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从女性主义到女性主义翻译的实践
2020-08-14李国萍
翻译理论在20世纪80年代经历了一场“文化转向”,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开始关注翻译的文化方面,新的翻译研究蓬勃发展。这些翻译理论尝试摆脱传统翻译研究的规定性特征,把翻译视为一项与文化系统密切结合的动态活动。自从20世纪60、70年代西方第二次女性主义运动爆发后,女性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文化便在西方世界崛起,逐渐从边缘走向中心,影响力的范围越来越广阔,并逐渐将视线投放到文本上来,希望通过重塑文本来建立新型的男女平等关系。此后,它被引入中国,主要是借由各种英美文学的书籍翻译。但直到2000年前后,中国学者们才注意到它的影响。女性主义翻译在中国的发展是有限的,是不健康的,需要进行调整。本文将首先阐述性别主义、女性主义与翻译;其次论述中国女性主义翻译的发展,最后指出中国女性主义翻译的缺陷。
首先,在论述女性主义翻译时,需要注意三个要素:性别主义、女性主义和翻译。“性别主义”这个词似乎没有感情色彩和阶级色彩,只是一个区分男女的概念。人们倾向于给男性贴上阳刚、理性、主动性的标签,而给女性贴上美丽、感性、被动性的标签。事实上,性别主义包括基因方面和社會方面,基因无法改变,是稳定因素,而社会方面是不稳定的,会随着文化、社会和历史的发展而变化。因此,从以前对男人和女人的看法来看,这个词的背后隐藏着许多不公平。除此之外,语言作为沟通的桥梁,是塑造女性和操纵女人的工具,这种语言观是女性主义与翻译相结合的基础。女性主义包括女性主义实践和女性主义理论两种形式,其本质恰恰在于社会层面。
20世纪80年代的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引起了人们对翻译中性别问题的关注。表面看来,翻译和性别无关,但其实二者确有渊源。《圣经》中上帝先创造男性亚当,再用亚当的肋骨创造女性夏娃,世界上先有男性,再有女性。而在翻译中,也是先有原作,再有译作,译作依附于原作。另外,在各类翻译理论发展起来之前,翻译研究在最初其实是一门边缘学科,需要依附于其他学科来发展,并无自身独立的科学体系,直到1972年霍尔姆斯在《翻译的名与实》一文中具体划分了翻译研究的范畴。这可以表明翻译所处地位是低下的,相比原文,翻译就如同两性关系当中的女性一角,女性与翻译都处在弱势地位。这样一种隐喻为女性主义翻译研究提供了一种新思路。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目的就在于识别、批判那些将女性和翻译同时贬入社会和文学底层的纠缠不清的概念。因此,如果女性想改变自己的地位,她们应该从改革语言开始。女性主义翻译的实质其实就是将女性主体性引入翻译领域,具体而言,女性主义翻译旨在消除翻译中的歧视,改变弱势地位,增加女性话语权,例如,像man这样的阳性词可以用people或person来代替,这正是女性主义翻译中最重要的部分。这就是性别主义、女性主义和翻译之间的关系。
第二,女性主义翻译的发展是以女性主义为基础的,但西方的女性主义与中国的女性主义并不相同。妇女运动孕育了女权主义,它包含两层意思,一是相信女性应该和男性拥有同样的权利,二是支持这一信念。女性主义在西方世界的发展经历了几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在20世纪40年代和50年代,第二个时期是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由美国妇女领导。很明显,西方女性享有许多权利,但她们的权利是在漫长、复杂的历史奋斗中为自己争取而来的,这样的经历从未发生在中国女性身上,中国甚至没有自己的女性主义运动,女性的觉醒是由中国男性来引导的。例如,清朝时期的康有为、梁启超受希望启蒙运动的影响,提出“男女平等”的口号,并鼓励女性学习知识技能。此外,西方女性主义翻译文学也直接影响了中国女性主义的发展。总之,西方的思想解放运动和女性主义的蓬勃发展对中国女性主义发展间接产生了全面、深刻的影响。
中国女性主义翻译经历了一个独特的过程。最初,中国女性缺乏运动基础,与经历过运动并倾向于激进的西方女性不同,中国女性习惯了顺从和谦虚。女性翻译家很少,为人们或翻译界所知的女性翻译家更少。直到五四运动爆发后,情况才有所改变。杨绛、冰心等女性翻译家取得了显著的进步,但她们并没有把语言作为反对性别歧视的武器,对他们来说,信达雅仍然是翻译的首选标准。因此,她们并不是女性主义翻译家,因为她们缺乏这种基础。但有一些优秀的女性译者希望在此基础上取得进步。20世纪80年代,著名女权主义专家朱红教授在中国文化转向时期开始将西方女权主义理论引入中国。正是在这一时期,中国的这一翻译新视角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可以说,中国女性对女性主义理论的接受是西方女性主义运动与中国社会革命的融合。在这样的背景下,女性主义翻译家越来越多。总之,女性主义翻译在中国的发展历史悠久,具有中国特色。
