畅的英语,使英语读者更易接受和喜爱中国女性文学作品” (王慧萍,158)。而《沉重的翅膀》是现代作家张洁创作的长篇小说之一,着重描绘了国家重工业部及其所属曙光汽车制造厂的改革进程和纠葛纷纭的矛盾,其中对女性的相关描写凸显了中国女性在那个时代的特点。因而先泽戴乃迭英译的《沉重的翅膀》对了解中国女性主义很有意义,这也是选其作为文本研究对象的原因之一。
二、 女性主义翻译策略
在 Translation and Gender: Translating in the‘Era of Feminism’一书中,Flotow 教授认为“女性时代的翻译也是对先前女性主人公的重塑,是对以往给与女性的那些性别特征和态度的改写”( Flotow,2014: 50)。其中,最广为接受的女性主义翻译策略有三种:增补,加写前言和注脚以及劫持。
增补是翻译中常用的方法,一方面可以弥补因文化、语言差异造成的理解困难,另一方面也可以发挥译者的主体能动性。在女性主义翻译实践中,增补策略更倾向于“添补”或凸显一些作品中隐含的女性主义观点和意识,以自己的性别立场对原文进行改写,从而体现两性平等。
加写前言和注脚也是翻译中常见的方法之一。在女性主义翻译实践中,译者通过加写前言和注脚,以一种“强硬”的姿态介入原文,对原文涉及到女性的相关内容进行解释和和修改,从而提升女性的形象。
劫持又称“挪用”或“叛逆式重写”,这种策略更加符合女性主义的要求。在翻译中,译者可以在尊重原文的基础上对一些内容进行自我阐释,修改甚或删除一些有违女性主义的内容。
在男性主导话语权的时代,一些文章或许迫于时代背景,将女性主义诉求隐藏于文中;此外,还有一些文章会不可避免地将女性置于男性之后,或以一种隐含的叙事方法贬低女性。所以在女性主义看来,对其中的内容进行解释、删除或改写显得尤为必要。因而,增补,加写前言和注脚以及劫持策略无疑满足了女性主义的这一诉求,成为女性主义的三大翻译策略。下面,笔者会从这三方面逐一分析戴乃迭英译的《沉重的翅膀》中体现的女性主义思想。
三、女性主义视角下《沉重的翅膀》戴乃迭英译分析
《沉重的翅膀》是现代作家张洁的主要代表作之一,小说以细腻的手法描绘了叶知秋,夏竹筠等女性在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人物性格、价值观等。在以男性为主体的社会改革进程中夹杂上对女性的特有描写,似乎更能体现中国女性的特点。戴乃迭是“寥寥可数的中文外译大家”,她会通过适当的变通,以流畅自然的英语传达给英语国家读者,其英译的《沉重的翅膀》通过适当的增补、加注前言和注脚以及劫持,将其中特有的中国女性主义思想传达给了英语国家读者,这不仅扩充了西方女权主义,也为中国女权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外在条件。
1. 增补
增补需要译者有丰富的双语国家文化知识,以针对两种语言间的差异进行修改。女权主义译者在翻译时,“增补”策略更多用来对原文中体现男性中心和男权主义的地方进行修改,以替代或补充原文中存在的性别差异,唤醒人们在性别压迫上的认知。
例1.那天,他下班回来,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嗓音。(199)
When he came off the work that day, he heard again a girl’s sweet, soft voice...(Yang 1987: 89)
一般译者在看到“陌生的嗓音”时,或许会选择直译为“strange voice”,但在这篇文章中,这种译法在某种程度上对女性并不友好。在牛津词典中,“Strange”means “unusual or surprising, especially in a way that is difficult to understand”, 从这一解释中也不难看出“strange”一词含有某种贬义,如果用来修饰女性的声音,會给人一种贬低女性的感受。因而,戴乃迭选择将“陌生的嗓音”通过增补,译为“a girl’s sweet, soft voice”。这里的两个形容词“sweet”和“soft”完美地展现了女性柔美的嗓音,相比起原文中“陌生的嗓音”和“strange voice”,戴乃迭的翻译更加凸显了女性的特点,也在无形中拔高了女性的地位。
例2.急急地脱下白大褂,饭也顾不上吃,赶到约会地点。饿着肚子,靠在他的臂弯里,花前月下地走来走去。(79)
As soon as she came off duty, she would miss her supper to nestle in his arms. (Yang 1987:43)
郁丽文等着。轻轻地向他更加靠近。陈咏明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她把头倚在他的肩上。(299)
Radiance nestled up to him, and he put an arm round he shoulders. (Yang 1987:129)
…… 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上,眼睛潮湿了。(80)
She rested her head on his broad shoulder, her eyes moist. (Yang 1987:44)
通读这三段,不难发现戴乃迭在翻译“靠着”“靠近”和“靠在”这三个动词时运用了“增补”的策略,对其内含意思进行了补充。一般译者在看到这三个词时,或许会选择直译为“lean against”, 但这种翻译过于直白,并不能凸显男女之间的绵绵爱意。郁丽文和陈咏明是全书中唯一一对生活幸福的夫妻,选择“lean against”会让这对夫妻的爱情显得过于苍白无力。因而,戴乃迭在翻译时,选择用“nestle”和“rest on”代替“lean against”, 一方面体现了女性对感情的认真和依赖,另一方面也凸显了男女之间浓浓的爱意,给读者一种温馨舒适之感。
