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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技术批判视域下的当代思考

2021-10-08李越

新媒体研究 2021年17期
关键词:海德格尔焦虑自律

李越

摘 要 当代社会是一个由技术所引领的社会,海德格尔将它描述为“形而上学长期遗忘存在过程的最终完成”。文章结合海德格尔的论述,反思我们当今由手机为媒介,由抖音、朋友圈、微博所引领的时代。在“挑战”这种去蔽模式的支配下,人的生活显得被动与不知所措,由此产生的焦虑在我们现今显得更为明显。不会有一个海德格尔所描述的无中生有的神突然出来拯救我们的世界,能拯救人的,或许只能是自律。

关键词 海德格尔;挑战;焦虑;自律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1)17-0093-05

最具当代意义的哲学家,反思现代技术的先行者海德格尔对于现代技术做出过深刻的反思。经过对西方形而上学哲学史的结构和对当今人类生活状况的洞察,海德格尔得出了他的结论——“哲学-科学-技术-工业-商业体系已经获得历史性展开和全球性完成,而人(今天是全人类)已经落入了技术圈套之中”[ 1 ]。

海德格尔看到了技术无所不在的支配性和控制性力量,认为“技术已经成为现代文明最核心的驱动力”[ 1 ],另外,“人类已经从通过技术加工自然进展到通过技术加工人类自身,也即开始加工人类的身体自然了”[ 1 ]。在海德格尔看来,虚无主义危机是整个现代文明作为技术时代的危机。海德格尔属于未来,也属于现在,在我们当下这个由手机引领,由抖音、朋友圈、微博所主导的时代下,海德格尔对于现代技术的反思是一条线,牵引着我们思考属于我们时代的问题。

1 “挑战”,一种从解蔽到无蔽的占有

海德格尔反对纯粹人和世界保持对象化关系的二分,强调天人合一。他对现代技术的反思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对技术的批判,这种反思旨在揭示我们与技术的本质关系。他特别从存在论的意义上来理解技术,认为“现代技术也是一种揭示或去蔽”[ 2 ]。他指出,“支配着现代技术的规则是挑战。挑战就是向自然提出蛮横的要求,要求自然提供本身能被开采和贮藏的能量。挑战使得农业成了机械化的食品工业。人们设置空气以让它交出氮材料,为矿石而设置土地,为铀之类的材料而设置矿石,为原子能而设置铀,而原子能则可以为毁灭或利用的目的而被释放出来”[2]。而“产生”呢?“产生”是一种自然的生发,是“播下种子而把它们交付给自然的生长力”[ 2 ],是一种在人与自然的丰满本质中遨游的状态。

“在现代社会里,人通过从事技术而参与作为一种解蔽方式的安置。由此他进入一种无蔽。这種无蔽不是人的单纯制品;相反,它占用了人,人只有被它占用才是人。人只有对它敞开,倾听它的声音,才能看到已进入它的领域”[ 2 ]。就像我们今天在任何时间任何公共场合都可以看到的现象一样,几乎所有人都紧盯着自己的手机,不管有事还是没事。刷抖音,翻朋友圈,处理事务或者阅读,无论做什么,每一种手机网络上的东西都对人们充满了诱惑,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产生在无声中滋润人,中国古代的吸收天地精气,呼吸日月精华而达到与天地平衡的生活方式即是对“产生”的最好诠释。而挑战呢,挑战总试图着占领人,在被占领之后,这种占领实际上变成一种支配,成为了一种无意识的领航。“无意识赋予社会事实以共同而明确的特征”[ 3 ],几乎每个人都沉迷于手机网络世界,每个人都在这种无意识地被占领中追逐着自己的解蔽。

手机作为媒介,以微博、抖音、朋友圈等为引领的现代技术逻辑或许正是这样一种逻辑:或许你想的只是回复一条信息或者处理一个一分钟就能处理好的简单的问题,然后当你打开手机,你不知不觉地就被它的锁链所牢牢套住了。你把朋友圈刷来刷去,陶醉在抖音的眼花缭乱里。你或许想要的真的只是一涓细流,而你却发现它就像大湖、大江、大海里的旋涡那样一直持续不断地吸引着你。这种渴求不停地牵引着心中那如野狼一般咆哮着的欲望,直到你掏出手机打开屏幕为止。

