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分权对中国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证分析

余德明高莉莉耿林玲

（安徽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0 引言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坚定不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新发展理念要求经济建设遵循高质量发展道路，经济高质量发展既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要素，[1]又是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举措。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因素众多，多年来的财税体制改革对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财政分权制度是政府发挥公共职能与经济职能的重要工具，地方政府可以凭借自身的资源、区位和信息优势，将财政资金投向不同的行业和领域，实现平衡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与环境保护的三元发展目标，同时，通过合理的配置生产要素、高效的提供公共物品与服务，对经济增长的效率和居民的生活水平也具有一定的作用。但财政分权水平过高，也会造成地方政府过度追求经济增长而忽视环境保护的行为，因此，本文将研究财政分权水平会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怎样的影响和具体的影响路径。

关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建立，不同的学者采取的方法不同。一是从经济增长的角度构建评价指标体系，钞小静和任保平从经济增长的内核出发，用28个基础指标构建能够测度经济增长的指数，[2]随着研究的深入，任保平和刘笑认为高质量发展是经济发展质量的高水平状态，包括经济发展、生态环境保护、城乡发展和改革开放的高质量。[3]二是从“五位一体”的角度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如周永道等构建了区域综合发展的“五位一体”评价指标体系，包括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5个方面。[4]三是从“五大发展理念”的角度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如赵儒煜和常忠利采用熵值法测度了以“五大发展理念”为基础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标权重，并构建了高质量发展综合体系。[5]田丽芳和刘亚丽同样采用熵值法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包含“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5个角度。[6]关于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一般有两种看法，一是认为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抑制作用，如DAVOODI和ZOU以BARRO内生增长理论为基础研究发现，财政分权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7]同样的，杨志安和邱国庆研究发现，财政分权显著抑制了经济高质量发展。[8]二是认为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促进作用，如张腾等研究认为，财政分权可以显著提升我国经济增长质量，从地区层面来看，财政分权有利于促进我国东部与西部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9]类似的，张瑞等采用SYS-GMM模型研究发现财政支出分权显著促进了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10]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的构建和财政分权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研究，然而较少有分析财政分权对五大发展理念具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因此，本文将从五大发展理念出发，研究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

1 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指标

1.1 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

本文将新发展理念分解为5个一级指标，再将5个一级指标分解为16个二级指标，选取2005-2018年中国30个省（不包括西藏）的面板数据为研究对象，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各变量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11]《中国环境统计年鉴》、[12]《中国科技统计年鉴》，[13]具体见表1。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1.2 高质量发展的测度与比较分析

利用熵值法对高质量发展各子系统进行处理，计算各个指标的权重，从而计算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综合指数，综合得分取值范围为0～1之间，数值越接近1，表示该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高；反之，数值越接近0，表示该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低。由于数据过多，呈现部分年份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具体见表2。

表2 部分年份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得分

为了更加清晰显示各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变化趋势，绘制了2005-2018年全国以及三大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演化趋势图，具体见图1。

图1 2005-2018年经济高质量发展演化趋势

总体上而言，2005-2018年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稳定上升趋势，呈现东部地区领先，中西部地区追赶的趋势（图1）。具体而言，从2018年的数据来看，作为中国发达的一线城市北京、上海和广东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领先其他地区，综合得分分别达到0.685、0.658和0.634，是全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标杆城市”；天津、江苏、浙江和重庆等省份发展水平居全国中等偏上水平，综合得分在0.500左右；新疆的发展综合得分最低，只有0.294（表1）。从经济高质量发展演化趋势来看，东部地区的高质量发展水平遥遥领先；随着“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和“一带一路”等战略的实施，中西部地区高质量发展水平也稳步上升，其中，中部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2009年前后开始领先西部地区。

2 变量选取

2.1 被解释变量

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quality），参考侯世英和宋良荣的研究，[14]采取分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衡量，将经济高质量发展分解为5个维度：创新发展（innovate）、协调发展（coordinate）、绿色发展（green）、开放发展（open）和共享发展（share），以此研究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的具体路径。