戴乃迭在翻译《沉重的翅膀》中运用了大量的增补策略,以凸显出特定时代背景下中国女性的柔美和坚强,唤醒人们在性别压迫上的认知,传递原文中被赋予的女性主义视角下的情感。
2. 增加前言和注脚
增加前言和注脚是翻译中常见的方法之一,女性主义译者在翻译中常常会对涉及到女性主义的内容加以说明和解释。戴乃迭在英译《沉重的翅膀》中,从女性译者的身份出发,撰写了长达1700词的前言序,其中着墨更多的不是文章的改革背景,更多的是对当时中国婚姻制度问题的探讨。此外,戴乃迭还邀请一位女性主义者达文为其英译本做跋,从而借助“赞助人”的力量凸显女性主题。
除此以外,戴乃迭在前言中还添加了主要人物列表,并对其中的人物名字进行了翻译,而最能凸显戴乃迭女性主义思想的地方就是其对男女人物姓名的不同翻译方法,如下:
通过表中姓名的英译比较,不难看出戴乃迭从女性主义立场出发,结合文中女性人物的性格特点和其相应的中文名字,赋予了文中女性优美动听的英文名,将女性的柔与美传达给了读者,而对主要男性人物名字的翻译则选择了拼音译法,对其名字中的含义并未做过多介绍。这种明显的对比更加凸显了戴乃迭对女性的关照和其翻译中体现出的女性主义思想。
此外,戴乃迭在注脚中解释一些主要男性人物时,常常会以女性为中心展开介绍。如第一次提到莫征时,戴乃迭用“叶知秋的养子(Autumn’s adopted son)”来介绍;在提到吴国栋时,则以“刘玉英的丈夫,曙光工厂工人(Jade’s husband, a worker at Dawn Works)”来介绍。
无论是做前言序,还是翻译人物姓名和介绍相关人物,戴乃迭都始终站在女性主义的立场,以女性为中心,关照女性。这在以男性为主要人物的小说中无疑更加凸显了女性的地位。
3. 劫持
劫持指的是女性主义译者对原文的改写或挪用,尤其是一些涉及到有污女性、不尊重女性和不符合女性主义思想的内容,译者会对其进行一定的“劫持”。
在原文中,张洁曾花大量的篇幅描绘贺家彬下班后乘车去探望万群的乘车经历,但在戴乃迭看来,这段描述中呈现的更多是男性的优秀性格特点,相比起这段对万群着墨不多的描写,如果将这段全部英译出来,难么在女性主义看来,贺家彬代表的男性和万群代表的女性会在这段处于一种“失衡”的状态,也就是说这段更多展现的是男性主义而非女性主义。而戴乃迭作为一名女性主义译者,显然不会选择逐字翻译的方法去彰显男性主义,这种时候”劫持“成为首选方式。因而戴乃迭删除了不必要的文字,对这段内容进行了概括性的翻译,让对男女的描写在这段处于一种相对均衡的状态。此外,原文中还有一段有关叶知秋的描写,“她忽然感到委屈。就算是一个顶干瘪、顶枯燥的职业妇女,她也有需要诉一诉委屈、听一听宽慰花的时候啊。但是人們早已习惯把她堪称是一个没有性别,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大概连家彬也这样认为。她摇头。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那封匿名信。人们带盖中伤、造谣的时候,才想起她还是各女人,她的性别在这时才有意义。从她胸膛的深处,发出沉沉的一生叹息......不过她是不会哭的,眼泪是漂亮的、有人疼爱的女人才有的奢侈品。”(272)
这段描述大概有整整两页之长,但这段描述呈现给读者的更多是女性的脆弱以及遭受的一些流言蜚语。在女性主义译者看来,这段描述并不利于女性形象的树立和维护,反而会将女性贴上脆弱、经不起挫折的标签。因此,处于对女性主义的关照,戴乃迭在翻译这段时选择全部省略。
《沉重的翅膀》一文以男性为主要人物背景,因为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男权思想的文字,而这显然违背了女性主义思想,因而戴乃迭对一些体现男权思想的内容直接进行了删改。如下面摘录的这段:
郑圆圆那里,还有一把可以修剪他的剪刀。他的精神上所承受的全部社会压力,却靠两个女人的保护来平衡。生活竟把他推进这样一个狭窄的天地,这样一种等待施舍的地位!他还算什么男人。男人应该是强者啊!(198)
这段话的最后一句“他还算什么男人。男人应该是强者啊!”无疑体现了男权思想,因而为了回避男权主义,照顾女性主义,戴乃迭在翻译这段时也并未给出一一对应的译文,也在在某种程度上维护了女性。
四、结语
张洁在《沉重的翅膀》中塑造的中国女性虽然受到了一定的压迫,但其仍展现出了特定时代背景下的女性特点。戴乃迭以女性译者的立场出发,通过增补、添加前言和注脚以及劫持策略对其中有违女权思想的内容进行了一定的删改,维护和塑造了中国女性,这对西方女权主义了解中国女性打开了大门,同时也促进了中国女权主义的发展。作为20世纪极具影响力的思潮之一,女性主义与翻译的结合给翻译研究以全新的视野。翻译研究也逐渐跨越单一的语言学研究和比较文学研究,不断与其他学科相结合,在扩充翻译学研究范围的同时,也让翻译研究更加贴合社会环境和人文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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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瑞鹇(1995—),女,汉族,山西省吕梁市,学历:硕士在读,研究方向:英语笔译,单位:湖南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