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龟八法择时取穴雷火灸治疗脾肾阳虚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的临床效果

李海燕 施 思 孙 红 邵小萍

江苏省南通市中医院中医门诊，江苏南通 226001

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是一种表现为腹胀、腹痛或伴有排便习惯改变的功能性胃肠疾病[1]，中国的总体发病率在10%左右，西方国家的发病率达10%～20%[2-3]。根据罗马Ⅳ标准可分为便秘型、腹泻型、混合型及不定型，其中腹泻型多见[4]。目前西医未能明确病因病机，多以对症治疗为主。药物治疗不良反应多，且停药后易复发[5]，近年来中医疗法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雷火灸技术在治疗慢性腹泻、脾胃虚寒型胃炎及功能性消化不良等疾病中，可有效改善患者腹泻、腹痛及腹胀等症状[6-8]。灵龟八法是以时间为主要条件进行选穴，顺时而养，依时而治，体现了中医的天人相应观。本研究采用对照研究，比较灵龟八法择时取穴与按时取穴雷火灸治疗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with diarrhea，IBS-D）的临床效果。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19 年7 月至2020 年7 月于江苏省南通市中医院（以下简称“我院”）脾胃病科门诊就诊并确诊为脾肾阳虚IBS-D的患者100例，根据随机数字表法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每组50例。两组患者性别、年龄和病程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本研究已通过我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表1 两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

1.2 诊断标准

西医诊断标准：根据罗马Ⅳ诊断标准[9]，IBS的典型临床症状为反复发作的腹痛，近3 个月内至少每周发作1 天，同时伴有以下2 项或2 项以上：①与排便相关；②发作时伴排便频率改变；③发作时伴粪便外观改变。诊断前症状出现至少半年，近3 个月持续存在。IBS-D：至少25%的排便为Bristol 6～7型，且Bristol 1～2型的排便＜25%。

中医诊断标准：参照《肠易激综合征中医诊疗专家共识意见（2017）》（以下简称“《共识》”）[10]中脾肾阳虚证诊断标准，其中主症：①腹部冷痛，得温痛减；②腹痛即泻，多晨起时发作。次症：①形寒肢冷；②不思饮食；③腰膝酸软。舌淡胖，苔白滑；脉沉细。

1.3 纳入、排除、剔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符合IBS-D 中西医诊断标准；②年龄18～60 周岁；③首次进行雷火灸特色治疗；④患者自愿参与此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排除标准：①患有消化系统其他器质性疾病；②合并有其他系统严重原发性疾病；③妊娠或哺乳期女性；④患有精神病或对雷火灸过敏；⑤正在参加其他药物临床观察；⑥4 周内使用过抗生素或拟诊为肠道菌群失调性腹泻。

剔除标准：①治疗中自行退出者；②治疗后失访者。

1.4 研究方法

1.4.1 实验组 采用灵龟八法择时取穴雷火灸治疗。根据交经八穴的主治范围，选取主穴公孙、客穴内关，参考新世纪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规划教材《针灸学》（第2 版）[11]及《共识》[10]中“泄泻”的治疗方案，配穴：大肠俞、天枢、三阴交、脾俞、肾俞、命门、关元穴。根据“八法逐日干支表”“八法临时干支表”推算出研究期间公孙穴的开穴时间，并将其转换成古人计时所用的真太阳时。约定患者在此时段前来进行雷火灸治疗，连续28 d 为1 个疗程。灸疗方法：先点燃1 根雷火灸条，在公孙、内关穴上采取小回旋法施灸，距皮肤3～5 cm，每旋转9 次为1 壮，手压一下再行下一壮，灸至局部皮肤发红，深部组织发热为度。其后采用摆阵灸，使用温灸盒灸疗脾俞、肾俞、命门、大肠俞、天枢、关元穴20 min。最后再以小回旋法施灸于三阴交穴。