2.2 解释变量

本文参照薛刚和潘孝珍的研究，[15]构建的财政分权指标包括财政收入分权和财政支出分权，计算方法如下：

2.3 控制变量

影响高质量发展的因素有很多，本文引入控制变量有：经济发展水平，用地区人均生产总值表示；投资水平，用固定资产投资总额表示；消费水平，用消费支出总量表示。以上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以及EPS全球统计数据库，部分缺失数据采用移动平均法补齐。

3 实证分析

本文采用2005-2018年的省级面板数据，分别实证分析财政支出分权和财政收入分权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建立面板数据模型如下：

其中，i表示地区，t表示年度，被解释变量Y表示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和五大指数，X1表示财政支出分权，X2表示财政收入分权，X3表示相同的控制变量，ε、μ表示扰动项。

对模型进行Hausman检验，结果拒绝原假设，选用固定效应模型是合适的。首先，分别对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回归，具体见表3。

表3 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回归结果

总体来看，财政收入分权和支出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从表3中（1）的结果来看，财政支出分权每提高1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0.4%；从表3中（2）的结果来看，财政收入分权每提高1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将提升1.4%，说明财政收入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大于财政支出分权。地方政府筹集财政收入的自主权越大，主动获取财政收入的动机越强烈，从而会重视本地经济的增长；财政支出的促进作用相对较小，可能是由于地方政府进行财政分配时，将更多的资源用于提高经济增长，对环境保护的资源投入相对较少的缘故。

其次，对经济高质量五大发展指数进行回归分析，具体见表4。

从表4中（1）（2）的结果来看，财政收入分权对创新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财政收入分权每增加1个单位，创新发展水平得分相应增加0.014个单位，财政支出分权对创新发展的正向作用不显著，但总体而言，财政分权促进了地区的创新发展，这与我国高度重视创新发展能力相一致，地方政府通过财政资金引导企业提高创新能力，以科学技术引领创新发展。

从表4中（3）（4）的结果来看，财政支出分权和财政收入分权对协调发展水平都呈正相关关系。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财政支出、收入分权每增加1个单位，协调发展水平得分分别相应增加0.008和0.026个单位。财政分权使得地方政府能够更好地统筹规划、协调区域发展，促进城镇与农村共同进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推动本地区协调发展。

从表4中（5）（6）的结果来看，财政支出和收入分权对绿色发展的正向作用不显著。财政分权增加了地方政府财政自主权，地方政府是否会投入更多的资源用于环境保护和治理具有不确定性。

从表4中（7）（8）的结果来看，财政支出分权对开放水平具有显著正向作用，财政收入分权也对开放水平具有显著正向作用。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财政支出、收入分权每增加1个单位，开放水平得分分别相应增加0.004和0.011个单位。地方政府基于自身的资源优势，扩大对外贸易，吸引外商投资，财政分权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地方的开放水平。

从表4中（9）（10）的结果来看，财政支出分权和财政收入分权与共享发展水平都呈正相关关系。在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财政支出、收入分权每增加1个单位，共享发展水平得分分别相应增加0.01和0.02个单位。财政分权使得地方政府能够在教育、医疗和互联网大数据方面投入更多的资金，同时提供更多的公共物品和服务，对地区的共享发展水平具有一定程度的正向作用。

4 结论

本文以2005-2018年全国30个省级面板数据为样本，对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和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进行了考察，结果表明：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呈稳定上升趋势，呈现东部领先，中西部追赶的趋势；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正向作用，其中，地方政府通过增加科学技术经费投入和引导企业增加研发投入等方面促进了经济的创新发展；通过优化产业结构、统筹规划区域发展和缩小城乡差距等方面促进了经济的协调发展；通过扩大对外贸易、招商引资和吸引外来游客等方面促进了经济的开放发展；通过增加教育和医疗经费以及普及互联网使用率等方面促进了经济的共享发展。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财政分权对绿色发展的作用不显著，从部分相关文献来看，财政分权一方面会使得地方政府追求经济发展，而忽视环境治理，从而对绿色发展产生负向作用，另一方面，财政分权增加了地方政府的财政自主权，使得地方政府能从长远治理环境污染，从而对绿色发展产生正向作用，因此未来还将从财政分权、环境规制和经济发展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