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片书写中国品格

康婕

電影《峰爆》剧照

中秋假期到来之际，泸州地震、福建疫情的消息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无论是救灾或抗疫，在每个现场，救援人员挺身而出的身影令人动容。

抗击新冠疫情、河南抗洪抢险……近年来，我们目睹耳闻了太多“中国式救援”的感人故事。在灾难面前，人总是渺小的，无论科技如何发展，面对突如其来的伤害，生命的消逝就在瞬间，正是这种被逼至困境的不可控性，才能激发出关于人性的最深层次探讨。大自然力量的神秘、灾难现场的视觉奇观以及人性的复杂，种种吸引眼球的元素集于一身，让灾难题材的影片成为影史中的常青树之一。

如何在成熟的类型基础上玩出花样、拍出新意，讲述好中国式救援英雄及中国特色的救援故事，是每一部国产灾难片进入市场时都会迎接的考验。

挖掘人性内核

提到灾难片，最常见的类型有三种：其一是以自然灾难为背景的影片，如《唐山大地震》《海啸奇迹》《活火熔城》《南方大冰雪》《不惧风暴》等;其二是以人为灾难为背景的影片，如《夺命地铁》《深海浩劫》等;其三则是末日、幻想类灾难故事，如《后天》《日本沉没》《汉江怪物》《2012》等。

在画面呈现上，再现逼真震撼的灾难景观成为灾难片最显著的美学特征之一。大量特效营造的视觉奇观是该类型影片逃不开的话题。山崩地裂、海啸袭来、城市塌陷，观众在灾难片中寻求真实震撼的视觉刺激，灾难画面越真实可怖，越能为影片进入情节叙事进行铺垫，也越能反衬出人类个体的无能为力。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深陷其中的人们会陷入巨大的集体恐慌，危机之下，灾难片的叙事焦点往往会从灾难本身落脚到关于人与自然的反思和人性的讨论上。

近些年来，在涉及灾难救援的国产影视作品中，执行救援任务的领导干部、解放军、武警官兵、消防员等，在性格呈现上有了更多的温度和棱角，不再是一种“ 超人”式的存在。

在灾难面前，恐惧是人性的真实写照，正因如此，战胜恐惧才令人敬佩。人们面对灾难时的恐惧与救援，成为灾难片创作时绕不开的叙事主题。救援英雄通过在困境中的抉择与牺牲完成了对他人的拯救与自我救赎。《流浪地球》中刘培强为执行任务牺牲了对家人的陪伴，最终又选择牺牲自己将空间站撞向木星，达成了与儿子刘启的和解，刘启则在这一和解中完成成长。故事中的人性在经历牺牲后得以升华，是灾难片的普适原则。

讴歌团结精神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电影人在这一类型的创作上尝试了诸多探索。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雾海夜航》《飞越天险》《十二次列车》，到七八十年代的《战洪图》《蓝光闪过之后》河死亡线》，到九十年代的《大气层消失》《紧急迫降》，到新世纪以来的《惊涛骇浪》《超强台风》《中国机长》《紧急救援》等，在生存困境面前，东西方文化与意识形态的巨大差异，决定了二者在影片人物塑造及核心价值建构上大不相同。

相较于个人英雄主义的西方式救援，中国国产灾难片更多聚焦于弘扬“舍小我、保大局”的集体主义英雄情怀。

近年来，国产灾难片创作较为活跃，特别是特定灾难题材，有扎堆创作的现象，比如反映“5·12”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灾故事的《前方后方》《5·12汶川不相信眼泪》《惊天动地》等片。国产灾难片大都扬长避短，不在视觉特效上与好莱坞大片比拼，而是将重点放在灾难救援上，展示东方普世情感。2021年9月上映的《峰爆》，就是一部这样的电影。

与暑期档上映的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中国医生》不同，《峰爆》以铁路基建为背景，讲述了一群基建工作者在某西南县城发生地质灾害时不顾个人安危，展开生死救援，紧急制定爆破方案甚至不惜炸掉修建了10年的铁路隧道来阻挡山体滑坡，拯救16万县城居民的感人故事。

许多看完该片的观众表示，这部电影完美复刻了中国式救援。与西方灾难片中“单枪匹马救众生”的刻画不同，该片更多凸显的是东方文明里众志成城的团结精神。故事中，当一场威胁16万民众生命的山体滑坡即将发生，基建工作者、消防队、退伍铁道兵、飞行员等各方力量都竭尽全力、共同救援。

有一名观众在看完影片后回忆起了自己的经历：“我是郑州水灾的亲历者，那次的经历真的难以忘记。当我听到‘依法启动国家级响应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灾难面前，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没有什么难关不能共同渡过。”

书写平民英雄

在残酷的灾难面前，最为触人心弦的是人性的抉择，以及身处危机时人与人之间的真情羁绊。近些年来，在涉及灾难救援的影视作品中，执行救援任务的领导干部、解放军、武警官兵、消防员等，在性格呈现上有了更多的温度和棱角，不再是一种“超人”式的存在。

《峰爆》中重点刻画的救援者洪赟兵、洪翼舟父子，都属于性格上“有缺陷”“不完美”的人。这对典型的“中国式父子”彼此充满隔阂、难以沟通，救援时刻则成为两人打开心结的契机。随着救援任务愈加紧迫，二人互相理解并得到救赎，最后父亲在协助儿子炸隧道时甘做垫脚石牺牲了自己，站好了身为铁道兵的最后一班岗。父亲失去了生命，儿子失去了父亲——对悲情英雄的塑造，让观众感受到强烈的心灵冲击。

对项目经理丁雅珺的塑造亦如是。修建10年的隧道是工友们的心血，当丁雅珺满含热泪作出炸隧道的决定时，在某种程度上也完成了悲情英雄的书写，正如她所说的：“在灾难面前，西方人的传说是诺亚方舟，我们祖先的故事是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无论是精卫还是愚公，都以个体牺牲为代价，达成伟大目标。有牺牲的救赎、有舍弃的选择才更直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