1.4.2 对照组 采用灵龟八法按时取穴雷火灸治疗。避开公孙穴的开穴时间，连续28 d 约定患者前来进行雷火灸治疗。根据患者到达的时间，通过“八法逐日干支表”“八法临时干支表”推算出当时所开穴位为主穴，对应穴位为客穴，再配以大肠俞、天枢、三阴交、脾俞、肾俞、命门、关元穴进行雷火灸治疗，灸疗方法同实验组。

1.5 观察指标

治疗前后分别使用中医证候量表、肠易激综合征症状严重程度量表（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symptom severity scale，IBS-SSS）、肠易激综合征生活质量量表（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quality of life scale，IBS-QOL）统计得分。中医证候积分是根据《共识》[10]对患者的中医证候进行评分，主症按无、轻、中、重分别评以0、2、4、6 分，次症按无、轻、中、重分别评以0、1、2、3 分，积分越高表示症状越严重。IBS-SSS[12]统计腹痛程度、腹痛频率、腹胀程度、排便满意度及生活满意度共5 个维度的积分。每个维度0～100 分，总分为500 分，积分越高越严重。IBS-QOL[13]统计患者的焦虑不安、行为障碍、躯体意念、健康忧虑、进食逃避、社会功能、性行为和人际关系共8 个维度的生活质量积分，每个维度0～100 分，积分越高生活质量越好。

1.6 疗效评价标准

根据《证候类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技术指导原则》[14]中“泄泻”疗效评定标准，采用尼莫地平法对中医证候积分进行计算：综合疗效指数=（治疗前积分－治疗后积分）/治疗前积分×100%。痊愈：疗效指数≥95%；显效：疗效指数为70%～＜95%；有效：疗效指数为30%～＜70%；无效：疗效指数＜30%。总有效率=（痊愈+显效+有效）/总例数×100%。

1.7 统计学方法

所有数据采用SPSS 21.0 软件包进行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采用t 检验；重复测量数据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计数资料采用χ2检验。以P ＜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整体分析可见，两组中医证候积分的时间、组间及交互作用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0.05）。组内比较，两组治疗后14、28 d的中医证候积分均低于治疗前，两组治疗后28 d的中医证候积分均低于治疗后14 d，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组间比较，实验组治疗后14、28 d的中医证候积分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分，）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分，）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aP ＜0.05；与本组治疗后14 d 比较，bP ＜0.05；与对照组同期比较，cP ＜0.05

2.2 两组患者中医证候疗效比较

两组中医证候总有效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中医证候疗效比较

2.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BS-SSS 积分比较

整体分析可见，两组IBS-SSS 积分的时间、组间及交互作用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0.05）。组内比较，两组治疗后14、28 d的IBS-SSS 积分均低于治疗前，两组治疗后28 d的IBS-SSS 积分均低于治疗后14 d，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组间比较，实验组治疗后14、28 d的IBS-SSS 积分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BS-SSS 积分比较（分，）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BS-SSS 积分比较（分，）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aP ＜0.05；与本组治疗后14 d 比较，bP ＜0.05；与对照组同期比较，cP ＜0.05。IBS-SSS：肠易激综合征症状严重程度量表

2.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BS-QOL 积分比较

整体分析可见，两组IBS-QOL 积分的时间、组间及交互作用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0.05）。组内比较，两组治疗后14、28 d的IBS-QOL 积分均高于治疗前，两组治疗后28 d的IBS-QOL 积分均高于治疗后14 d，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组间比较，实验组治疗后14、28 d的IBS-QOL 积分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BS-QOL 积分比较（分，）

表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IBS-QOL 积分比较（分，）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aP ＜0.05；与本组治疗后14 d 比较，bP ＜0.05；与对照组同期比较，cP ＜0.05。IBS-QOL：肠易激综合征生活质量量表