结合海德格尔所描述的“挑战”这种去蔽模式去认知现代技术,我们就很容易得到与海德格尔相似的结果并且理解这样的现象。人其实没有控制去蔽本身,倒是人自己被技术安置了。在格-设的挑战下,人一味追逐探索那种在布置中的被解蔽。如果以此为尺度的话,那么在存在的近处的可能性就会被封闭 。那些被布置起来解蔽的东西吸引着人们不断去推动,而选择总是有机会成本的,在选择一项进程时往往需要放弃掉另一项,这样以来,居住在存在的近处的可能性就被封闭了。坐在一起的家人的互相关心少了,他们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不知道能否让远处的人心心相映,但以手机为主导的现代技术确实给近处的交流设置了屏障。技术缩短了人和人物理上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和以往那些可能接触不到的人的看似更近了,却实际上与我们身边的人越来越远。

技术的统治总是给我们这样的感受,假如你给它哪怕一点点空间,它就会源源不断地从那一点出发,并开始一直持续不断地想要占有你。“我们只能对它敞开”[ 2 ],就算不敞开的当然也敞开了,因为它成了主流的话语体系,我们很多时候好像别无选择。现实可能是,即使组织一次旨在接受大自然和春风洗礼的春游,手机里的朋友圈、微博、抖音也会消耗我们之间相处或交流的时间,大家都在有意无意、自觉或不自觉地翻着朋友圈,刷着微博,刷着抖音。

反思一下多少人现在每天会花多少时间在记录别人生活的短视频世界上,在有着不断更新信息的微博和朋友圈上。除了别人生活的纷繁复杂,我们自己的生活到底还剩下了些什么呢?在大量地过别人的生活的同时,我们自己的生活在哪里,并且它实际上又有多少呢?在一个广泛追逐他人生活的时代里,每个人作为一个人的自我意识——那种自我的本质是不是真的就在有意无意间逐渐消亡了呢?就像《娱乐至死》所描述的,“真理被淹没在了无聊烦烦的世事中”[4]。

2 “挑战”主导下时代的焦虑

“与格-设伴随而来的是迷失,它让人把本质迷失,当然也迷失解蔽自身。”[5]人们在这一过程中一味追逐,越陷越深。那些匆匆流着的时间或许被一刷就是一两个小时的空耗,而停下来的夜猫子们往往一看时间,就已经到了半夜两三点。笔者以为,这样的实践方式或许也是一种娱乐至死。无聊的人打开并翻看短视频库里包罗万象的世界,沦陷于其中,结果却是刷得越多,就越空虚和无聊。

为什么会空虚和无聊呢?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是成为了看客。在接受完一些新鲜信息之后,需要进行消化吸收的头脑趋于饱和,已经接受不了新的内容。我们开始只是本能地被吸引,大脑停止思考,精力却持续流失。适量地浏览新鲜信息必然是有益的,但问题在于,如果过了这个度,一直离不开手机,甚至是被吸引着为了刷短视频而刷短视频,那不是就已经与初衷远远背离了吗?被赋予明确而共同特征的所有人都在躺着坐着刷着属于自己的狂欢,或许刷得越多,我们就越会失去自己的本质。在这样的过程中,人们会不会真的成为了那种失去了基本思考能力,就像《娱乐至死》的封面上那些无头无脑的人呢?“再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再也不相信自己能够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4]

去蔽方式的改变发生时,问题也随之发生。当我们去到某个号称特色鲜明其实全国千篇一律的古镇之类的旅游景点,买某一集散地集散出来的全国所有景点通用的纪念品时,会不会产生一种虚无感呢?大工业时代用生产出1 000个同质的艺术品的方式生产出仅有模糊分别的城市。在这种同质化的现代世界中,孤独的人们只能偏向于手机里被设计符合个人喜好的有着差异性的内容,在我们的世界中,手机里的内容也成为了一种符号。“与符号所代表的东西相比,符号本身更真实”[ 3 ],手机成了让我们感觉更亲切的东西,成了比知识,比文化现象,比微信里的联系人更亲切的东西。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它,但问题在于,它让我们感觉更亲切,所以我们开始与它寸步不离,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

