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了怎样的“新世界”:观看“我认出了世界——生于八、九十年代”展览有感
2021-11-09李国华
李国华
人们或许会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叫:“这不是最好的年代,这也不是最坏的年代。”这句是是非非、含义模糊的句子,却真实地展现了这样一个事实:每一个年代都有自己的问题,每一个年代也都有自己的发光点。所以每当一批新生代崛起,并逐步取代它的上一代时,会给人带来希望,也会让人们看到不足,中国20世纪八九十年代出生的艺术家也是如此。
在10年前,人们就开始对逐渐步入而立之年的“80后”有了很多点评。作为被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影响最深的一代,“80后”对比他们的前辈被视为独生子女的一代。因此,他们似乎得到了前人没有过的关怀和重视,而中国经济在20世纪90年代之后突飞猛进,也让他们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物质丰富。2000年后,特别是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全球化和信息化的不断深入,也讓“80后”们,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世界。当然,这一点在比他们更为年轻的 “90后”一代身上也同样有所体现。也因此,如果说“50后”“60后”乃至“70后”们面对的的社会关键词是:热诚、反叛、浪漫、理想主义、知识、断层等等,那么“80后”“90后”的关键词则变为了:市场、互联网、多元、国际、大众、时尚、可能性等等。2021年9月25日,由银川当代美术馆主办,王晓松、赵子懿策划的“我认出了世界——生于八、九十年代”就通过21位“80后”“90后”艺术家向我们展现了新一代艺术家群体的基本面貌、观点以及他们是如何观看世界的。
不是选择从一个宏观的角度,而是从一个细节,特别是跟自身经历有关的细节入手,是这次展出的艺术家们的一个普遍特征,即使这些艺术家关注的问题仍然是公共性的话题。熟悉中国当代艺术史的人,都应非常清楚,中国现当代艺术无论是处在象征着理想主义的20世纪80年代,还是走上国际快车道后90年代,乃至2000年初,那些最受欢迎的艺术,虽然大多数也都带有很强的个人艺术特征,但他们的作品重心往往都是宏观的社会、政治或者高深莫测的哲学。无论是张晓刚的“大家庭”、王广义的“大批判”还是徐冰通过“假汉字”发现中国文化背后的那些问题,重点都停在了国家、社会乃至人类层面的问题上。但是“80后”“90后”们,呈现了明显的差异特质。正如一进入展场,就进入眼帘的艺术家胡尹萍的作品《小芳——隔离地带》。这是艺术家基于疫情期间在街头和建筑中随处出现的隔离带完成的创作。不过不同于真实的隔离带,这件作品是艺术家家乡的阿姨们手工完成的,并且上面写满了阿姨们在疫情期间的一些感受,如“今天亲友相聚,明天监狱团聚”“孩子过年都回不来了”等等,这些是我们在疫情期间耳熟能详或者普遍面对的问题。而“小芳”也是艺术家的一个长期项目,展览中还展出了小芳系列的另外一个作品《联合国》。艺术家让阿姨们将毛线编织成武器、帽子、口罩等等,这些物件似乎代表了一个个具体问题,但更像是那些在小城市的阿姨们观看世界的碎片化角度。而这些场景被放置在美术馆,看似戏剧化,却也呈现了疫情下一个个具体生命遭遇的问题和困境;《不见彼岸》是艺术家马海蛟针对历史记忆完成的一次个人化书写。他前往海参崴,这块曾经是中国的土地,现在是俄罗斯的领土,记录了一系列与中国印记有关的场景。文明与冲突、历史与当下,形成的种种碰撞成了艺术家隐藏在平静画面背后的真实;《葛宇路》是艺术家葛宇路完成的一件同名作品。艺术家利用管理空隙,将北京的一条道路擅自命名为“葛宇路”。这个大胆、又带有一些戏谑和荒诞性的动作,却在3年之间并没有被人发现,以至于这个路名甚至被各种导航和网站收录,直到3年后才被有关部门发现并拆除。艺术家通过这个动作,调侃了似乎越来越严密的城市管理体系。也通过这样的作品,艺术家展现了自己对城市空间和个体生命之间关系的某种看法;厉槟源的《最后一封信》向观众阅读了他的父亲在意外去世前几天寄出的最后一封家信:在父亲去世的同样年岁,艺术家带着父亲的信,来到父亲去世的地方,通过学习当地的方言,用当地的方言阅读了父亲的这封信。这个带有悲伤的故事,向我们展现的是一个极具个人化的历史情景,却也似乎能让我们想起这些年在社会经济腾飞中,因为各种意外去世的人们;《吐鲁番的葡萄》是艺术家胡佳艺创作的一件跟自己的姥爷有关的作品。在她的姥爷死后,按照遗愿,他的骨灰被洒到了新疆的葡萄园。艺术家将这块葡萄园长出的葡萄晒成的葡萄干随时带在身边。这个同样温情与悲伤的故事,呈现了个人和地域流变的关系。当然,我们从以上几位新一代艺术家的作品中,同样能够读到对公共话题的关心和阐述,但无疑他们在作品中展现的面貌,对比上一代们,要具体得多,也真实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