3 讨论

祖国医学多将IBS-D 归属于“泄泻”范畴[15]。我国学者通过“五脏相关”理论探讨了脾肾阳虚IBS-D的病机：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主运化水湿，若饮食不节、劳倦过度或思虑伤脾，脾运化失职，湿邪阻滞肠道，肠道传导失司，则导致泄泻；肾主一身之阳气，脾虚日久，泄泻反复发作，损伤肾阳，则发展为脾肾阳虚IBS-D[16]，治疗当以温补脾肾、固脱止泻为主[17-18]。雷火灸灸条除了纯净的艾绒外，还汇集了干姜、沉香、木香、羌活等具有行气止痛、健脾化湿功效的名贵药材。其燃烧温度最高可达240℃，药物直接渗透到组织深部，并通过毛细血管网传到更广泛的部位[19]，可起到温经通络、理气止痛、化湿止泻、扶正固本之功效[20]。故本研究选用雷火灸治疗脾肾阳虚IBS-D。

灵龟八法是将奇经八脉与十二经脉交会的八个穴位纳入九宫八卦中，以时间为主要条件，结合日时干支的交替流转，在交经八穴的敏感周期里选穴进行治疗的方法[21]。灵龟八法属时间医学领域，充分体现了“因时制宜”“天人相应”的中医学术观念。查阅文献，早期对灵龟八法研究较多的学者谢感共教授，在一年四季不同时辰测试灵龟八法中交经八穴“开”“闭”状态下的导电量，实验显示，交经八穴在“开穴”时产生的导电量大于“闭穴”时产生的导电量（P ＜0.01）[22]。随后学者周翀等[23]、王瑜等[24]分别使用灵龟八法联合针灸、艾灸治疗，缓解了患者的睡眠障碍，提高了人体免疫力。灵龟八法临床常用的取穴方式有择时取穴与按时取穴两种，择时取穴是先根据病因病机选择出交经八穴中与疾病对应之穴，在其开穴的时辰约定患者前来治疗；按时取穴是根据患者达到的时间推算所开之穴，先取之，再根据疾病辨证取穴应之。本研究采取临床对照研究，对灵龟八法择时取穴和按时取穴雷火灸治疗脾肾阳虚IBS-D的总有效率进行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两组治疗后14、28 d的中医证候积分、IBS-SSS 积分均低于治疗前，IBS-QOL积分均高于治疗前（P ＜0.05），提示两种治疗方式对脾肾阳虚IBS-D 均有效。组间比较，实验组治疗后14、28 d的中医证候积分和IBS-SSS 积分均低于对照组，IBS-QOL 积分高于对照组。《针灸大成》中记载：“上八法，先刺主症之穴，随病左右上下所在，取诸应穴。”古人高武在《针灸聚英》中写道：使人知某病宜针灸某经某穴，当用某日某时开方针。丁玉宝等[25]对灵龟八法之灸法的研究中也指出，正规使用灵龟八法应先审其病症，拟定某日某时开方针，于约定日开穴之时，先刺主症之穴，次取各穴应之。所以实验组运用灵龟八法择时取穴，更符合灵龟八法之本意。IBS-D 是因脾失健运、水湿内停、下趋大肠而致泄泻，其基本病机是脾虚湿盛，故当以治脾为主。交经八穴中公孙穴是脾经的络穴，具有络属足阳明胃经的作用。在《针灸甲乙经》《标幽赋》等古籍中均记载其擅于治疗脾胃相关病症。故实验组选取公孙为主穴、内关为客穴，再辨证配穴脾俞、肾俞、命门等，在公孙穴开放时间使用雷火灸治疗脾肾阳虚IBS-D，治疗后患者临床症状及生活质量的改善程度均高于对照组，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本研究另一特色是将治疗时间换算成了古人计时所用的真太阳时，还原了古人使用灵龟八法的计时方式，使研究结果更加精确。

综上所述，灵龟八法择时取穴雷火灸治疗能够更好地改善脾肾阳虚IBS-D患者的临床症状和生活质量，值得进一步大样本量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结合多学科新技术深入探索，以更好地总结经验，指导临床实践。