伴随这样的狂潮而来的,是时代的焦虑。在《娱乐至死》中尼尔·波兹曼认真分析了乔治·奥威尔与奥尔德斯·赫胥黎的观点对立,解剖了多媒体技术进步对于我们造成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波兹曼倾向于赫胥黎的观点:“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剥夺我们信息的人,或许应该担心的是人们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日益变得被动和自私。”[4]“另外也同样重要的是,在我们的时代里,人们或许会渐渐爱上压迫,崇拜那些让他们失去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4]曾经的理性、逻辑、整体构造性不知不觉中转变为碎片化、抽离化、肤浅化,公共语言体系也走向泛娱乐化,生活在当代的我们仍然沿着波兹曼所担心的方向前行。

在技术引领的社会里,人人都好像站在很难变动的生产线上一样,稍微遇到一点事情总是担忧恐惧,人海里浮沉总是欲壑难填,结束繁忙的工作后总是又劳又倦,许多人可能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工作,承受著不应该承受的承受却难以逃离。 摩登时代令人压抑的高强度的工作状态总是带来“人变成机器”的精神挫败感,或许也因为在越发同质化的时代里我们需要刺激,我们也更需要新鲜事物,于是人们真的开始爱上压迫,崇拜那些让他们失去思考能力的技术。更为可怕的是,在我们的时代里,“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4]

当代法国哲学的观点认为,“现代性与后现代研究的出发点是一般等价物和交换这两个原则。”[ 3 ]在流量成为直接和金钱对接的一般等价物之后,网红短视频博主们纷纷将“10万+”(指短视频的点击量达到十万,就会有伴随而生的商业价值的现象)当作追求目的, 应用当代实用主义逻辑,各显神通用浑身解数将我们吸引,于是,我们的注意力也被 “开发、改变、贮藏、分配”了。在这样的过程中,一个问题引起我们的思考:到底是我们在玩手机玩抖音,还是手机及被设计的应用在玩我们,在手机网络引领的时代里,笔者以为,一个被朋友圈、微博捆绑,被设计的吸引点吸引、沦陷、成为被人收割的韭菜,对着抖音里包罗万象的信息在无聊中更加无聊,一抬头却已深夜两三点的人或许已经被反转。

现代性的消解无处不在,在我们的时代里,我们好像离手机所主导的现代技术越近,就离自然越远。比起以前的人为什么我们更加容易焦虑呢,或许因为我们更少缓冲与“留白”。人需要一个港湾,就像手机电量用完之后也需要充电一样。人其实还需要一点儿可以用来在垫高的枕头上反思的闲暇。然而,在当今社会里,抖音、朋友圈、微博好像成为了我们的家园。随着技术的发展,我们不再需要写日记了,朋友圈和微博就是最好的生活记录与感想抒发地;我们好像也不需要看电视和看书了,抖音里的内容包罗无穷而且伴随着源源不断的吸引力。我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在户外做形形色色的游戏和运动了,因为电子世界里的东西好像更理性、更刺激、也更触手可及。技术的引领无孔不入,当然也无处不在,那么如果我们被这种无所不在占有得满满当当,我们又能拿出什么空闲来反思呢,我们的空与白又在哪里呢?

