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燃烧的岁月

吴卫华

一九四二年秋，冀南军分区独立团的武工队，在队长裴香斋的带领下，打回广大路路南日伪军占领区，抗日根据地日益发展壮大，军民鱼水情深。

一九四三年夏，魏县南双庙乡郭街村。三间土坯房，两棵老枣树，一圈土围墙，院子虽然敝旧，却很整洁。梳着齐耳短发、面相温和端庄的县妇救会主任王婉贞，站在院子里张寻一遍后，大声喊起了郭书玉：“小玉，我的木盆和棒槌哪儿去了？”

土围墙上有个光滑的豁口，一张圆润粉白的脸从豁口处露出来，两只黑亮的眼睛里满溢着笑：“我拿去准备去河边洗衣服。”

王婉贞：“你上午都洗两大盆了，让你歇歇换我去洗，这转眼不见，又抢了木盆去。”

郭书玉调皮地冲王婉贞扬扬手里的枣木棒槌：“河边一大排给咱们战士洗衣服的妇女，正比赛谁洗得快又干净，我是第一名。”

王婉贞几步上前抓过郭书玉举着的棒槌：“快回来，有要紧的任务给你。”

一听说有要紧的任务，郭书玉先把木盆端过墙头递给王婉贞，然后双臂按在墙头的豁口处，两脚一蹬墙，人就从豁口翻进院子来了。

王婉贞故意嗔说：“你都十五岁了，到了找婆家的年纪，还从墙上过来过去的。”

郭书玉拍拍身上的土：“啥任务？”

王婉贞：“组织上给你找了一个女婿，咱们今天相亲去。”

郭书玉脸上一红：“不要。”

王婉贞拉起她：“你十三岁参加革命活动，今年四月又入了党，平日跟我读书写字，觉悟咋还这么低？”

平易近人的地委宣传部部长沈亚刚，给郭书玉讲解了当下的敌我形势和对敌策略：“在我党统战政策的感召下，敌人内部发生了分化，伪匪李成华部秘密靠近我党，接受我党领导。为了打击另一匪首郭清向东延伸势力，党组织经过研究，决定派郭书玉利用地方关系打入北皋以东伪匪内部，做瓦解分化敌军的工作。”事关重大，地委宣传部部长沈亚刚，亲自向郭书玉交代任务和活动方法。

郭书玉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重大而光荣的任务。她激动得脸都红了，血液仿佛在体内燃烧，烧得她的两只眼睛更加明亮，她字字如火地向领导保证：“如果不幸被捕，宁愿千刀死，决不把头低！”

郭书玉打入伪匪内部的途径是扮作王树林的未婚妻。王树林是党打入土匪郭清部队当班长的内线，驻守在方里集。王树林的母亲把郭书玉带给王树林，此后，郭书玉就以王树林妻子的名义自由出入敌营，秘密开展抗日工作。经过半年多的努力争取，伪匪内部以周殿元、周凤吾为首的二十多人成为我党内线，特别是以王树林、李荣为首的“十三兄弟”，分别驻守在张仕望、泊儿村的两个炮楼。由于他们有威信、势力大，已基本控制了这两个敌伪据点。

一九四四年二月十七日，魏县县委、抗日政府认为时机成熟，决定在这天晚上拔掉张仕望炮楼，给猖狂东侵的郭清匪部以痛击。张仕望的筒状炮楼高三层，固如铜墙铁壁，配置有驻军院子，周围有深壕环绕，深壕上有吊桥。炮楼四壁开有枪口，易守难攻。如果没有重型武器，八路军很难将其拿下。一个炮楼，就能轻易控制一大片区域。

里应外合一举歼敌，郭书玉和王树林等的就是这一天。月黑风高，炮楼像头瞌睡的怪兽。几经密商决定，郭书玉负责划火柴向外发出信号，王树林负责带兵起义。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郭书玉轻车熟路地上到炮楼三层，站在料峭春风猛灌的炮楼射击口，热血沸腾地划著了第一支火柴。小小的火焰明亮地跳动了一下，就被风扑灭了。她赶紧划第二支、第三支，唯恐信号送不出去。郭书玉一连划了三支火柴。负责放吊桥的伪班长孔连，以为信号已经发出，放下了吊桥以供外面的部队过来。

由于火柴目标太小，外面的部队没有接到信号，迟迟没有动静。巡夜的伪军看到吊桥被人放了下来，立时上报了异常情况。敌人当晚紧急调兵集合，严加追查此事。放吊桥的伪班长孔连经不住拷问，当场供出了郭书玉和王树林，以致张仕望炮楼内六人被捕，连驻守在泊儿村未参与此事的六名兄弟也不幸被捕。他们一同被押送到临漳贾河口郭清匪营。

敌人对郭书玉严刑拷打，郭书玉咬紧牙关坚决不吐供。无计可施又气急败坏的敌人，在一九四四年农历四月的一天，把郭书玉提出监狱押送刑场。郭书玉一路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大义凛然，毫无惧意。时年十六岁，被后人称为“河北的刘胡兰”。

[责任编辑 王彦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