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央行数字货币发展情况探析

李成青 陈潇雅 肖 杰 谢洁华

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研究进度已经全球领先。央行数字货币的使用一方面可以降低社会整体的交易成本，提高我国的金融运行效率，另一方面能够维护国家货币发行权及金融市场秩序，将有助于人民币国际化，同时提高人民币在国际金融体系的地位。

一、央行数字货币的基本状况

狭义的货币定义是可以用作交换商品的标准物品，广义的货币定义是可以用作交换媒介、价值尺度、支付手段、价值储藏的物品。货币的职能有交换媒介、价值标准、延期支付标准、价值储藏以及世界货币等等。当前货币不单单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安全，国家之间的货币竞争，也是各国之间国力竞争的关键表现，而且货币还可以作为一个国家“长臂管辖”的武器进行使用，对国家发展有重要战略意义，如美国利用其美元的全球货币中心作用，强化经济制裁的“长臂管辖”作用。

数字货币的发展是科技演进的趋势所致。在比特币以及脸书Libra币发展的冲击下，2020年全世界中央银行行纷纷加快央行数字货币的研究与测试进度。央行数字货币是传统货币的创新模式，央行数字货币属于法定货币，一样具有法偿性、强制性的基本属性，由央行直接发行流通。而比特币以及Libra币等非法定数字货币，其本质为数字资产的一种，但因其具有便捷支付流通的功能，受到民众的认可接受。我国的央行数字货币是一种全新的模式设计，既不同于基于账户的资金，也不同于类似比特币这种的无价值支撑和发行机构管理的代币，而是真正能够替代传统实物货币、完成支付和支撑其他金融和商业需求、面向数字货币应用的数字化货币（央行数字货币研究所，2018）。

随着新冠疫情的爆发以及快速蔓延，全世界人民对非接触式的交易需求大幅度增加，况且央行数字货币独有的快捷支付以及精准应用的功能，能够有效、精准投放疫情期间的纾困资金数字货币有利于央行及时掌握宏观经济的动态，已成为全世界主要央行加速研究数字货币的催化剂。根据公开信息，目前全世界已经公布在进行数字货币研发的国家将近30 个，央行数字货币天然具有的法偿性、便捷性以及通用性的特征，已成为全世界的数字货币发展主流方向。

在人民银行和各商业机构的积极开发研究下，目前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的研究工作已在全世界处于领先水平，央行数字货币的快速发展能够提高我国在世界的货币地位，维护国内的金融体系稳定，并进一步推动我国金融产业创新，且有利于人民币在迈向货币新形态的进程中拥有领先地位。在我国的货币发行和运营体系中，商业银行处于极为重要的一环，商业银行具有成熟完善的基础设施、IT服务系统以及金融服务体系。数字货币等数字化浪潮向金融领域的冲击延伸，将对我国商业银行现在的经营模式产生极大的冲击，并加速推动我国商业银行的数字化转型进度。

二、当前我国央行数字货币发展情况

（一）央行数字货币发展进程

从全世界的央行数字货币发展情况来看，我国的央行数字货币整体起步比较早，目前发展速度较快，在2020年8月已经进入试点阶段。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是数字时代的基础设施，并将提高金融经济中的资金、资本流通效率，特别是数字技术、金融科技以及数字货币等的新兴技术和产品的融合发展，将进一步促进数字经济和数字化社会的发展。

2014年开始，我国第一次成立央行的数字货币研究小组，尝试性探讨在我国发行央行数字货币的可能性，同时探索分析数字货币发行和推广过程中可能存在的法律和相关技术问题。在2015年，人民银行经过两轮修订后确定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的原型方案，并对外发布最终系列报告。2017年7月，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正式成立，标志着我国人民银行最早从事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发行，同年人民银行组织部分商业机构共同研发数字人民币。在2018年1月，人民银行副行长范一飞提到M0替代、双层运营、中心化管理等基本特征，央行的相关司局也就数字货币的基本情况进行专门的分析（范一飞，2018）。在2018年3月，成立法定数字货币工作组，统筹数字货币的工作。2019 年11月，人民银行副行长范一飞表示我国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工作已基本完成顶层设计、标准制定、功能研发、联调测试等（范一飞，2019）。2020年5月，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两会”期间就重点问题接受采访时表示，当前数字人民币的试点，还只是研发过程中的常规性工作，数字人民币何时正式落地推出尚未确定（易纲，2020）。2020年8月14日，商务部发布将在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及中西部具备条件的试点地区开展数字人民币试点。2020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中明确将数字人民币纳入法定货币形式。2020年11月，在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一文中提出：要稳妥推进数字货币研发。总体上，我国央行数字货币已经开始加速发展。