再让我们思考一下,手机里的抖音、朋友圈、微博真的能成为我们值得依赖和信赖的港湾吗?笔者以为,如果一个寻求港湾的人在他以为的港湾里找到的不是滋养和补充,而是在无聊里更加无聊却难以停止的空耗,那么他其实就已经陷入了被技术统治和吞噬的被动,在这样的焦虑的过程中更加焦虑。这样一来,等待他的或许只剩虚无和毁灭,而这种虚无和毁灭并不是突如其来。

3 自律,我们或许唯一能依靠的“神”

1985年在《娱乐至死》中,尼尔·波兹曼曾不无忧虑地谈到“人类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事物”[4]。而尼尔·波兹曼在解析他那个时代的理性、逻辑、整体构造性逐渐转变为碎片化、抽离化、肤浅化,书籍引领转向电视引领,一切公共话语以娱乐的方式出现的社会现实之时,他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们的社会公共话语权特征会更加碎片化到现在这样一种极致的程度。以手机为媒介,以微博、抖音、朋友圈等为引领,我们的现代生活大踏步走向了新的篇章。

马克思在对异化劳动四重性的认识时使用了这样一种描述来表现产业工人对于工作的逃避:“参与劳动的工人们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停止,他们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自己的工作。”[ 6 ]如今,我以为用类似的表述方式来描述人们对手机里五花八门的世界追逐再合适不过,揣着手机的当代人只要有了哪怕一点点空闲,他们就会如饥似渴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翻看朋友圈,点开微博或者刷起抖音。”

在我们的时代里,经常有人会说一句,现在的人压力多大啊。诚然,我们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可以说比康德的时代进步得多了,但其实,我们在精神方面的所遇到的问题也大得多了。或许今天的我们正跟两百多年前的康德面对的是同一个问题:如果直面启蒙主义中科学与自由的冲突,那么启蒙的缺陷应该由什么来弥补呢?[ 7 ]

我们的时代是信息和行动比例严重失调的时代。“在空前便利的电子传媒时代,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聪明,也比任何时候都轻飘。”[4]娱乐是人的本能,但很多人在娱乐的无蔽与自我追寻中逐渐失掉了对量和度的把握,像断线木偶一样被牵引,在强大的引力面前显得卑微与不知所措。技术可以轻易地让人着迷,如果缺乏对待的慎重,我们就很可能被技术反转,进入一种不是我们在玩手机,而是手机在玩我们的状态。“控制自然和控制人这两方面在全部历史的发展中存在着内在的联系,控制的真正对象是人”[ 8 ]。而现在,控制人的时代已经气势汹汹地来临了。

“有危险的地方,拯救也在生长”[ 2 ],海德格尔呼唤一个拯救我们的神,“只有一位神能拯救我们。留给我们的唯一可能是,在思想和诗歌中为神之出现或者为在没落中神之不出现而做准备。”[5]笔者以为则不然,没有一个神会突然出现来拯救我们。拯救人的是人而不是神,毁灭人的也是人而不是神,或许有人曾在闲暇的静默里撷取到无声的神性,但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我们需要自律。在手机主导的时代下,我们很容易陷入浮躁,当我们拿起手机,通往一个五花八门的新世界的大门就被打开了,毫无疑问,我们被抛入了一个他律难以形成的大环境之中。在这样的背景下,自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一方面,我们需要对技术正确认识,聪明对待。有一个问题在于:如果我不玩手机,不翻朋友圈、微博和刷抖音,那我又能干什么呢?其实,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或许还有很多,或许只是在那种被吸引的状态下,它们都深深地被遮蔽了。当我们空洞地沉迷在手机世界里,刷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事后的反思就告诉我们,我们其实应该做点儿什么,事实上我们能做的的确也很多。我们并不是像在被欲望牵引时的那样,以为自己除了面对手机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为。我以为,离开手机所主导的世界之外,我们仍然应该是一个完整的人。如果技术的统治让我们觉得在离开它之时我们就少了些什么的话,那我们或许就应该斟酌一下了。

另一方面,我们还需要这样一种对于主客体关系的反思,而反思的核心就在于唤起我们的主体性。更多地从自我个体性出发,为自己的更好而努力而不是被引导在别人世界的流连中失去自我。拥抱进步的我们不应该反现代性,但明确主客体关系并且认识到这种可怕的无意识的现代性深渊对我们来讲或许也很重要——为自己而活,不为迷茫而活。我们需要文化,也需要身边的人随时更新的动态和信息。但我们也需要把持“挑战”对我们的影响,掌控其中的“度”。技术毫无疑问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我们能把握住这个“度”,就能发挥积极作用,避免消极作用。