除此之外,这些女性和女权主义译者也做了大量的实践。翻译总是涉及到目标语和源语,从女性主义文学传入中国时的一些英译作品,如女权主义革命作品《简爱》来看,有一些特点值得指出。第一个特点是,翻译在女性主义引导下呈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忠诚”,这与中国的文化和社会背景有关。第二个特点是,中国女性主义译者倾向于对译语进行适度的重新安排,如添加一些修饰语和模型助词等。最后一个特点是,在翻译一些描写女性的恶毒词语时,女权主义译者会选择一些修饰性的词语,使其不太刺耳。在汉译英方面,张爱玲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女权主义翻译家,同时她是双语翻译,也翻译自己的作品,张的原创作品已经体现了她的女性主义主体性。在她最著名的两篇自译作品中,女性主义意识与西方女性译者和作者是一致的,这可以归结为她偏爱三种翻译策略:补充、前言脚注和劫持。综上所述,中国的女性主义翻译实践是建立在西方女性主义翻译的基础上的。女性主义翻译在中国的发展是一个漫长而又有特色的过程,同时也反映了其自身的问题。
第三,中国女性主义翻译的发展有其不足之处,这一点可以从以上论述中提炼出来。一方面,中国的女权主义翻译远没有西方世界激进,尽管“激进”并不一定是一个闪光点,但中国的女权主义翻译最初违背了女性主义翻译的本质,因为它没有颠覆将女性定义为下层阶级的传统,仍将翻译定义为文学的附属物。中国女性主义译者也没有意识到,语言不仅反映歧视的现实,而且还强化了歧视。就女性主体性而言,这种翻译策略也日益暴露出其弊端:反大众化和西化倾向。这意味着这种翻译策略与译者的具体实践是自相矛盾的,当她们面对一些忠实的第三世界女性主义翻译作品并对其传统的翻译观点进行批判时,他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中国女性主义翻译也存在着内在的矛盾。我们仍然以张爱玲为例。她的女性意识来源于她的童年和后来的生活经历。在其在英译的前半段经历当中,张的女性主义主体性急剧下降,这是因为她渴望成为像林语堂一样的主流英语作家,她潜意识里坚持东方男性的话语权,以赢得西方读者的认可。但是她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在后半段,正当她打算放弃英文翻译的时候,她得到了一个翻译晚清小说《海上花列传》的机会。这次她无意迎合西方读者市场,在汉译英中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她延续了传统的忠实和细致的翻译策略,表现出了作为女性译者的身份和独特的情感。这表明女性主义译者对原作或男性中心身份的忠实并不一定意味着放弃自身的主体性,这取决于女性主义译者在特定语境下的每一次选择,也反映了第三世界女性主义译者的双重弱势身份。从这个角度来看,女性主义翻译仍然需要调整。综上所述,女性主义译者的双重弱势身份是其内在矛盾所在,我们需要看到中国女性主义翻译存在的弊端,并认清其背后的内在矛盾。
运用文化因素讨论翻译与性别并不是一种偶然,女性主义为翻译研究注入了无限的生机与启示。可以说,自从“文化转向”趋势出现后,文化问题就被纳入了翻译研究的范畴之中,性别差异研究越来越成为翻译研究的一大热点,是性别主义、女性主义与翻译的结合直接导致了女性主义翻译研究的发展。然而,尽管中国译学界也受到该理论影响,但由于中国女性主义运动缺乏其坚实的历史文化基础,而且女性主义译者有其内在矛盾,中国的女性主义翻译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暴露出了其自身的缺点,仍需在日后的翻译实践中不断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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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国萍,1996年,女,汉族,中国河北,硕士研究生,翻译研究,四川大学,610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