（二）央行数字货币试点情况

我国央行已经建立了数字货币研究所和金融贸易区块链平台，其中央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已经组织有关的商业机构共同协助推动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如近期与美团、滴滴、B站、京东数科等交易平台先后开展合作，共同创新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功能，推进数字人民币一系列场景的逐步落地应用。人民银行自2020年8月起先后在广东深圳、四川成都、江苏苏州和雄安新区四个地方，以及未来的冬季奥运会场景进行数字人民币的试点工作，后续会根据试点的运行情况进一步扩大到国内其他地区。本次参与测试有工、农、中、建四大国有银行，可见未来四大国有银行也将是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的主要兑换银行。

从目前数字人民币试点情况来看，四个地方的测试的场景选择并不相同，其中在四川成都的场景是选择太古里的商户进行测试，在苏州的场景是测试相城区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发放交通补贴，在深圳的场景是进行银行员工党费缴纳试点，而雄安新区则较为简单仅是召开个别试点商户的数字货币推介会。在2020年10月8日，深圳发放数字人民币红包的数字货币试点已经有较多的应用场景，并涉及G端的补贴发放、B端和C端的应用场景建设和消费支付，本次涉及测试的商户较广，包括中资企业和外资企业，如有加油的中石化、零售的华润万家、沃尔玛等知名商家参与，也有餐饮小店参与，充分体现了数字货币测试场景的开放性、多样性和包容性，也是对数字人民币推广过程中应对各种复杂情况的一次演练。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范一飞在2020年披露我国央行数字货币内部测试的情况：截至2020年8月底，全国共落地试点场景6700多个，覆盖生活缴费、餐饮服务、交通出行、购物消费、政务服务等领域；累计开立个人钱包11.33万个、对公钱包8859个，交易312万多笔，交易金额超过11亿元；数字货币内部测试工作进行顺利，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其建议有序扩大数字人民币试点范围，并尽快正式推出数字人民币，更好地满足公众在数字经济时代对数字法定货币的使用需求（范一飞，2020）。

三、我国央行数字货币基本运行模式

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简称为“DC/EP”，其中DC即是数字货币（Digital Currency），EP即是电子支付（Electronic Payment）。数字货币定义为“具有价值特征的数字支付工具”，相当于记名的电子现金；其与传统的现金是一种相互替代关系，可以有效防范洗钱、腐败等灰色交易。

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在公开演讲中表示，数字人民币是由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由指定运营机构参与运营并向公众兑换（穆长春，2020），以广义账户体系为基础，支持银行账户松耦合功能，与纸钞和硬币等价，具有价值特征和法偿性，支持可控匿名，数字人民币主要定位于流通中的现金（M0），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管理，不计费，不计息（范一飞，2020）。

我国央行数字货币运行以央行中心化管理以及央行-商业银行双层架构的管理体系为基本框架，即央行作为数字货币运行的核心，具有运行整体的最高权限，在履行宏观调控职能的同时，也能够确保货币政策调控的顺畅和有效性。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的发行模式目前仍保持原有的货币政策传导方式不变，在此情况下，一方面可以确保数字货币具备法偿特性；另一方面能够有效掌握央行数字货币的投放情况（包括数量和领域）以及在相关领域的流通情况，保证货币政策的及时落地以及央行的宏观审慎监管不被干扰，能够有效防止货币超发，从而有针对性地开展各项金融监管活动。且以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为双层架构的管理体系设计，能够充分利用商业银行成熟的经营资源，使法定数字货币在整体运行框架不变的情况下逐步取代现在的传统货币，并在巩固商业银行金融地位的同时，分散化解风险，避免过度集中于央行，缓解央行相关的运行负担。

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的发行将采取传统的中央银行—商业银行的二元运营模式，在发行数字货币时，先由央行将数字货币发放到商业银行，同时等额扣减商业银行100%的存款准备金，再由商业银行将数字货币兑换给公众（范一飞，2020）；该模式与我国现有的货币投放体系和二元账户结构保持一致，由商业银行及相关机构为社会公众提供数字货币的流通服务，在该模式下商业银行仍具有重要的市场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