自律不止是抗拒,好的自律应该是一种驾驭,是疏通导引的大禹治水而不是围追堵截。合理的实践方式造就人,不合理的实践方式毁灭人。在我们的时代里,我们或许应该更多地追求人与自然的丰满本质。应该把更多的网络世界主导之外的就像阅读纸质图书和户外运动之类的事物积极引入实践。更多地去青草正在生长的地方看一看,在落日的余晖里去走一走,别让抖音、朋友圈和微博像个吸血鬼一样把你默默吸干,自己却浑然不知,成为一个对于手机所主导的世界之外的一切事物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趣的人。如果对于自然失去了感受力,那我们其实也就是在无意识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力。

技术的计算性思维每天都不断地回击人类自身,并将其降低为一块有序的资源,我们终将会失去自己的本质[ 2 ],海德格尔的警告入木三分。让我们反思一下,在被技术冷酷统治的时代下得意的是谁,被消磨的又是谁呢?那些半夜三更还望着闪着亮光的手机,像孤魂野鬼一样在网络世界里不知所措地游荡的人,他们不是已经被技术碾压得苟延残喘了吗?我们不是不要进步,可是在发展之余我们确实应该意识到这个已经被多次敲响的警钟,并在此基础上深刻地反思:我们到底是在进步,还是在选择毁灭自己?

“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种滑稽戏”[4]而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或许正是后一种。在我们这个由抖音、朋友圈、微博引领,由手机主导的大环境背景之下,当我们从那种持续的,源源不断地想要占据你的呼喊或深渊外逃离,在人与自然的丰满本质中多待一会儿时,我们或许才能获得属于我们时代的一种解放。

4 结语

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将人之存在与“时间”紧密结合起来,在海德格尔那里,本真的“时间”是一种“在-世界-之中”的存在,是与世界的因缘整体相关联的存在。而当代人在网络世界中,抖音、朋友圈、微博等把人的时间碎片化、庸俗化。“时间”体现了人的存在方式,人们如何利用时间,也就以何种方式“存在”。农业时代的去蔽方式是“产生”,这种去蔽方式强调我们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天人合一。工业时代的去蔽方式海德格尔则把它称作“挑战”,这种方式强调人与自然对立二分,一方张开血盆大口向另一方疯狂索取。“挑战”是现代技术的内在逻辑,因此它也是微博、抖音这些引领时代的当代技术的逻辑。这种去蔽模式的掠夺本质不仅掠夺自然,在面向人时也掠夺人,因此它使当代人不断失去自我,即失去人作为人的本质。由于逐渐失去人的本质,人们在不知所措和迷茫中开始陷入焦虑。

在这种去蔽模式的指引下,“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的心思和身体、我们的社會组织方式,眼下都被技术所掌握了,都被技术化了”[ 1 ]。过分刻意强调工具理性必然导致人文关怀方面的缺失,对手机的沉迷以及对于相关技术的滥用虽然是我们现代的问题,但海德格尔似乎就像一个预言家,他的论述总能指向现代技术引领的每一个至暗时刻。实际上,我们也应该对“如今正在不断加速的人类生活的全面技术化”[ 9 ]进行反思。从海德格尔对于现代性的思考当中,我们汲取到了或许是我们时代所需要的一些营养。

参考文献

[1]海德格尔.存在的天命[M].孙周兴,译.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8:199,201.

[2]张汝伦.现代西方哲学十五讲[M].北京:中信出版社,2020:312-313.

[3]弗朗索瓦·多斯.从结构到解构:法国20世纪思想主潮[M].季广茂,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50,36-44.

[4]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5,317,9,8,194,7,185.

[5]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M].孙周兴,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946.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59.

[7]张志伟.西方哲学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389-394.

[8]威廉·莱斯.自然的控制[M].岳长龄,李建华,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07:189.

[9]海德格尔.乡间路上的谈话[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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